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她。
她有些退缩的看着他,久久才又开口,“你是不是想……喀嚓?”她双手掐住脖子,翻白眼兼吐舌头,发出呼吸困难的声音。
要不是现在心情太差,他真的会笑翻过去。
“你以为我会跳海?”
“啊……”她恍然大悟,尴尬的笑了笑,“我误会了吗?既然是误会,那就再见了。”
望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关仲弦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开口叫住她,“小姐。”
“嗯?”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里有着不受阴暗天气影响的开朗。
“我看起来很难过吗?”
“啊?”
“不然你怎么以为我要跳海?”
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眨了眨,“说难过也不是,只是好像很失望,还是什么的……想想你的家人跟朋友,想想快乐的事情,为了一个人想不开……这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关仲弦冷笑两声,“我是有点失望,不过还没有到要跳海结束生命的程度。”
“喔……”她点了点头,走向一旁的机车,打开置物箱,从里头取出一件雨衣,“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你还是穿一下吧!不然感冒了很麻烦。”
他看看雨衣,再看看她,不由得大笑出声。
“咦?你在笑什么?”她疑惑的问。
“你让我一点难过的念头也没有了。”他擦拭笑出泪水的眼角。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先生,你……是不是……”她比出脑袋坏掉的手势。
关仲弦笑不可遏,不答反问,“你骑车走滨海公路?”
“对啊!我是来出差的。”她点点头。“你穿上雨衣吧!要看海可以,穿雨衣看,不然进到车子里看。”
他纵身一跃,在地面站定,接过她递上前的雨衣,想要穿上,却发现雨衣的尺寸明显小了不只一号,他连手臂都穿不进去,只好披在头上。
“我的车子抛锚了,租车行的人让我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哎,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两个小时是正常的。”她挥挥手,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那下雨了,你怎么不进到车里避一避呢?”
关仲弦耸耸肩,“车门卡住了。”
她愣了愣,“你真的不是普通的倒霉。”
“我习惯了。”他自嘲的笑说,“我曾经露营的时候迷路,结果得找山洞睡,好不容易找到的山洞竟然是蛇窝,你能想象被一群蛇追着跑的画面吗?”
那是他高一暑假的事,兄长说是男人就得在高一的时候登山露营,带着一干人豪气十足的上山,但是走到一半他跟丢了,一个人在野地求生了两天,兄长才找到他。
第6章(2)
本来以为她会笑出来,不过他没得到预期的反应。
“嗯,我能理解,那真的很恐怖。”她正经严肃的点点头,“尤其是你根本跑不过蛇……”
关仲弦微眯双眼,打量着她,“通常听到这个故事的人都会笑。”
“我笑不出来。”她打了个寒颤。
“你怕蛇?”
“还好。”她因为摸头的动作,差点把雨衣的帽子拨开,“我也有类似的经验,我是被蜜蜂追。”
关仲弦感同身受,帮她把帽子拉好。“雨很大,别着凉了。”
“谢谢。”她露出灿烂的笑颜。
他微微愣住,“是我该谢谢你。”
她盯着他,不一会儿露出微笑,“那扯平啦!”
关仲弦伸出手,“我叫关仲弦。”
“单佑琳。”
单佑琳的笑容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结果,直到雨停,太阳露脸,租车行的人姗姗来迟,他们还聊不完。
当单佑琳记起自己出差而匆忙离开时,他来不及向她询问联络方式。
这次的偶遇意外的治愈了关仲弦恶劣的心情,更让他难以忘怀,以至于当他在公司大楼遇见送花来的她时,顾不得跟同事相约的午餐聚会,更做出有违自己平素行为的唐突举动,偷偷跟踪她。
然后,有一天,他装作一切都是巧合,再次“巧遇”单佑琳。
关仲弦深吸一口气,走进花店。
“对不起,我们今天已经……”正在处理文件的单佑琳听到铃铛声,抬起头,道歉的话语在见到关仲弦时消失,“咦?是你。”
他呆在原地,没料到她还记得自己。
“记得我吗?上上个星期在滨海公路,下大雨……”
“我记得。”关仲弦没有假装自己不记得她,看着她的笑容,顿时有些慌乱,原本设定好的剧本全都乱了套,“我……呃……经过……在外面……看见你……”
“喔,太巧了,你来逛街的吗?”这间花店并不是在路边,而是在菜市场里。单佑琳拉了张椅子,“你先坐一下,我把外面的铁门拉下来。”
“好。”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利落的将铁门拉下一半,走到一旁的小吧台后面。
“你想喝什么?嗯……”她拿下一只杯子,“我这边有咖啡、红茶包,还有绿茶包……”
“咖啡就好。”
“糖和牛奶自己加。”她把红糖罐、牛奶罐跟倒好的咖啡放在吧台上。
关仲弦走过去,加了一匙糖和两匙牛奶。“谢谢。”
“不客气。”单佑琳微微一笑,“你想买花吗?”
“没有……啊,是……”他别开脸,恨不得咬断舌头。
“关仲弦,你还好吧?”她好笑的问。
“我还好……呃……其实……我是看见你才进来的……”他好紧张,做个深呼吸,“我并……没有要买花。”
单佑琳瞠目结舌,讶异的看着他。
花店里很安静,只有咖啡壶保温功能启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双颊泛红,嗓音微颤的说:“那太好了,其实我们店里的花不多……只接受预订……”
这间花店其实不太像花店,除了开放式的陈列架与少数的花草外,还有一些用精美瓶子包装的香水、香精和香氛产品。墙上悬挂着几幅画作,颇有印象派遗风的风景画,却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画家的临摹。收银柜台不远处有三张圆桌,若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单佑琳提过她在花店工作,关仲弦也不会将这里当成花店。
顿时,气氛变得暧昧。
“啊,你吃饭了吗?”关仲弦问。
“还没……”
“那……”
“好,”单佑琳打断他的邀请,“啊……”
关仲弦紧张的情绪消失无踪,“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她红通通的脸颊像好像绽放的玫瑰,“不过你可能要等我处理完工作,还要一阵子……”
“好。”他颔首。
单佑琳点点头,坐到书桌后面,开始处理文件,专注到忘记他还在花店里的事实。
关仲弦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等候着,还乘机偷偷观察她。
一个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
终于将成堆的文件处理完,单佑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突然顿住,想到自己与关仲弦有约的事,连忙站起身,梭巡小小的店面,找寻那个不知何时已然离去的身影。
“啊……单佑琳,你这个笨蛋……”她嘟起嘴巴,失落的坐回椅子上,趴在桌上,“好歹留个电话号码还是地址……什么都没有……”
她百无聊赖,手指戳着桌上的笔。
这时,铃铛声响起。
单佑琳没有抬头,径自说道:“今天打烊罗……”
“我知道。”
听到关仲弦的声音,她倏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膝盖撞到书桌的抽屉。
“噢!”
“你没事吧?”他放下手里的纸袋,绕过书桌,看着双手抱着膝盖,痛到眼泪直流的单佑琳。“撞到膝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