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刚进门司徒黄魅,丁芃妮招招手道。
“你们先吃吧。”司徒黄魅神色匆匆,上楼不知拿了什么,然后又要出去。
“喂,等等。”司徒亦魁住他。“别这么跑来跑去的,泡妞也不是这种泡法,先过来好好吃顿饭吧。”
“大哥,不是的,我——总之你们先吃,我去花房一下。”
“黄魅,不管你忙什么,先停一下好不好?你好些天没在家里用餐,现在你就姑且过来吃完这一顿,让小妈开心一下嘛。”司徒赤魁又说。
司徒黄魅蹙蹙眉,走了过去,小妈立刻眉开眼笑地添了副碗筷。
晚餐一向是他们司徒家最重视片刻相聚时光,除非绝对必要,否则大伙会尽量避免缺席。
但司徒黄魅接连缺席三天,而且只是为了女孩,司徒赤魁难免会有些不悦。
“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了?”司徒黑魔问。
“醒了,不过下午我从你那儿赶回去时,她就失踪了,我到处找遍了仍没消没息,但现在我确定她一定在家。”
“你要赶过去见她吗?见著了。你又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假设你要这样的她,她可能不敢让你要;而如果你的心其实没法像嘴里说的那样接受她,你现在去找她,可能只是将她伤得更深。”司徒黑魔不讳言地提出看法。“你确定你已经将所有可能的情况衡量过了?”
“当然,不论如何我都要她。”司徒黄魅坚定地说。
“喂,你们口中的她怎么了?”丁芃妮忍不住好奇地打岔。“是那林洁霜?”
“这么久还没到手?魅哥,你未免太逊了点吧?”司徒白魏取笑。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司徒黄魅瞪他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尽量别胡乱发言。”
“哇,好凶哩,这未来的三嫂面子可真大。”司徒白魏轻哼。
“喂,你们还没回答我。”丁芃妮不甘被漠视,嚷嚷道。
“她被人给欺负了,黄魅这三天都在医院照顾她。”司徒黑魔代答。
“怎么给欺负的?还需要住院哪?”丁芃妮露出同情相。
“芃妮,别问了。”一听就懂的司徒赤魁阻止妻子往下问。“倒是黑魔你,你的秘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我以为没必要让你多操这心。”
“但她不是普通人,而是极可能成为我们家一份子的女孩呀。”
“知道!下次改进。”
“各位,我打算把洁霜接到家里来,你们不会有异议吧?”司徒黄魅询问。
“当然不会。咱们是最民主的家庭。”司徒赤魁代表发言。
“那么我希望日后大伙当著她的面千万别提及欺侮不欺侮的话题,因为愈多人知道这事,对她所成的伤害相对地就会愈大。”司徒黄魅提出声明。
“放心,我们才不会那么无聊、那么不识相咧。”司徒白魏拍胸脯保证。
点点头,司徒黄魅随便扒了几口饭,然后放下腕筷。
“我到花房去一下。”
“真是,爱情也会让人废寝忘食吗?”司徒白魏望著司徒黄魅酌背影喃喃。
其余人则同时在内心轻叹——没想到黄魅会爱得这么辛苦。
※※※
司徒黄魅进到花房,所有的花儿仍成长得很好,他知道是小妈帮他照料的,否则这些生命比较脆弱的花儿若隔了几天没浇水,恐咱早一命呜呼了。
他检视那两株新品种玫瑰,怜爱地抚著它们的花瓣,继而发现题心蓝色的部分有向外晕染的现象,形成美丽的渐层。
他对它们喃喃些话语,最后,他亲吻每朵花并轻声道歉,因为他也决定摘下它们向林洁霜表达他的心意,让她明白她对他的意义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会如同呵护花儿般的呵护她,而且是加陪。
全世界目前有三株的新品种玫瑰,两株在他这儿,另一株留在陪育者手中,此刻,他就要剪下这仅有的三朵玫瑰了,虽有些不忍,但为林洁霜,他什么都愿意做。
反正,花还会再开。
毅然压下剪柄,花枝截成两半,根留在盆中,花躺进他掌心。
他又分别亲吻它们一下,然后使用包装纸、配上满天星扎成美丽的花束——独一无二的!
花还未取名,待会邀洁霜一块儿想,此取出来的花名一定更有意义。
司徒黄魅愈想愈开心,恨不得自己会飞,但想归想,他仍得捧著花走到车厍去开车。
※※※
门铃响了又响、响了又响,但仍没人来应门。
司徒黄魅站在门外踱了一圈,不死心地又继续按,他不相信自己会判断错误。
“洁霜,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司徒黄魅索性敲著铁门喊道。
但依旧是静悄悄,门内毫无反应。
司徒黄魅无计可施,没辙,只好倚著门蹲了下来。总之他非得等到她、见到她不可。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黄魅身后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他连忙跳了起来,才发现他脚都麻掉了。
林洁霜依然苍白的脸呈现在眼前,司徒黄魅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我就知道你在家。”
她深深凝望著他,而后沉默地开门让他进来。
彼此间的阻隔一消除,司徒黄魅忙不迭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搂住,仿佛要将她嵌入身子里。
林洁霜揉顺地依附在他温暖厚实的胸膛,缓缓闭上眼睛。
“洁霜,你害我担心死了!”司徒黄魅捧起她的脸蛋佯怒。“如果不改改,这不告而别恐怕会成为你个性中的劣根性喔。”
林洁霜睁开眼,无言地瞅著他。
“身体觉得怎么样?”司徒黄魅将她带进沙发椅上,轻柔地拨拨她的秀发,然后将花束呈到她面前。“世界上——不,全台湾仅有的三朵。你从没见过这种玫瑰吧?它是最新培育出的品种,特别不?”
林洁霜眸子一亮,溜溜的眼珠凝望眼前美丽独特的玫瑰花“你种的?”她终于开了口。
“当然。”司徒黄魅颇自得。“目前全世界只有两个人有这种花,我是其中之一。”
“好稀奇、好漂亮的玫瑰,它叫什么?”林洁霜爱不释手,又闻又抚。
“我正要邀你一道想。”司徒黄魅让她靠在怀里。
“蓝色渐层。”不假思索吐出个名字…司徒黄魅一听,直点头称赞:“有创意!红玫瑰、白玫瑰、紫玫瑰那些太笼统了,蓝色渐层……真美。”他玩味不已。“干脆你顺便再帮它想个花语吧。”
“永别。”她喃喃。
“为什么?”司徒黄魅扳起她的身子。“为什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她没回答,眼睫半敛,换了个答案:“唯一的珍爱。”
司徒黄魅想了想,满意地点点她鼻尖。
“这还差不多。”
再次让她靠回怀里,司徒黄魅轻声细语地说:“知道吗?这是仅有的三朵,而三朵玫瑰凑巧代表著什么意思,你可明白?”
“我爱你。”她轻描淡写。
“是的,我爱你。”他含情脉脉。“洁霜,我要让你晓得,在我心中,你是唯一。”
“即使我已是如比不堪的残花败柳?”她淡淡地说,吐气如丝。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那不是你的错。忘了吧,从今以后,有我保护你,你是安全的。”
“现实是残酷的,现在你可以说不在意,但难保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在意的时候。”
“相信我。”
“我相信,但人心是会变的,我无法忍受有一天你可能用它来攻击我。”
“不会的。”司徒黄魅信誓旦旦,由口袋里掏出一只钻戒迅速套入她的无名指,她因措手不及而没法阻止。“嫁给我吧,让我珍爱你一辈子,呵护你一辈子。”
“我不喜欢有变数的一辈子。”林洁霜自言自语,并无意取下它。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就当作是纪念品吧。
“答应我、允许我让我爱你,洁霜。”司徒黄魅下爱的符咒般轻喃。
她直勾勾地瞅著他好半晌,然后,她勾下他的颈子,使四片唇瓣密贴——他先是一愣,接著很快地化被动为主动。
意乱情迷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空气,待喘息时间,她说:“我允许你爱我,此时此刻。”
司徒黄魅勉强回复一丝清醒,不安地询问:“可以吗?你的身体状况?”
“可以的,求求你,黄魅,别让我的脑海充满了丑陋的记忆,求求你把你温柔灌输进去取代它,求求你呀。
她这般如泣如诉地央求著,他何忍拒绝她?
轻而易举抱起她,司徒黄魅走进房间,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并动手为她轻解罗衫。
林洁霜眼珠子跟著他的一举一动转,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黑暗曾使可怕的梦魔重现,她会无力抗拒那巨大的恐惧。
司徒黄魅的眼神好温柔、好温柔,手也一样好温柔、好温柔,她几乎要在一片柔情蜜意中给化掉了。她享受著一波波他所带来的感官刺激,她忘了天、忘了地、忘了一切,此时此刻,她只想让他好好爱著、最后一次爱著……
※※※
枕在司徒黄魅的手臂上,林洁霜满足地闭著眼睛。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安全感,她终于得到,死也无憾了。
“洁霜,搬去我家一块生活好吗?”司徒黄魅空著的那只手把玩著她的发丝。
她脸微抬,望著他轻轻摇了下头。
“既然你百般笃定我绝对会在家而找到了我,那你就该了解这个家对我的意义才对。”
“可是你不怕你——那个歹徒再来?”
“我换了锁了,而且,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她扯了抹淡淡的唯美笑容。
“是的,我会保护你。但如果住在一起,你会更安全的。”司徒黄魅游说。
“不,我不会搬离这里的。”
“那结婚的话怎么办?”
“结什么婚?”她故意不懂。
“我们俩结婚呀。戒指已经套在你手上了,你可赖不掉。”司徒黄魅得意地掐掐她鼻子。“哪,说说看,你想要怎样的一个婚礼?”
“一个摆满蓝色渐层的教堂、一辆装满蓝色渐层的礼车、一位手捧蓝色渐层的新郎。”
“这……”司徒黄魅露出为难的表情。“仅有的三朵全给你了,没啦。”
“那就等到有的时候再说喽。”
“什么?你——你这是强人所难嘛。”
“没办法,谁叫我是坏女人。”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极力把握住这段时光,使其欢乐融洽,永志难忘。
“不,你是我未来的好妻子。”
“哼,我不吃甜言蜜语那一套。”她撇撇唇,继而正经八百地问:“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呃——这个嘛……”他故意卖起关子。
“司徒黄魅,未鬼先生,你可把我给骗惨了哩。”她斜眼睨他。
司徒黄魅一惊!
“你知道了?我本来打算等——”
“人生若老是等会再说是会造成许多遗憾喔。”她打断他。“是你在病床前那番话唤醒我的,没忘记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吧?”
“当然。”他抱紧她,感受那股肌肤之亲的甜蜜。“我可是句句肺腑。”
林洁霜主动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然后用被单裹住身子走进浴室,重新穿好衣服。
回到床上,她催促道:“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你不留我在这过夜?”
“不。”毫无通融余地。
“可是——”
“黄魅,别这样,名分未定前,我不跟任何男人一同过夜。”她搪塞个理由。“明天有空的话再来。”
司徒黄魅很想守著她,但考虑到她可能需要时间独处,沉淀回忆,叹口气后便点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自己小心门户,有事马上Call我。”
“嗯。”
司徒黄魅穿好衣服,两人走到门口。司徒黄魅不放心地又叮嘱一遍:“要小心门户。”
“知道啦。”林洁霜倏地在他唇上印了一记。“我爱你。”
语出惊人后,在司徒黄魅反应之前,她挥挥手,很快地合上门。
“我更爱你。”
她听到他这么说,然后是渐离的脚步声。
下一秒,她将脸埋进双掌间,沿著门滑坐在地——她再也忍不住地崩溃了。
为什么上天安排这样的命运给她?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自己在最美的时候遇见他,一个干净、美丽的自己。
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梦幻般的笑靥,好甜、好甜。
如果有来生……
※※※
司徒黄魅回到家便往床上躺了个大字形,脑海中尽是林洁霜小巧脸庞上娇媚中带抹无法言喻的凄美神情,眼波又是楚楚可怜又是柔中带媚;尤其是方才水乳交融的美妙更徘徊在他感觉神经久久不去,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与曼妙的玲珑曲线仿佛依稀在抱。回想关于她的种种,让他有股再次飞奔去找她的冲动,但他终究忍了下来,因为他愈来愈了解她的个性了,若他如此唐突定会惹她不高兴,可这是他最不乐见的。
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心思去顾虑到写作的进度,他所想的皆是林洁霜的一颦一笑。当初会送择写作为职志,一方面是兴趣,另一方面则是它的工作时间弹性极大,可随意调整,不受拘束,正符合他心性。
头枕著自己的手臂,司徒黄魅双眼望著天花板,他在默数一分一秒流逝的光阴,期待白天快点来临……
※※※
翌日,不知不觉睡著的司徒黄魅在被一道阳光扫过身子时,霍地弹跳起来——他瞄了眼时钟,指针指示十点整。
他低叫一声,飞快冲进浴室里梳洗,然后更衣,预备动身前往林洁霜家。
他还不打算让她复职,他希望她多休息一阵子,当然最好是她决定点头嫁给他,让他能够照顾她一辈子,那也就没必要复职啦。
前脚刚要踏出房门,电话却不识相地选在这时响起,而且是那支专线。
司徒黄魅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捞起话筒,没好气地道:“我是黄魅,哪位找?”
“是我佩玲。”彼方传出轻快声调。“早啊,黄魅。”
“这么早有何指教?”
“其实也不早喽。没什么,只是问问你新作的进度如何。”
“没进度。”
“不会吧?”王佩玲露出不敢置信的问号。“我所认识的黄魅一向敬业又守时的。”
“告诉老总,我要休息半年。”
“干嘛?度假补充能源?”
“可能或许会结婚。”
“结婚!?”王佩玲一怔,反射性地追问:“你在开玩笑?跟谁?”
“不是玩笑,新娘你也见过的,那天我带去庆功宴上的女孩,现在就等她点头。”
王佩玲感觉心脏“咚——”地一声,跌到了谷底,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为我加油和祝福?”
“加油,祝福你。”没精打采的语调。
她——被三振出局了……她想,司徒黄魅长久以来一定只当她是工作上的朋友,从没正视过她吧?关于这点,她也有错,如果面对司徒黄魅时能跟面对工作一样积极,司徒黄魅也不致没注意到她身为女人的特质,而教别人给捷足先登了去。
扼腕呀!
“我曾另外再拨个时间跟老总说一声的。”司徒黄魅又道。
“嗯,我首先帮你传达。”王佩玲答,天生洒脱的性格展露无遗。
天涯何处无芳草,反正她条件也不差,礁该不会可悲到成为老处女的。痛失一次好机会,下回,她绝不再放任自己这么漫不经心。她也到了该选择个对象的年龄了,如果不打算自己走完一生,那么从现在起,她得好好专心物色个对象喽。
“麻烦你了,我赶著出门呢。”司徒黄魅想挂电话了。
“向未来的新娘子下苦功?难为你啦。”王佩玲促狭。
“少来,不多说了,拜。”
不愿再闲扯,司徒黄魅披了件外套加快脚步。
到了客厅遇上小妈,他合掌拜托著:“小妈,今天请你再帮我浇个花,谢谢。”
“不吃早点啊?这么匆忙上哪去?”
“找朋友。”
“又是那个林小姐?”
司徒黄魅挥挥手,人早踏出门去了,来不及回答。
※※※
驱车前往林洁霜家途中,同徒黄魅自己也纳闷起来——奇怪,他在赶些什么啊?人又不会平空消失,他到底在急个什么劲?
不过,直觉上似乎有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他第六感一向灵敏,尤其是对不好的。是什么呢?
一思及此,司徒黄魅不禁又加快车速,幸而此刻并非交通颠峰时间。
“路马不停蹄的他直到站在林洁霜家门外才松口气,继而伸手按铃——跟昨天一样,响了许久没人应门。
莫非她又不想见他了?抑或她到公司去了?
马上拿起大哥大拨了通电话问司徒黑魔,得到的答案为否定。
不好的预感又涌上,他脑中跳出一个画面——不会吧!?
忆及昨夜的缠绵,此刻理性地思考起来,照理推断,刚受那种打击的女孩应会有一段时间非常排斥性爱才对,那么她昨晚的举止不就显得反常诡异?
都怪他!都怪他一时被情感冲昏了头,受不住诱惑又没考虑到那么多。
噢!老天!但愿情况非他所想。
用力扳门、撞门,司徒黄魅慌张地想办法要破门而入,但使尽了力仍打不开。他忽而恍然有个文明的方法:找锁匠。
刻不容缓地奔波找了人来开门,这么一折腾,竟又费了一个多小时。
然而,司徒黄魅所有的祈祷在见著林洁霜了无生气地躺在一摊血泊中时,皆化为一声凄厉的呼喊:“不——”
他难以置信瞠大了眼奔到她身旁,所见是怵目惊心的血渍和凶器,一把锋利的刀片、一瓶空了的安眠药罐,成全了她的心意。
他突然万般厌恶起自己的预感,他恨它那么精确!
缓缓地伸出手抱她入怀,那副昨天夜里才缠绵过的温热且柔软的身躯,今已冰冷僵硬,毫无半丝生气了……眼泪倏地倾泻而出,司徒黄魅忍不住抱著林洁霜冰凉的身体嚎啕大哭——“不——不——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这岂止是伤心?他失去的正是他的爱啊!
如果他没离开,如果他早点发现她有轻生的意图,如果他昨晚坚持留下,那就不会发生了。都怪他!都怪他!他混蛋!他无能——天哪,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失望,所以她全盘否定她生命的意义,那他呢?
“不——洁霜,不要选择这种方式拒绝我,不要离开我,洁霜,不要——不要啊——”
声嘶力竭的哭喊响彻天际,然,没了心跳与呼吸的躯体,终究是唤不回已远离的灵魂……
※※※
天空接连几天都是阴恻恻的,仿佛感染了地面上的哀凄气息。
那天,司徒黄魅抱著林洁霜发了一整天的呆,人间残酷之最莫过于死别——最后他才极度不舍地不得不将她送走。
经过勘验,证实死亡时间已超过十小时以上。
那是他离开后不久的时刻。
通知了林洁霜的母亲,她急急忙忙地赶来,哭天喊地的,听得人心酸;至于那个元凶始终没露面,大概是心虚潜逃了吧。
司徒黄魅一手包办丧葬事宜,他自始至终都守在林洁霜旁,只是眼神空洞得像行尸走肉,而林母则一迳地哭了又哭,眼泪流不干似的。
司徒黄魅伤痛,周遭人也跟著不好受。
之前才听他喜孜孜地计划未来,一下子却青天霹雳,失去爱人的椎心刺痛,他情何以堪?
结束丧礼,司徒黄魅便将自己整个人锁在房里,不吃不喝、不说不笑,仿佛灵魂也跟著走了。
一天、二天、三天,这么下去可不得了,众人轮番上阵规劝,但毫无成效。
司徒黄魅依然故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一切则完全置之不理。
司徒赤魁终于看不过眼,忍无可忍,在第七天的晚餐时间见司徒黄魅依旧没出席,他甩下碗筷冲进他房里,一把揪起他吼道:“你有完没完?你想这样消沉到什么时候?”
跟著追上来的丁芃妮拉住丈夫。
“别这样,他难过呀。”
“难过?爸妈死的时候倒没见他比现在难过。”司徒赤魁嗤道,故意用激将法。“都几岁人了,还学人家年轻小伙子发下什么生死相许的誓言不成?”
“老公,你别再刺激他了。”丁芃妮阻止。
“我是怕他醒不了,好心叫他。”司徒赤魁一直瞪著司徒黄魅。“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生必经道路,失去了她,你还会遇见下一个,莫非你想用自己的后半辈子陪葬以表痴心?呵,别傻了,她又看不见。”
阻止不了丈夫,丁芃妮只好粉饰丈夫的话,安抚道:“黄魅,其实我们并不是要你忘了她,只是,她选择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而非伴侣,那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将她放在回忆中好好珍藏,你该珍惜的是另一位注定成为你伴侣的女孩。”
“她就是,我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是她了。”有气无力的嗓音显示他虚弱的身体状况。
“黄魅,她的死亡并不代表永远的结束。”随后跟上来的司徒黑魔也开了口。
发生这种事,他也非常心痛,毕竟林洁霜曾是他颇心仪的对象。
“对呀。”丁芃妮听到感觉极有哲理和道理,忙著附和:“试想过没?也许她是个要求完美的人,所以她无法忍受生命中有——污点,因此想重新转世,以另一个全新的自己再次与你邂逅,你……思忖过这个可能性吗?”
丁芃妮的话让司徒黄魅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是这样吗?”
“如果你多尝试去结识女孩,说不定有天真的会遇上呢。”司徒白魏也加入安慰行列。
“不。”丁芃妮摇摇头。
大伙迷惑地齐望向她。
“如果她真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侣,那么,相信你们一定会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有默契地再度相遇的。”
“有这么玄?”司徒白魏怀疑地挑挑眉。
“试试看?”丁芃妮目不转睛注视著司徒黄魅。
司徒黄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慢地点点头。
“那么在你们重逢之前,你可得振作,好好努力,免得届时让她失望。”司徒赤魁叮嘱。
“嗯。”司徒黄魅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继而对丁芃妮说:“大嫂,可不可以让我抱抱小宪?此时此刻,我需要感受一下生命的喜悦。”
丁芃妮把宝宝传给他,笑意盎然。
换手被抱抱看的司徒宪传承自母亲那双明亮的大眼骨碌碌地转了转,接著一抡小拳头不知是无心或有意,竟无巧不巧地亲上了司徒黄魅的下巴——大伙一见笑弯了腰。
“哈,他最狠,给了你一拳哪。”司徒白魏笑嚷。
“走,吃饭吧。”丁芃妮边说边一一推出几个大男人。
事情似乎可以安然落幕,相信林洁霜会永远活在他们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