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张大嫂来,她是张大哥的媳妇,人很好的,你有什么就问她,她都会教你的。”他当然舍不得她吃苦,她嫁给他是要享福的,可她却为了省钱,辞掉月婶,甘心为他洗手做羹汤。
衣衣外表柔弱,性子却强得很,他拗不过她,只能最大限度地帮助她。
“还有,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他扶她坐起身,轻抚她可爱的红红脸蛋。
“什么事?”她打了个哈欠,舒服地靠坐在丈夫宽厚的怀抱里。
“我想把张家口所有布店里的白布都收来。”他语出惊人。
不过她却眼睛一亮,大叫道:“是不是那位蒙古的阿莽汉王爷要升天了?”
全佑福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不是带月婶去找二来了吗?在那边听他们乱聊聊到的,那个时候只听说是病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位王爷要是真的病故了,这丧事肯定要大办,白布、麻布少不得十来车。且从这张家口一出关,不过半天的路程就是漠上草原,拉了白布、麻布去卖,肯定能狠赚一笔。”
夫妻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完全想到了一块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位王爷也只听说是病得很重,死倒是还没死,但我想冒一下险,把城里的白布全收购了,而且现在就往草原上赶,抢一个先机。如果我们不动,等蒙古王爷真的死了,大家都一窝蜂地抢着去,我们赚的就少了。”
“我支持你,阿莽汉王爷我知道,是科尔沁部落最尊贵的老王爷,光科尔沁就有上千口的人,更别提它的那些盟部了。再说,现在朝廷在抵制东北的鞑子,很重视和蒙古的关系,说不定为了巴结蒙古,朝廷会下令附近几个城镇的百姓都要披麻戴孝。做生意就是要大胆,就算这一次我们搞砸了,我也会陪着你从头再来,我不怕吃苦。”
全佑福感动地握住妻子的小手,“衣衣,我、我好喜欢你。”
啊,没想到这头笨牛会直接把这种羞人的话嚷出来!裴若衣羞得两颊嫣红,心里欢喜,嘴巴却嗔道:“讨厌,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肉麻死了。”
他不管,把娇小的衣衣整个儿抱进怀里,贴着她脸颊嘟嚷,“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他这个大男人,竟然在对她撒娇呢!
裴若衣没辙。“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给你喜欢啦。”
两个人抱在一起,静静享受相依的温馨。
“你一个人成吗?要找个帮手吧?”
“张大哥愿意帮我,他也拿了些银子来入伙,我还找了铁头和小刘来帮忙押货,他们都是忠厚老实的汉子。”
“嗯,这几个人我都知道,是不错。”都是他上次驼队里的兄弟,她观察过,人都不错。
“我们的钱够吗?”他比较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放心。”她娇笑,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跟你一起去买货,我怕你笨头笨脑的,人家要多少你就傻傻的给人家多少,一点都不精明。”
全佑福抱着老婆摇了摇,“我不是有你吗?钱也都在老婆手里,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若衣听了,捂着嘴儿甜笑。
“我们不要只想着发财,如果失败了也不能气馁。还有,要是真的失败了,我也不准你背着我去没日没夜地干活。如果白布卖不掉,我就陪着你挑着担子,挨家挨户地卖。”事先做好失败的准备,到时候才不会被失败压垮。
他眼睛有些涩意,埋在她香颈边点了点头。
“如果成功了,我们就开一间布庄。”她也不是只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
“好,都听你的。”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他全佑福真是三生有幸,祖辈积德才能拥有她,他已经满足了,就算她也许不是那么爱她,他也满足了。
小俩口在两天内,把全城布庄逛了个遍,很低调地把全城的白布收了个九成,接下来,全佑福和几个兄弟,开始把布装上租来的马车,又雇了几个车夫。一切都整顿好,就等待着第二天的出发。
两人过了难分难舍的一夜,第二天送人的时候,她更是好舍不得,顾不得当着众人的面,飞奔到他怀里,哭得很丢人。
他也舍不得,只能哄了又哄。
“我不在的时候,张大嫂会带着孩子过来陪你,怕你们只有女人和小孩在家,我把铁头的两头狼狗也牵过来了。平时,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请教张大嫂就是。”
“呜呜,我、我知道,你也要好好吃饭,不能累着身子,要是回来瘦了,我就不理你。”她哭得惨兮兮的。
“我知道。”他心疼的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你不在的日子,我会好好学习家务,等你回来,我给你做最爱吃的羊肉汤,你一定要全部吃完。”
“嗯,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我一定都吃完。”
铁头和小刘早就受不了地翻翻白眼走开了,就连跟张大嫂恩爱多年的张大哥也看不下去。
“咳咳,我说大牛,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张大嫂赶紧过来搀扶哭得梨花带泪的裴若衣,“好了好了,衣衣,你再哭你老公就走不了了。”
她忍住泪,终于肯放开丈夫的手。
全佑福刚转身,她就忍不住抽泣,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脚,她奔前几步,从背后抱住他的熊腰,“为了我,你要平平安安的。”
他握了握她的手,沉声道:“我会的。”他仰头,逼回眼中的湿意。
这一刻,他真真正正地觉得,他爱她早逾生命,太过刻骨铭心,哪怕是片刻的分离,都让他痛入骨髓。
他的背影还在眼前,她却已经开始思念,她对自己发誓,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分离,以后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闲来无事,两个女人做着针线活,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张大嫂的几个孩子在小院子里玩鸡毛毽子,最小的宝宝才几个月大,正在屋里的暖炕上呼呼大睡。裴若衣和张大嫂坐在小板凳上,一边聊天一边做女红。
“瞧你,眼睛红红的,晚上又偷偷哭了吧。”张大嫂笑着她。
裴若衣红着脸蛋不答,一边熟练地挥针走线,一边抬头看院子里玩得正开心的孩子们。
张大嫂会意,“什么时候你也给大牛兄弟生个白胖儿子?呵呵,说不定这会儿,肚子里就藏着一个呢。”
“张大嫂,你真是的。”她含羞抗议。
“你们那么恩爱,孩子早晚会有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知道啊,没孩子的时候,看别人家的孩子羡慕得很,真的等自己有了,又头疼得很,小孩子只有一点点的时候最可爱,越大越讨人嫌。”
“不会,我都喜欢。”裴若衣轻声辩驳。因为是大牛的孩子,她怎会不爱呢?
正在这时,门口被铁链栓着的黑色大狼狗低咆了几声,两人抬眼一瞧,原来是个卖油郎正在叫卖,这两条凶恶的大狗一叫,吓得卖油郎脚底抹油,夺路而逃。
“大牛讨厌死了,弄这两条吓死人的大狗看在门口,有时我都会怕呢。”裴若衣忍不住埋怨。
“大牛兄弟还不是疼你,怕有人骚扰你才向铁头借来这两条畜生。铁头给它们闻过我们的味道,不会咬我们的。”张大嫂一顿。“说到这,我倒想起一件事,我听我们那口子说了,大毛那个混帐东西欺负你,被大牛兄弟狠狠教训了两次?”
“两次?我只记得一次啊!就是那个人突然跑到我住的客栈,喝醉了酒又发酒疯,说话很难听,被大牛踢了一脚。”裴若衣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