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拿着汤勺的老板张大着嘴，一动也不动，懵了。这叫简单弄一下？光是冰水就不知道要去哪里生了。
韩茗琤听到后也忍不住呆掉，但看到老板的不知所措跟褚识尧的正经八百，那种反差又不禁让她大笑了起来，褚识尧这个人实在太有意思了，虽然有点龟毛，但又龟毛得好可爱，她觉得自己好像愈来愈欣赏他了。
韩茗琤晚上再度失眠，她昨天回到家之后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是谈话性节目的执行制作。
自从以韩茗琤为主角的单元在媒体节目播出后，网络上便出现了不少漫画迷为她打抱不平，甚至为了她与媒体隔空对骂，所以该节目想邀请她现身说法，谈谈她为何会用那么刺激的方式来找灵感，也希望她藉这个机会平息网络上的怒火。
她先是拒绝，但当她看到桌子上摊着几十封的攻击信件，还有漫画迷们寄来的支持信件，突然又改变了心意，她一直是个坦荡荡的人，如果因为她个人的行为而导致那么大的讨论风波，那么她是应该现身说个清楚，于是她答应隔天就上节目，接受观众的现场Callin。
眼看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门，她打了通电话给母亲，告知她这件事，谁知道又被臭骂一顿，母亲认为这样的做法会让她的形象更差，但她仍执意上节目为自己讨回公道，母亲似乎知道劝不了她，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来到电视台，她马上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之前一直与她联络的张小姐先是拉着她坐下来谈录像细节，之后还有化妆师跟造型师帮她打扮，她被她们的举动吓坏了，心里虽然忐忑，也一度想拒绝录像，但几经挣扎后，她告诉自己，为了这场风暴，绝对不能逃跑。
在录像过程中，主持人先是问她几个温和的问题，让她暂时撤下心防，所以她几乎是有问必答，配合度极高，而她也一直在等待主持人随时会提出的难堪问题，那才是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韩小姐，我们知道你是当红的少女漫画家，你的漫画迷也相当多，就因为这样才让直击名人居家现场的制作单位找上你，但也因为他们的拍摄而引发一连串的风波，使你在网络上变成了大红人。我们先来问问，你知不知道网络上已经分成两派，有人用言论攻击你，也有人为你打抱不平？”
“我知道。”韩茗琤毫不畏惧地点点头，马上回道。
另一方面，褚识尧在接到消息后，立刻放下工作，从隔壁的摄影棚跑过来，他不知道韩茗琤为什么会傻到接受这个节目的邀请，把自己的伤口重新剥开、供人检视？
他在这行太久了，知道观众是健忘的，只要新闻炒过一段时间，绝对会被更大、更新鲜的新闻盖过去，而他也气自己太粗心大意，早就该想到一定会有人把脑筋动到她的身上。
不行，他绝对不能再让她受伤害。
握紧了拳头，他不禁怔了一下，下一秒他不自觉地勾起唇。
原来他对她的事这么关心，这么容易被她牵动情绪，都是因为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她，没错，他喜欢她，而且很喜欢。
主持人看到韩茗琤的情绪已经被挑起，便乘势跟进，“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节目邀请你来，也特地开放Callin，希望你能针对观众问你的问题做个澄清，也有很多支持你的观众想替你加油打气，我们现在就来接听Callin电话，好吗？”
深吸了一口气，韩茗琤点点头。
褚识尧急得走上前去，他知道这个节目最重视的就是效果，只有够辛辣的问题才会在节目中提出，什么支持、加油、打气，全都是用来哄来宾的，这类的电话在开始前就会被过滤掉。
“咦，识尧，你要做什么？”这个节目的执行制作王耀生一看到他要往前走，立刻把他拉住，“这是现场节目耶，你要干么？你想把我们害死是不是？”
“你们叫她来上节目，才真的会把她害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为什么找她来录像没先跟我说一声？”褚识尧气坏了，不禁质问道。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呀，大家都是为了收视率，你去她家做居家现场直击，也没跟我说过啊！”王耀生连忙反驳，不解他的问题怎么那么无理。
褚识尧还来不及响应，耳边已经响起Callin的观众声音——
“韩小姐，我是一个国中生的爸爸，我知道我的小孩很喜欢看你的漫画，也希望长大后可以像你一样当个漫画家。我很开明，也很支持孩子的想法，但你竟然看A片来刺激灵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会学你？你能说这不是伤风败俗的事吗？你配当一个漫画家吗？”
主持人看现场气氛骤热，立刻开放第二通Callin，这次是中年女子的声音——
“你是一个女孩子，又是学生偶像，当偶像的本来就要以身作则，而你却给社会做了不良示范，你爱出锋头，要靠节目炒知名度不是不可以，但女孩子的名声也要稍微顾一下嘛，我的孩子现在老是问我什么叫A片，你说我要怎么教他，又该怎么跟他解释？”
接连两通指责电话像根棒子重重地击在韩茗琤的头上，让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就连原本准备好的说法也派不上用场，她望着周围众人都在等待她解释的目光，突地全身血液像是直冲脑门般，眼眶也不自觉泛起泪，下一秒，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无声地滑落她面无表情的小脸。
褚识尧心痛极了，他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瘦小的她孤零零地独自奋斗着，他再也忍不住，推开了身边的王耀生快步冲上台，一把拉起了她，大声咆哮，“你们够了吧，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一个女孩子？我告诉你们，我就是直击名人居家现场的制作人，那箱A片也是我们事后剪接进去的，都是为了拿下收视率冠军才这样做，整件事跟韩小姐无关，有事就来找我，不要为难她。”
说完，他牵着她的手就往外头走，连摄影机跟进，都被他一掌拍掉，而上前处理的王耀生更是被他一拳揍倒在地，现场的混乱画面，全都透过直播放送出去。
褚识尧拉着一脸呆滞的韩茗琤来到地下停车场，让她坐上副驾驶座、替她系好安全带后，便急忙走到驾驶座，飞也似的驾车离开，他知道自己的制作人生涯可能毁了，但他不后悔，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却什么都不做，这比叫他去死还难过。
“你为什么那么做？”车子开了二十分钟之后，韩茗琤终于小声地开口了。
“不要再问为什么，反正都做了。”褚识尧的口吻倒是很平静，他微微一笑，“你也真是的，这种事可以先跟我说啊，下次不要再这样自作主张，想做什么先问过我，毕竟我比你更了解这一行的生态。”
听到他这么说，她表情复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你今天在节目上这么做，明天可能要承受更大的压力了。”
“拜托，我干这一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事过几天就会平息了。但你不同，画画是你的最爱，我不可能让你拿漫画家的生涯来开玩笑，毕竟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我有义务帮你把事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