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严子卫曾经打过电话,要梁老板不要为难她……可是那时他明明那么生气、那么失望,还把她从主管眨为助理,在大家面前严厉的指责她,她以为……
“你家严董可心疼你了,也难怪啦,你那么有情有义,做事又那么认真努力,严董心里知道的啦!原本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他来跟我呛声,结果没想到你一个人来负……负那个什么请什么罪啦,那么有诚意,其实不用你家严董来电,我早就不生气了。”梁老板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安慰着眼睛红通通的杜甄华。
杜甄华的泪水止不住,但又笑了。
虽然她得从助理再次重新慢慢爬到主管的位置,虽然严子卫让她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但她好开心他还是关心她的。
她打起精神,怀着好心情,准备回公司善后这件鸟事了。
第9章(1)
杜甄华失踪了。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失踪,因为她在她宿舍的门上贴了一张纸条,上头写着——我请假一周,出去走走。
只是她并没有交代去处。
都已经是二十五岁的成人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前她一个人也出国留学两年,而且这些年她为公司任劳任怨,该休的年假早就不知道累积多少了,请一周的假出去走走很正常,但是所有人在见识过严子卫的狂暴怒焰后,都不觉得那很正常。
“快!快去找她!该死的,她到底跑去哪里了?!”严子卫在办公室大吼着。
“大哥,您先别急,打杜小姐的手机试试……”靖刚冷静地说。
“你以为我没有吗?我打了上百通了,可是她一直关机。”严子卫虽然这么说,仍是抖着手,拿起手机,又再拨了一次她的号码,依旧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严、严董,这……这是今天的报纸和……和咖啡。”每天早上要帮严董准备好报纸和咖啡的小妹,拿着东西走了进来,抖着嗓音道。
靖刚用眼神和手势示意,要小妹快快把东西放下,快快出去,免得被台风尾扫到。
小妹退出去之后,严子卫双眼紧盯着报纸,却不敢伸手去拿。
靖刚看在眼里,知道他在怕什么,既然他不敢面对,那就由他来吧,于是他拿起报纸,准备翻阅。
“不要,等一下……”严子卫本能地制止道。
“大哥,总要知道现在的情况,或许杜小姐还安然地待在某间饭店或某间民宿,只是散散心而已。”靖刚边安慰,边打开报纸。
他仔仔细细地看完报纸每一页的大小标题后,笃定地对严子卫摇了摇头。
严子卫马上吐了口长气,看起来好像稍微安心了,但下一秒整个人又紧绷起来。“台湾每天有多少意外发生,今天早报没有消息,不代表她人就平平安安的,靖刚,你报警了没有?”
靖刚点点头,这当然是发现杜小姐不告而别后第一件要做的紧急处理,但是……“只是杜小姐离开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警方还无法以失踪受理,目前也不大可能动员搜寻。”
“那……那我们自己的人呢?派出去了吗?”
“是,我全都派出去了,要他们就算翻遍整个台湾也要找到杜小姐。”
大哥的人脉很广,能运用的资源本来就够多,不然怎么可能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呢?
但靖刚的话还是没办法让严子卫安心。
杜甄华不会知道,当他一早醒来,看到贴在她门上的字条时,心跳整整停了三秒钟,他的脑海中马上浮现所有她有可能发生的意外,而最后出现的,竟是梦里那个男人笑得开怀的嘴脸。
他惊惧不已,就怕再得知她的消息时,便是她、便是她……
“大哥,您先不要着急,或许一星期之后,杜小姐便会平安回来。”靖刚努力安抚着。
“靖刚,你不是不知道那个祖咒,它已经从我身边夺走太多太多东西了,我怎么可能安心?你知道一周可以发生多少事吗?”严子卫一拳打向墙壁,一颗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犠,一分一秒也待不住。
他望着办公室里的透明玻璃窗,看到一楼有个过马路的妇人,差一点就被超速的车子撞上,只差一点……
他的呼吸猛地一窒,多留在这里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折磨,他得出去找她,一定要看到她平平安安的。
严子卫冲出办公室,靖刚当然马上跟了出去,但他不忘先交代秘书,从现在起,无论什么事都用传简讯的方式通知他,不要打电话给严子卫,因为在找到杜小姐之前,严子卫根本无法处理任何事。
靖刚开着车,一整天听从严子卫的指令,绕遍了台北市各个角落,拿着杜小姐的照片到处问人。
直到深夜,仍是一无所获,严子卫这才不得不回家。
搭电梯上楼,严子卫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拿出备份钥匙,打开杜甄华的家门,走进她总是不太整理、不太打扫,住得很随兴的宿舍里。
他奢望着她会忽然回来,然后累瘫地躺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很没睡相地踢开被子,身子挂在床沿。
但是,没有。
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衣橱没有关好,浴室的灯也还亮着。
她的生活习惯很糟糕,但却让他想就这样与她过一辈子。
一辈子是奢求,他最小最小的希望,就是她平平安安直到年华老去,或许偶尔跟他斗斗嘴,偶尔对他发发脾气,他甚至想过她找到一个适合的人,永浴爱河,然后生很多像她一样的女儿。
她适合沐浴在阳光下,他却适合躲在阴影里。
他会默默地把她放在心上,在阴影里默默地祝福她、守着她。
他可以远距离和她写写信、讲讲电话,只要她安全地享受她美好的人生,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是的,他的守护方式很无能,纵然他再有能力,只要祖咒加身,他便无法接近她、无法爱她,或是被她所爱。
找了一整天,他身体累,心更累,却怎么样也无法休息。
严子卫拉起她的被子,抖了抖,傩平,然后角对角、边对边,稳稳地将之摺好,放好,再从地上捡起一件又一件,可能是她在收拾行李时,可能是她在换脱衣服时,粗心大意留在地毯上的衣裤。
他又帮她整理好衣柜,再移到她写字用的桌前,整理桌上的一片凌乱。
他在桌上发现了一本绘本,翻开,蓦然一顿,心涨得满满满。
第一张画,是他在她客厅里办公的样子,他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倒没发现成了她素描画的模特儿。
第二张画,是他不知哪一次在沙发上熟睡的样子,她居然在他毫无防备之际把他画了下来。
第三张画,不是素描,是她想像他在开会时对她大发脾气的样子,她在一旁还加上注解——严子卫,王八蛋!
还有好多张画都是在画他,画他的怒、画他的严肃、画他的不屑。
最后一张,是画他坐在走廊上,靠着墙睡着的模样。
这一张画放大了他的脸,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口红印,是她涂了口红印上去的,他的心为之一震,而这张画也有注解,不只一句话,而是好长一段——
臭严子卫,你最近真的害我掉了不少眼泪!
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为什么你总爱在工作上挑我的毛病?让我在众多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让我觉得……我好像不曾拥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