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从家里硬生生地拉出来,带到爷爷面前,爷爷只是瞥了我一眼,说:送到北海道去。就这样,我的命运轨道被重新决定。”
谢天傲忍不住愤怒地质问:“这样残忍的人,如同中古时代的暴君!又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我也恨他。但是这恨里还有着更为复杂的感情,这是你们外人所不能理解的。”她叹了口气,“从小我听到的故事里有很多是和他有关的传奇,从小我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即使牺牲一切也要忠于黑羽家的理念。后来我从别的前辈口中得到消息,说当初父亲是觉得那个韩国官员为人正直清廉,是个好人,所以没有下去杀手。但是从爷爷的角度上来看,他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必须做到,这是道上的规矩,即使天塌下来都必须遵守。”
“任意夺取别人的性命,冒充上帝,这算什么狗屁规矩!”谢天傲脱口骂道。
“所以我说,这是你们外人的想法。也许你们比我们理性,比我们想得透彻,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一旦成了黑羽家的人,就一辈子都是,至死都不可能改变。恨他,又要尊敬他,这是矛盾的,也必须这么去做。”
低垂下眼帘,她又说:“何况,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一天天地在长大,他却是一天天地在衰老。从他的身上我渐渐发现,其实他也是很爱护自己的手下,只不过这份感情被他埋藏得太深,埋到他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深处,几乎遗忘掉爱人和被爱的方法。”
“说杀就杀,将人命当儿戏,这样叫爱护?”谢天傲嗤之以鼻。
黑羽广美不再和他辩论,反问道:“刚才你说要和爷爷谈话,谈什么?”
“关于子轩的事情,我们的事情,都要说清楚。”
“不行!”广美攥住他的手腕,“你不知道爷爷的厉害。你别看他现在被困在这里,在外面,还有无数的黑羽家死士随时准备为他献身。即使德川家能在这里束缚住他,依然不是扼制黑羽家咽喉的最佳办法。”
“生活中有太多我们掌控不了的事情,但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依然是热烈的感情,“其实这个道理也不完全是我自己悟出来的,而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
“是你认识的一个人,曾经她把你当作敌人。”
广美困惑不解地看着他。
“路雅娴,还记得她吗?”
“路雅娴?”她依稀记得碧柔曾经和她提到过这个名字。
“就是在酒会上故意跌落酒杯,想让你出丑的那个女人。”
“哦,原来是她。”广美笑笑,“她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不是对我,是对庄凯感兴趣。”
“怎么说?”
“雅娴的家族企业从一开始就与我们家连在一起。最初彼此是互相扶持着共同发展,但是随着庄凯发展得越来越大,外姓的控股权已经成了潜在的危机,所以我一直是希望路氏放弃,自谋发展。
“其实雅娴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感觉自身力量不够,必须借助庄凯。所以这些年她假装作出与我私人关系亲密的样子给外人看,打着庄凯的旗号在外面联络生意,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只要她闹得不厉害,我就睁一眼闭一眼由她去做。
“最近我发现她做得越来越露骨,公开怂恿庄凯的老董事做出不利公司的事情,迫不得已将她调到南美的分公司去拓展业务。她在临走之前和我长谈了一夜,对我说了她的理想。她说她一直不喜欢依附任何人,但是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违心做很多事情。现在她走了,只是暂时的妥协,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完全脱离庄凯、更加强大的路氏回来。”
广美静静地听着,虽然与路雅娴可以说并不认识,但是这样自立自强又颇有心计的女孩子让她不得不感叹。
“她所面对的艰难其实并不比你少,但是她勇于直面这些问题,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谢天傲将话题带回来,“既然你说黑羽良木也是有感情的人,我就要试一试,到底与他能交流到什么程度。”他转过脸看向正走过来的明子,“等一下,现在先不要撕破脸。他喝醉了,你们处在不平等的位置上,抓他是易如反掌,何必急于一时?”
“错过时机就可能错过很多东西。上次让他逃跑,我已经被家里臭骂一顿,今天我可不想失手了。”明子说着就要往里闯。
广美横在她面前,“要想抓爷爷,就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广美姐,我一直是很敬佩你的,也不想与你为敌。”明子看着谢天傲,“我背着韩俊带你过来,最怕的就是你给我添麻烦,结果呢……”
谢天傲拉紧广美的手,“看来今晚不解决是不可能了。”
“但是……”广美刚要说话,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扑通”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不禁一惊,几个人急忙跑进旁边的屋子里。
只见宫藤贵南一个人靠坐在地上,原本醉意十足的脸上此时变得严肃镇定,而刚才还在这个房间的黑羽良木却不知去向了。
“糟糕!”明子意识到出了大问题,急忙派人四下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黑羽良木的影子。
“黑羽良木去哪儿了?”她急得追问宫藤贵南。
宫藤贵南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谁是黑羽良木啊?”
“别装了!信不信我把你这间房子拆了!”德川明子简直是气急败坏,人就在眼前居然也能跑掉。她返回到广美面前,大声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广美闭紧嘴巴,就是不吭声。
“算我倒霉!”明子吩咐手下,“去搜!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看着明子带人离开,广美才幽幽地低声说:“你们,都误会他了。”
“什么?”谢天傲听到她的话,意识到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被她隐藏没说。
广美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天明的时候,德川明子还是没有找到黑羽良木,但是在宫藤贵南与他喝酒的这间房子里她发现了一个秘密的隔板,这个隔板装在地面上,外接一个机关,只要按动机关,隔板翻动,坐在隔板上的人就会掉下去。下面有根柱子,好像是拴船用的,而黑羽良木昨夜大概就是乘船趁夜逃走的。
德川明子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地走,眼睛不时地盯一眼广美,像是生怕她也跑掉似的。
“小姐,有个电话找您,他说他是黑羽良木!”属下急忙将一个行动电话交给明子,屋内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看着她,包括广美。
明子将电话放到耳边,听到里面传出的果然是黑羽良木的声音:“丫头,你不是要找我吗?那就来吧,在西南边,距离你们那里三公里外的鹿角码头有一个废弃的仓库,我在那里等你们。”
“他说什么?”广美急切地问。
“你会不知道?”明子摞下一句话,“想知道就跟着来吧。”
废弃的仓库大门上生满了铁锈,一个铁铸的大锁扔在地上,大门微敞,远远地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埋伏其他的人马。所以德川明子的手下不让她靠近,“小姐,黑羽良木向来阴险狡诈,说不定这里他藏了炸药,诱你上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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