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万国不在,唐平尧有事也只能找水姒商量,最后演变成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来决定。
还好她已把大部分的商业知识都学会,不然以姚雨筝另接任务、目前没有助理的状态下,她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繁杂的事物。
抬头看着墙上的钟,已经晚上十点了,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起身,就看到水跃冲了进来。
「Fly妳看,这是哥哥留给妳的信耶,我刚整理他的房间时找到的。」
「大哥留给我的信?你怎么发现的?」她惊讶得扬高音调。
「在妳送给哥哥的第一本书里。」
「他写什么,你念给我听好吗?」水姒颤抖地说。
自从大哥死后,她就不敢再踏进他的房间,怕会睹物思人。原来,他还留了封信给她……
水跃点点头,马上将信摊开来。「Fly,当我知道我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并不觉得害怕,妈妈和弟弟有爸爸照顾,所以我也不担心,唯一舍不得的就只有妳,当我从医院回到这所谓的家时,妳是第一个来向我打招呼、给我一个微笑的人,那时,我就爱上妳了,即使妳当时只有十二岁而已……
「我能在妳身边,被妳依赖着,那种感觉真的很好,所以为了妳,我不断充实自己,就是要当妳心目中最崇拜、最聪明的哥哥,明知道妳只把我当成亲哥哥,但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分享妳的喜,心疼妳的悲,也为了我们能在一起而开心。」
这时,门微微开启,门外的人听见水跃的声音,手一颤,又阖上了门。
停顿了两秒,他继续念道:「本来我一直以为,我会自己一个人走完人生,但妳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变了,这句话我一直不敢告诉妳,怕破坏我在妳心目中的地位,也怕妳再次离我而去,但现在我真的不在乎了。Fly我爱妳,从妳十二岁那年,我就深深为妳着迷,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能取代妳在我心中的地位……」
听到这里,门外的胡亚璇终于忍不住快步离开,颤抖着手在柜台写下离开的时间,上了车后才开始放声大哭,吓得司机频频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摇摇头,泪眼蒙眬地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胥桀吗?你还愿不愿意娶我,我……我好难过……Fly和水跃背叛我……」
完全不知道世界已经风云变色,水跃还在念着信,「告诉妳这些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不想永远带着这个秘密走,虽然我死了,但我仍然会守护着妳,而且,希望妳能找到一个妳爱他、他也爱妳的人,代替我守护妳、照顾妳。永远爱妳的大哥,唐尔山。」
念完后,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水姒才打破僵局,「大哥完全没有怪我?」
「他怎么会怪妳,不爱他并不是妳的错。」
「要不是我为了躲他而搬到学校去住,他也不会受到刺激而旧病复发。」她还是难以释怀。
「这就是捆绑了妳十年的枷锁吗?Fly,其实我看得很清楚,大哥那三年真的很快乐,有妳时时刻刻的陪伴和照顾,我想他死的时候一定也很满足,因为他深爱的人愿意陪他面对死亡,只是他没料到,这个女孩会用十年来惩罚自己。」
她自嘲的一笑。「我身为爱情保全公司的主管,竟然让我的雇主来开导我,真是没想到。」
「Fly,妳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要知道,没有了大哥,还有小哥会保护妳啊。」
「小哥……」
水姒流下眼泪,解放这十年来未曾宣泄过的情绪,而水跃则是走上前,轻轻拥住她,让她尽情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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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胥桀对面,胡亚璇哭诉着她所听到的,只见胥桀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枉费刚才亦樟向他报告刘耀锦的情况时,自己还告诉他,决定不和水姒斗下去了。看来,这个女人从头到尾,没有一刻不在利用他,他怎么会这么笨,总是上她的当,是报应吧,才会让他这个爱情杀手遇到爱情骗子。
「所以呢?妳真的决定了吗?」
「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尽快结婚,但我不希望让他们知道,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假惺惺地作戏了。」
胡亚璇仍然哭泣着,被自己最爱的人和最信任的朋友背叛,原来是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如果你和亚璇结婚,那我就和水跃结婚好了,反正我们当家人也当得很习惯……
水姒的话犹在耳边,加上亚璇也没理由骗他,他实在需要冷静想一想。
「亚璇,妳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好吗?」
「好,但我希望能快一点。」她抽噎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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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我最近怎么找也找不到亚璇,我很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是吗?你没去她家看看?」忙碌的身影并未因水跃突然闯入而停下手边的事。
「是不是胥桀……」
「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想也不想就否认,水姒依然埋首在工作中。
「妳又知道了,妳跟他很熟吗?」
挑高眉,她嘲弄的回道:「起码比你还熟。」
「Fly,妳没忘记妳是亚璇找来负责拯救我们爱情的人吧,该以我们的事为主,不是吗?」
水跃伸手抢走她的报表,让水姒愣了一下。
「你怎么那么任性,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亚璇不肯,胥桀没办法娶她的,更何况胥桀答应我,他会考虑放弃亚璇,你就别闹了好吗?你以为水王国怎么撑下来的,不帮忙就算了,别在这个时候来搅局。」烦躁的抢回文件,承受诸多压力,她已经濒临抓狂的边缘。
「这是什么话?我老婆都快不见了,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妳当然不急,妳损失的不过是几百万,我损失的可是一辈子的幸福耶!」
这时助理秘书敲敲门,体贴地提醒水姒,「经理,我们约了林先生谈土地买卖的事,时间到了。」
「你看,我忙得很!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晚点再说。」拿起皮包,她和助理秘书快步地往外头走。
他仍然追了上去。「前天找妳,妳在开会;昨天找妳,妳和爸爸聊公事;今天找妳,妳要看土地;晚上又要陪外公,根本没空处理我的事,今天没得到妳的答案,我死也不走!」
走到公司门口,水跃还不放过她,气得她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不能帮我,就滚到一边去,这件Case我誓在必得!目前为止,我在这个点上百分百独赢,你不要坏了我的大事。」
「那我的老婆怎么办?」他大吼。
「我啦,我当你的老婆啦,反正你不是也喜欢过我,我们俩送作堆不就好了。」她真的被他缠到无力。
特地前来求证的胥桀正好看到这一幕,冷笑一下,默不作声地离开。
水跃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拜托啦,我的好妹妹,算我求妳,告诉我下一步要怎么做好吗?」
「我会打电话给胥桀,问他决定怎么做,如果他不放手,那我也没办法了。」
打开车门,她坐了进去,再也不想理会水跃的无理取闹。最近她实在很累,所以火气也大了点,但他说得对,事情也过了五天,为什么胥桀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在她和钱之间,他仍然选择了钱?
如果是这样,那她也无话可说……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惶惶不安呢?
她拿起手机拨给胥桀,响了很久,那头总算接起电话,「喂,水姒吗?」
「胥桀,发生什么事了吗?」通常他连名带姓叫她时,便代表他在生气,但她不懂的是他又在生什么气了?
「没什么,只是我玩厌了这个游戏,不想再让妳来左右我的情绪,所以我想跟妳说,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妳不是说过我的股票对妳来说没有实质的意义吗?妳不要的东西,我非要妳留下不可。」
「胥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敏感的发现他的不对劲。
手机那头的男声蓦地提高音量,「没有误会!亚璇听到、再加上我看到,绝对不是误会。」
「什么意思?」
「不懂是吗?让我告诉妳,妳百分百的战绩就在这次划上句点,而且一定是妳在人生中输得最惨的一次。」他咬牙切齿的撂下狠话。
蹙起眉,她不确定的问:「你刚才在我的公司门口吗?你听我说,我和水跃……」
「我不想听!听一次只会上当一次。算算看,妳究竟耍了我几次?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我认了行不行?一切到此为止,我们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率先挂断电话,胥桀一脸忿忿不平。她竟然还有脸打电话来,在她和水跃上演欢喜冤家的戏码后?
越想越不甘心,于是他拨了通电话给谷亦樟。「喂,亦樟,照我们说的去做,我要她付出代价。」
水姒怔怔地看着手机,委屈的感觉直线上升,满到冲出了眼眶。
助理秘书在一旁紧张的问:「经理妳怎么了,为什么在哭,到底怎么回事?」
「他误会我了,他真的误会我了……」失落再加上情绪失控,她整个人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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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醒来,水姒一睁开眼便看到水跃和包秋桦。
「Fly,妳怎么会忙到营养不良呢?」包秋桦关心地问。
水跃跟着开口,「对不起,一定是我今天这样烦妳,才会害妳昏倒的。」
「跃,刚才我打电话给胥桀,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对亚璇誓在必得,我觉得他们似乎误会我们在一起了,你快去找亚璇,阻止她做傻事。」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她紧紧抓住水跃,焦急的说。
「什么?我马上去。」听到她的话,他马上冲了出去。
水姒挣扎着想起来,却被包秋桦压住。「Fly,妳想干什么?」
「我……」
「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要把这瓶点滴打完。身为妳的阿姨,竟然没有好好照顾妳,我怎么对得起妳死去的妈妈?」
「阿姨,这不关妳的事,是我不好。」
「等会儿一回到家,我一定要多煮些东西让妳吃。」包秋桦愧疚不已的说。
「谢谢阿姨。」无法拒绝,她只能安静下来,希望水跃真能阻止这场误会。
这时姚雨筝冲了进来,看到她后便哇一声的哭了出来。「主子,对不起,我总是忘记要提醒妳吃饭,才会害妳躺在这里。」
「拜托妳们,不要抢着认错好吗?我答应妳们,以后我会记得吃饭的。」水姒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
「妳们聊,我先去老爷那里,等会儿再来带妳回家。」
迟疑地拉住包秋桦的衣袖,水姒要求道:「阿姨……不要跟那个人说我的事好吗?」
「嗯,好的,我不会说。」
「谢谢阿姨。」
等包秋桦出去后,她才握住姚雨筝的手。「Case处理得怎么样了?」
吐吐舌,姚雨筝庆幸的回答,「还好有夏姊,Case才能圆满解决,看来我还不太适合单独接Case。」
「人总有第一次,只要解决就好,管他是谁来处理的,不过妳把案子结束就好,我需要妳的帮忙。」
「妳说吧,我会尽力的。」
「帮我查查争盟最近的动态,我怀疑胥桀已经破解我们所设的难题了。」
「妳是说……好的,我马上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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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水姒回到公司就听见不好的消息。
当她在处理外公和公司事情的时候,胥桀竟然调查出刘耀锦在外头欠下大笔赌债,于是迫使他以持有的股权来交换现金好还清债务。这下子,胥桀又重新变回争盟的最大股东,果然如他所言,她无法将股票当成武器。
另一方面,外公的病情持续恶化,公司的事又不能假手他人。更糟的是亚璇说什么也不见水跃,如果他们真的决定结婚,她能在有限的时间让亚璇回头吗?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怎么事情全挤在这时发生呢?
「主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叹了口气,水姒脸色不佳的回应,「雨筝,期限快到了,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那男人见招拆招,我真的觉得好累。」
「主子,最近妳没日没夜的工作,忙得没时间吃东西,又要去医院和妳外公……嗯,我是说和那个人斗嘴,而且水跃只要找不到亚璇,回来又会找妳诉苦,妳真的太辛苦了。」姚雨筝不舍的说。
「没办法,这是我自找的,不能说丢就丢。很抱歉,我还不是只能向妳吐苦水。」
「不要这么说,不能帮妳,是我无能。」姚雨筝自责的低下头。
「看来我又造成妳的心理负担了,先让我静一下好吗?」
「好吧,那我先出去……」
「不,妳先下班吧。」她淡淡地说。
「可是……」
「没关系,我只是想要静一下,待会儿就走。」给了助理一个安抚的微笑,水姒挥了挥手和她道再见。
「好,那我先走了,桌上的东西要吃哦。」
「嗯。」
让姚雨筝下班后,她打开电脑,输入自己的进度,也顺便思考该如何继续。在无法得到解答的情况下,她只好走出公司,迎面而来的正是那个避她唯恐不及的男人。
她难掩讶异的说:「竟然会主动来找我,不是都不接我的电话吗?」
「不是不接,是太忙了。」他冷着一张脸回道。
「真有你的,又破了我一招。」
「水来土掩嘛,不这样怎么配当妳的对手?妳玩起来也不痛快啊。」
「不要高兴得太早,时间还没到,我有得是机会。」
「不,妳没机会了。」胥桀从怀中口袋取出一张长方型的喜帖,面容毫无喜色的递给她。「多谢妳和水跃在办公室里谈情说爱,我和亚璇才会决定加快脚步。」
她的心倏地一紧,「我就知道你们误会了。」
「我说过没有误会,妳不止一次告诉我,要嫁给水跃当老婆,不是吗?」
「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再相信了。」看着他冰冷的眸子,她只得武装起自己。
「没错。妳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结婚吗?」
「我们一定要弄成这样吗?我懒得解释,你也不想听,然后我们又各自生活,直到生命结束?」水姒试着挑起他的感情。
「这就是命运吧!所谓的全音,总有一颗黑键阻挡着,空有美妙的声音,却是最无可奈何的遗憾。」他不为所动。
她悲哀的回答,「或许这是你想要的结局,不然那个黑键不会是阻碍,而是一个通往幸福的跳板。」
「我努力过,但我不想再和妳玩下去了。」看着她哀伤的神情,他强迫自己相信那不过是她拿手的苦肉计把戏。
「也好,让我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走上前,她拿下他手上的喜帖,他先是放手,却又紧抓着不放。水姒一个没站稳,竟扑进他的怀抱,胥桀顺势抱紧她,在她耳边呢喃,「差一点,再差一点我就对妳投降,当初我以为找到理想的伴侣,会过着充满幸福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妳要这样对我?」
放开她,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深情与痛苦。「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但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就如我之前说的,我虽然不爱亚璇,但我会娶她,以前是因为钱,现在是因为妳。」
说完,他转身就走,水姒没有挽留,也没有追他,只是静静忍受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深刻感到胥桀的痛苦,因为她也同样的痛。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夏姊?妳说亚璇刚刚取消了合约?对不起,连我也失败了。嗯,婚期在明天上午吗……我?我没事的……接下来我会再和水跃说说看,现在就只能靠他了。好的,拜拜!」
结束通话后,无力感顿时取代了窒息感。
看了看手表,现在已是深夜十一点半,她打电话给水跃,发现他还在胡亚璇的家门口。
她开车过去,看见水跃果然等在那里,看他的样子,似乎憔悴很多。
「跃,你还好吧,她仍然不开门吗?」
「是啊,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她不疾不徐的开口,「刚才我请警卫查了一下,原来她一星期前曾跟着你到公司,后来又很快的走了,警卫说当时看到她似乎在哭,我推算一下时间,可能那时你正在念大哥的信,不巧被她听见了。」
「妳是说……她误会我还喜欢妳?」水跃呆呆的问。
「对。还有,那天你不断要我帮你想办法时,胥桀也在场,他听到我开玩笑说要嫁给你,所以连他也误会了。」
「什么,连他也误会了?」
像是怕坏消息不够多似的,水姒静静地丢下最具威力的一颗炸弹。「最糟的是,明天上午他们要结婚了。」
「妳说什么?!」他整个人当场傻住。
「刚才我遇到胥桀,他把帖子拿给我了。」扬了扬手中刺眼的红色喜帖,她的脸上同样哀伤。
「怎么会这样?亚璇,这是一场误会,妳出来,我要跟妳解释清楚,妳不要嫁给胥桀,我求求妳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亚璇……」
只是任凭他怎么敲,胡家就是没人回应。
这时,水跃和水姒的手机同时响了。
「喂,爸,有什么事快点说。」
「阿姨……我?和水跃在一起啊!」
「什么?」
两人同时大喊,只听见电话那头急切的说:「快,妳外公不行了,医生正在抢救,但情况不乐观,要你们回来见他最后一面,你们快点回来吧!」
「好,我们马上回去。」
同时挂上手机,水姒颤声问水跃,「怎么样?走,还是留?」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下了一个痛苦的决定。「走,我们去医院。」
听到门口没声音后,胡亚璇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她不知道水姒跟水跃说了什么,也听不见他对自己喊叫的话,只知道水姒一来他就跟着她走了,还说什么一辈子只爱她一个,根本就是骗人的。
大力关上门,她冲进房间,哭得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