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只是……因为找不到美嘉,所以才会……”她小脸窘红,尴尬得语无伦次。
噢天!她似乎听到不该听的对话!
原来美嘉与温曜宇私下如此熟悉,光从他们谈话的语气就能知道,而且温曜宇似乎不敢反驳美嘉的话……难道……
啊!难道美嘉与温曜宇有感情纠纷?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个名叫亚瀚的男人,跟他们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和美嘉没谈什么。”温曜宇露出一贯尔雅的笑。
“小雪,你不该离开包厢。”美嘉快步走出楼梯间,想将她带回包厢。
杜静雪却拖住脚步,露出尴尬的傻笑,朝着温曜宇低喊:“温先生,我想到楼下的咖啡厅坐坐,我刚好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美嘉一愣,脸色倏然变了。“小雪!”
温曜宇眼神极冷的淡睐美嘉,后者随即噤了声,然而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且迅速,兀自沉浸在羞窘与困惑当中的杜静雪,竟然毫无所察。
“不过是一杯咖啡的时间,当然好。”望着那张单纯而爽朗的笑颜,温曜宇无法拒绝,更无法抑制心中那份想接触她的渴望。
或许美嘉的顾虑与防范是对的,因为……他是如此强烈地渴求着这个小女人。
装潢成英式维多利亚风格的咖啡厅里,华丽辉煌,他们两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隔着核木小圆桌相对而坐。
杜静雪的双手捧着镶银边的瓷杯,杯里是加了鲜奶的热红茶,浓郁的甜香一如她那张秀丽小脸,诱人一尝。
温曜宇无法制止自己,用着充满贪恋的目光深瞅着她。
那捧着白色瓷杯的双手,白皙而纤长,十根手指秀秀气气,攒握在手里,柔软得像一团棉絮。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她抬起玫瑰色的小脸,有些迷惘,有些雀跃,又有些退怯地轻问,温曜宇的脑海瞬间涌入一幕画面。
那当时,依然是学生,青涩稚嫩的她,在细雨淋沥中忽然抓紧手中的伞,一口气奔向正要上车的他。
“小老阅,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双颊绯红,胸口微喘,难得放下一头乌亮秀发,一双黑润浑圆的眼眸,像极了无害的兔子。
因为那双眼睛,所以他总是昵称她……兔淑女。
“兔淑女,雨下太大了,快回屋里,有什么问题等明天再问。”温曜宇眼角一弯,温暖的笑意在眼底蔓延。
“我说了,我才不是什么淑女。”她没好气地说,心跳却因为他那抹俊雅的笑,悄然乱了节奏。
“因为渴望成为艺廊的一分子,你得努力让自己成为内外兼备的淑女——我还记得当初某人来应征工读生的时候,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小老板,你也记得太清楚了吧……”眨眨浓密的长睫,杜静雪咬咬下唇,白净脸蛋染成通红。
好吧,她必须承认,当初会来到“月河”艺廊工作,根本是个幌子,她的真正目的是……接近艺廊小老板。
“我还得赶去出席一场慈善晚会,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说。”温曜宇深望了她羞窘的可爱神情一眼,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啊,他要走了!心中猛然一急,杜静雪丢开雨伞,顾不上雨势已经转大,双眼被迎面飞来的雨水刺得快睁不开。
她冲到驾骏座那头,轻敲车窗,玻璃窗一降下,连温曜宇的脸庞都还看不清楚,她闭紧双眼低头大喊——
“小老板,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有两张雕刻展的票,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参观吗?”
“小雪,等一下,我……”
“我、我先回去了,小老板你再传简讯回答我,我等你简讯!”有种当面询问,却没有勇气亲耳听回覆的杜静雪,一转身就奔进艺廊,就连扔在地上的深蓝色雨伞也没捡起。
温曜宇笑睐着那抹落荒而逃的俏丽身影,唇上笑意更深。若不是真的赶时间,他应该会追过去,亲口告诉她,他很乐意。
转动方向盘,宝蓝色的BMW驶上柏油路,在朦胧的雨景中渐驶渐远。
一道落拓不羁的随性人影缓缓自角落步出,他走进雨中,捡起那支深蓝色雨伞,俊美的脸庞阴沉得一如此时的天空。
持着伞骨的那只手,青筋隐隐浮动,怒气在他眼里闪灿。
啪嚓一声,伞骨被狠狠折断,残破的雨伞被扔回积水的水泥地上,挺拔的男人笔直往前走,没有返回艺廊……
“……温先生?”
一声柔软的低唤飘入耳底,温曜宇敛起心神,将自己从记忆的漩涡中拉回现实世界。
“抱歉,我走神了,没听清楚你刚才的问题。”他端起半凉的摩卡咖啡,就连道歉都依然优雅翩翩。
浓烈而纠结的眼神,透过杯沿,落在对座纤丽的人儿上,强硬的心,一寸寸地拧痛。
当年在雨中主动开口邀约的青涩女孩已经忘了他、忘了那一切,只剩下额上那道封锁恶梦的疤痕。
第2章(2)
“抱歉,我知道这样问很失礼。”这么尴尬的问题要再重提一次,杜静雪只能透过不停傻笑化解困窘。
“你尽管问。”温曜宇放下瓷杯,交叠起修长的十指。“温先生跟美嘉……是那种关系吗?!”
温曜宇微怔,随即意会过来,不禁抿唇微笑。“你说的那种关系,是指?”
“刚才我不小心听见你和美嘉的谈话内容,你们好像对彼此很熟悉的感觉,还有美嘉似乎不太乐意见到我跟温先生相处。”
“恐怕你是弄错了。”温曜宇看得出她眼中浓浓的在意,她果真喜欢着他,莫怪乎美嘉会这么防着他。
“弄错了?”她愕然。
“我和美嘉是在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美嘉只是我的下属。不过我们确实认识很多年了,她是‘夜莺’日本分公柯最资深的员工,她的表现一直很好,早该升她的职,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迟迟没能给她妥善的升迁。”
谎言,对温曜宇来说,只是一种社交语言。真善美,这三样贯彻艺术之美的真理,显然并不存在于涉及金钱交易的商场世界。
说谎之于他,一如喝水吃饭那样自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杜静雪局促不安地指着自己。
“当然不是。别放在心上,我们谈论的话题与你无关。”俊朗如晴的脸庞悬着笑。
融融的暖意如潮水般袭来,杜静雪毫无抵挡之力。
“那我就放心了。”她咬咬唇,甜美漾笑。
“这次的海外展览,是受到我的影响,让你不得不点头答应,听美嘉说,你作画的时间被严重剥夺,为此,她比你这个创作者更气愤,不断致电给我,向我控诉。”
“美嘉就是这样,温先生你别在意。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比我自己还替我设想周到。”
关于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因为美嘉除了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之一,也是他母系亲戚移居日本的表亲,全名是野纪美嘉。
原本她并不愿意接受他的委托,但是当她与静雪相处过后,她改变了心意,因为她发觉这个造成当年那场“悲剧”的主因,并非如同她想像的那般巧诈造作。
她就像纯净的雪一般,心思单纯透明,带点含蓄的热情,却又不会让人不自在。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画笔下的那个世界,无比令人惊艳。
她创造出的“狼绅士与兔淑女”,能在短短数年之内在日本受到广大的喜爱,绝非偶然。
日本人向来喜爱具有疗愈性质的创作,染上淡淡惆怅感,时而令人感到暖心,时而带给人失落,却又同时有着期盼感的“狼绅士与兔淑女”,便被许多喜爱的人称之为疗愈系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