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与葛嘉祯私通,企图混淆皇室血脉,两人下场和葛皇后一样。
葛从升罪证确凿,判斩立决,牵连者众,这回皇帝整整砍掉葛氏族中青壮年男子近二十人,圣旨到当天,葛兴儒一口气没喘过来,走了,葛氏一族失了主心骨,再翻不起风浪。
树倒猢狲散,朝堂势力重新洗牌。
前朝势力重洗,后宫亦然,后宫娘娘们膝下都无子女,谁也不比谁强,这会儿还能不积极抢食大饼?
谁晓得这时后宫又出事了,卫翔廷竟在睡梦中被人杀害,在警戒森严的后宫发生这种事,这让皇帝如何安心?
皇帝严令调查,这一查,查出凶手是二皇子身边的太监——服侍二皇子多年的刘公公刘梡。
太令人匪夷所思,皇帝命人严刑逼供,所有能用上的法子都用了,刘梡被打得体无完肤,只剩一口气,依然坚持是自己受不了二皇子的变态凌虐,这才狠心动手。
不管二皇子再暴虐无道,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从小宠到大的,没想会落得如此下场,先是为父为师的葛兴儒,再是枕边多年相伴的葛皇后,现在又是亲儿子……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走了,皇帝黯然神伤地病倒,他无心处理政务,册封宁王为东宫太子,令其协理朝政。
朝廷大事总算告一段落,卫翔儇拖着疲惫身躯回到靖王府。
他还是老样子,一回府便直奔顾绮年身边。
他抱抱站在床边春天、夏天,低声问:“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我背书给姨听了,姨知道夏天用功,一定很高兴。”夏天的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春天用手背檫掉夏天的眼泪,说:“夏天不哭,姨喜欢勇敢的孩子。”
夏天用力点头,拿衣袖抹掉脸上的湿痕。“爹,姨是不是睡饱了就会醒?”
两个小小孩子仰望父亲,企图在崇拜的父亲脸上得到答案。
回望儿子,卫翔儇苦苦一笑,他也想有人给自己答案。
坐到床边,他轻抚顾绮年苍白的脸颊,低声说:“听见了吗?睡饱就醒吧,春天、夏天……还有我都想你了。”
春天拉起顾绮年的手,附和他爹的话。“姨,我们想你了。”眼睛一眨,长长的睫毛刷下两滴泪珠子。
“你们先回去做功课,让爹陪姨说说话,好吗?”
“好。”夏天不想,但春天应下,把弟弟哄走。“乖,我们晚点儿再来。”
春天、夏天走出房间,卫翔儇弯下腰把顾绮年抱到自己膝上,搂着、亲着、磨蹭着,温温的掌心温温地熨贴在她腰间,屋梁上的顾绮年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温度。
“绮年,我已经和大哥告假,从明天开始我可以留在家里陪你,你想做什么呢?告诉我,我陪你做……
“昨天孟可溪生下女儿,大哥高兴极了,他想明媒正娶,把孟可溪娶回家,可是问题大着呢,靖王侧妃变成太子妃,这种故事太刺激,官员百姓肯定无法接受,所以得给孟可溪一个身分。
“记不记得顾太傅?我提过的,给我和大哥启蒙的先生,那时候他没少被我和大哥折腾过。他只有两个儿子,现在多了两个女儿,一个是你,一个是孟可溪,以后你们这两个好朋友将成为真正的姊妹。
“我们比较简单,等你清醒,皇上会下令为我们赐婚,大哥和孟可溪就麻烦了,孩子都已经生四个,要怎么自圆其说?
“孟可溪很聪明,编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她说:有位方外大师曾为大哥批八字,说他封太子之前,有再多的子嗣都无法保住,可皇上迟迟不做出决定,又怕大哥年纪蹉跎,便让他和孟可溪先做夫妻,待封太子后才正式成亲。
你觉得,这个说法能说服外人吗?
“我想,大哥根本不介意能不能说服别人,他只在意能不能让孟可溪名正言顺,永远留在身边。我也是呢,我也在意你能不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已经给葛嘉琳一纸休书,等你醒来,我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卫翔儇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温柔的话,他挑着过去的事,一件件诉说,那三块写着“我爱你”的帕子,他一直带在身上;没有南枣核桃糕,他再也不吃糖。他们之间共同经历过的事太多、太琐碎,可是他每一件都能钜细靡遗地讲。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他不确定顾绮年什么时候会醒,太医的诊断非常不乐观,但他不会放弃,他们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
鬼是没有感觉的,可是顾绮年觉得好心酸,眼睛发热、心底胀痛,难受想哭……
“想通了吗?”
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出现,顾绮年偏过头,身边坐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少女,这是她第二次现身,第一次的时候她自我介绍,说她是月老。
顾绮年把她的话当屁,何谓月老?第一是男人,第二是老人,她怎会相信这小少女的鬼话?
少女月老被顾绮年的目光激怒,赏她一颗栗爆,说:“笨蛋,月老是一种职业,不是一种人称。”
顾绮年还是不相信,在某些时候,她挺固执的。
少女月老又说:“我之所以出现,是你的红线比别人脆弱,无法把两个人牢牢绑在一起,所以你的爱情往往才刚开始就断线。”
是吗?刚开始便断线,所以孤独是她的人生?寂寞是她的命运?
“想通没?”少女月老又问。
“想通什么?”顾绮年反问。
“为什么你的红线比别人脆弱?”
“因为你用的红线是次等品、劣质货?”顾绮年直觉回答。
商业时代咩,旧东西都比新物事用得久,听说爱迪生发明的灯泡直到二十一世纪还可以发亮,如果东西用不坏,老板要把新产品卖给谁?
以此推论,所以现代人的离婚率高,并非月老不尽心,而是红线耐用度低?
少女月老翻白眼,大叹气。“喂,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自我反省?”
“反省?”
少女月老很忍耐地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恨铁不成钢地捶她一记。“算了,我没时间跟你耗,直接公布答案——
对于爱情,你不够勇敢。”
哼,顾绮年轻笑,要飙歌吗?
“你说是我们相见恨晚,我说为爱你不够勇敢,我不奢求永远,永远太遥远……”
她竟然唱歌?很痞?是!不痞一点她会哭,骄傲如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掉泪。
少女月老被她气得一张俏粉脸涨成猪肝色,这个女人有没有同情心啊,卫翔儇抱着她的“尸体”痛不欲生,她还能唱歌?
难怪新闻记者问:“一千万买你男友,卖不卖?”
十个女人九个愿意卖,不卖的那个不是因为两人感情深厚,而是男朋友的身价比一千万还多。
“记不记得每天都到你店里买一个蛋糕的男生?”
“你说的是那个宅……”男字尚未脱口而出,倏地,联想起什么似的,顾绮年的眼睛圆瞠,不会吧!她揉揉眼睛,用力看,如果宅男拔掉眼镜,梳平一头乱发,那是……阿儇?
“没错,阿宅就是卫翔儇,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她……知道的,她想过试着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但想起被爱情弄得伤痕累累、毫无自尊的母亲,她退却了。
她说女人其实不需要爱情,她说追逐金钱比追逐爱情更实际,她总是为了爱情价值和可溪辩论,她想,爱情不在她的人生选项里。
少女月老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这就是你的问题,你连多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第二世一样、第三世还是一样,给你这种人再多的机会都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