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尊贵」的楼二小姐挺着九个月大的身孕一时心血来潮地到自家门前散步,适逢某不长眼的黑色宾士车主撞倒了她──据现场第一目击者陈述:宾士车的主人正忙于与女友Kiss,一时不察擦枪走火,失手打转方向盘,惊险万分地从楼步雨身旁擦身而过。而她由于一时惊吓过度,导致胎气大动,羊水破裂,送入医院。
可是人多嘴杂的结果就形成了最后的版本──楼步雨出了车祸,生命垂危。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震撼消息,难怪闻风者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蓝家祖父一怒之下动用族长特权,可怜的宾士车主车被扣、人被拘,大法官一顶「谋杀未遂」的大帽子便扣到了他的头上。其家族事业很凑巧地爆发重重危机,财务亏空、银行催贷、债主登门、合资方撤资……知名企业一夕之间土崩瓦解,缘由便是他家的花心儿子不专心开车,撞到蓝家最尊贵的孙媳,导致一双宝贝提早降世,而他该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谁知道早产儿会有什么闪失。
虽然事实上足九月的胎儿算正常分娩,预产期也近在咫尺,只可惜蓝家祖父盛怒之下毫无理智可讲,该做的还是做了。
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产房时,门外群情沸腾,他们好久不曾听到小Baby的哭声了,而且这是蓝家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对双生子降世,自然意义非凡。
新生子是不会笑的──通常,但这一对白白胖胖粉嫩可爱的小家伙只哭了几声便有志一同地露出迷人的笑靥,迷呆了抱着他们的护士小姐。
「恭喜,一对漂亮的男婴。」护士微笑着报告消息。
「男婴?」蓝家几位长辈呆滞地对望,而后心有灵犀地头脑清明起来,「是她!」可恨哪,整日打雁偏叫雁啄了眼。先让他们以为她怀的是女婴放松心里的戒备,再去演出一场赚人热泪的蹩脚戏──当日他们是沉迷其中而不可自拔,顺利取得双生子的归属权,最重要的是显露惊人的厨技引诱他们──尽管当时是他们请人家下厨的,好让他们迫于美食的诱惑,迫切地希望她成为蓝家人,进而签上「丧权辱国」的割地赔款条约。
楼步雨于一月前下嫁蓝宇堂,聘礼之一便是蓝家祖父的切结保证书,双胞胎必须冠上楼姓,继承楼家的香烟。
捶胸顿足的恨,此恨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面色苍白的楼步雨躺在病床上,生孩子耗尽了她的体力,没什么精神地看着兴师问罪的六位老人,在心里再次为自个叹气。就知道好事准没自己的份,看吧!有哪个产妇遭到这种待遇的?她还真是天下唯一呢。
「不是说是女孩吗?」六个人异口同声地问,他们知道她懂,刚才那位漂亮的女医师已经坦诚不讳,她是帮凶。
楼步雨阖了下眼,虚弱地道:「说实话,你们肯让孩子姓楼才怪。」不骗他们骗谁?
一旁的护士根本就吓傻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爷爷、奶奶、爸、妈,步雨现在很虚弱,以后再找她算账好吗?」蓝宇堂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的妻子到现在还不肯放弃与人斗嘴,真是──苍天也无语啊!
看在两个活泼可爱又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份上,几位老人终于决定暂时记上这笔账,改日有空再拿出来好好清算,来日方长嘛。
终于,终于,两个小奶娃安安静静地躺在母亲身边睡着了,他们的母亲也睡得正沉。
麻油鸡的香味,几乎成为楼步雨的进食闹钟。
早晨五六点钟,第一只麻油鸡新鲜出炉。上午十时,第二只麻油鸡上桌。中午,必不可少的麻油鸡,下午茶时间,还是千篇一律的麻油鸡。几乎从睁开到闭上眼,在面前打转的就只有麻油鸡,让人痛恨到死。
到此,楼步雨终于得出一个铁的定律:生过小孩的妇女为何离婚率居高不下──在如此频繁的高营养、高脂肪食物的进补下,要想维持婚前的曼妙曲线简直是作白日梦,也难怪丈夫们要见异思迁,任谁都不想抱一头猪共眠的。
坐月子第三天开始,楼步雨坚决、果断地中止麻油鸡的疲劳轰炸,改换亲自动手列出的洋洋洒洒数千字的营养食谱,几乎把蓝家主厨吓到口吐白沫的地步,他坚持认为那是某人吃了过多麻油鸡后祭出的报复手段。
吃亏而不讨公道,绝对不是楼步雨的人生座右铭。
让小孩吃母乳对婴儿最好,但却严重影响女性的身材。在大家都认为楼步雨有捍卫身材的前次「壮举」后是断不可能接收母乳喂养时,她跌破众人眼镜地坚持母孔喂养,说这样孩子才会健康聪明,而且她的食补会增乳。
「妳不怕乳房变形,身材走样后,老公向外发展?」有人鼓起勇气提出疑问,却几乎遭到乱拳打死的下场。
那个白痴,如此对小宝宝有利的前景,他敢来搞破坏,纯粹是皮在痒,欠人修理。
「你会向外发展吗?」楼步雨和蔼可亲地问某人。
蓝宇堂顿时感到森森寒气自周遭围困而来,急忙郑重地指天发誓,「绝对不会。」
「那最好。」她笑得越发满意,「省得我还得帮忙。」
他疑问:「帮什么忙?」
「妳要帮堂哥发展外遇?」蓝家弟弟不可思议地惊呼。
「表嫂的胸怀好伟大。」某远亲发出赞叹。
「希望我未来的另一半也如此贴心。」有人沉醉于自我幻想中不肯清醒。
「帮我什么忙?」只有当事人脑神经绷得紧紧的,有种乌云罩顶的不祥预感。
楼步雨巧笑倩兮,吐气如兰地开口,「帮你去势。」
「阉割?」
「太监!」
「真毒!」
惊呼声此起彼落,顿时深刻体会到「最毒妇人心」的真谛为何。
「我可怜的兄弟,你娶到了一只凶残的母老虎。」有人致悼词。
「你做生意的手段虽然高人一等,但显然看女人的眼光经验仍嫌不足。」无限同情蕴含其中。
「做女人就该如此强悍。」女性的声音介入。
「保卫家园就得不择手段。」
另一女性帮腔,「无法自律的人就得采取强制手段。」
蓝家男人啧啧道:「你们女人太狠了。」
「是你们男人太花了,总是只用下半身思考。」不屑的眼光扫过某人胯下。
「妳们女人又好到哪里去?」
「我们女人哪里不好?」
「爱慕虚荣,贪图富贵。」
「你们男人夜夜笙歌,抛弃妻儿,也不怕得爱滋病。」
「……」
男人与女人的战役再次开打。
无视于大厅内如火如荼的辩论赛,蓝宇堂夫妇怀抱幼子回房喂奶去。谁理那群闲人,最好吵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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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雕玉琢的两个小奶娃,可以预见的是十八年后一定会成为超级帅哥一族,台湾未来的女性杀手。
而在他们出生满百天之后的现在,已经成功地掀起了蓝、楼两家的第三次争夺大战。
物以稀为贵啊,同理亦可印证于人的身上。
蓝、楼两家均呈现婴儿短缺的现状,而楼自强、楼自立这对双胞胎适逢其会,免不了就要共襄盛举,成为争夺的焦点。
径自逗弄着怀里的两个宝宝,楼步雨对大厅内一触即发,不,硝烟味十足的场面不闻不问,落得清静做壁上观。
「老婆,妳也太闲了,开开尊口吧。」没见他们快要大打出手了吗?而当事人似乎忘记了自己才是整个战争的导火线。
楼步雨淡淡地扯出一抹笑,不疾不徐地道:「白热化的争执现场,贸然介入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而她怕死得很。
「不怕他们打起来?」他挑眉。
她的笑染上坏意,「老公,你看他们打得起来吗?」她不介意再次挑起混战,反正那些老人已经太久没有「舒活筋骨」了。
「坏丫头。」蓝宇堂宠溺地揽住爱妻的肩,一起逗着一双宝贝,沉迷于他们天真无邪的笑脸。
「把我的宝贝金孙抱来。」
「是我们的。」
「明明姓楼,关蓝家什么事?」
「你说的什么屁话,是蓝家的血脉啊。」蓝家祖父气得怒发冲冠。
「你说的又是什么屁话?明明姓楼嘛。」楼家祖父跟他卯上了。
面红耳赤的两位老人家完全不复见昔日纵横商场的精明干练,倒像抢不到糖果吃的幼稚孩童。
「何苦为一个既定的事实吵得天翻地覆呢?」楼家祖母不以为然地低喃。
「谁叫只有一对宝宝。」哀怨的目光瞅去,没人肯生嘛。
「步烟不是也身怀六甲,不久后的将来蓝家会一样婴啼满园,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亏他们是老奸商了。
「不是双胞胎。」撇嘴,这一动作出现在八九十高龄的人身上效果是极具震撼力的,差点害某些人站立不稳,向大地母亲投怀送抱而去。
「才新婚的蓝家人为数不少,何不去催孕,重赏必有勇夫,说不定将来会有许多双胞胎。」她为他们勾勒出无限光明美好的未来蓝图。
「至少也要十月怀胎,好久。」报怨。
「那倒真是个难题。」除非早产,否则还真少不了时间这个问题。
「宇堂,我好辛苦。」楼步雨娇嗔地偎入老公怀中寻求慰藉,「大家一样是怀孕,为什么我的遭遇永远这么值得同情?」
「老婆,我们命不好,人缘差,没办法啊。」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配合度极高。
老人们面面相觑,满脸问号。
「我还是拿掉好了,否则他们这样整日吵来闹去的,胎教一定很差,将来会很难养。」她表情越发凄楚哀怨。
「老婆,那是我们的骨肉,真舍不得。」夫妻俩唱作俱佳,玩上了瘾。
众人嘴巴张大,足以吞下鸵鸟蛋。
「妳又怀孕了?」半晌之后不可置信的疑问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楼步雨惭愧不已。都是那个烂人害的,不知节制,害她再次中标。
「意外。」蓝宇堂亦感到惭愧。
「你们还玩?」蓝家祖父低吼,碍于宝贝金孙在场,颇有顾忌,但这对小夫妻太过份了,居然耍他们耍得不亦乐乎,谁信他们会哀怨?他们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宠爱太多也是很苦恼的啊!这是楼步雨的心声。如果不是倍受娇宠,他们夫妻生活会更惬意,行动会更自由。
唉!太讨喜也很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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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虽难以置信,但它确实发生了。
楼步雨再次诞下双胞胎,二度成为蓝家最受瞩目的人。
蓝、楼两家争论一年的归属问题终于获得和解,公平收场──一家一对,不偏不倚。
一年内怀孕生子的不是没有,但生下双胞胎的仍只有楼步雨一人,惹得不少人私下询问蓝宇堂一炮双响的秘密,而被他饱揍一顿扔出门外,附赠一语:闺房秘辛,不足为外人道。
真真……小气。
「步雨,喝汤了。」蓝宇堂一身名贵的亚曼尼休闲服,极不相衬地端着一碗鱼汤走进书房。
这里是蓝家庄园的南楼,没有搞错,因为楼步雨习惯投身男人堆中游戏人生。而且蓝家那群高龄未娶的「老男人」一个个像着了魔似的疼爱那四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男生──又是一个跌破众人眼镜的事实,每天为争抱侄子而动手动脚又动口,还美其名曰:活动筋骨,以防老年痴呆。
南楼的状况简直非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正俯案办公的楼步雨抬头好笑地看向丈夫,「不用这么夸张吧,都这么久了还给我补?」唯一让人痛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老二那死没良心的,终于如愿拐得美男点头下嫁,定居在法国,非常寡廉鲜耻地将楼氏扔给她照料。
「妳每天都那么忙,几个小家伙又黏妳黏得紧,还是多补补的好。」现在的蓝宇堂万分后悔当初的辛勤耕耘,如今四个儿子占去亲亲老婆的大半时间,害得他可怜到乏人问津,就算拚命工作也无法填补被「冷落」的空虚,巴不得长老团们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看护儿子,以期老婆有更多的闲暇与他相处。呜,他是最可怜的怨夫。
一看到老公那张怨夫脸,楼步雨认命地接过碗,「好啦,我喝就是了。」啧,他真是越来越不像当初那个外界传扬的冷面圣人了,她真是造孽啊,让一个圣人消失,她愧对世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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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一模一样的男孩一字排开站在大厅里,一群大人都在审视面前的四个小鬼头。
他们是楼自强、楼自立、蓝自富、蓝自豪──尽管有人认为名字俗毙了,但楼步雨的拳头让他们乖乖地闭嘴,他们有位不漂亮但精明得吓人的超人妈妈和一位外表拘拘谨谨,一副圣人模样内心却热情如火的父亲。
「你们说他们到底谁是谁?」蓝家祖父皱着眉头问,平时四个小鬼不常一起出现在同一场合,即使一起出现也会穿不同的衣服以示区别。但今天,他们联手打了一群混混,大人要训话,他们便穿成一样站到了大厅。
「不晓得。」这还真是让人头痛,他们跟母亲一样让人欲恨乏力,步雨自己暴力也就算了,偏偏还遗传给儿子们。
「哟,开审判会呢,啧啧,还是公审大会。」一个调侃的声音自门口飘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门口。
中性的西装,帅气的发型,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笑看厅内的情形。哈,这几个小家伙玩得挺凶的嘛。
四个小鬼抿抿唇,一起低下了头,表示正在忏悔中。
「怎么?要默哀啊,审判都还没结果噢。」楼步雨似笑非笑地挑眉。
「妈咪──」他们异口同声地喊。
楼步雨撇撇嘴,双手抱胸,笑道:「替社会除害我是没意见,不过偷吃要记得擦净嘴嘛,现在那些人躲在医院,你们说怎么办?」
听过有人这么教导儿子的吗?特别吧,楼步雨一直以来就是如此。
所有人都有默契地不开口,说来也怪,不论四个小鬼有多像,扮得有多真,在他们母亲面前全部不堪一击,这是蓝宇堂那个父亲也做不到的,虽然他陪伴儿子的时间远比妻子要多。
「妈咪──」他们再次表示抗议。
楼步雨无辜地耸耸肩,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笑道:「过来吧,我亲爱的儿子们,今天是你们的生日噢,妈咪给你们庆祝。」
「好耶。」他们跑到母亲身边,兴高采烈地道:「我们可以吃到妈咪做的菜了耶。」
「我们也要吃。」几乎像小孩子说出来的话。
「咦?奇怪。」楼步雨坏心地一笑,调侃道:「我是给自己儿子庆生耶。」
「楼──步──雨──」众人怒吼声响起。
算了,她这辈子是不可能柔顺听话的。众人心里打十个结,决定好好想个办法赖一顿好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