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静静的守在门前,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语。
待二十个巴掌掴完,云姗姗的脸颊都肿起来了,她怨毒的眼神剜向花萝,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她没想到她竟敢命人掌掴她,她定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不可。
就在这时,屋里出来了个丫鬟,朝花萝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妃,王爷请您进去。”
闻言,花萝有些意外。她都还没开口求见,他便命人来让她进去,莫非是得知她打了他宠妾的事,这是要召她进去责骂?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她自认没有打错云姗姗,于是她抬起下颚,理直气壮的迈步。她的心已死,不再奢求什么,心中平静无波,自然也就无所畏惧。
云姗姗不敢置信的死瞪着她的背影,惊愕道:“不可能,王爷怎么会见她?!”
下一瞬,想到了什么,她被打得肿胀的脸孔顿时一喜,自问自答,“定是王爷得知她命人掌掴我的事,要叫她进去责罚她。”
这么一想,她越发笃定,遂守在外头,想等着看她如何被责罚。
花萝被领进白千量的寝房,见他坐在椅上,里头除了两名服侍的丫鬟,就只有侍立一旁的鲍淑仪。
她朝他福了个身。“臣妾听闻王爷受伤,特来探望,不知王爷的伤可要紧?”
那语气淡然得宛如寒冬里的凉水。
白千量受伤的手臂枕在桌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她的眼神、她的神态,都不再如昔日那般温柔和善,眉目之间透着一抹凉薄的冷漠,他虽感到深深的疑惑,但仍不动声色的问道:“本王听说你适才在外头命人打了云姨娘?”
花萝垂目,不紧不慢的回道:“云姨娘目无尊卑,对臣妾出言不逊,故臣妾按规矩薄惩了她。”
身为奉王妃,王府里的女眷本就归她所管,只要名目正当合理,她有权处罚任何一个姬妾,她已经想好了,他若为此事责备她,她便要这么反驳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白千量并未责骂她,只朝她说了句,“你倒是会说话了。”
她有些讶异的抬起眼眸瞬向他,不明白他是何意。“臣妾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说说,你带这几个人来做什么?”他指向跟在她身后那四名嘴角有病的姑娘。
花萝直视着他,不卑不亢的道:“臣妾性子驽钝,无法讨王爷欢心,故而臣妾不敢多留在王爷跟前,以免徒惹王爷心烦,可王爷受伤,臣妾担心王爷的身子,这才带她们四人过来服侍王爷,倘若王爷看她们顺眼,便留下来伺候您。”说完,她回头吩咐四人,“你们过来,让王爷好好瞧瞧你们。”
四人上前,拘谨的低垂着螓首。
花萝出声道:“把脸抬起来。”
四人抬起脸,怯怯的望着白千量。
白千量先前已见过她们,所以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反应,反倒是鲍淑仪在看清她们的长相后,黛眉微拧。
他那双寒星般的墨瞳斜睇了花萝一眼,再望向鲍淑仪,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瞧,王妃倒是有心,竟寻来这几个美人来投本王所好,你说本王该不该赏王妃?”
鲍淑仪微一沉吟,温婉的表示,“能寻到这几人,可见王妃着实花了番心思,冲着这样的心意,王爷是该赏赐王妃。”
“可不是,要同时找来四个嘴角有痣又模样标致的姑娘,实属不易。”白千量吩咐一名侍婢,“将日前从宫里带回来的春茶,取些给王妃尝尝。”
“是。”侍婢应了声,立即取来春茶递给了红衣。
他接着再道:“既然王妃这么有心,这四人本王便留下来。若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花萝朝他福了个身,转身离开。
瞅见她那毫不留恋离去的身影,白千量心中莫名的掠过一丝不豫,但下一瞬便被他隐去。
而花萝出来时,云姗姗已不见踪影,因为赵总管在花萝进去时,已向云姗姗传达了白千量的命令,她不相信,大闹着想进去亲自求证,被赵总管命人给押走了。
望着丫鬟刚从花园里摘来鲜花,花萝坐在桌前,支手托着香腮,疑惑的忖思,她记得前生白千量并未受伤,怎么这会儿他竟受伤了?
最令她感到吃惊的是,云姗姗居然从贵妾被眨为侍妾,甚至还被迁到了集翠阁去。
她找来的那四人,这才刚在白千量跟前露了脸,云姗姗便失宠,自然不可能是因为那四人的缘故,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云姗姗失了宠?
她前生遭人推落山崖惨死,云姗姗也是她怀疑的凶嫌之一。
每年入夏后,皇上都会移居到凤梧山上的行宫避暑,大臣、皇子还有后妃们也会随行,以往白千量从不带她前去,但那次也不知为何,除了鲍淑仪和云姗姗之外,居然也带着她一块儿去。
原本她见白千量肯携她同行,以为他终于愿意亲近她,不想他将她带至行宫,便不曾再理会她,她心情愁苦郁闷,遂到后山散散心,原本青儿也随行在旁,但因天空突然飘起细雨,她不想回房,青儿遂回去取伞具。
当时她独自一人站在山崖边,想着这四年来备受丈夫冷落的难堪与难过,黯然神伤,猛然间,感觉到有人用力推了她的后背一把,令她猝不及防的摔落山崖。
而她身死后,竟被当成是想不开而跳崖自尽。
无人得知她是被害而死,自然也无人去追查凶手。
当时她的魂魄徘徊在自己的尸身周围,亲眼见到云姗姗来吊唁她时,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还幸灾乐祸的说了句,“哟,这死得可真惨。”
花萝心忖,再过两个月皇上便会移驾避暑行宫,倘若没有意外,这次白千量应当会携她同行,她倒要瞧瞧,那时究竟是谁将她推下山崖……
“王妃、王妃。”
红衣的嗓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抬首望去。“什么事?”
“鲍夫人来了。”红衣禀道。
鲍淑仪侍立一旁,见花萝看向她,她微笑着朝花萝福了个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妃。”
花萝神色淡淡的问道:“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你怎么来了?”
鲍淑仪温婉笑道:“妾身做了甜汤,特地送些来给王妃尝尝。”她抬手示意侍婢,将带来的那盅甜汤呈上去。
“这汤可有送去给王爷?”对于鲍淑仪刻意的示好,花萝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提防。
以往鲍淑仪对她可没这般殷勤,先前已送了她一匹布,现下又送来甜汤,也不知这其中暗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
“方才妾身过去探望王爷时,已送了一盅过去。”鲍淑仪微笑答道。
“王爷的伤势如何了?”花萝随口问道。
“太医说手臂骨折了,须休养两、三个月才能恢复。”
“这好端端的,王爷昨日是怎么受的伤?”提起他的伤,花萝有些好奇。
“据说是书房里的书柜突然倒下来砸伤了王爷,赵总管后来亲自察看那书柜,发现底下被白蚁蛀空了。王爷已向皇上告假,这段时日会留在府里头养伤,王妃若得空,可去看看王爷。”
“怕王爷不想见我,我还是别去惹他生厌了。”花萝瞟她一眼,明知白千量不待见她,她还让她往他跟前凑,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
鲍淑仪温言浅笑道:“王妃多虑了,您昨日送给王爷的那四个婢女,这会儿都在王爷跟前伺候着呢,我今儿过去探望王爷时,王爷还提到了王妃。”
“他说了我什么?”花萝漫不经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