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小伤?”杜筱月的声音高了八度,这男人莫非以为她会把他肩上那半截沾了血的银色小东西当成装饰造型?“我们应该赶快去医院!”
“不行,我是因为工作受伤,太高调对我不是件好事。”这次的工作是临危受命,他是一时粗心大意才会受伤,怎能让敌人再有机可趁,他可以确定这次任务的目标还不知道他的身分,他绝不能打草惊蛇。
“工作?你是警察还是黑社会的流氓?”她的异想天开算猜中一半的事实,他们神令游走黑白两道既黑且白,他不是职业的警察,也不是专业的流氓。
“我是个保全,偶尔会接保镳的工作。”他们神令的服务内容不是一般人容易接触到的,解释太多她未必懂,毕竟加上特勤两个字多少会让人有距离感,保全听起来比较平易近人。
“所以你是在保护雇主的时候受伤的?”原来他有份正当的工作,她还以为他是游手好闲的顽绔子弟。
“你真聪明,一猜就猜到我是不小心成了替死鬼,那你应该也能理解我有顾及我雇主的种种因素,所以才不能去医院。”伊劲涯索性顺着她的话回答。他的工作本来就很复杂不容易解释,这次替某个原则分明的黑帮大老处理某个心存不良的政党官员,其中牵扯的利害关系,一般人绝对无法想象。
杜筱月闷闷的看着他,她明白她没有权力过问他的事,只是他对受伤的事看得无关紧要的态度让她为之气结。
“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关心你的人很担心吗?”话一出口,她才想起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她不等于是自己承认她就是那个很担心的人?
伊劲涯忙着消毒镊子的手顿了一下,怀疑是他误解了她的语气,她为什么好像有些哽咽?是被他血流不止吓到,还是太过紧张他的伤?
他其实大可以扳起脸赶她离开,别碍着他处理伤口,也能如往常他拒绝其它女人嘘寒问暖一样,请她不用鸡婆,然后温柔的下达逐客令,一样不影响彼此原本的关系。
但是杜筱月既不是他女友或床伴,也不是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缠着他的普通女人,他没理由对她乱发脾气,也不想随便敷衍她的关心。
看杜筱月抿着唇,赌气别过头不理他,又坚决不肯离开,他感觉心头好像被撞击了一下,有点像是感受到他那群好友彼此互相关心却从不刻意说出口的默契,他和杜筱月并没有深厚的交情,为什么会有类似的暖流轻轻流过他心房,而且蔓延开来的温暖还颇令他没辙。
伊劲涯无奈的叹口气,故意轻呼一声引起杜筱月的注意,当杜筱月果然很紧张的转过头来,他将手上的包扎用品全塞给她,拉着她就地坐下。
“对不起,我忘了我还有误会你的前科纪录,不该随便和你争辩。”
杜筱月被动的接过他塞给她的东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要帮我?你再发呆下去,我的手就要废了!”即使他不用假装就很痛苦,但是生不如死、气若游丝的模样,多半还是故意夸张。
杜筱月这才回过神来,没心情计较他刚才的揶揄,也没空注意他眸子里的笑意,只是心急如焚的想赶紧帮他处理好手上的伤。
“你、你确定不用去医院吗?子、子弹……”
“我确定。”他斩钉截铁的说,虽然伤口痛得他想要骂脏话,可是她慌乱无措又力求镇定的表情可以暂时转移他对疼痛的注意力,教他不觉扬起嘴角。“你、你确定你有办法面对接下来的重头戏?你看起来好像快、快昏倒了。”
杜筱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学她讲话,她又不是故意紧张结巴!“我是怕我的手太笨,要是让你的伤口变严重怎么办?”
“你很厉害了,起码你的手没有发抖,换作其它女孩子的话可能早就昏倒了还要我分神照顾。”玩笑归玩笑,杜筱月的确出乎他预料的勇敢,他原以为她是逞强,很快就会投降放弃,没想到她现在迟疑的重点只是怕加剧他的伤口,“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真的不敢看见血肉模糊的话,你就转过头去,负责递东西给我。”
他看透了杜筱月的固执,深知他的伤口还没获得适当处理前是赶不走她,但最少她可以选择当他的助手就好。
“我不要!”杜筱月不假思索就直截了当的拒绝,“要帮就要帮到底,你自己来的话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也会多忍受不必要的痛苦。”
她反手将镊子和小刀藏在身后,一副害怕他抢的模样,伊劲涯既无奈又好笑,这女人怎会傻得这般可爱?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等会儿要是被吓哭,我可没闲功夫安慰你!”
“你担心你自己不要痛到昏过去就好,害我不知道怎么办的话,我就硬着头皮拿刀乱割、乱划,到时你可别怪我!”在这种时候,他又是开她玩笑,又是大说风凉话,她很怀疑他是故意想放松她的情绪,这好像是他独特善解人意的方式。
伊劲涯瞧她那副打不倒、吓不死的气势,突然很希望以后受伤都有她在身边,他无需再装作不在乎自己受了伤,也不用压抑伤口的痛楚,感觉受伤也没关系是因为知道她会在,她近乎傻气的执着勇敢也真的能够舒缓他的疼痛。
咦?他刚才是希望他以后可以常受伤吗?那他一定是疯了!
“冲着你这句话,我会咬紧牙关撑下去,保证不会比你先昏倒。”应该很少有人受伤,心情还这样愉悦的,“你准备好的话,就听我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慢慢来别太紧张。”
她并不想自作多情,但他半开玩笑的保证彷佛是想要安抚她的强心针,让她知道无论如何还有他在,就算是她的错觉也是件好事,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伊劲涯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杜筱月成功的取出他肩上的子弹,替他包扎完伤口后天色已经渐黑,他记得请她帮忙将他柜子里的退烧药放在他床头旁的小茶几以备他不时之需,便交代她快回家休息,可是没想到他天亮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抱着一件小外套在沙发上睡着了。
昨天他没注意她的穿著,这才发现她穿得很少,她穿成这样不会是又要去酒店上班吧?
这个笨女人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穿件露出大半个肩膀的上衣、短得只能包住臀部的小短裙跑进一个单身男人的家,还大胆在他房里呼呼大睡,倘若她是想引人犯罪的话绝对很有效果。
望着横躺在沙发上的杜筱月,那诱人性感的姿态和曼妙的胴体,以及黑色丝袜下若隐若现的白皙,伊劲涯的下腹起了一股猛烈的骚动,他可不是血气方刚的小毛头,也见过不少更性感火辣的美女,他很讶异杜筱月只是这样静静睡着,竟能对他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伊劲涯轻手轻脚的将有他体温的棉被盖在她身上,以免她着凉也免得他禁不住诱惑冲动犯罪,看着棉被里缩成一团贪恋温暖的杜筱月,想到她是放心不下他,所以才没有离开,他气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又忍不住感动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