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我爱你,你也爱我吗?”他急促的喘息声和温热的鼻息轻拂着她的脸颊,她觉得整个人几乎要融化了。
“我或许还不完全明白什么是爱,但……是的,我爱你……”她战栗地回答。
“什么时候?”听她终于说出对他的爱语,他眼里绽放出耀眼的火花。
“我想,也许是在你毫无防卫地跳进殴斗的族人中,被打的那瞬间,也可能是你被当作老鼠夹住时。”她微笑着回答,美丽的眸中充满发自内心的爱意。
“真的吗?”他捧起她的脸,渴望地说:“那你不会再逃避出嫁了?”
“不会,只要新郎是你……”她凝望着他,而他深情痴迷的眸子立刻令她意乱情迷,他专注的硍神几乎要看穿她的灵魂。此刻,妹妹不再横亘在他们之间,她后悔没有早点听从心的指引,几乎酿成大错。
还有什么样的语言比这些话更动人心弦?他低吼一声,炽热的嘴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地覆盖了她的。随即她甜蜜的滋味让他浑然忘我,只有爱的激流在心中荡漾,他从不知道亲吻也会如此刻骨铭心。
当他环抱着她的颈项,一遍又一遍地热吻她时,充满欢愉的低吟从百合口中逸出,她忘记了此刻他们正身处荒山中,也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她只想永远迷失在他温暖而强壮的怀抱中。
这时他换了个姿势,抱着她倒在火红的火叶草上,他的身体覆盖着她,她只觉得热血奔腾,穿过树梢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静谧的山林显得神秘而醉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叶清香,她有种渴望,盼望时间就此停住……
忽然,一声锐利的呼啸声掠过林外天空。
百合身子忽然绷紧,随即猛地推开冯君石坐起,微微眯起眼睛仰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又一声锐响划过寂静的山岭。
“响箭!”这次她明白了,倏然站起身。
看着她们荡漾着激情余波的美丽脸上布满焦灼的神情,冯君石立刻意识到那一声声呼啸所代表的意义。
“是有人传递消息给你吗?”他问,举手为她挑去头发上的松针。
“是的,那是危机信号。”她转过身看着他,抱歉地说:“发响箭表示有大事发生,现在我无法陪你去找你妹妹,你先随我去军营,我让人陪你去。”
“你说你哥哥不会伤害她,那么暂时让她接受冼崇梃的保护吧,我随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他说愿意跟她去,她自然高兴,但不想让他事后懊悔。“你确定?”
“我确定。维护本地治安也是我的职责。”
她给他一个微笑,拉着他的手往山下跑去。
以前冯君石只知道她走路很快,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她奔跑时那惊人的速度。
她的手紧紧将他拉在身边,他的身体和他的脚不受控制地跟随着她往前奔,他感觉不到脚下坚实的土地,只感到迎面而来的风吹得面庞发麻。而他相信如果不是带着他奔跑,她的速度会更快。
当前方溪谷中出现营地时,她放慢了脚步,几个男人跑来。
“出了什么事?”她问领头那个身穿短衫的男子。
“骆越人围攻龙溪村,廖老大顶不住,我们这边已经去了一些人。”
“给我备马,两匹。”百合匆匆地说,又望着冯君石。“你能骑马吗?”
“没问题。”他以温柔的微笑安定了她的心。
两匹备了鞍的骏马被牵来。
百合跳上其中一匹,对那几个男人说:“派快脚速去通知军墟各堡,守好瞭望塔,谨防云雾山的官兵趁机攻墙。无我箭令,不得出阵!”
“是,酋长。”
她回头看了眼已经安坐在马背的冯君石。“走吧。”随即双膝一夹,策马往出外平川奔去。让她大感欣慰的是,冯君石的骑术丝毫不逊于她。
***
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沿着河边不时可以看到手持刀斧、弓箭,甚至铁叉的族人,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有的乘舟往龙溪方向去。当认出百合和冯君石时,大家自然地向他们聚集,在他们身后渐渐形成一支庞大的队伍。
距离龙溪还有五大里时,浓浓的烟雾熏染着天边的山林,空气中飘散着尘土和血腥味,越来越多的伤者出现在道路上。
无暇询问,百合一路上分配尾随其后的族人留下照顾伤者,自己和冯君石则顺着浓烟的方向,穿越山麓和高大的树丛一直往前赶。
骆越族与她所属的南越族是世仇,两百多年前正是骆越族的突然袭击,导致她的先袓和族人惨遭掠夺杀害,并遗失了“一剑平天”;七年前两个哥哥的遇害也与骆越人有关……因此她一直都不太信任骆越人,但在她看来,骆越人就算再次制造灾难,也不致于大糟糕。
可是她错了,当到达龙溪村时,实际情形比想象的糟太多!
呛鼻的烟味令人难以呼吸,就连座下的马匹也嘶鸣腾跃起来,火舌已经完全吞没了镇边的屋舍,烧毁了牲畜棚和谷仓,四周恐怖的景象令人发指。
七八具被烧焦的尸体横卧在冒着黑烟的灰烬中,其中有另有女、还有小孩。许多人坐在地上哭泣,其中多是老人、孩子和伤者,他们有的哀号,有的捧着流血的伤口痛呼,所有的哭喊声是那么悲凄苍凉,场面令人不忍卒睹。
百合下马,走到一个倒卧在血泊中的稚龄孩童身边,拔下插在他身上的箭矛,眼里充满了泪水。
前面的厮杀还在继续,她用手背抹去泪水,从一个死者手里拿过半开的弓,对冯君石说:“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冯君石冲动地走向她,替她擦掉脸上残余的泪,轻声说:“保护好自己。”
正在这时,廖老大带着一群族人边抵抗边退出现在石楼下,追着他们狂吼猛杀的骆越人不在少数,领头一个高举一竿旄旗,左右挥舞,无人能近其身。
百合银牙一咬,举起那把弓,将从孩子身上拔下的箭矢搭上。一箭射出,只听“喀嚓”一声脆响,旄旗竿子被折断。
舞旗大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百合手持弓箭,威风凛凛地站在前方时,扔下旄旗就跑,他的手下也纷纷撤退。
百合怎会容他们逃离?当即几个纵身追去,廖老大率领的龙溪人见酋长到来,顿时信心大振,纷纷呐喊着举起兵器追随百合而去。
冯君石留下指挥村民和轻伤者,把重伤者抬到没被损毁的房屋由女人们照顾;将死者抬到阴凉的树林里等待埋葬;并清理废墟,为失去房子的族人搭设帐蓬。
当清理接近尾声时,被他派去探查战况的年轻人回来告诉他,百合酋长和村老廖老大已经将那些骆越人抓住了,现在正在审问。
知道骚乱已被平息,他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这次危机的导因。
在与村民的交谈中,他得知今天的冲突源自昨天河边山坡上的一场斗殴。最近这两天不时有骆越人搜索附近石洞,昨天竟闯进了当地人储藏渔具木筏的洞穴,遭到洞主的抗议,双方发生争执,最后动了手。当时因为龙溪人多,骆越人走了,不料今天清晨那几个骆越人竟集结了大队人马杀来,声称要“报仇”。
廖老大率人堵住镇口石堡,阻止对方入镇,并发出响箭求救。对方眼见攻不进来,竟将绑了火种的箭矛射入民房,导致多处吊脚楼起火和多人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