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蠢话?!喂!」
马文才抓住她往下瘫软的身子,想要再继续追问下去,可惜娟娟可是铁了心装死,硬是一动也不动。
天杀的!
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什么傻话?他防护措施做得很好,跟娟娟也只有在刚开始交往时发生过关系,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孩子!
马文才发出一声低咒,无奈的将软倒在地上的娟娟拦腰抱起,自认倒楣地要先将她送回家,然後再去找祝英台……
就在他抱著娟娟,用脚将门踢开的时候,却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
「英台!」忘了自己的处境尴尬,他欣喜地唤著她的名字。谢天谢地,就在他要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她原谅他了,愿意听他的解释了!
祝英台怔怔的望著他,她的眸子映出了她日日夜夜思念的脸孔,可是她没有一点喜悦、快乐,而是挣扎、煎熬跟错愕!
她的双唇有些乾涩,望著眼前的男人却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最後祝英台努力地发出声音,「你——」
「我好想见到你!」
「你要当爸爸了?」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地开口,但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他,热情急切。
她,心如死灰。
望著深爱的男子,他的倦容上满是喜悦,可是他的疲倦,是因为工作?因为她?还是因为怀中抱著的女于?
在他每天的索命夺魂call、几次登门求见之後,实际上仍和这名怀有身孕的女子卿卿我我?祝英台心痛:心碎,不能以笔墨形容!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天摇地动,整个世界好像就要崩毁;她只能握紧拳头,叫自己千万不可在此时倒下或流泪,让人看笑话。
她实在太傻了!马文才可是采花高手,她这个初尝情爱的生手,怎么敌得过他的催魂迷阵?如果下是亲眼目睹这一幕,恐怕她又要被他的戏码所骗!
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吃一次亏就得学乖,说什么也要维持她最後身为女人的自尊!
「你见我做什么?不是快要当爸爸了?」祝英台美丽的小脸望著他,脸上的寒霜和冰似的眼神教人退避三舍。
「英台,你搞错了!」马文才急著想要跟她解释,「这个女人我之前已经跟她分手了,我跟其他女人分得清清楚楚後,才跟你谈恋爱的。」
「你真的跟人家说清楚、讲明白了吗?」她的杏眸闪著寒光,望著他的眼神再也下是柔情似水。
「真的!是她自己跑来大吵大闹。」马文才表明立场,他不希望自己深爱的女子又再一次地误解他。「我刚刚本来想直接到你那儿去找你,结果她冲进来——」
「你如果真的跟她说清楚了,她还会这样掏心裂肺地要你不要抛弃她吗?」祝英台紧握的拳头像是要掐出血来。「你别再骗我了,好吗?你认为这样玩弄女人你很高兴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马文才心急如焚,「一开始我妹妹的确希望我追求你让你跟梁山伯分手,可是,当我跟你接触之後,我发现你完全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孩,我开始被你的认真所吸引,後来真的爱上了你……」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失去她。「那一天,你话只听了一半,没有听到我想要表达的——」
「够了!」她大喊一声,制止马文才再继续说下去,她无法再相信他了。
「我真的爱你,请听我把真相解释清楚——」
「不,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祝英台冲动的下了决定,「我要结婚了,跟……梁山伯!」
「你说什么?」马文才俊美的脸庞上有些微的抽动,内心的醋海早就奔腾翻滚。
「我说,我要嫁给梁山伯。」她美丽的脸庞傲气地抬了起来,一双美眸亦回瞪著他。
「你知不知道他是——」马文才欲言又止。他曾经答应过梁山伯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可是如此一来,他又该拿什么说辞去制止这个小女人愚蠢的行为呢?
他爱她,难道她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祝英台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憔悴心伤?难道她对他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今天他跟我求婚,而我也答应了。」
「什么?!」
祝英台继续说著谎话,美丽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我们以前合作关系不错,我就想说我下班後来亲自跟你说一声。那么,再见了!」
说完了这些气话以後,她转身便往楼梯口的电梯走去。
他的计画不就是要破坏她和梁山伯?那么现在她偏不让马文才得逞,就算拿终身幸福来报复也无妨,反正她已经过惯了只有工作陪伴的生活了,结婚,也不过是一个替自己扩充产业的交易!
她不会害怕的,真的。
爱情若真的这么痛,那么她宁可一辈子都不要把心交出去。
爱情若真的这么虚情假意,那么她宁可一辈子都不要再谈恋爱。
但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
那么,她映在电梯间的镜子里的影子,怎么会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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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阳明山上一片鸟语花香,花团锦簇。
一阵凉风袭来,绣工精致的白色雕花纱帘微扬,哀怨的小提琴琴声,听来声声凄凉。
位於阳明山上的梁家别墅里,梁山伯形单影只,孤独地拉著声调凄美的小提琴,哀悼他幻灭的感情。
琴弦一声声都在割扯著他的心,漫长的苦恋已逝,再不可追,过去念书时候的那一段美好的日子,仿佛像走马灯般萦绕在梁山伯的心房……
他自幼爱恋男人的肉体,这原本应该会是藏在自己心中一辈子的秘密,所有的甜蜜和苦涩他都已经习惯了自己消化、自己吞下;可是,在这么多年之後,发现马文才有可能会被别的女人夺走,他心中的澎湃情感终於情不自禁一古脑儿地爆发。
虽然知道马文才最终必定会拒绝自己,可是,梁山伯这样做,也算是为自己年少以来的苦恋画下一个句点,有了一个交代。
边拉著小提琴边品味著自己的苦涩,梁山伯望向镜子中自己俊美的脸庞,不禁感叹自己的命运……
咚。
咚咚。
咚咚咚咚……
突然在哀怨的小提琴声中,加入了莫名其妙的远方传来的声响。
「梁山伯!」
就在梁山伯完全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情况下,突然间祝英台的怒吼声响起,房间的门也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她,气喘吁吁。
这梁山伯也未免太有闲情雅致了!从都市开著车一路狂捆到阳明山上,然後还得走上一段小小的爬坡山路,这才到达梁山伯最喜欢的度假别墅。
只见这会儿的祝英台,整齐的头发乱了,脸儿红了,鹅黄色的丝质女用衬衫湿了一块印子,漂亮的杏眸露出十万伏特的凶光,电得梁山伯大气都下敢喘一下。
「你……还真会跑啊!」祝英台上气不接下气,「大白天的下工作,跑来这个地……地方拉小提琴?」
梁山伯被祝英台吓了一大跳,就连小提琴都搁下,冒了一身冷汗。
「你、你要干嘛?」自从那天在餐厅被祝英台泼了一身的浓汤之後,梁山伯就对他这个挂名女友感到有些伯怕的,原来一向对他唯唯诺诺的祝英台也有野蛮的一面啊!
「你说呢?」她缓缓移动脚步,丝毫没有放过梁山伯的意思。
「我……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你要做……做什么?」
呜呜——这是怎么回事?
梁山伯不断地往後退去,但祝英台就像盯上了青蛙的蛇,节节逼近,害他冷汗直流。
她和马文才合作的这些日子里,她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一下子从唯唯诺诺的小猫咪,变成一只母老虎?
她好像开始有了自信,不能够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呼来唤去,反而有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我记得……你妈妈不是一天到晚逼你结婚吗?」她一步一步逼近他,十万伏特的敌意电波仍然频频放送。
「对……对啊!」梁山伯被步步逼退,手里的小提琴被抛到了後头的床铺上,他心中不祥的预感慢慢上升。
「我是不是你女朋友?」她逼问著他。
「嗯……」名义上是,梁山伯在心里面淌血。
「我已经忙完了这一波公司的case,现在生意已经慢慢步上轨道了……」祝英台缓缓地说出她此行来的目的,「我们结婚吧!」
「什……什么?」粱山伯十二万分吃惊,他伸手摸摸祝英台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我人好好的。」她没好气地说著,顺便拨开他的手。
「你、你说结就结吗?」碍於祝英台的气焰高张,梁山伯小声地还击,「凭什么我就要娶你?」
他可是会记仇的,上次这个女人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给他,就在餐厅里倒了一堆海鲜汤害他出糗,现在她有求於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他才不会乖乖点头呢!
更何况,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她还是他的「情敌」呢!他可不想跟情敌一辈子乾瞪眼。
「你不想娶我?」祝英台再靠近梁山伯一步,他立刻跌坐在床上。
「你、你想干嘛?」呜呜——怎么会这样啦?梁山伯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快被霸王硬上弓的恐惧感,他紧紧抓住了棉被,不停地往後退去。
「如果你不娶我,我就把你喜欢男人的事情公诸於世!」祝英台亮出了她的王牌,顿时间让梁山伯白了睑。
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一天告白时,现场不是只有他和马文才吗?
「你、你从哪听到这种鬼消息的?」被别人逮著了小辫子,梁山伯像是被泼了雄黄酒的蛇,现出原形,一张白嫩的脸霎时间比白纸还要惨白。
「下次告白的时候,记得千万要仔细检查场地。」祝英台擦著腰,不可一世地看著梁山伯。
「你……」他涨红了脸,虎落平阳被犬欺;而更气人的是,这条狗还是他平常最瞧不起的狗!
「现在,你只有说yes或目的决定。」祝英台眨了眨漂亮的眼眸,「你放心,这是一桩你绝对不会吃亏的买卖,我不会亏待你的!」
马文才这么希望拆散她跟梁山伯,哼!她就偏偏不如他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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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气爽,万里无云,红瓦白墙的圣洁教堂里,此刻充满人山人海的宾客,五颜六色的气球和红色彩带,将会场布置得喜气洋洋。
今天是梁祝两家大喜之日。
「呜——呜呜呜——」风和日丽,此刻却有人如遭青天霹雳,哀号与泪水不断。
新人休息室里,通常都是娇羞的新娘躲在里面整理长裙或补妆,但此刻却见到西装笔挺的梁山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躲在里头暗自垂泪。
「哭什么呢?」祝英台细心地抽出了一张面纸,体贴地递给了哭泣的梁山伯,睑上的微笑依旧没有变化。「反正等一下神父念完祝词之後,你就点头说声我愿意就行了,又不会痛,更不会少块肉;况且娶我有什么不好?哪有一个老婆可以容忍一个不爱自己的老公?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啊!」
「可是……可是人家就是想哭嘛!」粱山伯用极为哀怨的眼神看著她,「我也想结婚啊!可是,我不想穿这西装,也不想跟我不爱的人结婚……你懂不懂爱情啊?要不是碍於我家人无法容忍同志,我是不可能跟你做这种交易的啦!呜——我以後一定会下地狱的啦!居然在神坛面前欺骗神!」
粱山伯说完便撇下她气冲冲地离开休息室,剩下祝英台一个人面对满室的空荡荡。
他的一番话让祝英台脸上的笑容也僵掉了,深深地刺痛了她。
你,懂不懂爱?
她是懂得爱的;可是,却没有想过爱情伤人的时候,是这么毫不留情。马文才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却在她背後背著她乱来。
她这是反击,一种心死的反击。
镜中的自己,穿著昂贵的白纱,美丽的模样下却有一颗破碎的心,她要结婚了,可是结婚的对象竟和她一样爱著同一个人,想想真是讽刺。
「总裁!」突然,新人休息室的门被打开,陈银心进来说道:「外头有人找你。」
「是谁?」她的思绪很快地转栘过来,「婚礼等会开始,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的话,我要先静静,你帮我打发定。」
「你一定要在进礼堂前见见这个人,我坚持。」陈银心说话的时候,朱唇里可是咬牙切齿。
她认为祝英台疯了!居然会以自己的幸福为赌注,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就算真的恨马文才,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何必要用这么样激烈的手段,赔上自己的幸福呢?
陈银心不待她回答,便将门大敞,只见马丽亚怯怯地从门口出现。
「马丽亚?」祝英台有些吃惊,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她的出现。
「对不起!」马丽亚在见到祝英台之後立刻放声大哭,一边道歉,「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我,我是来阻止你结婚的——」
「事到如今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有些错愕,随即又掩饰心中翻涌的心痛。「今天是我的婚礼,你怎么说这种话?经过这样的事情之後,我倒还要感激你,让我跟山伯可以下定决心结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马丽亚豆大的泪珠滴落,哽咽地说道:「我是要来跟你道歉的,我不晓得我的一句话会对你跟哥哥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可是,我哥哥对你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祝小姐,我哥哥是真的爱上你了!」
「什么?」胸口一紧,祝英台下能相信马丽亚所说的话。「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都已经要做爸爸的人了,还要你来告诉我他爱上了我?太可笑了吧!」
「不是哥哥叫我来的,是我自己看不下去决定来帮他解释的!哥哥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了……」马丽亚很快地解释道:「哥哥说你那天去找他,撞见娟娟在那边装疯卖傻,那是一场误会,哥哥早就没跟娟娟来往了,而且事後找了医师来验孕,证明娟娟是胡扯的……
「哥哥说,他接近你本来只是当作玩一场稀松平常的爱情游戏,可是後来却被你深深吸引,因为他爱上了你,所以他押下了所有的赌注,想要将你从梁山伯身边抢回来,想要你拥有幸福快乐……」
什么?
祝英台手上所握的新娘捧花差点掉落,所有的事情她只听到了一半……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忍心看到哥哥被爱情折磨成这样,所以我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对不起!」
他……爱她?
她没有听错吧?
祝英台的心上慢慢地浮现出马文才疲惫的笑容,那个时候,她被愤怒蒙上了眼,根本不听、不看马文才的解释,原来……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
「银心……」她唤著站在一旁的秘书,「现在距离婚礼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三分二十七秒。」陈银心微笑地看著眼前的主子终於有了一丝丝理智的反应。
「你帮我挡住所有来宾,给他们一个解释,婚礼取消。」祝英台的唇颤著,声音是抖著的,她的生命里,因为这迟来的解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你呢?」陈银心眨眨眼。解释?这种东西她最有把握了,随随便便都能来上一段。
祝英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出了她现在最迫切的需要,「我要去找马文才。」
是的,她要去找他。
她要不顾一切地去赢回那个真心爱她,又被她排斥在门外的可怜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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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外头,宾客已经坐满了整个礼堂,大家都在奇怪婚礼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始,气氛浮躁下安。
「各位来宾,」突然间在神父的讲台上,出现了陈银心的身影,只见她用极为甜美的笑容说著,「今天大家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她看著满堂微笑的宾客,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美好。
陈银心清了清喉咙,说道:「是的,今天是四月一号,大家都没忘记吧?这是愚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