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楼的起居室,他小心的从锦盒里拿起葫芦瓶,放在一个柜子上,然后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幻想着葫芦瓶已经物归原主,现在正摆在那里任他随意观赏。
“先生,孔小姐来电话。”璐璐跑过来说。她随意瞄一眼那个葫芦瓶,但随即把目光调开,并没有让狄见权发现。
“喂,是,我是……本来想放在公司,现在我拿回来了。”
璐璐走到们边,刻意放慢脚步,听到狄见权讲电话的内容,立即就猜到两人说的是那个葫芦瓶。
“待会儿!你要来……”
璐璐偷听的耳朵竖得更尖了。
孔任娴待会儿要来?待会儿天都黑了,难不成又来吃晚饭?难不成又要来一场房间恋爱?璐璐心里可不大乐意。
狄见权走出起居室,躲在一旁的璐璐跟着走出来。
咦?起风了?璐璐看向窗外,看来今晚不是要刮风就是要下雨。
她转身回起居室把打开的窗户关起来,却不知道她的背影被狄见权看见,他在心有畦碍之下跟了进去。
他看见璐璐正踮起脚尖倾身,伸长双臂去拉回双扉窗户,她不知道自己快要碰到柜上那个葫芦瓶了。
“唉!小心!别再靠近。”
狄见权见她登时停住身子不动,顿时松了口气。
璐璐狐疑的转头看他,站定身子,莫名的问:“先生,什么事……”
她的手臂不小心挥到葫芦瓶,只见它落了下来。
璐璐立即反应的伸手去接,竟给她接住了!
“感谢,老天爷!”狄见权真正吐出一口大气,“拿过来给我。”
她捧着刚救回来的国宝走过去。
不过冥冥中注定的事就一定会发生,不论如何挽救,或有满屋子的福星在,该破的,还是会破。
祸首应该是一支椅脚,只见璐璐和狄见权只隔一步距离,双手捧着瓷瓶的她,却硬生生的跌倒在他的眼前。,
这一刹那,狄见权感觉心脏忽然被重击一下,整个人震住了。
“两百万……传家宝……”他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两百万?!”璐璐瞬间瞪大眼,随即扳起手指头,“那还好,用我的薪水几年后还得起。”
狄见权把全身剩余的力气花在瞧向璐璐的那一眼上,“是美金啊!”
“美金?!”璐璐倒抽口气,一时之间脑袋里塞不了那么多零,不禁整个人呆掉了。
狄见权再也无法保持平时的潇洒与自持,他腿软的坐在地板上,脑中一直旋转着:这种事情怎会发生在我身上?!
“先生,孔小姐在电话中说,待会儿要过来呢!”璐璐不得不提醒他。
“来就来吧,被判了死刑,迟早得面对的。”
“先生,何必这么灰心?”她开始拾起每一片碎片来看。“你不是说可以黏的吗?”
“唉!傻瓜,碎成这样,已经从稀世国宝变成一堆破铜烂铁了,天堂和地狱只有这么近而已,它完好如初就是天堂,现在成丁碎片,就是地狱,懂吗?”
“懂。”璐璐拿起其中一块,“如果地狱里面发现另有天堂呢?”
“什么?”狄见权心灰意冷的问。
“听说先生家是专做珠宝生意的,你看这块是什么?”她怕他看不清楚,便把碎片中露出来的东西,摊在掌心上。
当她凑到狄见权的鼻前时,连她自己都不禁“哗’’了一声,那块碎片竟自己裂掉,露出包在里头的东西,将她的手心映成一片艳红,好不炫丽。
狄见权像着魔似的拿起那东西端详后,许久后才呼出一口气,“这是……”块红宝石!”
“红宝石?”红宝石璐璐听过,不过她最担心的还是一件事,“这块红宝石值多少钱?”
狄见权估量一下这块有半个手掌大的红宝石,眼中的光芒更甚。
“至少比这个葫芦瓶有价值!”
那我……岂不是这辈子休想还完了?!”璐璐愁苦着脸。
原来她把葫芦瓶和这块红宝石的价格加在一起,当做折损的价钱。
“傻瓜,”狄见权忍不住笑骂,“你难过什么?你发现的东西足以抵过一架太空梭!”说完,他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所谓的秘密就是这个!果然藏得好!经过一百年,这块红宝石终究还是回到狄家手中!璐璐!”他一个翻身坐起,握住璐璐的手,“这都得感谢你,你真是我狄家的福星!命中注定要你来打破两家各自拥有的秘密。”
说完,似乎还不足以说明他此刻心中的感激之情,他忽然使力紧紧的拥住她,凑上嘴在她脸上亲吻,接着他吻住她的唇。
那充满热情的嘴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无法动弹,她从来不知道吻是这个样子。
模模糊糊中,她听到他说:“对了,得赶紧打电话阻止孔任娴来才行!”
望着他高挺匆促的背影,一阵痛苦掠过璐璐的心房。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情,而这个发现却把她推向更多愁善感的深渊。
她仰天叹了口气,原来爱一个人,竟是这么甜密又苦涩。
*****
这一天晚上,她坐在床上,第一次如此冷静的思考她的未来。
她发觉她再怎么努力也永远只有待在美容院的份,至于把孔任娴当目标,将她全身的骨头全部整过一次也没有她的美丽。
那么她和狄见权是没有希望的了?谁教她生得平凡呢!
站在孔任娴的身边,她看起来、永远是丫头的份,人家狄见权是天生的少爷,高大俊挺、仪表非凡,两人正是天生一对。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可能了吗?”璐璐在床上跪坐起来,大声不平的向空中发问。
过一会,她仿佛得到答案,整个人又委靡的躺在床上。
“除非他也喜欢我。”她噗哧一声,像哭又像笑,“若我是男人,看见的也会是孔任娴,而不是我自己。”
“答、答……”突来的声响令璐璐看向落地窗。
下雨了吗?正当她这么想时,垂地的窗帘突然凸了起来,接着有东西钻出来,她吓得掀起棉被拉到领下,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那凸起物。
只见一个长长的黑影终于站立起来,映在墙上形成一这诡异的长影子。
那道黑影慢慢的欺过来,璐璐赶紧把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儿,从眯缝的眼线看出去,她看见黑影不再对她感兴趣,转而面向床尾的那幅画像。
她发现站在画前的黑影,身形让她感觉很熟悉,再仔细一想,脑中立即想起一个人来,
她突然坐起身,同时想起她曾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情形。
然她起身的动作引起黑影回头注意。璐璐灵机一动,索性闭上眼睛然后两手平举,慢慢的下床走向门口。
黑影一时之间被她这个举动吓住。一向只听说梦游,这回真教他亲眼看见了。
可是就在璐璐快走出门外时,让他瞧出破绽。
他厉声一喝,“给我站住!”
原来璐璐闭上眼睛失去方向,眼缝睁大了些却被他瞧见。
小lulu,你去哪儿?”孔聂华早已拧住她的耳朵往回扯,“我说过会再回来找你,你却急着想离开我,这不是太伤我的心了吗?”
‘‘好啊,那咱们叙叙旧。”璐璐顺从的虚与委蛇。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来。
沉默半晌后,还是孔聂华沉不住气,他的目光不时瞟向那幅画像,而璐璐早已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孔先生。”
“唔?”他一怔,随即一笑,“别跟我这么见外,你要是愿意,跟任娴叫我大哥。”
“孔大哥。”
“嗯,很好。”孔聂华听得很入耳。
“你是来做贼的吧?”她单刀直人的问。
孔聂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狼狈的瞧着璐璐。
此时的她沐浴在月光下,一脸清丽明净,看起来既睿智又脱俗。
孔聂华发觉此时说实话比说谎话还痛快。
“是,我是来做贼的。”
“是为了这幅画?”
他观察出璐璐有些许不一样,仿佛现在的她身份比他高贵许多,而她是在为目前的情况主持大局。
“是,为了这幅画。”他当做是在告解,用力回答。
“为什么?”她睁大眼。“告诉我原因。”
“我怀疑这幅画就是我家族的百年传家画。”
“我不懂。”
璐璐一句不懂引来他的长叹。
“这个说来可话长了,这是我孔家和狄家牵扯了百年的纠葛。总之我没有骗你,这幅画有可能是我孔家的,只是被狄家给藏起来了。”
“藏起来?”
“嗯。你瞧这幅肖画像多么不合时宜,艺术眼光一流的狄见权会容许这样一幅肖画像挂在自己家中吗?哼,这叫做欲盖弥彰!”
“嗯……玉盖泥渣……”璐璐不想表现自己听不懂,只好装做镇定的问:“可不可以说得更清楚点?”
“也就是说,这幅画里面还有一幅画,狄见权用他自己的肖画像盖住原来的画作。”
“哦!”璐璐此时生出一种感应。
“这做法在艺术界里虽稀奇,但不是头一遭,不过,却是隐藏画作最好的一种方法。”
璐璐起身到画像前,伸手轻轻抚摸,“里面的画作是什么样子?”
“也是一幅画像,是一位极美的女性画像。”
璐璐浑身一震,此话已隐隐证实她心中的想法。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转过身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能证实,”孔聂华耸耸肩道,“毕竟没有白纸黑字证明这幅画是我孔家的,否则我也不必沦落到做贼来用偷的。”
璐璐沉吟起来。
孔聂华望画兴叹,“看来,我只好用葫芦瓶来做为这幅画的交换物了。”
“葫芦瓶?”她讶问。
“你没看过吧?明朝瓷器,这件东西是狄家的传家宝,我孔家可是千方百计才弄到手,目的就是到时候拿葫芦瓶交换这幅画。”
璐璐发愣间,犹听到他说广听说这只葫芦瓶也有个大秘密,连狄见权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拿来做交换物,连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会成功,但既然是狄家的传家宝,他必定会重视。”
如今这个大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原来葫芦瓶里面藏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稀世红宝石,所以如今的情况对孔聂华他们更不利,也不公平。
“你想,先生会不会同意你用葫芦瓶交换画?”璐璐试探的问。
孔聂华思考后,缓慢摇头,“很难说。”
“这幅画和葫芦瓶相比,哪个较有价值?”
“不相上下。但是……艺术品,尤其是画,若有故事性,其价值会更高,这也是这幅画的魅力所在。”
“那也就是说,任谁选都会选择这幅画喽?”
“嗯。你家先生又是开画廊的,对于这幅画更加比他的祖先更爱不释手,否则他何必费尽心力自己来画这幅可笑的自画像?”
璐璐点点头,至此她全明白了。
“我帮你!帮你得到这幅画!”
孔聂华一愣后,高兴的跳起来,过来抱住璐璐。
“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孩!’’说完他从腰带里抽出预藏许久的刀片,然后来到画前。
“你做什么?”璐璐瞪他问。
“拿画啊!”他准备把画直接从画框上割下来。
“不准你这么做!”她激动得握拳。“不准你伤到先生的自画像!”
孔聂华丧气的看着她。“你在耍我吗?’’
“要得到画,必须用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他不太相信的睨着她,心里怀疑,她的方法会有多高明?
*****
璐璐的方法果然不算高明,她要孔聂华挟持她,然后取画。
他瞪了她一眼,“我不会这么做,你也休想要我这么做。”
“那么你若偷偷的把画偷走,也会害了我。”璐璐说,“我答应先生了,要守护他的画,你不能偷了它。”
孔聂华又气又无奈,他站了起来。
“怎样?要回家吗?”
她的问话让他倍觉刺耳,更觉得是一种挑衅。
“哼,来就来吧,就跟你玩一场家家酒游戏!”
璐璐笑嘻嘻的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喽?”
“嗯。”他拉起黑面罩,拉好手上的皮手套,拍了两下,“好了。”
他来到阳台翻身一跳,跃下一楼。
他负责把一楼卧房内的狄见权惊醒,先来个打草惊蛇后,精彩的好戏才会引出紧张和刺激。
*****
十分钟过去了,孔聂华再次翻上阳台,进来日光室。
“行了!”
“好!”璐璐起来,“接下来来真的了!”
“你最好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就好了。”
孔聂华说完,回身快速将画像从墙上拿下来,开始动作迅速拆解画框,而璐璐则跳回床上,把棉被拉回身上盖好,然后闭眼假睡,假装自己还未醒。
而就在他刚把画布取下来正在卷轴时,敲门声骤然响起来。
“璐璐!快起来开门!”是狄见权急促的声音。
在床上的璐璐,然后从床上坐起来,理所当然看见正在做贼的黑衣人,她‘‘惊讶’’得大叫一声,“你做什么?不许走!把画留下来!’’
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而不得其门而人的狄见权,听见这要命的声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后退数步,接着用肩膀猛力撞门。
不多久门被他撞开,整个人踉跄两步,看见房内的情形惊骇不已。
“璐璐!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