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鬼才信你和他只是朋友!”
焦琴丢给我一本八卦周刊,上面有着小道消息。
“你看看!白纸黑字,说你抢了人家的老公!”
我不想看。我早知有今日的。
“可是妈妈看见了,直嚷着要出院。“我就是病死了,也不要女儿去卖身!”
“妈!我没有。你信外人,不信自己的女儿!”
我只好将实情告诉妈妈,好让她安心。
妈妈听罢,望着我,眼神中有着悲哀。“初云,这不只是一场戏。你陷进去了。”
“妈,我没有。”我否认着。
“初云,你瞒不过我的。知女莫若母啊!”
“好吧!妈。我承认我喜欢石贤一,那又怎样?人家并没有追求我,只是希望我向他演一场戏而已。”
“初云,怕只怕你一旦陷进去,就走不出来了。”
“妈,我不会的。”
“感情是会折磨人的。初云,你得三思。”
我怎能让妈妈出院呢!妈妈整个人已骨瘦如柴了。
一千万!有了一千万还怕医不好妈妈吗?
突然,接到来自金门的消息,军方告知暮云逾假未归。可笑的是暮云放假了,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连忙通知小梨。却找不到她。
利敏告诉我,小梨休假去南部玩。我打电话去报社问。结果也是如此。南下休假一星期。她是同谁去的?何时会回来?
小梨一星期的假已经结束了。我心心惶恐不安。可别出事才好。
我有颀感,小梨同暮云在一起。可是,他们为何都不说一声呢?为什么?
我的情绪感染到石贤一,他非常热心地帮我寻找,透过各种渠道。可是仍然没有消息。
军营生活岂容随便!逾假不归,责罚是不会轻的。
暮云在想些什么?他疯了,小梨也该劝劝他才是。
午夜时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真是一件异常恐怖的事,我看着电话直响着,心竟直往下沉去!
我怕!我怕是报恶讯的电话。终于,我还是伸手接起了电话。
“姊,是我!暮云。”
一听到暮云的声音,我下沉的心才又浮了上来。“暮云,你在哪儿?你为何不回部队报到?”
“姊,好好照顾妈。小梨说,妈病了。”
“小梨?小梨同你在一块儿是吗?我要和她说话!”
“小梨在睡觉,我不想吵她。”
“暮云,快告诉我你在哪里。姊姊好着急!”
“姊,你也要保重你自己。”
“暮云,你怎么了?说话语意不明。”
“姊,我不想活了。”
“佟暮云,你敢!你若伤害自己一根寒毛,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身为人子,尚未尽到孝道,岂能一走了之?别做傻事好吗?暮云,姊姊求你,有什么事跟姊姊说好吗?”
“小梨--她说她不爱我了。”
“你们在哪儿碰头的?”
“她约我谈判的。我告诉她我放假五天。”“为何不告诉我?我也想见你啊!暮云!”
“姊,我不能没有小梨。”
“暮云,凡事好商量,你别乱来!”
“姊,我决定和小梨一起死!”
天啊!这万万不可!“暮云,求你!别伤害自己,也别伤害小梨!”
“姊,再见!替我向妈说对不起。暮云不孝!”
“不--我不要!我不准你死!”
电话挂了!
“喂!暮云!回答我!暮云--”
我心慌意乱着,以往有事我总想到焦琴,可是现在,我第一个想到的竟是石贤一。
我的电话将他从被窝中叫了起来。
他驾车到我家时,身上的衣服仍是不整齐的。
“怎么办?怎么办?”我一直重复着这一句。
“初云,你冷静点。别心急。”
“我怎能下急?万一真闹出了人命--不行!我得告诉桑利敏才行。我必须通知她。”我拿起了电话。
现在是清晨,桑利敏不知醒了没有。
当我提到“桑利敏”时,贤一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我没心情也没时间去迫问他对这名字为何没有反应。我大了电话,是利敏接的。
“初云,一大早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利敏,我有小梨的消息了。”
“怎样?她玩得还愉快吧!她八成是玩疯了,才没有打电话回家报讯。”利敏责怪起妹妹来。
“利敏,小梨和暮云在一块儿。”
“暮云放假了?有他一起。我就放心了。小俩口许久不见,难免会想躲起来互诉情衷一番的。”
“利敏,你能人现在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
“是的!就是现在。”
“什么事这么重要?”利敏的语气带着怀疑。
“利敏,你快来!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吧!看你急成这样。”
可是利敏隔了好一会儿才来,她并没有立刻赶到。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贤一一直陪伴着我。
“报警!”我想报警,可是,单凭一个电话,警察是不会受理的。
桑利敏终于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得替我老公和孩子准备早餐。”利敏解释着,她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家庭主妇。
贤一见到了利敏,利敏也见到了贤一,两人似曾相识地点头致意着。
然后,就没了,没有了!你单恋过我,我单恋过你,如今却是俩俩相忘。我没心思追究下去,暮云和小梨的事要紧。
“初云,你可别吓我!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暮云在电话中亲口说的。”
“怎么可以这样!做人得拿得起放得下嘛!暮云太意气用事了。他若真做出对小梨不利的事,我不会原谅他的!”
“不会的!暮云只是一时情急。”
“男欢女爱,本就互不相欠。如今这样不干不脆,算什么男子汉?失恋又不是世界末日!谁没有失恋的记录?”利敏的话,句句箴言。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我飞奔过去。
“暮云,你还在吗?”我拿起电话就咆哮着。
电话那头只有哭声,没有回音,那是小梨的哭声,我听得出来。“小梨,你没事吧?”我急切地问。
利敏一听是小梨,便急忙将话筒抢了过去。
“小梨,我是姊姊!你有没有怎样?暮云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你别哭,把事情都跟姊姊说!”
“火!火--”小梨只不停地说着“火”字。
“小梨,你现在在哪里?”我凑近了话筒。小梨说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在高雄。
贤一开着车,载着我和利敏急忙南下高雄。
临行前,利敏挂了电话回家,要老三请一天假陪小孩。我则托焦琴帮我请假,她问我是否有事。我没说,只希望她能抽空去看看我妈。焦琴一口答应着,我连声道谢。
“都老朋友了,还客气什么!我等你向我报告发生了什么事,你想说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好吗?”
“好的!”我庆幸自己交对了朋友。
贤一车开得飞快,超过了高速公路的最高速限。
我同利敏坐在后座。
贤一没认出利敏吗?利敏是改变甚多。但,利敏也没认出贤一吗?贤一可是日益潇洒成熟。
利敏一直看着窗外,她的一颗心全系在小梨的安危上。我只得拚命祷告:暮云和小梨都没事才好。
小梨说的地方,是高雄的一家小旅舍。
他们两人一直住在这儿?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
我和利敏连忙冲入旅舍。小梨已在等候我们。一见到利敏,小梨立刻投入姊姊的怀抱。
“小梨,别哭,别哭了!姊姊在这儿,不要害怕!”
原以为小梨踏入社会,已独立了人格,可是一到紧要关头,她还是无法撑住。
“暮云呢?他在哪里?”我问着小梨。
小梨带我们到房间去。
一打开门,一股浓厚的烟味扑鼻而来。是在烧什么?烟味来自浴室,而浴室的门半掩着。我走近浴室,看见了暮云。他在烧东西。
一封一封的信,在浴缸内燃烧着,有些已成灰烬,我看见暮云赤裸的双臂上,有着似火烧烫过的伤痕。
“暮云用打火机烧自己。”小梨哀叫着,她定是吓坏了。“他说,如果我离开他,他就要烧死我们两个。他点着打火机向我走来,可是,他没有烧我,他把打火机放在他的手臂下烧。我劝他,他也不听。”
我庆幸暮云并没有伤害小梨,否则利敏不会原谅他的。“警云,我是姊姊。你快出来。”
暮云呆坐在马桶上,打火机一明一灭的。
暮云一向害怕人,也讨厌火的,如今他却在手上玩着火。我看得出,暮云此刻心智已不甚清楚。
利敏紧抱着小梨。小梨有机会一走了之的,可是她没有,可见她对暮云并非已全无情意。
“小梨,暮云囚禁你是不是?我去报警。”
“姊,不是的!是我跟他说好七天之后就分手的,昨天已是第七天了,我们说好昨天分手的……”
“暮云不肯,对不对?小梨,暮云有没有对你……”
“没有!暮云没有。他只是不停地说他爱我。”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跟我说?”
“我想自己解决。我是成年人了,姊姊。”
唉!一对苦命鸳鸯,如今必须各自散去。
“暮云--”我唤着他。暮云呆若木鸡地盯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又红又肿,真是叫人心疼。
夏云将打火机举在胸前,阻止我朝他靠近。他不让我接近他。
“暮云,我是姊姊!把火熄了吧!”我向前走了去,眼看着就要碰到打火机了。
“初云!”贤一喊住了我。
“贤一,暮云不会伤害我的。”
暮云将打火机往自己身上靠,火就要烧着他的胸膛了!火光在他只穿着一件背心的胸前跳跃着。
“我要去找爸爸!是我害死了他。”他的脸现出了愁苦。
“不是的!爸爸不是你害死的。”
他的脸继而浮上了悲惨。“小梨不爱我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还有妈妈和姊姊啊!”
“我不能没有小梨!”
“暮云,小梨是个人,你不能将她活生生地抓牢在手里的。你不要太心急。脚步要放慢些,用耐心去换取这份爱,好吗?”
“姊,爸爸在呼唤我!你听见了吗?”
“暮云,那是你的幻觉!”
“不!不是的。夜里梦中,爸爸常来找我;要我好好唸书,做个听话的孩子,我都做到了!爸爸说他爱我,以前他打我、骂我都是为我好;我也爱爸爸的,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他,爸爸以为我恨他,他以为我恨他!”
青云的手倏地摇晃着。
“不-一要--”我喊着。
在我身后的贤一,此时突然冲过去抢暮云的打火机,两人拉扯着,打火机在推拉之中掉在地上。暮云突然哭了起来。他不再反抗了。他跪在地上,把头会在胸前低泣着,久久不起身。
贤一的手指头红肿着,显然被火烫着了。我抓起他的手来看。
“疼吗?”我问,心痛痛的。
贤一摇着头。可我不肯放手,我将他烫红的无名指含在口中。贤一没有收回他的手,任由我疼惜着。
霎时,我有了意识,赶紧松开了口,我这是在做什么?我羞红了脸。
我跪在暮云身边,陪他一起哭着。哭吧!暮云。父亲的丧礼,暮云惊魂未定,根本不知道要哭。他不能置信,父亲就这样活活被烧死。
贤一帮我扶起了暮云。他必须赶回军营报到,可是他精神恍惚,我怕他出事。
贤一愿意陪暮云回去报到,他认识金门当地的一位团长,那是他同学。我不知该如何感谢贤一。
“我去就行了。你还要上班,还要照顾伯母。他执意我留下。
小梨怯生生地,尚未从惊吓中苏醒。暮云看着小梨,眼神又疼又爱。
小梨离开利敏的怀抱,走向暮云。
“暮云,好好地活下去。日子久了,你会明白的,你会忘了我的。我并非你真心所爱,你最需要的,其实是父爱。但,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好好照顾自己。当你成为一个男子汉时,才有资格去爱别人。”
暮云并没有回答小梨的话。
暮云实在不能算是个男人,他只是男孩子罢了!他人格不成熟,根本不懂男女之爱。爱,不是如同暮云这般的。天天看得见,紧跟在身边才算是爱?
不对的!真爱并非如此。不成熟的人没有资格谈爱,因为他不懂爱。
利敏带小梨回台北,我去车站送她们,她们搭火车回去。
“利敏,希望你别怪罪暮云。”我觉得歉疚。
“算了!小梨自己都不怪他了。”
“利敏,那是石贤一,你没认出来吗?”
“初云,他是谁,此刻都与我无关了。”
是的!尘封往事,何需再提。
我看着火车离去。
暮云坐在汽车内,不发一语。贤一同金门军防部联络后,暮云便即刻启程回去。
“两天后,正好是假日,你再开车来接我。”贤一将车交给我,我自然答应下来。
我从未开过大车,我将它小心翼翼地开回台北。
回到了台北,我立刻赶去医院看妈妈。
焦琴果然在医院。我眼泪盈眶,一句话也没同妈妈说。我想让她专心养病。我走向焦琴,同她走到病房外。
我同她说了暮云与小梨的事。
“暮云太傻了!小梨可是他的初恋?”
“是的!暮云一直只爱着小梨。”
“这就难怪了!暮云的人格成长本就有些缺陷,如今再受到失恋的打击,言行举止难免会失常的。”
我也对焦琴说起我假冒贤一惰妇之事,因为今日的我,内心非常脆弱,极需要一位听众的。
焦琴被我一连串的奇遇震慑住了。
过了一会儿,她面露关怀之色地说:“初云,怕你是假戏真做。”
焦琴同妈妈一般,一语道破。
“我的演技真这么差?一点儿也隐藏不住。”
“初云,说实话,石贤一的确是令女人心动的男人。家世好、仪表好、风度好,每一样都是上上之选,可他是有家室的人。就算他真的离婚了。初云,你想他会娶你吗?你真想要嫁入豪门吗?”
“焦琴,我是喜欢他,可并非得嫁给他啊!”
“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最终目的,无非是想嫁他,不是吗?初云,你能否认心中的想法?”
是!我是曾奢望过。可是,想想而已,又不犯法!
两天之后,我南下接回贤一。
他神采奕奕,并无丝毫疲惫之态。
“暮云呢?他是否被处罚了?”
“关禁闭!”
“你不是有认识的人吗?”我埋怨着。
“部队是讲纪律的。”
“会关多久?”
“看暮云的表现。表现若好,现在可能已放出来了。”
“希望如此!”
“其实依暮云现在的情况,让他一个人冷静地思考,反而对他有较大的帮助,不是吗?”
“说的也是。”
贤一开着车,往台北的方向驶着。
我注意到他的手指。“你的戒指拿下来了?”
“岳父答应我和湘雯离婚了。”
“代价呢?”
“温哥华的房地产利润分他三成。”
我不悦。“他分明是坐享其成,乘机要胁。”
“算了!做生意不就这么回事。”他苦笑。
“你给足了楚家面子和里子。”
“湘雯是我妻子,就当是我付她的赡养费。”
“你又没做错事,如今竟落个抛妻的罪名。”
“君子有成人之美。”
“贤一,君子也有所争,你如此行径并非君子。”
他挑起了眉。“那我算什么?”
“傻瓜啊!而且是个超级大傻瓜。”
“那么,你不就是大傻瓜的情妇?”贤一说笑着。
可我笑不出来。“那天,你认出桑利敏了吗?”
“本来觉得似曾相识。你唤她利敏时,我才想起的。”
“利敏是变了许多。”
他的眼光凝视前方。“快乐就好。”
“利敏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仍不放过他。
“岁月不饶人,我也变了。”
“是啊!变得更成熟、更有魅力。”
“初云,你别挖苦我。”他笑了。
“贤一,上回有件事我想同你说,但又未说。”
他回头看我。“什么事?”
“你并非单恋,利敏也曾爱慕过你的。”
“哦!”他的头又转了回去,望向前面笔直的公路。
“你为何没有兴奋的感觉?”
“初云,我都几十岁的人了。”
“贤一,你可想--”
“你别胡说了,人家有夫有子的。”
“难道你不想续这段阴错阳差的未竟情缘吗?利敏自觉配不上你,才会对你说那些话的。”
他吁了一口气,垮下后来。“初云,事已过,境已迁。”
“可是你们彼此心中都曾有对方啊!
“那不过是年少情怀。”
“人说初恋是最教人难以忘怀的,贤一。”
“你好似在鸡蛋里挑骨头。”
“如果,当时你知她拒绝你是出于无奈,那么……你会不会突破她的心,告诉她你是真心喜欢她这样的平凡女子?”
“初云,你为什么对我从前的事这么关心?”
“我……”
该死!我无非只想知道贤一心中是否仍留着对利敏的记忆。或者,真已俩俩相忘!
“岁月是无情的。它能催人老,也能磨平往事。我这样的答覆,你满意吗?”
“你是说,你不可能回头去找桑利敏?”
“初云,我从未如此想过。”
“贤一,你总是设身处地为人着想。”
“这是我的性格。”他做结论。
“或者说,这是你石贤一的悲哀。”
到家了,他还想下车。
“你开了这么久的车。很累了吧?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我想进你家坐坐。”
“我们的‘关系’是否仍要继续?”
“是的!得等到湘雯另嫁之后。”
“那得要多久?”
“我会再付你酬劳的。”
“不用了,贤一!你不必待我太好,我还不起。”
“这是你应得的!”
我苦笑着。我真变成贪财的女人了。
我让石贤一进客厅坐着,去为他煮咖啡。咖啡煮好,从厨房端出时,他竟已在藤椅上睡着了。
呼吸平稳地,他睡得很安详。
我没有叫醒他。我坐着看他的睡相,喝着香浓的咖啡。
从他的发、他的额、他的眉一路地看下来。每一处都好看、都耐看!
这么一个好看、耐看的男人,却找不着真爱的女人。
利敏被他的财富与外貌喝退;湘雯是个爱才的女人,而贤一并没有文才。贤一是个生意人,继承了父亲庞大的事业。哪有时间舞文弄墨?他不是洛玉寒。
说起洛玉寒,我从别的编辑口中得知,他的妻子因受不了众多女性读者对他的爱慕,已自动求去。不只是分居,现已在协议离婚。
洛玉寒即将是自由之身,可同楚湘雯双宿双飞了。洛玉寒的小说持续热卖着,一版再版。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加给洛玉寒的稿酬版税早已回收了。
我斜扎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石贤一。
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喜欢他?伯是责任感重的他不想背弃婚姻,因此,全都拒绝了。
如今,石贤一将成单身汉。我得同多少女人竞争?我得一直假扮他的情妇,好让楚湘雯即使改嫁他人,也不会遭人闲话。贤一为她真是设想周到。
这么好的一个丈夫,楚湘雯不知把握。可嫉妒死我了!
我就这样盯着他瞧,直到他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我睡着了?真不好意思!”
“你太累了!”
“我一直觉得,你这儿给我一种‘家’的感觉!”
“贤一,你这话有弦外之音,很挑逗的。”
“‘挑逗’?初云,你用辞似嫌过火。”他轻笑。
“我是你的情妇,你又对我说这么暖昧的话。”
他又笑。“那我以后慎言就是了。”
“不,你说!既然演戏,平常就要多演练,免得日后穿帮。不知将来我们会否应观众要求做一些亲密的举动。”这一回我脸不红、气不喘地。
“譬如呢?你设想得可真周到!”
“接吻!我们要不要完演练?”
“你当真吗?”贤一不可置信地问着。
我朝贤一靠了过去。我们之间只剩一步之隔。我诱惑着贤一,勾引着贤一。
“我们来彩排一遍!”
“初云,你不必如此投入的。”
“不!我一向有敬业精神的。”
只剩半步了。贤一的鼻息近在眼前。
贤一坐在藤椅上,后背紧贴着椅背。我以“饿虎扑羊”的姿态“爬”向他的身上。
我的唇凑了上去。现在,我们之间,连最后的半步距离也没有了。
如今贤一已非有妇之夫,我不必再担心卷入别人的婚姻中成为第三者。我的唇吻着贤一的额、眉、鼻,然后落在他的唇上。贤一僵硬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努力地想激起他的欲火,我的唇火热地烫烧着,可我碰到的,却是冰冷的唇。我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我窘着,无地自容。如此的行径,真是寡廉鲜耻至极。
我向后退去,将咖啡一饮而尽。
“初云,你没事吧?”
“没事!我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太入戏了。”我哭调地说,声音比杀鸡还难听。
“初云,如果你真的想……”
我抬起了头。我想!我是真的想,不是为了演戏。
“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培养默契的确是需要的。”
这一回,贤一向我靠近。
我轻启樱唇等着,心中迫不及待。
不等贤一的唇落下,我便迎了上去。
我吻得很投入。
吻得贤一透不过气来,我仍不肯松口。我只怕以后再也无此机会。
“初云,让我喘口气。”贤一将我推开。可我仍嫌不够。
“初云,我不想占你便宜!”贤一浇我冷水,希望我冷静下来。
分明是我占了贤一的便宜。我饥渴如叫春的猫咪。
“我该走了,初云。”
贤一整整衣襟向我道别,静静地望着我,一句再见含在口中,说不出来。
贤一走后,我靠在门背上。泪,落了下来。
我冲到卧室,坐在梳妆镜前。脸上的红晕仍未褪去,春情仍残留在眼角。
我痛哭失声。我是真的爱上石贤一了。
我正作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天真如少女般。
我拭去泪珠,告诉着自己:那一吻,即便是戏,也总比没有的好!
唇上的余温,是贤一留下的。他和我都不是接吻高手,才会吻得透不过气来……我又在胡思乱想了。镜中的我是如此地顾影自怜。
难以忘怀那一吻,我爱他,我真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