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嘉琳一愣,问:“唐管事的意思是……”
“爷手里有些东西,这口供……”他摇摇头,站起身,暗示得够清楚了。“奴才告退。”
葛嘉琳定定看着唐管事的背影,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份口供只是欲盖弥彰,王爷早就调查过?怎么办,有了慧全大师的话,再加上这一茬,她还能把王爷拢回吗?
不行,她要想办法,让王爷知道她的重要性,让王爷知道她可以帮助他多少,如果王爷是站在宁王那边,那么她可不可以从二皇子那里……
新屋子盖好,烤炉砌成,后面五间新屋子住了莫离、卫左和四个婢女。
王爷聘一位举子为春天、夏天启蒙,姓柴,曾经为官,据说学问不错,可惜时运不济,被政敌弄下政坛,他为人严谨负责,而春天、夏天乖巧聪明,有严格的夫子在,学问日见长进。
四个婢女年纪在十三到十五岁之间,容貌清秀,优点是手脚麻利,勤奋上进,愿意学习,有她们当帮手,顾绮年空闲下来的时间多了。
她们见顾绮年会写字,满脸艳羡,姑娘冰上到书案边呢,四个人就抢着替她取笔、磨墨、镇纸,谈笑间,顾绮年给她们取了新名字——红儿、袖儿、小添、小香,顾绮年把自己当成爷儿们了,有美婢红袖添香,日子过得益发逍遥。
待春院有了扇新大门,进进出出不必坐云霄飞车,这点让顾绮年最高兴,她修修改改写下几张新食单,亲自走一趟福满楼,八百两纹银入袋。
照理说,六张食单拿不到这么多银子,但她手把手教大厨做了一道凤梨炒饭。
浓香、味甜再加上淡淡的酸,以及虾子和肉类的鲜美,把饭摆进挖空的凤梨时,还没上桌呢,就引得满屋子厨师垂涎。
听说这道菜是皇太后生辰时要呈上的,许掌柜承诺,要是到时这道菜得到头名,他会亲自给她送红封来。
回到待春院,她警告卫左,要是再敢碰她的钱,永远甭想吃她做的菜。
卫左那张脸全写上无奈了。
八百两想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买下铺面,根本不可能,她只能在莫离的帮忙下,赁一间旧铺子。
那铺子原先是卖布料的,铺面不大,小小的一间,但优点是有后院,有井、有门,若日后生意好转,可以在院子里盖厨房。
铺面陈列商品的架子,都是到木匠家里挑现成货色,刚开始做生意而已,顾绮年没打算做得太大,架子摆放好就可以准备营业。
比较特殊的是,顾绮年坚持把墙壁漆成深深浅浅的粉色,一进到铺子里,窗明几净,有微甜微暖的温馨感,外面的招牌连同两扇门雕成一片花海,上了粉色的漆,花朵上面有两个大大的字——甜田。
还没开幕,这个与众不同的招牌已经吸引不少人前来。
顾绮年忙得脚不沾地,要注意铺子装修,决定出售的商品,设计包装,决定宣传等等事宜。酥油、牛奶已经得到何大叔口头同意,让她意外的是,何大叔竟也答应每日供应新鲜鸡蛋。
换上一袭淡紫色的长衫,腰间系一块玉佩。
卫翔儇对顾绮年相当大方,拿走她两套旧衣衫,却送上满橱柜的新衣和首饰。
那个晚上之后,他们经常在秋千架上聊天。
顾绮年满脑子装的都是萧瑀的故事,日思夜想,梦境里,她化身成萧瑀,经历着一段一段她与卫翔儇的曾经。
这种感觉很怪,却也很甜蜜,但她对谁都不说,只是自己一个人,暗暗地、偷偷地,享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甜蜜。
也许谈得够多,也许卫翔儇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倾听对象,他渐渐对她产生某种信任,偶尔会告诉她一些朝堂上的事、王府后院的事,以及……他把甬道那头的屋子改建成书房,在那里与幕僚商谈国事。
后面这事,顾绮年认为卫翔儇是在试探她知不知道密道的存在。
他根本不必试探,卫翔儇一问,她立刻自动招认。
她理直气壮为自己发声,“被打入冷宫,无米无菜,我总得想办法求生存,那条甬道是老天爷给我的一线生机。”
卫翔儇看一眼装可怜的她,笑道:“你未免生存得太好。”
说到这一点,她用力点头、用力承认,眼底还伴随两分骄傲。“确实,我不是个自夸的人,但我很难否认自己的实力。”
她的骄傲让他笑到直不起身。
卫翔儇说,从卫左禀报那锅啥都没加却让他垂涎三尺的鱼汤开始,他对她就起了兴致。
即使他不断否认她、抹黑她,不断提醒自己她是上辈子杀害过他的女子,卫翔儇还是无法压制住满肚子好奇。所以他派来莫离,没想到人为五斗米折腰,没节操的莫离一顿饭就弃械投降。
他说:“你整理待春院的事我都听说了,可是亲眼见到时还是难以想像,一个荒废的园子,一个满王府人人畏惧的鬼地方,你竟然把它变成家。”
这是他最大的震撼,孩子的笑声,鸡鸣鸭啼,连烟囱里冒出来的阵阵白烟都让他倍感温暖,即使矛盾挣扎不停冲撞,他还是……不想离开。
“人之所以畏惧是因为阴影,孟侧妃的阴影珞在不少人心底。”她轻松说道。
“你不怕鬼?”
“怕,是人都会恐惧无法掌控的事,但平生不做亏心事,举头三尺的大神明,除了记录人的好坏,也会护佑好人,报应坏蛋。”
卫翔儇呵呵大笑,“这话不准,有没有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比起活得久,我更宁愿活得好,比起量,质更重要。”
“你在这里住,真的没听见鬼魂哭泣?”
卫左说,莫离的哭声之凄厉,别说人比不上,鬼都要自叹弗如,可是她屋子里就是没有半点动静。
“隐约有听见过,可是要把鬼屋变人居,我每天都累到四肢无力,哪有力气去接受惊吓?常常是拉过被子蒙起头,又睡熟了。”
她说的是大实话,却引来卫翔儇的捧腹大笑,还笑到不可遏抑。
这是怎么回事?累得熟睡很好笑吗?
可人家是王爷,想笑就笑、想怒就怒,和当奴婢的不同。
奴婢的想笑,得先看看主子心情好不好,想哭,得担心会不会触了主子霉头,喜怒不形于色啊,她一直以为那是大人物需要具备的心理素质,没想到小小奴婢也得要有这等修养。
离题了,顾绮年很少在穿戴打扮上花心思的,但今天例外。
今天卫左要带她去见见何大叔,还没碰面,她已有预感,自己会喜欢对方。
第十一章根本是一座牧场(2)
因为知道她要开铺子,何大叔竟然说:“要开铺子吗?那得多养几头牛,多做点酥油才成。阿左,你回去告诉顾姑娘,别担心,她需要什么,我都会给她备上。”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何大叔对自己这么好?
卫左思前想后,好半天才回答,“何人叔前头妻子生了个闺女,也是个喜欢下厨的,许是姑娘上回让我送的那只烧鸭,让大叔想起闺女,心疼了。”
“他闺女不在了吗?”
卫左摇头说:“倒不是,听说是嫁得远,好几年都没能见上一面。”
走出房门,卫左看见淡施脂粉的顾绮年,眼睛都快转不开了!
一对浓如墨染的眉毛,挺翘的鼻子,嘴唇小巧而饱满,脸蛋像煮熟剥了壳的水煮蛋一般光滑,肤白如雪、眸如点漆,整个人粉妆玉琢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