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何出此言?”王妃板起脸面,脸上没有了笑意,严肃地道:“玉儿有此进取之心,你该当为他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说要责罚?本妃可想不出玉儿哪里需要被责罚,任何人想要动玉儿一根手指头,本妃绝对不饶!”
王妃第一次将话说重,向来温和的她,罕见的搬出自己的妃位压人,说明她才是兰阳王妃,她的儿子是兰阳王嫡子,也是世子,不容他人说长道短。
严侧妃被说得一张脸拉不下来,捏着帕子的手指关节紧得泛白,说明心中忍着极大怒意。
“侧妃也只是说说,你何须动气?”王爷忙打圆场,又狠狠瞪了严侧妃一眼,让她闭嘴。
他又陪王妃说了一会子话,王妃的心情才总算好了起来。
此时杜福兮不知又在跟孙石玉问些什么,好像是要他教自己射箭,又轻轻摸了摸皇上赏的那把金青铜雕花长弓,像在摸黄金似的,一脸的想占为己有,看得王妃想笑。
她宽慰地看他们,温柔地唤道:“玉儿、福娘,快回来喝点凉品消暑,莫要晒昏了。”
皇上的目光有片刻停留在兰阳王妃身上,直到皇后的声音响起,“皇上,是否要摆驾回宫了?母后不能一直在这儿吹风呢。”
皇上回过神来,对皇后点了点头,“皇后所言极是,摆驾回宫吧。”
太后寿宴后的隔日,骏王妃便进了慈宁宫见太后,陪伴太后用膳,在慈宁宫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稍晚,太后亲自摆驾到肃心殿见皇上。
肃心殿是平日里皇上下了朝看奏章的地方,太后从未到肃心殿打扰过他看折子,因此见到太后过了掌灯时分还亲自前来,皇上也很讶异。
“母后怎么来了?有事差人来唤儿子过去便成。”皇上忙搁下奏章,将太后迎到软榻上坐下。
“今天骏王妃来探望哀家,送了一份大礼呢。”太后眉眼含笑地说。
皇上也甚感兴趣,笑问:“是什么大礼,居然能令母后如此欢喜?”
昨天的寿礼之中,贵重的贺礼不在少数,母后也只拿了玉儿媳妇送的纸扎星星回慈宁宫把玩,其余皆收入库房,想来骏王妃今日送的大礼肯定极为别出心裁,才令母后不但收下,还急着来与他说。
“海蓉那孩子对咱们玉儿有意思呢。”太后满脸欣喜地说。
皇上一愣,“海蓉吗?”
“是啊。”太后笑道。“那孩子性子讨喜,总是笑脸迎人,天大的事也能笑着揭过,与其他个王府的郡主相比,哀家很是喜欢。”
皇上迟疑了一下,“可是母后,玉儿已经有福娘了。”
“那不打紧。”太后笑了笑说道,“骏王妃说,海蓉愿嫁玉儿为平妻,瞧瞧,那孩子是多喜欢咱们玉儿才会甘为平妻啊,她可是骏王的嫡长女,骏王府的掌上明珠啊。”
皇上眉梢微动。“是吗?”
“嫁为平妻是海蓉自个儿说的,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太后催道,“这件事不能拖,免得海蓉改变心意,骏王对玉儿是多大的助力啊,那是左相远远不及的,这点皇帝应当更为清楚。”
“若骏王能成为玉儿的岳丈,那自然是好的。”皇上思量了片刻。“若玉儿真有心求取功名,那么更需要骏王的相助。”
“就是这个道埋。”太后顺势说道:“若哀家和皇上不为玉儿打算,谁人会为玉儿打算?委屈那孩子了,咱们得补偿那孩子啊。”
皇上略一沉吟,“怕是对左相不好交代,毕竟当日冲喜是母后的旨意,对于命在旦夕的玉儿,左相一点意见也无,玉儿又当真在福娘过门后身子大好,福娘可说是立了大功,现今迎福娘过门还未一年,不免有过河拆桥之嫌。”
“这点皇上便不必担心了。”太后不以为意地道,“哀家看福娘那孩子是个聪慧的,定能容人,何况虽为平妻,还是以福娘为原配,再说了,未来还会有世子侧妃与其他妾侍为玉儿开枝散叶,未来玉儿可是正经的兰阳王,届时有福娘和海蓉齐心为玉儿掌着王府后院,哀家也就放心了。”
“那么就由母后做主吧!”想到福娘与海蓉齐心为玉儿掌家的画面,皇上便也没再多说了。
待太后离开,皇上又继续在肃心殿看奏章看到极晚,或许是还有心事搁在心头,以至于看的时间虽长,但看的奏章却不多。
“皇上该回寝宫休息了。”郭福临提醒道。
皇上摆了摆手。“再一会。”
郭福临弯着腰退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这才吩咐摆驾回寝宫。
皇上一踏出肃心殿,便在浓浓夜色中看见皇后那秀丽的身影笑着迎了上来一后面跟着的一串内监宫女则停在原地。
皇上有几分诧异,随即掩去。“皇后怎么在这里?”
“在等皇上呢。”皇后先是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走上殿前的台阶,亲自将一件披风系在皇上肩上,笑逐颜开地道:“臣妾想陪皇上走过御花园。”
皇上温和地看着她。“夜深露重,皇后怎么不叫人通知朕?在这里傻傻地等。”皇后柔婉地道:“皇上在处理政务,臣妾怎可打扰?”
“下回若再起这兴致,便让人通知朕一莫在外头等。”皇上脸上是温润的笑意,欣然接受她为自己系上披风,轻撩起披风抚了抚。“这绣工好是精致,难道是皇后亲自绣的?”
“皇上笑话臣妾呢。”皇后笑得温婉。“臣妾的绣工不好,比不得柔妃的巧手,倒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嘴角含笑。“朕觉得挺好。”
皇后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紧,又连忙绽了个笑容,凑趣地道:“那么臣妾再给皇上绣个小香包。”
两人说说笑笑,相偕着往御花园走过去,幽幽月色下,后面跟着两人的内监宫女,不敢太靠近却也不敢离太远的随行着。
皇后气度雍容,只谈后宫嫔妃之间的小事,当年那个烈性如焰、不服输的定国公府什么事,就说要聊聊,要打发她走吗?”
杜福兮伸了伸懒腰。“请她到偏厅坐吧,我这就出去。”
自从孙石玉在宫里露了那手箭术,挫了孟不群的锐气后,京里便开始流传着兰阳王世子甚得皇上看重,甚至是皇上有意任命兰阳王世子为元帅的小道消息,她这个从前没没无闻的世子妃,人气瞬间暴增,每天都有哪一府、哪一门的夫人女眷递名帖要来拜会她,她收礼收到手软。
“何姨娘今儿个怎么会来?”杜福兮到了偏厅,吩咐桃花沏壶茶,又上了一盘点心。
“世子妃,姨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丨如今你身分不同了,日日客似云来,姨娘没正经事也不敢来打扰你。”何姨娘笑盈盈,说得直白。
杜福兮倒也喜欢这样直来直往的个性,胜过猜不透的肚皮心肝。
她笑道:“何姨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世子妃,我听说皇上要给世子官职了。”何姨娘眼阵发亮地说。
“真的吗?!”杜福兮讶异的轻呼了声。她这惊讶可不是假的,她是真的没听说啊。何姨娘朝她眨眨眼,“你也无须瞒着姨娘,如今世子比赢了那孟副帅,是京里人人都知道的事,皇上要给世子官职也是理所当然的。”
杜福兮笑着摆摆手。“何姨娘,这事儿我真不知啊。”
“好吧,你说不知,姨娘便当你真的不知好了。”何姨娘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姨娘是想,若乔哥儿能跟在自己兄长身边做事,将来也可以谋个一官半职,那姨娘我就真真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