正在吃早餐的江突然一阵晕眩,原本拿在手上的咖啡杯因此不稳的掉落在地,碎片四飞。
“槐风?”孙晁圣一惊,飞快的来到他身边,将他带离那个危险的地方。“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觉得……无力……”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江瘫软在孙晁圣的怀里。
“槐风!”孙晁圣惊慌的大喊,撑起他并将他扶到沙发上。
听到阿圣担忧的声音,他抬起手想安抚他,却看到自己的手呈现出半透明的情况。
“槐风,你的手!”孙晁圣也看见了,他震惊的握住他的手,心里的慌乱笔墨无法形容。
江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
“槐风?”孙晁圣恐惧的抱住他,他要消失了吗?
电话刺耳的响起,孙晁圣根本无心理会。
“告诉我,槐风,我要怎么帮你?”
“阿圣,电话,也许是风,我担心风出事了。”
“好,你别乱动,我接电话。”孙晁圣手一伸,拿起电话。
(请问孙晁圣先生在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出。
“我是。”孙晁圣立刻说。
(请问您认识一位江槐风先生吗?)
“我认识,有什么事吗?”孙晁圣一惊,风真的出事了?
(我是第三分局的警员,我现在人在林口长庚,江槐风先生的住处被歹徒放置炸弹,受了重伤,目前正在手术室里接受急救,因为江先生昏迷前曾要院方通知您,所以请您过来一趟。)
“我立刻过去!”孙晁圣挂掉电话,忧心的望着江。“槐风……”他欲言又止。
“是不是风出事了?”江心有所感。
“槐风,风他受了伤,详细情形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家里被安置了炸弹。”
江浑身一震,惊愕的抓住孙晁圣的手臂。“炸弹?家里被安置炸弹?风因此受了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历史已经改变得脱出他的控制,失速脱轨了。
“槐风,你别急,我正要赶过去,风昏迷前要警察通知我,我想他主要是要通知你,你可以一起去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孙晁圣心急如焚,因为风,也因为江愈来愈透明的身躯。
“我可以,我们走吧!”江努力的撑起自己,如果他没猜错,风的伤势肯定非常严重,否则,他不会有这种情形的。如果现在的风死了,那么未来的他当然就会消失……
望向正在开车的孙晁圣,如果他消失了,那阿圣该怎么办?
“阿圣。”江轻唤。
“嗯?”孙晁圣担忧的望他一眼,又专注于路况。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他有不好的预感,生怕成真。
“不要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孙晁圣大吼。
江轻叹一声,“阿圣……”
“不要对我说这种话,槐风,这很残忍。”孙晁圣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江无语,疲累的闭上眼,感觉自己似乎更虚无了。
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江看着自己的手,可以想见自己的身体已经变什么模样。
“我在这里等你好了,我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人的。”江半闭着眼,瞅着孙晁圣。
孙晁圣忧心的回望着他,他说得对,他这个样子的确不能出现在公共场所,可是就这么放他自己一个人在车上他怎能放心?
“我不会有事的,我就在这里而已。”江知道他的顾虑,微微的一笑安抚他。“过来吻我一下,然后赶快进去吧。”孙晁圣倾身攫住他的唇,“槐风,不可以消失,知道吗?不可以就这样消失,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尽量。”江缓缓的一笑,目送孙晁圣进入医院。“只怕……半点不由人哪,阿圣……”江低语,眼睛缓缓的闭上,感觉到车子未熄火的震动,感觉到冷气的冷风,然后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有人在呼唤他,他听到了,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频频呼唤着:
“槐风……槐风……”
江困难的张开眼睛,看到了倚在床畔的孙晁圣。
“槐风,你醒了?”视线一直停留在江脸上的孙晁圣立刻发现到他的清醒,低头靠近他的脸,专注的审视着他。
“阿圣,风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脱离险境,今天早上送到普通病房了。”
“我睡了多久?”江问。
“四天了。”孙晁圣轻声的回答。天知道他这四天过的是什么样生活,一方面担忧医院的风,一方面又挂心家里的槐风。看着几乎呈透明状态的槐风,他的心里有多痛苦啊!在医院通知风脱离险境之前,他就事先知道了,因为槐风的身体渐渐变成实体了。
“四天?”
“对啊,四天了。”
江看着孙晁圣,看到了他疲累的神情和末刮的胡渣,心里涨满柔情。
“辛苦你了,阿圣。”
孙晁圣激动的抱住他。“只要你没事,我怎样都没关系。”
***
“你要出国?”江原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担忧着临出门时孙晁圣怪怪的脸色,却在听见消息时,端着咖啡的手一顿,愕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秦雨双。
风受伤的消息被孙晁圣利用关系早一步封锁,就连媒体都只知道爆炸的事,而不知道风受了重伤。所以这几天,都是由江出面负责公司事务和配合警方协助调查。
当然,雨双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当她打电话到他暂住的阿圣家约他出来时,他只好当代打了。
在关心的询问一下爆炸事件之后,秦雨双说出了这次约他出来的目的。
“对。”秦雨双娴静的点点头,缓缓的啜了口咖啡,眼神牢牢的锁住江的身上。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江困难的开口,却不知该如何问完这个问题。
“我不否认有一半是因为你的关系,原本我以为,我们会结婚;但是如今我想通了,你不爱我,我如果勉强把你留在身边,那我们两个都会很痛苦,但是看着你却不能靠近你,这也让我很痛苦,所以我决定眼不见为净。到巴黎原本就是我大学时候的梦想,我打算现在去实行它。”
“雨双,对不起……”江歉然的看着她,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现在情势愈来愈糟糕,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随时都可能再行动,如果雨双出了国,那么“万一”的情形就不会发生。
“不要说对不起,风,我是个高知识份子,我非常、清楚爱情是勉强不得的,我也知道不是我不好,而是你太没眼光了。”秦雨双微微的一笑,幽默的说。
江看着她,似乎过去那个雨双回来了,那个他们还未变成男女朋友之前,幽默、开朗!动静皆宜的雨双。
江也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是啊!的确是我没眼光。”
“风,可不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江疑惑的看着她,该不会像电视剧或小说所写的,要来个临别之吻吧?他看了看四周,通常这个时候男主角真正的爱人就会凑巧出现,然后就会发生误会,再造成不可弥补的遗憾。想到他要出门时阿圣怪异的脸色,他会不会真的跟来了?
“风,你在看什么?”秦雨双疑惑的跟着他看着四周。
“没有。”江回过神来。“你说什么请求?”
“我一直想试试和你两手交握的感觉。”秦雨双伸出手。“可以吗?”
喔!只是握手。
江松了口气,也伸出手,两人手心相贴,手指交握。
过了一会儿,秦雨双才缓缓的松开,微蹙着眉望着江。
“怎么了?”江提出疑问,也收回手。
“我妈妈说过,当和你所爱的人两手交握时,会有触电的感觉,再强烈一点的话,还会听见美妙的音乐声,可是……”她仍蹙眉望着他。
“可是你没有感觉,是不是?”江了解了,不知道该说她太过浪漫,还是过于天真?
“对啊!真是奇怪。”
“也许你以后会慢慢了解为什么。”如果能因此让她认为她不是真的爱他的话,那他一定要好好感谢她母亲。
秦雨双疑惑的望着他,来不及多说什么,突然就见江脸色一变,快速的扑向她,然后连串的枪声响起。
***
他不想来的!
孙晁圣无神的走在街上,真的,他不想来的。
可是……当他意识清醒时,他已经站在那家CoffeeShop外面了。
他相信槐风所说的,他不晕秦雨双,他相信。但是……
看到他们微笑相对,看到他们相握的手,他的心纠结疼痛着。
他在嫉妒,他知道。
人真的是一种贪婪的动物,没有的时候想得到,哪怕只有一丝丝也满足,但是当你得到了之后,却贪心的想要更多。
过去,当他只能默默守在槐风身边时,他不会如此患得患失的,如今却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丑陋。
茫然的转身离开,一步一步,突然,身后枪声响起,四周的行人尖叫逃窜。他愕然的转过身去,只见一辆机车上有两个人,后座的人手拿着一枝乌兹枪呼啸而过,那家CoffeeShop整片玻璃窗应声而碎。
他的脚步开始加快,然后跑了起来。
槐风!槐风就在里面,而且是在靠窗的位置啊,
冲进一片混乱的CoffeeShop,孙晁圣狂乱的搜寻着江的身影。
“槐风!”他大喊,在一片狼藉中找寻江。
“阿圣?”
一声细微的呼唤,传进孙晁圣的耳中。是槐风!
他循声而至,从一堆的玻璃碎片和杂物下找到了江。
“槐风,你没事吧?”他恐惧的轻轻将他扶起,然后看见他死命护着的人——秦雨双。
江摇摇头,他转身看着秦雨双,“雨双,你还好吧?”他担忧的问。
秦雨双缓缓的坐起,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风。”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点点头,眼神有点涣散,不过没人注意到。“阿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开车过来,我们先送雨双回去。”
“我想可能没办法,警察来了。”孙晁圣听到了警笛声。
“该死!”江低咒一声,抓着孙晁圣的手站起来。
孙晁圣终于感到不对劲。“槐风,你……”
江飞快的握紧孙晁圣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说。“雨双,我和阿圣有事谈,你一个人没问题吧?警察就到了。”
“嗯。”秦雨双点点头,弯身在一堆混乱里寻找自己的东西。
江拉着孙晁圣到另一边。
“槐风,你受伤了?”孙晁圣立刻问,望着江愈来愈苍白的脸,担忧地全身上下寻找他的伤处。
“子弹从腰侧擦过,小伤而已,不碍事,我不想让雨双知道我受伤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在乎她?你应该立刻到医院去的!”孙晁圣低吼。
“阿圣,我不是在乎她的感觉,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雨双要出国了,我不想让她因为知道我受了伤而延后出国的时间,我要她在两天后如期的上飞机。”
“她要出国?”
“对,她说至少要两、三年,她对我已经彻底死心了。”
“是吗?”孙晁圣心里的阴影突然全数散开,但是想到他的伤,他看向江的腰侧,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衣裤,所以看不出流了血,不过他的手轻轻一碰,却沾了一手的鲜红。
“槐风,我们立刻到医院去,这样下去不行的。”孙晁圣忧心的蹙眉。
“阿圣……”江低叹一声,不再说什么,因为警察已经走过来了。
***
报纸上难免又是大篇幅的报导这次的歹徒持枪扫射案,一发现江槐风也是顾客名单之一,立刻做了联想,所有的箭头又回到他身上。
距离回到未来的时间只剩下七天,两天前,雨双也出国了,他这一次时空旅行的目的似乎已经完成,他应该安心,因为她不可能再替他挡下子弹了。可是,当日子愈接近,他却愈不安。
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责他于死地?江蹙眉沉思。
以前,总以为寄恐吓勒索信的人和凶手是同一人,如今,陈俊生姐弟已经收押,很明显的,他还有一个敌人,一个更为恐怖的敌人。
历史既然已经彻底改变,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江,发生什么事?”风躺在病床上,疑惑的看着紧皱着眉头的江。
江把报纸拿到他面前。“风,你知道的,再过七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风看了一下报纸,点点头。“我知道,你曾说过。这就是你担心的原因吗?日子只剩七天,可是关于凶手却一直没有线索?”
江点点头,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不安,风的伤势还很严重,他不想增加风的负担。
“警方呢?”
江摇摇头。“总觉得似乎太信任他们了。”
“你有任何眉目吗?”
“没有。”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可能吗?也许调查一下他的背景会有所展获。“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公司。”
江离开病房,孙晁圣立刻走到他身边扶着他。“你还好吧?”
“我没事,阿圣,我只是受了一点擦伤,而且那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江笑看着孙晁圣。
“可是你失血过多,现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阿圣,你对那个JJ了解多少?”江改变话题。
“JJ?”孙晁圣脸色一凝,“零。”
“完全不了解。”
“为什么问他?”孙晁圣提出心中的疑问。
“他很恨我。”
“你认为是他?”孙晁圣脸上满肃杀之气,如果真的是JJ,他绝对不会放。
“不!只是猜想。我打算调查一下他的过去。”
“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亲自去问他。”
“不!”江断然否决。
“你怕打草惊蛇?我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问,你放心好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再跟他有瓜葛,我不喜欢。”江看着他。
“槐风……”
“我也是会吃醋的,阿圣。”江说完,脸微微的发热着。撇开脸,“你不去开车,打算站在大门口当泊车小弟啊!”
孙晁圣欣喜的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表情,决定放过他。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过来。”孙晁圣趁着四周无人注意,飞快的轻啄一下江的唇,没来得及听见江抗议的声音,就哈哈笑着离开。
“真是的,被阿圣吃得死死的。”江笑着摇头,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变成这种关系。
突然,身后被人用力一顶,江身体僵直。
“不要动!乖乖的跟我走!”
阴冷的声音似曾相识,江回想了一下,是他!“你是JJ!”
JJ似乎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恢复。“很聪明,被你猜中了。不过你没有机会把它说出去。”
“你想做什么?众目睽睽的,你能做什么?”江力持镇定。
“没错,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能做什么,所以,走!”JJ手上的枪又是一顶。
江脚下一个跟路,扑跌在地。
“起来!不要耍花样!”JJ冷着声音道。
江缓缓的爬起来,背着他手悄悄的一甩,然后站起来,被迫往前走。
他们绕过医院后面,来到另一个停车场。
“这是钥匙,坐上驾驶座,你来开车。”JJ把钥匙丢给江,并下命令。
江依言开车门。
“阿圣也在这里,你不怕他发现你这丑恶的一面吗?”江说。
“我当然知道他在这里。我一直看着你们。”他的声音充满恨意,恼怒的用枪拖狠狠的敲了一下江的后脑。“快点进去!”
江闷哼一声,坐进驾驶座。JJ也飞快的坐到后座!枪口仍不偏不倚的指着他。
“开车!”
“你要到哪里?”江发动车子,充当计程车司机的问。心里嘲弄的想着,没想到自己还能苦中作乐。
“不要嘻皮笑脸的。”JJ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敲,“快开车!”
江忍着后脑的剧痛,将车驶出停车场,也许阿圣会发现他们,也许在收费出口他能有机会逃脱。
“左转。”JJ突然喊。
左转?可是收费出口在右边……左边是员工专用出口!
看来他刚刚想的也许都派不上用场。
那么,就希望阿圣能看到他留下来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