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公寓,她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
手指停留在衬衫第三颗钮扣上,她才想起她又太过随性了。万一康平已回来看到她在客厅就宽衣解带,铁定要把他给吓死。
目光在屋内打量一圈,确定康平还没回来,佳良才放心地一边摆脱掉身上的衣服,一边走向浴室。
水声哗啦哗啦,扰得船长开始在屋里四处走动。
十五分钟後,佳良湿淋淋地从浴室走出来,瞥见船长在客厅里伸懒腰,她宣布:
「晚餐吃烤肋排?」
没吭声就表示没异议。
OK,佳良回房换上短衫短裤後,便走到厨房把冰箱里冷藏的肋排拿出来解冻。
一拉开冰箱门,一眼就看到用保鲜膜包起来的两份鸡肉三明治——
惨了,早上稍微睡过了头,匆忙之间,忘了把三明治给解决掉。她心虚地瞥向大门,祈祷康平不会在这时候回家来。
赶紧把保鲜膜拆开,将三明治送进微波炉里,定时三分钟。
微波炉真是神奇的发明啊!佳良忍不住对著这台方盒机器赞叹著。
「一指神功」让她这个欠缺厨艺、又怕油烟的女人不至於饿死自己,或者天天啃面包吃。通常她只需要到生鲜市场把处理好的微波食品买回家,放进冰箱里,要吃的时候拿出来解冻,再送进炉子里,调好时间,接下来就可以坐下来看报纸,等开动,多方便。
这机器真的挺值得膜拜一下。
三分钟後,土司和夹馅都烤热了,佳良把三明治拿出来,再把已经抹了香料的肋排放上烤盘。
闻到食物的香味,船长自动自发来到佳良脚边。
佳良把一个三明治给了船长,自己吃了一个。
要赶快把三明治吃掉,好湮灭证据,不然等康平回来发现她没把早餐吃掉,她会起码要内疚上三天三夜。
这康平啊,不仅照顾她的早餐,他也照顾她的冰箱。
甚至连现在放在炉子里烤的肋排也是康平准备的。
自从他发现她在家都吃超市买的微波食品後,他就开始在冰箱里塞了一大堆食物。如果他刚好晚上没班,通常她一回家来就有热腾腾的晚餐可以吃:如果他排晚班,佳良也可以在冰箱里找到只需要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的健康食品。
佳良坐在餐桌上一边啃著美味三明治,一边闻著自微波炉里传出的烤肋排香味,满足地直叹气。
「唔,好幸福喔……家里有个厨师真好,对不?」
船长难得有回应地吠了几声,看来也是颇为赞同。
☆☆☆
快九点的时候,康平回来了。
掏出钥匙要开门,却发现大门根本没上锁。
脱了鞋,走进屋内,客厅留著一盏小灯,佳良房门半掩,门缝里流泻出灯光。
他自然而然地走向她的房门,轻敲两声。「佳良?」
佳良正在房里练瑜珈,半闭著眸,腹部吸气。「你回来啦,今早多亏了你那通电话,救我一命,谢啦。」
「不客气。」
「我吃了冰箱的肋排。」
「喔,会不会太咸?我怕我花椒盐抹多了。」
「不会,咸度刚刚好,我和船长都很喜欢。」
「那就好。」跟佳良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著,差点要把正事忘了。「对了,佳良。」
「嗯?」呀,这个曲腿的动作好难。佳良从床上半坐起来,盘起腿,把搁在一旁的《六分钟瑜珈术》捉到面前研究分解动作。
「你大门没锁。」现在犯罪率这么高,佳良这么不当心,很容易出事的。
「喔,我知道啊,我想说你应该快回来了,就没锁。」嗯嗯,要先这样,然後再那样……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意外佳良会这么回答呢?「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万一有小偷闯空门,你又一个人在家,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不会啦,我们这栋大楼有保全系统啊,你以为请管理员是干嘛的?再说你就快回来了嘛。」
「我有钥匙啊,佳良,开门花不了多少工夫的,总之你若先回来要记得锁门就是了。」
丢开解说书,佳良瞪著天花板看,妥协了。
「好啦,我以後会锁门。你今天工作了一整天,一定累了吧,你早点休息,客厅地板你不要去动,浴室我会清理,你不用天天把地砖刷得亮晶晶:还有你不用连我的脏衣服都一起洗,我有些衣服是要乾洗的。而且我都是放假的时候才做这些事,你把我事情统统做完了,你教我放假日怎么打发时间?」
房门外,突然静了下来。
屈指算算,他们「同居」也有三个礼拜了。这房子就他们两个人在走动,佳良不是木头人,她有眼睛,她会看;她有感觉,她会观察。
她注意到,自从康平搬进来以後,客厅整齐多了,连沙发上的靠垫摆放的位置都堪称「有条不紊」。
以前她冰箱里常常只有几瓶矿泉水和几颗过期鸡蛋,现在可不同了,不仅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蔬果和食物,而且还整理的「条条大路通罗马」,想拿什么几乎立刻可以一目了然。
舒适的环境和营养的美食双管齐下,结果造就出来的是一条比以前还要肥的狗。佳良拍拍肚皮,很不愿意地承认她的裤腰似乎也变紧了。
康平简直把她的公寓变成了一处天堂啊!
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再被他这么「养」下去,万一以後他搬走了怎么办?
瞧,她连早上起床都开始要依赖他morning
call了,如果以後他搬走了,不仅她的胃会哭泣,她的闹钟、她的狗、她这个遮风避雨的屋子,甚至她的仙人掌盆栽,恐怕都会一起流泪喔。
佳良不是悲观主义者,她不过是想防范未然罢了。
为了避免沦落到那种可怕的境地,心里一个声音提醒她,她最好别让康平继续这么照管下去。
再说她还真不习惯让人这么照顾她,因为从来都是她在照顾别人的啊。
大夥儿一声声「大姐」,可不是喊著玩的,佳良当然很清楚那一声「大姐」背後必须承担的责任压力。
下属犯了错,她就把错咬下来:天塌下来,不怕,她会去扛。
康平年纪比她小,又是初来乍到,可怜前阵子「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再怎么说都该是她这个「大姐」去照顾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倒变成他来照顾她了。
这简直反了。
真奇怪,这「异象」是怎么发生的?而她居然後知後觉到……现在,才赫然发现「代志大条」?
佳良用力摇了摇头,决定不能任事情照现状继续发展下去。
她要把情况给扭转回来,本来该是由她来照顾他的。
康平愣在门外好一会儿。他没有听错吧?佳良刚刚说了那么多,重点是要他别碰「家务事」吗?
「佳良……你刚刚说什么呀?」他不确定地问,同时看见她拉开半掩的房门,一脸愧疚地冲著他笑。
「康平老弟,我反省过了,从现在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当然,她是没有办法替他弄早餐啦,没办法,艺不如人,但是她可以为他做其它的事情,例如……眼睛在他身上绕了绕,呀,有了。
「辛苦了,工作一整天,很累哦?我来帮你放洗澡水。」
康平看著佳良怪异的笑容,只觉得纳闷极了。
「不用啦,节约用水,我想冲一下澡就好了。」
「呃……那,晚安。」没关系,再接再厉,她不怕挫折,明天再来。
「晚安。」赶紧转身离开。
好怪,佳良是不是吃错药了?
☆☆☆
结果,隔天——
七点五十分,准时的闹钟铃声大作。
佳良一条手臂用力给它一拍。
八点零五分,康平来敲门叫人。「佳良,该起床了,我给你弄了煎饼,淋蜂蜜好吗?」
看来历史不但重演,而且似乎还有可能继续这么演下去。
☆☆☆
周末,佳良一向让自己睡到十点钟以後才起床。
她也知道一日之计在於晨,她也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当然更知道时间宝贵,不该把美好的青春浪费在睡大头觉上;可是,歹势喔,这些道理对一个平常欠缺睡眠,只能靠假日来补眠的人来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星期六,周休假日的第一天,撇开繁重的工作,佳良二话不说,先睡它个一顿饱。
结果待她十点左右睡得饱鲍地醒过来,发现本来打算要在今天拖的地板已经有人拖了,而且还打了腊。
走进浴室里,果不其然每一块地砖都刷得亮晶晶。洗衣机正在运作,佳良转身一看,发现她昨夜换下来放在洗衣篮里的衣物又不见了——打一百个赌,一定在洗衣机里。
还好她贴身衣物都习惯在洗完澡後顺便清洗,不然她可能连这最後一块「净土」都会失守。这家伙当她是中性人吗?她想起上回他居然还替她洗那块「天然灾害」的床单,似乎一点禁忌也没有。再说,不是已经说好这些事情由她来做的吗?
康平这家伙……人呢?
该不会上班去了吧?他的工作时间是排班制,周末不一定放假,也不知道他今天需不需要去酒店值班。
昨晚她晚归,回来时已经晚了,没和康平说到话,忘了提醒他今天千万别碰家事。这下可好,如果连休假都没活动活动筋骨,用不了多久,她的衣服全得换大一号。
皱著眉刷牙洗脸,佳良纳闷地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和女人抢家事做的男人呢?他怎么不学学其他男性同胞,一回家就把臭袜子扔在地上,叼起烟斗看报纸,还不忘关切一下厨房里的老婆:「晚饭好了没?」
大门传来声响,佳良拎著湿毛巾走出浴室,看著船长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康平跟在後头。
「早啊,你起来啦。」
「你没去酒店?」
「我今天没排班。」康平拿下他那顶棒球帽,把夹在腋下的报纸和拎在手上的一只保温锅放在桌子上。「我买了街头那家早餐店的面线,你洗完脸就快来吃。」
「你带船长去哪?」
「去公园啊,让它活动活动,听说狗也会得心脏病,我怕它再不运动会出问题。」
佳良倚在浴室门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著脸,眼神游栘著。
这是她的家、她的狗、她的生活,康平的加入让这一切都变了样。
在他之前,她这里的几任女房客,最久的也曾经在她这儿住了一年半,其他几任大多也曾经住上半年、八个月左右,最短的要算是前一任的崔匀吧,她只住了一个月而已。
一样是房客,她真搞不懂为什么跟前几任室友共享这层公寓时,她们可以很和谐地个人过个人的生活,是以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出入同一扇大门,甚至她还与其中几位成为朋友,现在偶尔都还会往来,但彼此的空间和生活方式就是几乎不曾发生什么重大变化。
而康平……他才搬进来多久?三个礼拜?
他怎么有办法这么快就渗透进她的生活?她的作息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两样,但是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是,她还是朝九晚五,还是偶尔加班,还是偶尔在深夜中归来。康平所带来的改变不是在时间点上,他是几乎渗透进了她全部的生活,像是在她举手投足间所形成的影子上,洒上一层淡淡的金粉。她整个被染了色,而她明白他并非刻意要介入她的生活,闯进她的世界中。
这是个意外。
她当然不会把这个意外归咎到康平身上。
她想他可能自己也没有留意到他为她的生活所带来的冲击呢。
怪他把她的生活变得这么美好?噫,别开玩笑了。
「佳良,你要把脸擦一层皮下来呀?面线要冷掉喽。」康平的脸从报纸堆里抬起来。
回过神,丢开湿毛巾,佳良鼓起双颊,一会儿又泄了气。
算了,她告诉自己。算了吧,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地走下去吧。毕竟是她先允许康平走进她生活里的,而且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她可也无法违背良心说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啊。
光著脚丫走到客厅里,盘腿坐下,把面线倒进碗公里。「今天报上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她没订报纸,因为平常根本没时间看,所以家里报纸经常是零买的。
康平正好翻到社会新闻版。「两件情杀案,一桩道路抢劫,三件重大车祸,官商勾结……」结论是:「社会很乱。」
外头世界这么失序,而她却还在抱怨自己过得太幸福。她会不会太不知足了?「面线很好吃。」她说。
「我知道,好吃我才买的。」顿了顿,他解释说:「我怕你吃腻我做的早餐。」
「哪会?」佳良瞪大眼睛。「拜托!你的手艺那么棒,我不可能吃腻的。只是,我也不能老是这么麻烦你呀。」他是要让她感动死吗?
「一点都不麻烦,反正我也得弄自己的早餐,顺便嘛。」
他当然清楚佳良不愿意给他添麻烦,他想她很习惯照顾别人,也一定很不习惯情况倒转过来。
然而她实在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整理了客厅、拖了地板、刷了浴室、倒了垃圾,还带船长去遛达。
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一项责任,也早已不是一开始的「看不过去」。
他不确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对他而言,这一切一切,就是那么自然地融进了他的世界,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在经营他自己生活的同时,佳良的生活也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无法俨然划分它。好在他从来也不觉得困扰就是了。
「这么说,你今天也是『顺便』地拖了地板、刷了浴室、遛了狗,还顺便带了保温锅去买面线——」洗衣机运转的声音突然静止,室内一片寂静。「也顺便洗了衣服?」
康平放下手中的报纸,转头看她。「佳良,这困扰你吗?」
他问的一片真诚,佳良怎么能说「yes」?
「是啊,没错。」她说,「这严重地困扰了我的腰围,我在想我下午得去逛逛街,最近连日来好吃懒做已经威胁到我衣柜里的四号衣。」唉,想著想著,只能对著肚皮直叹气。
佳良逗趣的表情和诙谐的表达方式让康平笑了。「我今天下午也没事做,不然我们一起去逛街好了。」
佳良猛地抬起头。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他来台北才多久?工作以後,放假的时间又不一定,难得他们一起放了假,她可以带他去买一些衣服。她记得他搬进来的时候,行李只有一点点,那点衣服哪里够穿。
嗯,就这么决定了。佳良宣布:「那好,我们下午先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後就去压马路。」
「好。」康平完全没有异议。
☆☆☆
舍弃了热门的好莱坞片,两个人搭捷运到西门町看了法国导演侯麦的「人间四季」。戏院正在上映的是这系列的第二部「冬天的故事」,这是一出关於直觉与守候的爱情喜剧。
故事的重点是:
如果你与你的爱人失散了五年,今生今世你们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面,你会选择继续守候,或者接受身边触手可及的情感归属?
慎重考虑後作出了选择,这个选择就一定正确吗?如果後悔了怎么办?究竟我们真正应该顺从的是自经验中得到的教训,还是第一眼的执著?
出了戏院後,两人在街上闲逛。
康平双手插在口袋里。「佳良,你相信直觉吗?」
佳良沉吟良久,方道:「很年轻的时候相信过,现在渐渐不相信了。」
「为什么?」女人不都是直觉派的吗?
「怎么说呢,直觉就好像一种当下的选择,在某一些特殊的情境里,可能必须要很快地作出某些决定;但是好像有首诗是这么讲的吧,『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正是如此,当局者迷。我们常常以为自己依循直觉作出的决定不会有错,但是那真的是出於直觉而不是自我欺骗吗?现实里更为真实的,可能是在错误的选择里不断地去厘清自己真正的心意吧。」佳良叹息似地说:「所以我觉得『冬天』这电影的女主角挺人性化的。她看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在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後才发现自己的选择不是正确的,就如同我们常常也看不见自己的心一样。」
「佳良你……谈过恋爱吗?」
虽然挺讶异突然被这么问,她还是很大方地说了:「一次也没有。」
康平突然停下脚步,好似不相信耳朵刚刚所听见的。
佳良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康平停下来了,回头耸起肩笑:「怎么,很讶异吗?」
隔著约莫三公尺的距离,康平忍不住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挂著笑容的女子。
此时此刻,佳良穿著一件大红印花的衬衫,扣子只扣了中间三颗,衣角率性地在腰间打了个结;上衫之下是一条牛仔短裤,健美修长的双腿踩著两只夹脚凉鞋;及肩微卷,染成西班牙金的头发随意地捉了起来束成马尾,有些俏皮;她脂粉末施,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盯著他看,唇角勾起一抹笑,很挑衅。
「几分?」她好奇地问。
「什么几分?」这还是他第一回这么仔细地看佳良,他发现她……怎么看都不像没交过男朋友的女人。他觉得她很吸引人。
「你给我打几分,及格吗?」
康平终於接轨上她的思绪,「我不给你打分数。」他说。
尽管佳良的外表看起来……很野,然而几日相处下来,他知道她的内心其实很温柔。奇怪他们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怎么没被她给吓跑?她看起来是这么样一个矛盾的组合,全身上下都似充满著力量。
「喔,怕分数太低,不好意思说?」佳良很清楚她并不是那种楚楚动人的美女,她从不觉得自己美,不过也不差就是。
「不,是你自信到没有办法让人为你打分数。」康平心底有个直觉,不管分数是五十九或是九十九,像佳良这样的人大概对这些数字也只会一笑置之吧。
佳良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最讨厌算数学。」
「为什么?」康平忍不住又问。
「为什么讨厌数学?还是为什么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真教人难以置信。」
「其实也不为什么。」佳良换上一脸无奈的笑容。「还记得我刚刚说我现在已经渐渐不相信直觉了吧?」
康平点头。
「矛盾的是,对於爱情,我却还是很依循我的感觉。一直没有遇到我想要的人不是我的错,当然偶尔我也会觉得寂寞,所以我在想,也许我该试著找个人来谈谈恋爱,说不一定有过经验以後,我就会知道我究竟该选择感觉还是其它了。」讲完了,有些不安地看向康乎:「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笨?」
「不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问了个不太聪明的问题?」
佳良咧嘴一笑。「一点儿也不会。」
她没有想到康平会问这么私人的事,但对於向别人表露这些事情,她也不十分忌讳。她很少说,是因为没有人问的缘故。
佳良的笑让康平松了一口气。他三步作两步来到她身边,给她一个好阳光的笑。「佳良,别担心,你会幸福的,我相信你会。」
佳良觉得康平那阳光似的笑暖进了她的心头。
等待是如此寂寞漫长的过程,她不是没有自我怀疑过,这样对吗?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吗?过去她也常常因为深夜的孤寂感到有一些忧伤,几番想要放弃等待,也许她表现得一向很坚强,但她也有软弱的时候……
「康平,谢谢你。」她说,同时轻轻抚上他的唇角,「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像阳光,你这样笑,真好看,要常常保持笑容哦。」看著康平的笑容,佳良觉得什么孤独呀、空虚的,似乎都不见了,真神奇。
「现在是感性告白时间吗?」康平问:「我们不是要逛街?」
甩去莫名的感动,佳良拍拍胸膛,觉得还是当她的大姐大比较自在。
「没说不逛了呀,我们先去替你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呀,要到对街。」路上车来人往的,佳良说著说著就自动拉起康平的手要带他穿越马路。
康平注意到佳良保护性的举止,笑了笑,忍不住挣开她的手掌,然後在她表示抗议前,将她的手丰牢地收进掌心,握住。
他想她一定很习惯带人过马路,所以是不是偶尔也该换换人带她「过马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