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石玉听得心中一凛。她不是社福兮?莫非她与他一样,都是魂穿重生者?
他顿了一下,黑眸盯着她,缓缓的问:“若你不是杜福兮,那你是何人?”
杜福兮攥紧了粉拳,流露她内心的不安,她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我孟,发生了意外,坠入山崖,醒来之后,我发现我变成了杜福兮,从此便一直以杜福兮的身分活着,而真正的杜福兮,许是在莲花庵里寻短时已经香消玉殡,也或许魂穿去了哪个身躯,这我便不得而知。”她说完看着他,就怕在他眼中看到一丝不好的念头。
孙石玉听得暗暗心惊。这不是与他遭遇如出一辙吗?
他自己便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魂穿于他人躯体的万般无奈。
前世的他,在感情上无所羁绊,重生之后只有有志难伸的憋屈,而她呢?若她前世已为人妻为人母……
想到这里,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竟然无法忍受了,无法忍受她曾是人妻人母……“你原是哪里人氏?”他的拳头同样攥紧了。
她的故乡,若是还有个夫君等她回去,那么她……那么她可是归心似箭却又不能归?只能万般心焦的困在这副躯体里嫁入王府,成为他的妻?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哪里人氏?可成亲了?有夫君孩儿吗?”他没注意自己说这些话时已几近咬牙切齿。
杜福兮愣愣地看着他。“爷,你一点都不惊讶吗?不当我是混说瞎说吗?不当我脑子有问题吗?你现在是真的相信我的话吗?”
不对,大大的不对,他既不惊又不疑,倒叫她起疑了,她说的又不是什么吃喝拉撒的普通事,他怎么可以如此淡定面对?太不合理了,还是大宣王朝很多魂穿者,所以她的事对他而言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我在问你!你是哪里人氏?可有夫君孩儿?”他再度厉声问道。
杜福兮不解道:“这……这有那么重要吗?比我不是杜福兮还重要吗?”
“很重要!”他阴沉的喝道。
她投降了,“我不是大宣王朝的人,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远到你无法想像也绝没去过的地方,我没夫君也没孩儿,还是单身……就是尚未婚配的意思。这样满意了吗?”
孙石玉剑眉一敛一抬,紧绷的身子这才缓缓放松。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低沉的声音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杜福兮摇了摇头,“没有人,你是第一个。”哎,当她是傻子呢,这种事怎么可能到处说给人听?
孙石玉凝视着她,沉声说道:“不许你再告诉第二人。”
杜福兮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妾身能告诉谁啊?以为人人都像爷一样,禁得起吓吗?”
孙石玉闻言眉峰一沉,缓缓说道:“如果爷不是禁得起吓,是跟你同样的人呢?”杜福兮整个人光速石化,耳边只听到自己心脏突然扑通扑通的狂跳。
跟她一样?!果然!她润了润唇瓣,大胆的看着他,“其实……我早猜到了几分。”她猜到了?!他的俊容瞬间闪过一丝激动。
她是如何猜到的?她从未跟原主接触过,是最不可能察觉的人她是怎么察觉的……不,她是说猜到,并非察觉到,她是以何为根据做此大胆的猜测?
孙石玉的眼眸此时深不可测,定定地看着杜福兮,一字一字地问:“你说什么?”
杜福兮倒是放松了,也不跟他卖关子,她很快地道:“从莲姨娘那儿听到你是何时开始冷落她的,那一夜又是如何情景,你本来已断气,复又转醒,醒来便变了一个人,当她与一般奴婢没什么不同,我心中便有了怀疑,加上你与传说中的兰阳王世子不管各方面都截然不同,那兰阳王世子是个妈宝,可你根本不是,我更加怀疑你与我一样,都魂穿了。”
第十二章坦承秘密(2)
孙石玉凝了眼问道:“怀疑我魂穿之事,你向旁人提过吗?”
杜福兮瞪着他。厚!这厮真真很小看她的智商耶,她是那么不周全的人吗?
“放心吧,妾身嘴紧得很。”她在心里猛翻白眼。“真的世子已死,这是多大的事,我可没那么白目,随意地乱说。”
孙石玉眉一挑,“白目?”
杜福兮噗哧一笑。“就是没眼色、不长眼啦。”
孙石玉瞅着她,神态不置可否。“这是你家乡的话?超帅也是?”
她含笑点了点头,“嗯!”
他再问:“冲水马桶?”
她大笑,“你还记得啊!”
他下颚微微一抬,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三十六计?”
她笑道:“哈哈,现在爷是不是觉得妾身没那么聪明了?”
她来自何处,就只能告诉他这么多了,现代是跟他讲不明白的,除非他也来自现代,否则只是多费唇舌、被当疯子。
“现在换你说了。”她放下了心中大石,清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他,问道:“你原本是何人?我没听你说过‘家乡话’。”
他与这里的人说话举止并无不同,使婢唤仆自然得很,如果不是莲姨娘那番话,她最多认为他病愈性情丕变,也不至于猜到他不是兰阳王世子。
孙石玉的神色很是复杂。“爷原就是大宣王朝人氏,在成为孙石玉醒来之前,同样生活在此。”
杜福兮朱唇微张,很是意外,“哦哦!所以你是重生了,你并不是穿越……”
妈呀!她到底在说啥?
果然,孙石玉挑高了眉。“穿越?”
杜福兮不由得抹了把冷汗。“就是……呃,像我这样,不是大宣王朝的人,从很远的地方魂穿来的,就是那个穿……穿越……”
真是越解释越糊涂了,她还是不要再解释比较好。
幸好孙石玉并没有纠结这个,貌似也不太在意,果然男人就是比较不拘小节。他蓦然转了话题问道:“知道大宣王朝的第一名将、定国公府的嫡四子、当今皇后的胞弟——飞踏将军卫如靖吗?”
“飞踏将军?”杜福兮面露不解之色。
“你不知道吗?”他脸一沉,语气阴阳怪气的有些不悦了。
纵然她不是大宣王朝人氏,但来此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会连大宣王朝第一名将都不知道?纵然“他”已经过世了,但他曾八胜东奴,战功名留青史,谥号卫国侯,追封卫王,这小女子当真是见识浅薄,来这里的时日都干了些什么?做臭豆腐?幸运饼干?她就不能做点有建设性的事吗……
他心中的忿忿不平蓦地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
“现在那个很重要吗?”杜福兮说道,带了几分不耐的摆了摆手,催道:“那飞啥的晾一边去,快说说你成为兰阳王世子之前住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你是怎么死的,回去瞧过了吗……”
孙石玉瞪着她。飞啥什么的?竟然如此不敬!
看他阴着一张脸,杜福兮像弹簧似的,蓦地坐直了。“你不会是……有老婆孩子了吧?!”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适才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她是否有夫君孩儿,比她是否为杜福兮本人还重要,因为此刻她也有同样的心情,他是重生人不打紧,若他前世另有所爱,那她成什么了?
若是他已有老婆孩子,那么他就是在欺骗她的感情,他既是大宣王朝人氏,在魂穿兰阳王世子之前都在此地生活,那么他醒来后不该安之若素的在王府里当他的现成世子,享受荣华富贵,应当去看看他的妻儿吧,想方设法也要将妻儿接来才是,这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