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气得咬碎一口银牙,皇上……竟是打这个主意?
他要找回燕无双,让她改头换面、更换身分,绕上一大圈,最后的目的还是要让她进宫。
燕无双真有那么好?多年过去,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已经是……一双破鞋了,皇上竟还舍不得、丢不下?
闭上眼睛,深吸气,再张眼时,眼底凝聚浓浓的恨意。
皇太后下旨打燕无双十个手板,皇帝为此冷了她两个月,让她如坐针毡、食不稳、寝不安,连娘都进宫劝自己放下身段,好好哄得帝心回转。
她哪里没有,她送上夜宵,皇上却当着她的面翻了那些贱人的绿头牌;她几次托病,让宫人去正阳殿禀报,他却让宫女传话,让她安分点儿,甚至放话,如果凤仪宫风水不好,以至皇后玉体违和,皇上愿意下令命她迁宫。
迁宫?百年来,陈朝皇后都住凤仪宫,他这是想废后,为他心心念念的燕无双腾出位置吗?
“皇上还讲了什么?给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皇上给钟将军三个月时间,若将军无法找到燕氏,就必须让燕氏病故。”
哼,她倒是希望燕氏病故,但她得真死,死得透彻,死得再也不能危害到自己的位置。
端起翠玉茶盏,她把茶水一口气喝光,茶冷了、涩了,卡在喉咙下不去,她强咽,把冷茶连同怒气吞进腹中。
侧脸、展眉,她对着跪在地上的小顺子说:“麻烦顺公公了,往后还有仰赖之处。”
小顺子磕头道:“能为娘娘尽心,是奴才的福气。”
她微笑,对宫女蔷薇使眼色。
蔷薇走到小顺子身边,扶起他,柔声道:“顺公公,今儿个辛苦你了。”
她往他手里塞一个荷包,小顺子眉开眼笑接下荷包同时,掐了掐蔷薇白嫩的小手,蔷薇觑他一眼,羞涩地低头微笑。
“顺公公,我送你出去。”
“谢谢蔷薇姑娘。”小顺子行礼告退,在蔷薇的搀扶下走出凤仪宫。
蔷薇站在宫门口,笑眯眯地目送小顺子离去,小顺子走了几步、转头,她温柔地朝他挥挥手,他方心满意足离去。
直到人看不见了,蔷薇立刻变脸,鄙夷地呸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回到皇后身边,她低声道:“娘娘别生气,等燕氏不再是钟家媳妇,失了诰命、失了身分,她不过是一介平民,到时还不是皇后娘娘想捏圆就捏圆,想掐扁就掐扁吗。”
这话好听,皇后点点头、缓过气,道:“去让洪新过来。”
“是。”蔷薇福身,往外走去,走了三五步,又听见主子寒声道——
“把管茶的宫女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蔷薇脸色微变,却还是转身,再次福身道:“是,娘娘。”
一大早,无双给孩子们上完课后,发下功课,孩子们自动自发,一个个埋头苦干,练字的练字、背书的背书,没有人调皮捣蛋,乖得让人难理解。
有那想讲话的,只要班长扬声一喊“某某某,你不乖,我要把你记下来”之类的。
轻飘飘一句,口气没有恐吓意味,那人却立刻闭上嘴巴、埋首书本。
孟晟不解,“记下来”有这么厉害吗?厉害到一个比一个害怕?
他走到厨房外面往里头探看,无双雇的厨娘不少,但各司其职,不见慌乱。
一大早,阿元领着人过来,在厨房外搭起棚子,还扛来好几张桌子,往里头摆开。
无双一面做菜、一面指导厨娘做事。
满村子上下都晓得,云姑娘为人大方宽厚,给的薪俸又多,一听到她这里缺工,只要家里忙得过来的,全都乐意到她这里报到。
一字排开的菜肴上了桌,金菊普洱鸡汤、野姜花鲜菇汤、凉拌栀子花、野姜花粽、萱花脆皮粉肠……每道都看得孟晟食指大动。
他不太在意食物的,于他而言,吃东西的目的是果腹,喝水只是为着不渴死,过去他看着岳帆的挑剔,还不时嘲笑他——在战场上,挑食的人死得快。
岳帆非但不生气,还得意洋洋道:“如果你娶个会做菜的妻子,就会被宠出挑剔的舌头。”
正是因为他这句话,孟霜开始学做菜。
唉,说到底是自己太粗心,如果早发现妹妹有歪心思,他绝不会让妹妹去照顾岳帆。
无双把最后一道菜盛盘,开始做装饰。
她脱掉围裙,说道:“大妞、二妞,这道菜给你们练手。”她指指玫瑰蒜香虾球,把花篓子递给大妞。
听见无双的话,两个小丫头喜上眉梢,连忙拿着花篓子走到桌边,她细细盯着,待大妞、二妞把菜摆好后,她对众人说:“可以了,麻烦大家把百花宴的菜送到花开富贵。”
“是,云姑娘。”
众人停下手边工作,照之前的分工,将菜放进大托盘里,一个个往外走。
百花宴送出不久,陆续有“民宿老板”过来领客人的餐饭,那是还没有安排百花宴的客人,他们会留在民宿里用餐。
无双照着他们送上的木牌,给出不同等级的菜色,流程顺畅,没有半点耽搁,那些木牌上面标记着房号、上中下等餐席,无双一一收下木牌。
焦大叔家也派焦荷花过来领餐,无双把菜放在大托盘里给了,但焦荷花刻意惹事,她一转身,快走两步,撞上刚领完菜的陈家丫头,陈明月没站稳,手上的托盘歪了,菜撒了一地。
焦荷花冷冷看她一眼,嘴角扬起笑,转身走出蒋家。
陈明月慌了手脚,眼眶迅速翻红,泪水掉不停,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从头到尾,无双看得一清二楚,却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走到陈明月身边,柔声安抚,“没事的,别担心,你有没有烫着?”
“云姑娘,这桌菜要一两银子的,我、我……”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不会让你赔的,别担心。”抓起陈明月的手,只见她的左手背有一块烫伤的红痕,幸好不是太严重,无双从水缸里舀起冷水,把她的手泡上,低声道:“你先泡一会儿冷水,其他的事有我,不怕。”
无双走到厅里,领来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回厨房重新布置好几盘菜,再帮着陈明月抹上厚厚的一层烫伤药膏,叮咛孩子们,“你们帮明月姊姊把菜端回去。”说着,她把药膏塞进陈明月手里,嘱咐道:“记得,晚上睡觉前再抹一次药。”
她的体贴,让陈明月满心感激,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孟晟走进屋里,对她说:“焦荷花是故意的。”
她点头。“我知道。”
“不计较?”
“她是焦大叔的侄女,早就看我不顺眼,算了,只是小事。”
“赵大民。”他点出问题重心。
微微一笑,她怎会不知道,可是感情这种事,她又不能控制。“无所谓。”
“你喜欢赵大民?”
“喜欢。”她说。
下意识地,他的心绷了,但下一句,让他那口气松开——
“我喜欢锦绣村里的每个人,善良、纯朴、热情,如果不是大家齐心合力,我的观光村计划不会成功。”
“但,该避嫌的还是避得好。”
“你以为我避开赵大哥,焦荷花就会因此喜欢我?为了她的喜欢或不乐意,该做的事就不要做?”她摇摇头续道:“不对,这叫因噎废食,动物园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善,我不可能因为她,不和赵大哥见面,更何况我还要教赵婶婶做乳酪和羊乳片。”
有了起司,她才能开始制作手工饼干呀!
孟晟垂眉,她说的没错,不只是赵大民,还有程大东或者……其他人,村里年岁相仿却未婚的男子谁能不对她抱持好感?难道她还能回避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