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我们两人看过对方最糟糕的模样,然后,慢慢地、逐步地,察觉彼此的好,开始产生「这家伙,没我想像中的坏嘛」、「事实上,还挺可爱的」……」他继续说着。
赖品柔在一旁跟着点头,完全同意他。
那时,她去痛扁的这个男人,没想到会成为生命之中如此重视的人。
「你们的认识过程,幼容有说过……赖妈妈听完的当下,只有四字形容——无地自容……我怎么会生出那样冲动、火爆、做事不用脑的女儿呀?」幸好,眼前另一个女儿,同样出自她这娘胎,优雅、文静,气质出众,至少证明二女儿出错的基因……应该是来自于父系。
「妈,你都不知道,他以前有多讨人厌,姐一定没有把他做的坏事告诉你!」赖品柔很清楚,苏幼容不会挑坏话说,绝对是褒多于贬。
「妈听到的,全是你做的坏事,槌人家肚子啦、打人家鼻子啦,你也不看看,繁木斯斯文文的,哪禁得起你暴力摧残?妈说过多少次,不要动手动脚,你是女孩子,要有点气质好吗?」
「他哪里斯斯文文?他是肉食兔拉邦——」长得比熊更巨大,有尖牙、有利爪,眼角有狰狞疤痕……虽名为「兔」,等级和猛兽是同一挂的!
眼尾余光瞄见夏繁木还在笑,笑得好无辜,笑得好无害,笑得一脸「对,我就是这么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好无耻呀——「夏繁木,你怎么还敢笑?你给她们看你的肌肉!给她们看你的健壮!给她们看看,你有多凶猛!」赖品柔动手,要剥除假象——他的衬衫。
事实胜于雄辩,只要露出他的胸口和腹肌,她们就会知道,夏繁木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欸欸欸,赖小皮,你这样做,后果要自负哦……」夏繁木没有太大的挣扎,只有动嘴劝说。
只是,赖品柔从来就不是个听劝的家伙。
扣子一颗颗解开,赖品柔得意洋洋,马上指着它,向她妈妈告状:「妈,你看!」文文弱弱的人,是哪来结实的六块肌?
文文弱弱的人,胸肌都快比她罩杯大?
一定要看清楚!谁才是文文弱弱的那方!
赖妈妈真的看了,双眼眯成细细一条缝,看了——「……他身上的「草莓」,看起来很新鲜,是刚刚才印上去的吧?」赖妈妈声音好甜美,甜得快滴蜜了。
但母女相处二十几年,赖品柔知道,越甜美的嗓,杀伤力越大。
相较于苏幼容不小心的噗哧一笑,夏繁木得逞的微笑,简直灿烂到……令人发指!
赖品柔被揪着耳朵,哀哀叫痛。
「做了坏事,还敢掀给老妈看?我懂了,你是挑衅嘛,要让老妈知道,你是怎么欺负了繁木,是吗?你丢不丢脸呀?你硬上的对不对?」
「不是啦……不是要看那个——你看他的肌肉——」痛痛痛痛——
「妈只看到上头有咬痕。」赖妈妈笑着,两根指头却开始转,进行体罚之实。
「赖妈妈,别怪品柔,我们是情不自禁……」
夏繁木慢慢扣着扣子,由下往上,抵达胸口时,手掌还揪了揪领口——那标准姿势,实在太眼熟。
电视剧里,被「强」了的那一方,总在隔天一早醒来,一定要来上一遍,嘴里更要泣诉: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呜……
那句经典台词,夏繁木是没补上,他只是微仰着头,眼里分不清是精光,抑或是泪光——「现在,可以来谈谈订婚事宜了吗?」
第12章(1)
婚事,就这么订下来了,竟然哪……
虽然有种「搞什么鬼呀?好像被某人吃死死……」的感觉,但心里涌上的幸福感,也不是没有,甚至满满充塞胸口。
算了,她什么事都不用管,等着半年后被娶进门就好。
反正,前头有只肉食兔护着,遮风挡雨,她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只剩下试吃喜饼。
日子太没有挑战性,真无聊。
就在赖品柔嘴咬手工饼干,正想仰天长啸之际,老天爷听到她的心愿,替她找来一颗绊脚石,摆进平平顺顺的婚姻路上。
那颗绊脚石,呀不,是夏繁木的高贵母亲,找上了她。
不沾阳春水的手指,保养得比婴儿还嫩,鲜红指甲油涂满十指,指腹慢慢推来一张支票。
「五百万够不够?你拿了这张支票,马上离开我儿子!」Yes!终于来了!她等好久罗!
夏妈妈,未来的婆婆,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手呀!
赖品柔遮不住双眼星光,一闪一闪亮晶晶,感激莫名的看着夏夫人。
「怎么,嫌少吗?」夏夫人眼神很不友善。
「不会呀,不会,五百万耶……我第一次看到面额这么大的支票。」她好好奇,拿起来摸两下。
原来电视上演的,没有骗人耶!真的有人随便一掏,就是百万起跳。
哼!寒酸鬼,区区五百万,眼睛亮成那副德行!夏夫人鄙视着她。
「只要你答应,这五百万就是你的!」声音里没有半丝尊重。
「我一直很纳闷,你不觉得……五百万和身价上亿的夏繁木,白痴都会挑后者。」赖品柔不是在呛她,纯粹疑惑,不只针对她,也针对电视剧中,拿钱想逼退女主角的贵太太们。
这么简单的比较法,为什么她们会认为,钱,能赶跑人?
「果然逦是贪心,说到底,不就嫌五百万少吗?」夏夫人冷哼,手往名牌包里探,再重重朝桌上一拍。
掌心下,又一张五百万支票。
哇——身上带太多支票了吧?不怕被抢哦?赖品柔赞叹,那名牌包根本是哆啦A梦的口袋。
「再多就没有了!」夏夫人咬牙,维持一贯高雅语调。
「……夏繁木也不只一千万。」赖品柔务实地说。
「你——」夏夫人没料到,眼前这小丫头如此贪婪。
第三张支票,「啪」地也上桌了。
「最后底限,一千五百万!若你企图再勒索,一毛也拿不到!」
「呃,你这样乱花钱,夏爸爸不会骂你吗?」赖品柔替她捏了把冷汗。
不是一千五百块,是一千五百万,在她老家那里,可以买透天别墅还有找……正常的家庭,早吵得不可开交了。
「……」夏夫人短暂一默,眼光闪烁了一下。
看来,答案是「会」。
「也难怪啦,钱很难赚,这种挥霍法,不被骂才有鬼。」赖品柔自己边说边点头。
「这、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回答我,钱,收不收?你,滚不滚?」要是摇摇头,会不会变出第四张支票?她好想试试哦……与贪心无关,真的,她只想知道,夏夫人整个包包里,全都是支票吗?
夏夫人又补上一句,绝对是恫吓:「别以为我奈何不了你!给你钱,是懒得花时间在你身上!你妈年轻时多荒唐,这些丑事,重新掀开疮疤,看你父母还要不要做人——」
「先等一下,如果你想用我妈的事威胁我,我立刻就能回答你——那种小屁事,谁在乎呀?」赖品柔失笑。
她家又不是名人世家,犯些小过小错,连上新闻的价值都没有呀。
「我妈年轻时的事蹟,我们全家都知道——她吸过毒,飙过车,打过架,偷过东西,随地吐过痰,对需要帮忙的老人视而不见,坐博爱座不让位,搭火车逃过票,捡到手机占为己有……」赖品柔还能细数出更多、更多母亲做过的蠢事,这些在赖家从来不是秘密。
「但又如何?她改过啦、反省了,那些坏事,她没有一件再犯,现在她只是个单纯的家庭主妇,就算你去大肆宜传,我们家的生活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