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洋溢著拉丁风情、美轮美奂的大饭店沿海而建,让游客能随处观赏到加勒比海壮观的落日。但这都不是安淇心目中的美景,她一心只想找寻原始的天然美景。
这次她随公司到加勒比海群岛一带出外景,由于作业顺利,提早了六天完工,于是,陈冠霆一声令下,“反正离下一个行程还早,不如就利用这个空档当作度假吧!”
这种好康的事岂有反对之理?所以每个人也就盘算好自己的度假方式。
本来安淇欲邀陈冠霆一起去的,但他却一副死相的说:“啥?小姐,这些度假村提供潜水、海钓、帆船、冲浪或驾驶水上摩托车,随便一种都可满足想征服大海的欲望,而你放著五星级的设备不玩,要跑到荒郊野岭活受罪,这哪叫度假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玩的不是这些,而是荒郊野岭没有美眉可以让你泡罢了!”
“哇!知我者莫若安淇。我祝你在荒郊野岭玩得愉快,顺便泡个野人回来。”他嬉皮笑脸的拒绝。
于是,安淇负气地扛著十公斤的摄影器材,以惊人的耐力与体力,长途跋涉深人山林里,想要拍摄最原始的景观。
当她来到山林深处,看见那幅令人赞叹的景象——保存了最原始风貌、澎湃飞奔而下的瀑布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就在安淇沉醉美景中,倏然“砰”的一记枪声从她身边擦过,而后一个黑影冷不防的扑向她,接著她长发散乱、脸色惨绿的整个人滑跌在泥地上。
混乱间随著一声喝令,那黑影立刻趴在安淇脚下。
尽管它趴著,体型还是巨大无比,又猛用鼻子嗅她,害她吓得惊声尖叫,“哇……救命!大怪兽……”
看它一副居心不良的样子,纵使她有一身的好武力,也打不过一只大怪兽!
这时,有个人影向安淇迫近,她仰头瞪著那高大的身影,傻傻地叫道:“泰山?!”
那人以一种好奇、观察的眼神盯著安淇说:“我不是泰山,只是在山里打猎。”
“啊——不是泰山?那你……你是深山野人?”身处这深山野地,安淇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她面露惊恐地频频后退,颤抖的小手伸进裤袋里摸索瑞士刀,但瞥见他手上的猎枪,她心里的害怕指数不禁高涨好几倍。
深山野人?!
他因这话又对她重新打量一番。这女孩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那张动人的脸孔及甜美的嘴角有著东方女孩的秀丽,晶亮的大眼因害怕显得更闪耀。
他有这么可怕吗?瞧瞧她的表情活像见鬼似的,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趴跌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伸出大手抚了抚她白皙的脸庞,“我也不是深山野人。”
他还摸她的脸耶!安淇害怕的联想道:“哇!你是猎头族,说不定还是食人族。救命啊!”
他因她的过度反应大大的愣了一下。难道他真的长得如此恐怖?“小姐,这里不是新几内亚,而是波多黎各,所以不会有猎头族和食人族。”
安淇想了一下,随即大大的松了口气,讪笑道:“既然你会说人话,应该就不是泰山了,更不是食人族,食人族才不会说这么标准的英语。”
不过,安淇还是在心里嘀咕,他那模样真的是泰山的翻版!长发披肩、胡子好几天没刮、全身只穿了件破短裤,由古铜肤色所呈现出来的结实肌肉,显得整个人更高大壮硕。
都什么时候了,还净管他什么打扮。她咬咬牙想撑起身子,不慎又被树根绊倒。
“哇——啊——”刚才那只大怪兽朝她冲过来,害她又发出尖叫声。
“庞戈,退下!”男人沉声喝道。
“那……那是什么怪兽?你们差点就杀了我,知不知道?”她揉著肿胀的脚踝,顾不得气质与风度骂道。
“庞戈是超大型的猎狼犬,其实它很可爱,靠近你只是表示友善。”他轻易的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是吗?原来是只活像怪兽的笨狗,瞧它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也只有泰山才会把它跟可爱联想在一起。
“这里是私人林地,平常是没有人来的,所以庞戈才误以为你是猎物,差一点伤了你。”他蹲下来查看安淇的伤势。
可怜她先前跌的那一跤让她成了泥人不说,还扭伤了脚踝,她痛得纠紧眉心,微屈著膝盖一颠一跛,活像饥饿三十的难民一样狼狈。
“你说这里是你的私人林地?可是,没人告诉我,一路上也没看到告示牌之类的……咦?你、你……想干什么?放手、快放手!”她连连抱怨,却被他突然拦腰抱起的举动吓得大呼小叫。
“你的脚扭伤了,得跟我回去疗伤。”他的语气十足像在下达命令。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疗伤?”安淇不自觉有些警戒、“你又没法子走路,要怎么离开这里?”虽是询问,实际上巳抱起她准备要走。
“你……你家在哪?”面对他那威严的气势,她不得不妥协;
“在那个山头。”他看著前面说。
唉!真是见鬼了,那个山头除了一片树林还是树林,什么都看不到,天晓得他是住在树上还是山洞里?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怎样呢?
她只好委屈的说:“那麻烦你了,还有我这些摄影器材。”
他点点头,朝空中吹了声口哨,树梢立刻窜出一只野兽来。
“哇——这是什么?”安淇再次被吓个半死的鬼哭神号,牢牢的抱著他。
他安抚道:“别怕,它是我养的猴子,很善良温驯的,就像朋友一样。”
安淇从他怀里探出半个头偷看。妈呀——那只尖嘴腮猴正对著她龇牙咧嘴,这还叫做善良温驯?
这些动物对她来说,以前只在电视或书上见过,了不起就是小时候到动物园的笼子外面和它们打打招呼而已,怎么可能是贴在身边跳来跳去的朋友?
他先放下安淇,将她装摄影器材的两个背袋,分别拴在猴子和猎狼犬身上,要它们乖乖跟著走后,再次抱起她。
天!这人还说自己不是泰山,待会儿可别给她跑出什么大象、老虎、花豹来才好!
她勉强维持正常的表情,不让自己颜面抽筋,以免显得过于大惊小怪。
他抱著她健步如飞,体力是一等一的好,要是他攀著树藤什么的,在半空中抱著她飞荡,她也不会感到奇怪了,令令令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山路,他才说:“到了。”
安淇乔著那间屋顶以椰子叶盖的小木屋,还挺别致的呢!
不过,这里还真是人烟稀少、荒野寂漫哪!前后左右都看不到邻居,难怪他要猎狼犬和猴子作伴了。
屋外有一块小木牌,上面刻著「纳格?罗塞里奥的家”,旁边还有一枚幸运草的标志。
安淇抬头看著他,“这是你的名字?”
他点头道:“嗯,朋友都叫我纳格。”
噢!原来猎狼犬和猴子会发出“纳格”的音,安淇从不知道它们这么神,以后她再也不敢低估野兽的智慧了。
纳格用脚踢开门,猎狈犬和猴子也跟著进去,他把安淇放下来,又把袋子从它们身上拿下,然后把它们赶到屋外去。
安淇感激的说:“谢谢!它们真的有点……可怕。”
“其实它们通人性,很好沟通的,只是你还不习惯而已。”他淡淡的回道。
开玩笑,人性和兽性怎会相通?罢了,泰山就是泰山。安淇只能勉强的微笑。
“你抓住这个。”他突然递了个枕头给安淇,她满脸困惑,不知道要不要接这个有些暧昧的枕头。
纳格却把枕头塞给地,“可能有点痛,你要忍著。”
“什么有点痛?”她瞪著他,深怕他有什么惊人之举。
“我要帮你疗伤。”他已动手卷起她的裤管。
“你真的会疗伤吗?”她怀疑极了,万一把她当野兽来治,那她该如何是好?
他没有回答,也根本没给她机会犹豫,便抓住她的脚踝。
“啊——好痛!不要了……”一阵椎心蚀骨之痛袭来,害她泪水一串串落下。
“再忍著点。”不知为何,他好像也跟著痛了起来。
“快住手……你底到会不会医呀?还说有点痛,简直是痛死了!”安淇痛得趴下紧搂著纳格的腰。
他又用力推了好几下,才轻轻放下她的脚,“你看,这不就好了?”
“呜……”她吸吸鼻子,满脸的泪痕。
“还痛吗?”他伸出大手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关心的问。
“嗯……”她哽咽的试著移动脚。
纳恪立刻阻止道:“别乱动,现在只是把筋骨归位,但骨膜还在发炎,过两天才会好。”
“真的?”想起刚才那要命的痛,她就委屈得还想哭。
“别哭了,保证过两天就消肿。”看她哭得像个小可怜,让他不自觉声音也温柔许多。
反正痛也痛过了,还能怎样?只是满脸泪痕、全身泥巴,怪不舒服的。安淇看看四周,虽然简陋却很整洁,不禁有些奢望的间:“请问你这里有没有浴室?”
“在那边。”纳格指指屋后。
啥?太好了!真怕他会说要到外面的河边洗澡。
“我想洗澡。”她身上沾的泥巴都快干了,再不清理恐怕洗不掉哩!
他立刻跑到屋后张罗。
过了一会儿,他才跑回来抱安淇进浴室,指著架子上的衣物说:“你没有换洗衣物,暂时穿我的吧!”
“谢谢!”她礼貌的点头。
“需要什么再告诉我。”他丢下这句话便退了出去。
安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浴室美呆了,一边是泉水山壁,另两边有大石和花草做屏障,充满了大自然气息,比起硬邦邦的磁砖好多了。
她还喜出望外的发现浴室里有水龙头、洗发精、沐浴乳、牙膏、牙刷等现代用品,看来她在这荒山野地可以洗个舒服的澡。
令令令整整四十分钟后,安淇总算清洗干净,换上那件过于宽大的上衣走到门口,发现在空地上的纳恪背著她,不知在做什么。
“嗨!”她站在门口轻声打招呼。
纳格回过头一看,宽松的衣衫透过夕阳的余辉,使她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他赶紧回过神,不敢看她的颈部以下,却又发现地那张小脸有著妩媚,也有如邻家女孩般的清秀气质,不禁再次怔忡了。
他怎么一副痴呆相?该不会是住在深山里太久没见过美女吧?真可怜!
安淇故意轻咳道:“你在做什么?”
“做晚餐。”他收回混乱的心神,努力把视线集中在锅子里的食物。
“太好了,除了早餐,我就没吃过什么了,现在正饿得慌呢!”她迫不及待想跑过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她还没迈开脚步,就发觉身体腾空,整个人已被纳格迅速的抱到餐椅上。
这时,纳格除了闻列饭菜香、草香、树叶香以外,还多了一种女人的香味,心想,为什么这女人身上有股不同于一般女人的香味?
而安淇只闻到那冒出阵阵白烟的食物香气,“嗯——好香!这是什么?”
“这是煎鸡肉卷,如果饿的话,你先吃好了,”虽然他正被她的芳香困扰著,仍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开口。
她看著餐桌上的食物,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除了生菜沙拉外,其余都是熟的,她还真怕他会拿块血淋淋的生肉叫她啃呢!
她尝了一口烤牛肉、炒豆荚,还有海鲜饭,每道菜都加了天然香料,再以最简单方式烹调,吃进嘴单简直是人间美味。
“泰山,你怎么会煮这么好吃的莱?”她惊喜的赞美,这比她原先想像的好上几百倍。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有人这样称呼他,“只是家常拉丁菜肴。”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拉丁菜肴。”安淇甜甜一笑。
他有点意外抬头道:“我还以为台湾人不喜欢拉丁菜肴。”
“你怎么知道我是台湾人?”她诧异地望著纳格,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
他依旧平静地说:“我猜的。”
“猜的?你凭哪一点猜测我是台湾人?”想不到这野地泰山也有两下子眼光。
“海边有各国来的游客,看久了自然就会辨识不同国家的人。”说完,他也开始坐下来吃晚餐。
“我叫安淇。”她主动自我介绍,毕竟这几天还得和人家相处。
“一般游客是不会到这里的,你跑来做什么?”他—向对别人的事没什么兴趣,但他还是问了。
“我是学摄影的,觉得这里的风景优美,想拍一些原始景观的照片。”她微笑回道。
她那粉色的唇办笑得真甜、真美,有股教人尝一口的原始冲动。
真糟糕!他从不乱对女人产生遐想,为何独独对她胡思乱想呢?
深吸一口气,纳格强稳住不宁的心神,又低头默默吃晚餐。
令令令吃完晚餐后,安淇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好累喔!”
一大早扛著十公斤的背包跋山涉水,在历经差点被枪杀、摔跤又被吓个半死的情况下,现在不累才怪。
他马上指著角落的床铺说:“你去休息吧!”
她望著屋内唯一的床,好奇的问:“我睡了你的床,那你要睡哪?”
“我打地铺就好。”他拿了张毯子摊在地上,倒头就睡。
啊!果然是泰山本色,怎么睡都可以。
这一夜,安洪沉沉入睡,半丁点梦都没有,不过却在破晓时分,被虫呜鸟叫给吵醒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走到屋外就忍不住郁卒的叹了口气。
咦!她定晴一看,那不是泰山吗?他怎么闭上双眼盘坐著,活像老僧人定的怪模样?她好奇地走近,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突然他双眼张开瞪著她。
“啊!”她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以研究的目光贴近他问:“早!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静坐冥想。”他又闻到那股女人香,感觉身上的平静正一点一滴在流失。
啥?静坐冥想?!那不是台湾乡下老人家才会做的事吗?他们管那叫打坐。
“为什么要静坐冥想?”她一向无法理解这种超静态的活动。
发现安淇正张著小嘴盯著他,那讶异的神情看来很有趣,他忍住想亲吻她的冲动,“这种方法对释放压力、舒绥脑波特别有效。”
一会儿就立地成佛了咧!安淇在心中加了一句,却又追问道:“这样坐著不动,就有这些好处?”
唉!此刻被她身上的馨香“袭击”著,他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脑波加倍的活络,刚刚的静坐都快破功了,偏偏这女人问题可不少。
他瞄了她一眼,“你想学吗?”
要她坐著不动,简直是痛苦的刑罚,当然得快快拒绝才行,“不,我没这种天分。”
“这不需要什么天分,常常练习还可以修身养性,让人脾气变好。”他耐心的推荐。
“唉!”她重叹一口气,心想,傻瓜,她才不管脾气好不好呢!尤其美丽的女人根本不需要这些。
“你好像不开心?”他试探地问。
安淇皱皱眉头,不解地问:“这里好无聊,你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连冷气、电视、电话、音响都没有,更别说五光十色的夜总会、舞厅、PUB、咖啡屋了。”
沦落至此,该如何是好?呜呜……她到底得罪了哪位天神?要罚她在此与泰山为伴,过深山野人的日子。
他开怀笑道:“原来你爱热闹啊!其实有时候过过淳朴的生活也不错,例如……”
又来了,她才不要听这些心得报告。她急忙转移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噢!脚有些痛。”
这招果然奏效,只见纳格二话不说就把她抱起走回屋里。
“你还是别走动的好。”他怀里满是她的馨香,还是赶紧放下她才是上策,否则刚才的静坐真的要前功尽弃了。
真是的,不是说拉丁民族开朗又热情,为什么他就这样呆板、严肃?
看他一脸酷样,她便恶作剧地连坐也坐不稳的倒进他怀里:反正闲著没有娱乐,就找个人来玩玩。
“脚还很痛吗?”他不由得全身一震,好不容易压下的邪念,全又涌了上来。
“嗯,有点痛又不太痛,就是弄得人家好心烦。”她软语撒娇就想看他的反应。
没错,抱在怀里的人又香又软,弄得他心烦意乱。不行了!
纳格急忙把她扶正,然后酷酷的说:“我去准备早餐。”
看他逃亡似的离去,安淇不禁呵呵大笑,想来他刚才满头大汗、全身僵硬绝不是因为她太重的关系。
过了没多久,纳格又回到屋里来,对她道:“吃早餐了。”
“谢谢!”她故技重施,很吃力的站起来,又跌坐下去。
他马上弯下腰服务,“让我来。”
虽然从屋里到屋外只有十来步,纳格却觉得这短短一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久,只因为一直被她的香气困扰著。
这一顿早餐,他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全都是她的味道。
饱食一顿之后,安淇抹抹嘴角,“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想都不想地便猛点头,等她继续说。
安淇笑得不怀好意的说:“我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路,可是再过几天,我就得回台湾去,所以,你可不可以‘带’我到外面去,找些景点让我拍照,否则,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好。”他一口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