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情绪失控的大姊,柳绢儿一脸尴尬,赶忙安慰:“大姊,过了过了……”过头了啦!
“你都不晓得,这些年来,大姊天天都挂念着你呢!你这ㄚ头,既然离开了回纥,怎么不回家呢?”柳锦儿红着一双水雾眸子,横了怀中的妹妹一眼,鼻音颇重的指责:“说,这六年来,你都流浪到哪里去了?”
“也没上哪里去啦!”柳绢儿心虚地笑了一笑,“那时我就惦量着,反正人都已经出了关外,就这么空手回来,着实颇为可惜!因此在因缘际会之下,与一位西域高人拜师学了艺,这才拖晚了几年回家。”
至于那所谓的‘拜师学艺’,其实是她加入了西域最神秘诡谲的天魔教派,学会调配一堆五花八门的毒药之外,前年她还抽空去了云南一趟,习得一套奇幻无比的蛊毒大法!
总而言之,这些林林总总,太过于惊世骇俗、又极度不可思议的骇人历练,尽是与家中单纯的纺织业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在一块儿的‘技艺’。
为了避免日后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自然不会蠢得打草惊蛇,让大姊、或者是任何一个人知晓这个秘密,包括她今日重回长安城内即将展开的一连串--秘密任务。
所以说,女大十八变呀!
“瞧你,出落得更加标致了,颇有咱们娘亲当年的风韵呢!”
自从姐妹俩喜相逢之后,在柳绢儿坚持之下,没有一同回到柳家庄,而是在三ㄚ头暂居的客栈中叙叙旧、话家常。
闻言,柳绢儿浅浅一笑,没有应答。
端倪着三妹成熟妩媚的娇颜,虽说眼眉之间尽带笑意,但她总觉得眼前那一双清丽的瞳间,总带着一丝落莫,彷佛有无限幽怨隐含其中。
“告诉大姊,你……还怨爹爹吗?”这或许就是三ㄚ头不愿再踏进柳家庄一步的主因。
“怨不怨的都已经过去了,只是我不想‘惊动’他老人家。”浅啜了一口手中热气腾动的香茗,柳绢儿轻轻搁下茶盅,提醒的道:“大姊应该知道,咱们大唐国和亲的公主亦或宗室之女,就算夫死返国,也有被再度送往关外,进行二次和亲的先例。”
她微笑地看向亲姊姊,笑问:“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三妹我,又再被活活折腾一次吧?”
其言下之意……
“你不想让家里人知晓你已经回到长安来了?”
“确实没有必要。”一但她归来的消息传了开来,还不弄得长安城内上上下下,家家户户人心惶惶、日夜难眠。
届时,难保不会又有所谓的民间仁义之士跳了出来,向朝廷大力建言,推荐她这一枚萦惑转世的大灾星前往异域二次和番?
依她过去辉煌的战绩,皇帝老子必然十分乐意再次派遣她这一枚‘秘密武器’进行所谓完美的和亲计划!
之后\她便可以预知,她那平西郡主的封号会一路变更为--震远、抚西、征北、平戎、威北、镇蛮、抚边、灭寇……等等‘威名’。
就饶了她吧!
“可是……”略感不解的柳锦儿,正要岂口询问,却被打断。
“此次回来,我不会久待。”柳绢儿微笑解释:“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初三,我就会离开了。”
“你还不打算留下?”闻言,柳锦儿黛眉一蹙,顿感不悦,轻斥道,“一个年轻女子,终日在外飘泊,身旁又无人照应,妥当吗?”
“妥不妥当我不也撑过这些年了?”她调笑似地回道,“有人血里有风,注定一生都要飘泊的,况且我也早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几个妹妹当中就属绢儿的性情最为固执了,只消心中一但有了决定,就是派出千军万马也撼动不了一丝一毫她既定的决心。
从前她这个做长姊的就已经很难说服这个比石头还顽固的妹妹了,更何况是经过六年风霜岁月、尝过世道险恶、体会过人情冷暖历劫归来的她?
比起在充满危机四伏的陌生异地,她的生存能力,确实是比所有姐妹都要高明上许多了。
可就是因为了解,让她心中更是不舍……
“倘若你执意要走,大姊也不强求,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不要突然离开。”柳锦儿喁喁的道,眸中盛满了怜惜,“走时,跟大姊知会一声,也好让我心底留个念想。记住了,柳家庄是你的根、你的家,要是在外头累了、倦了,就回来吧!家门永远为你而敞。”
柳锦儿这一席话,彷佛是开启她竭力维持淡漠心绪的引信,大姊又怎么会明了,倘若她没有在期限之内,完成师尊所交付的‘任务’,她又怎么还有那个机会……回家?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气,试着控制情绪,不让大姊看出她眼底的悲伤,微笑以回。
“好,绢儿记下了。”
第3章(1)
自从柳绢儿回长安后,长安城之内的怪事也就多了!
其一,长安城出现了一种怪症,得此病症之人,起初浑身不断抽搐、接着牙关紧闭,口吐白沫,双手紧握,躺在地上不得动弹,最后皮肤逐渐灼红,犹如烧透的炭块一般,彷佛要燃烧起来!
其二,得此病症之人,皆为城中年届二十至三十初岁年轻少壮的男丁。
其三,也是最诡奇的一点,所有患此病症的人,名中必定带有风字。
“风?”沉吟的嗓,隐没入空气中好一会儿,接续转化成一种沙哑的低吟,“奇,真奇。”
难道,此奇症还长了心眼儿,独独专挑名字里有风字的人下手?
“是怪,真怪!”一手浅搁在柜台、一手拿着掸子赶着苍蝇的司药人员,一脸懒洋洋地回应兀自沉吟中的左靖南,叹息的道:“往常城中若有传染病症,哪一户人家不会想到来咱们万福堂求诊?这一会儿可好了,一堆病患全往对门跑!害得咱们万福堂生意一落千丈,门可罗雀。”
最要命的是,往昔车马盈门、人潮穿梭如市的荣景不再也就罢了,长此下去,眼看一个月四钱的薪俸就要被日渐捉襟见肘的老板腰斩成二钱了,此事攸关民生问题,怎么教人不烦心呀!
“唉……对门不败,咱家不兴呀!这下子,日子难过啰……”司药人员摇摇头,继续驱赶着蚊蝇。
对门?
微眯着眼,左靖南将双掌交迭于背,一对俊眸远远凝望向对街一家新开张的药馆,只见那药馆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上门求诊的人大排长龙,络绎不绝。
这时,前去‘踩点探风’的药铺老板彭福泰一脸灰溜溜的进门,话还没说上半句,头便摇得像只搏浪鼓,直叹气。
“嗳嗳,不简单、真不简单呀!”只见彭福泰似赞赏又似喟叹的说:“对门坐堂的大夫,听说是一名西域来的小伙子,长得瘦瘦小小,一根竹竿儿似的,一张小脸儿还没有一只巴掌大呢!但医术确实极好,还说了,专治疑难杂症呢!”
一旁司药人员听了,啧声道:“哟,那对门的小子,口气还不小啊!”
“那小子确有本事!”
想到刚刚那神奇一幕,彭福泰仍不住啧啧称奇,“起初,我看见人群里抬来了一个半死人,连哼哼都没劲儿了,我心里惦量着,这人应该是没活头儿了,八成还是得横着抬出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药铺里闲得发荒的众人,纷纷都围拢了过来,聚精会神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