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宅邸的主人萧烨在家里举行一场商业宴会,缃绫一行人抵达时,大厅里挤满衣香鬓影的人群。
“哇,好多人。”玫君惊叹道。
“先去把外套脱下来。”缃绫领着她往安排给女宾使用的休息室走去。
“你对这里很熟喔。”玫君道。
“来过好几次了呀。”
玫君心里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她都忘了,缃绫跟Ben交往的两年来,不知到这里作客几次了。怪不得她对这座典雅富丽的庄园,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不像她处处看得新鲜,时时充满惊叹。
将身上的厚重外套脱下,交给衣帽间的女仆,玫君有别于细统的意兴阑珊,显得很兴奋。
“快一点,我们去找Ben!有十天没见到他了,我好……”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语病,她连忙改口,“我是说,你一定很想他吧!说真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们这种情侣,这么久没见面,好像都没关系似的!”
“我们有通电话呀。”缃绫勉强一笑_
“拜托!”玫君翻了翻白眼,语气不满。“人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是十天没见到男朋友,还能冷淡的说:‘我们有通电话呀!’老天爷,我真怀疑你对Ben有感情!”
“不跟你扯了。”缃绫心虚地避开表姊探究的眼光。
“不扯就不扯,我们还是去找Ben吧!刚才没看到他在大厅门口迎宾,那家伙该不会连他老爸办的宴会都要大牌,非得等所有的客人到了,他大少爷才姗姗出来吧!”
“Ben一向不喜欢宴会。”
玫君斜睨表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刚才还觉得你冷淡,但我一编排起他,你就忍不住为他说话了。唉,情侣就是情侣。”
缃绫拿表姊没辙,一会儿说她对男友冷淡,一会儿又为她帮他讲话而调侃她,到底要她怎么样!
“不逗你了。”玫君调皮地眨了眨眼,拉着她往热闹的大厅走去。
缃绫苦笑地跟上她的脚步,无精打彩地望向一室的衣香鬓影,果然是没看到Ben。
项鹏回美国半个月了,这段期间她一直想找机会跟Ben谈,但两人碰面时,身边总有人在,让她没法子开口。今晚,一定要跟他讲清楚,不然项鹏回伦敦时,不是又要让他失望?
“你看到没?”玫君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
缃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见先他们一步离开家、说要自己过来的表哥亲密地挽着女伴。她还来不及回答,耳边又传来表姊气急败坏的声音。
“何翊君竟然带李洁琳来萧家!这家伙真是说不听耶,我都把李洁瑜当年对你做的事说了,他还固执地要跟李家姊妹交往,气死人了!”
“别生气嘛。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再说我们也不能把洁瑜对我做的事,迁怒到无辜的洁琳,不让表哥跟她交往呀。”
“什么无辜!我就不信李洁琳不晓得她妹妹对你做的事!就算她先前不知道,在我跟何翊君说了后,翊君那家伙不可能不问她,可她有替她妹妹跟你道过歉吗?不但没有,还公然带李洁瑜出入我们家,两姊妹一副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的纯真无辜,见到你也没有丝毫的愧疚!哼,这种厚脸皮的烂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到。”玫君越说越火。
“表姊……”做妹妹的这样指责哥哥不好吧?
“都是你不让我告诉爸妈你被李洁瑜陷害的事!要是爸妈知道李洁瑜这么恶劣,绝不会允许翊君跟李洁琳交往,我也就不用忍受这两个烂人了!”
“对不起,我是不想节外生枝,让阿姨和姨丈为我担心。况且,我相信洁琳……”
“你相信?”玫君忍不住要尖叫,“我真不知道该骂你笨,还是赞你善良,就算你可以原谅李洁瑜对你做的事,也不该再相信对方。难道你看不出来李家姊妹根本是一丘之貉吗?”
“我……”
“拜托,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玫君对表妹的天真无知,翻瞪起白眼来。
“你没发现每次只要有Ben出席的场合,李洁瑜通常也会在吗?瞧,那个一脸鬼祟的狐狸精不就在那里吗?可恶的何翊君,带李洁琳来也就算了,连那个讨厌的拖油瓶也带!李洁瑜也真够不要脸,又没人邀她,还厚着脸皮跟来!”
“表姊……”缃绫听她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开口提醒她降低音量。
玫君一点都不领情,反而对她蹙紧秀眉,板起脸来训话,“缃绫,你也帮帮忙!人家都不择手段地想抢你的男友了,你还没有丝毫的警觉心。我真是服了你!”
“有这事吗?”她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洁瑜真的对Ben有好感,她应不应该成全她?不好,她私心地认为李洁瑜配不上他。
“当然有!”玫君斩钉截铁的道。
“你认为Ben会喜欢她吗?”她端整小脸,认真地问。
玫君噗哧一笑,脸上是一副“你饶了我吧”的好笑表情。
“拜托,你那个Ben是根大冰棍,除了你外,即使是天仙美女也融化不了他,何况是李洁瑜那个不人流的狐狸精!只是她脸皮厚,被冻几次都不怕得内伤。但你也要替Ben着想,不要每次都让他应付这种人,李洁瑜可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她明的来不行,会不会用阴招陷害你Ben。”
“我知道。我会尽量避着她。”
玫君再度摇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有些人只会得寸进尺,不管你退多远,避多开!咦?被李洁瑜拦下的绅士不是萧家的管家吗?瞧她笑得那么狐媚,该不会连人家的管家也要勾引吧?”
“不会吧!”
“很难讲喔。”玫君持保留态度,目光严密地监视着另一端的李洁瑜,发现她跟管家交谈之后,走向不远处的走廊。“那里人烟稀少,她去那里做什么?既没有餐台,也没有酒吧,更没有帅哥可以钓。缃绫,那是通到哪里呀?”
“那边只有书房。”
“书房?她去书房干什么?”玫君颦额蹙眉,脑中思绪电转,忽然,她脸色一变。“不好,她一定是问了管家Ben在哪里!可恶,那个笨管家居然把Ben的去处告诉她!缃绫,我们快跟去,不能让她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缃绫还在想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玫君已失去耐心,强拉着她越过人群,急急地赶向书房。
“表姊,你这是做……啊,对不起……”由于宾客众多,两人这样冲直撞,难免会碰撞到人。玫君什么都不管,缃绫碍于脚上这双两寸高的Gucci宴会鞋,只能勉强跟上她的脚步,还得边走边向撞到的人道歉。
好不容易来到书房门口,玫君儿房门虚掩,李洁瑜不知所踪,认定她就在里面,急忙推门进去,眼前的画面令她怒向胆边生,甩开表妹的手扑过去。
“李洁瑜,你好大的胆子!”
震惊在脑中炸开,有短暂的片刻,缃绫只能狐疑地眯起眼,困惑的眸光落向暧昧靠在一块的男女。
属于Ben的俊美脸容上混杂着惊愕、厌恶、耻辱、愤怒等情绪,当那双澄清如水的眼眸对上她饱受惊吓的眼睛时,闪过恐惧和一抹强烈的恳求。他一手还拿着话筒,修长健实的身躯被李洁瑜以八爪章鱼的姿势抱住,丰润的性感嘴唇到左侧的脸颊上,有一道艳紫色的唇膏印子,显然是出自李洁瑜。
缃绫脑中仍残留着推门进来看到的一幕——李洁瑜站在正讲着电话的Ben身侧,两手捧住他的脸颊,嘟起唇结实地吻住他,却在下一秒钟震惊的男人别开脸,但她仍不放弃地用力抱住他,不让他挣脱。
这幕画面在短短几秒钟完成,除了何玫君当场发作,几个当事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李洁瑜的手甚至还没有从Ben身上放下来,示威般地伸出舌舔吮红唇,那张修饰过度的脸容上,闪着猫偷到腥似的得意,但很快地,便被攻君冲过来的气势给赶跑,替代的是一片混杂着气愤的惊慌失措。
“何玫君,你疯了吗?”她跳开,摆出防备的架式。
“你这个死三八,居然碰Ben!我今天饶不得你!”玫君气红了眼。
“谁怕谁呀!”
一场混战在眼前展开,缃绫只觉得无比荒谬,她就站在书房入口,Ben站在书桌前,手上还拿着话筒,两人之间是两个不顾形象打在一起的女人。
她无法置信地往后退,接着一个转身跑开。
“缃绫!”他惊慌地喊道,但她头也不回。
事情变化得太快了,冲撞在萧慕鸿心里的混乱情绪还无法沉淀下来,对眼前的情况,他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听到他的叫唤,玫君先是回过神来,顾不得去扯李洁瑜的头发,失声叫道:“还不快去追她!”
在她的提醒下,他随即甩下话筒,越过两女追进大厅,看到缃绫一个踉跄,撞倒侍者的托盘,在旁人的惊叫声中,跌坐在地上,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她身边。
“缃绫……”
“走开,别碰我!”冰冷的玉指用力拨开他伸过来关心的手,一不小心,竟打在他脸上。
众人惊愕的抽气声回响在喧闹的大厅里,数十双目光注视下,他那张俊美高贵的脸容上增添了一道微红的指痕,加上先前在脸上留下的紫色唇印,形成惹人猜疑的暧昧。
缃绫紧了紧手指,强烈的不忍攫住胸房,但一股相反的意念同时与之抗衡,内心在瞬间被两道意念拉扯得好痛。
一部分的她想要跟他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打他的;想要安慰他眼中饱受惊吓的受伤;想要告诉他她完全知道他的无辜,书房的那幕是李洁瑜搞的鬼,不是他错!另一部分的她,却违背良心,索性将错就错,演完这场戏。
“缃绫……”他眼中的无法置信.及声音里的伤痛,在在戳痛了她内心最柔软、没有抵抗力的一角。
然而,项鹏失望的表情在她脑中瞬间呈现,使得软折下来的心又强硬起来。她不能心软,为了项鹏,她不能!
曾几何时,项鹏在她心里的地位超过她对慕鸿的歉疚,为了他,她甘愿当个残酷、卑劣的负心人,即使再难听的话,她都必须对Ben说。
“我们之间完了!”她强忍盈眶的泪水,逼自己看进那双深情如水的眼眸,逼自己用最决绝的态度跟他分手。
“你不是说真的,缃绫……”
“我再认真不过!”她忍住脚踝被扭到的痛苦,缓缓站起身,一字一句的对着他重复,“我们完了。”
“不……”男性优美的嘴唇逸出破碎如受伤野兽般的声音,深黑的眼眸里充满恳求。“你误会我了,缃绫,刚才的事……”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想听!”
“你一定要听!”他着急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我在书房接电话,没想到她会闯进来……”
“那么大个的人,你竟然会不知道?”她恼怒地瞪着他不肯放开的掌握。
“我正专心的谈公事……”
“公事,公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在忙公事!我受够了,Ben!”她看进他眼里。
“什么?”她语气里的嫌恶,令他错愕。
“你就像为工作而生的机器人,我再也受不了!”
“缃绫,你怎么可以这么讲话!”追在两人身后赶来的何玫君震惊的道。
“表姊,你不也曾经为了Ben的忙碌,而质疑我和他根本不像情侣吗?”
“我是……”玫君涨红脸。
“你说得没错!”她点了点头,目光向Ben。“你宁愿把时间用在工作上,也不愿面对人群。认识你的期间,哪次宴会你不是远离人群,非得我拉着你,才勉强跟人寒暄?Ben,我真的受够了!你是个没感情的人……”
俊美的脸庞霎时惨白,但仍没放开她的手,那双向来柔软、温润的小手在他掌心里冷硬得像冰块。
“缃绫,不可以再说了!”何泰平虽不知两人为何吵架,但觉得外甥女说得太过分,忍不住出口制止。
缃绫不让自己退缩,继续道:“你只会像面镜子般反射别人给你的关爱,自己是半点爱人的能力都没有!你是爱的绝缘体,我再也受不了你的冰冷了!如果李洁瑜认为自己可以温暖你,我恭喜她,甘愿认输!放开我,如果你是个绅士就放开我,不要再勉强我跟你在一起了!”
“跟我在一块是勉强?”他松开对她的掌握,脚步踉跄的退开。
“没错!”她强迫自己看进他眼睛,那里有着因受伤造成的空洞绝望,因遭人误解形成的凄凉寂寞,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悲痛。
她的心被他眼里的情绪绞扭得好疼好痛,好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刚才的话不是出自真心。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原地握紧拳头,任指甲刺进掌心里。
一阵冰冷刺耳的笑声自他唇中逸出,那声音异常的荒凉。漠然地瞪视缃绫最后一眼,他转身走开。男性的背脊挺直坚定,走路的姿势有种无与伦比的骄傲,仿佛缃绫的话对他是无关痛养,他一点都不需要人安慰,也不准人胆敢自作聪明的靠近他劝慰。
只有缃绫明白他有多脆弱,脆弱得只要一个轻触,就能把他击倒。
啪的一声,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击在她颊上,将她的脸打歪。
“你太过分了!”
耳腔一阵嗡嗡声里,玫君的声音传来,缃绫不敢置信地看向表姊,从那双激愤的眼眸里,仿佛意会到什么。她头晕眼花的踉跄后退,一个旋身,朝大厅入口跑出去。
coo
好痛!
脸颊痛,脚踝痛,心更痛!
顾不得去拿放在衣帽间里的皮包和大衣,细续奔出大厅,朝五十公尺外的人门一拐一拐的走去,禁制不住的泪水冲出眼眶,遮住了她的视线。
活该挨表姊打!
缃绫在寒风侵袭下猛打哆嗦,其实会觉得冷,不仅是因为伦敦三月时的夜晚低温,跟心头刮起的风暴也有关。那几乎跟终年欧袭在南极大地的飓冰风温度差不多,即使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还是冷得全身打颤,一张小脸自得近乎透明。
自找苦吃!
她在心里奚落着自己。
身上的雪纺纱晚礼服,虽然轻盈好看,却一点也挡不住夜风的侵袭呀。即使挡得住,不断自心房渗出来的寒意,也保不住流失的体温吧!
或者你根本没有所谓的体温,你的心是冷的!你说Ben没有感情,其实是你没有感情,明明晓得那只是一场荒谬的闹剧,是李洁瑜玩的把戏,故意要你误会整件事,你却将计就计,顺便玩起自己的阴谋游戏!
你想借此跟他分手,用最残醋、无情的话伤害他细致的情感,因为你知道他是个骄傲的男人,一旦你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他不可能再求你回头,这样你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摆脱他。
你好阴险奸诈,为了要跟项鹏双宿双飞,不惜伤害一颗痴心!可除了这么做外,你没有别的办法!
缃绫凄然苦笑,既鄙视自己,又可怜自己。
清楚她一旦软下心肠,就会在Ben温柔又无辜的眼神下,静静地倾听,体谅他必须到书房接一通紧急商务电话,体谅他是在没有防备下才被李浩瑜得逞,于是就心软了,觉得他好可怜,好无辜,自己不该误会他。接着发现,原本决定今晚要他谈的那件事,怎么也说下出口,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找不到摊牌的时机。就这么一再地拖延,陷进死胡同里打转,直到项鹏回来,她发现自己又一次地对他食言!
她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如果项鹏和Ben之间,注定会有一个人受伤,她自私地选择为她所伤的人是Ben。像项鹏说的,伤害已经造成,早在情人节那夜她跟项鹏在一起,就已经伤到Ben了,不管她如何抉择,她跟Ben都没办法回到以前那样。
她只有用最绝情的方式跟Ben分手,存心要他恨她、忘了她!
这么做最好!
理智上一再要自己相信这么做最好,感情上在伤害他时,尝到反噬的力量。她的心在他转身离开时仿佛也碎掉了,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不起,Ben,对不起!
“缃绫!”
突如其来的呼唤令她浑身一僵。
“缃绫……”
这次她分辨出来了,带着激动的低嘎嗓音并不是出自她身后的建筑物,而是萧家巍峨的庭园门外。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项鹏高大的身影迅速来到她身边。
“你怎会在这里……”仿佛力气用尽,她虚软地跌进他有力的臂膀中,紧紧抓住他。
“你怎么了?”项鹏错愕地轻触她颊上鲜明的掌印,一股纯粹而野蛮的愤怒席卷全身。是谁伤了她?
“带我离开。”她哀求道。
项鹏沉默地紧揪起眉峰,一把抱起她,几个跨步来到路边不远处停放的一辆黑色跑车,将缃绫安置好后,绕到驾驶座将车驶离。
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在宽敞的道路上奔驰,缃绫发现他们行进的方向并不是项鹏在伦敦的落脚处——一港英大饭店所在的市区,不禁疑惑了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
“我一位朋友家。他住在牛津街,这阵子都在义大利工作,把房子借给我。你不是嫌在港英大饭店没有隐私吗?每次都得辛苦地乔装来会我,那就没有问题了。”
“你……”看着他俊俏的侧面,缃绫心情激动。
那如斧凿雕出的优美线条,依然在冷峻中散发出诱人的魅力,如火的眼眸炽烈得仿佛随时都会焚烧起来。他看起来和半个月前飞回纽约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但在今天之前,每次他从巴黎到伦敦来,总是贪图方便住在港英大饭店,总是约她到饭店里会面,总是迫不及待地剥除她的衣物,热烈的索需着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做对她是不是便利,除了做爱外,她是否还想要其他。
这次回来,他不再是那个总想以男性魅力征服她的男人,他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并悄俏的做了安排。望着他,柔情油然从她心里生出,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竟学会了为她设想。
“怎么了?”滑落她粉颊的泪水令人心慌,项鹏着急地问。
“没什么。”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绽出满足的笑容,那笑犹如还沾着露珠的玫瑰般清艳,美得令他神魂想要陷落。
“好好开车。”她握住他的手提醒,项鹏反手握住她,慎重的点了个头。
车子在沉默中迅捷的驶向目的地,两人虽然没说话,一种浓郁的情意却弥漫彼此之间,时间在两情相悦下,过得分外快。
车子驶进牛津街一栋华厦的地下停车场,项鹏将车停好后,搀扶缃绫下车。
“噢!”
“怎么了?”犀利的目光落向她痛苦的小脸。
“扭到脚。”她不好意思的说。
项鹏随即将她抱起,走向不远处的电梯。
双手抱住他的颈项,缃绫感觉到在那身式礼服下的男性体格是那么强壮,芳心悸动着。她靠向他,闭起睛闻唤着他的味道,那微微带着香烟辛辣的气味,与古龙水的味道弥漫鼻腔,安心与满足同时充满她。
两人搭电梯到顶楼,项鹏抱她进人一间装演前卫的宽敞屋子,将她安置在沙发上。
“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拿冰块。”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里走去,缃绫心下一片温柔。两人相处的这段期间,她只见识过他热情如火的一面,不如他也会照顾人。她弯身将宴会鞋脱下,发现右脚踝微微红肿。
项鹏拿了冰桶和毛巾回来,紧挨着她坐下。他先检视她脚上的情况,在做了适当的处理后,锐利的目光转向她脸上鲜明的巴掌,鹰翼的浓眉紧紧攒起。
“这是怎么回事?”他轻触那红肿的部位,一种杀人似的冲动在血管里流窜,使得挤出齿缝的每个字都充满暴力。
“我跟Ben分手了!”
“他打了你?”
“不是他。”不愿他误解Ben,缃绫很快地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竟敢打你!”项鹏狂怒地低吼,“她凭什么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我太过分了吧。”她苦笑,“我不怪表姊,她这巴掌反而减轻了我心里对Ben的愧疚。一想到他当时受伤的表情,我就好抱歉……”
“不准再想他!”项鹏霸道地说,轻触她颊肤的动作很温柔。“一定很疼吧。”
“没事的……”陶醉在他柔情款款的眼光下,缃绫像小猫似地挨着他的手掌撒娇,项鹏心疼地俯下唇吻着她受伤的颊肤。
“早知道会这样,我直接去找他谈,你就不会受这种苦。”
“那会让事情更复杂。”缃绫摇头苦笑,眼眶又是一阵灼热。“用这种方式分手,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他,如果让你去找他,我会更难堪。在父母婚变后,我强烈地以为人们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任,即使不爱对方,也应该当面说清楚,结束这段感情后再去追求另一份感情,而不是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辜负了对方的情意。没想到我竟然跟爸爸犯下同样的错误……”
“我不是第三者,他才是第三者。别忘了,我们先认识,是你将他错认成我,才让他占了这个便宜。”他愤慨地提醒她。
“在你的立场或许是这样,但对Ben……”
“什么我的立场、他的立场,事实就是这样!”他不自觉地提高声音,脸色铁青地紧捉住她的肩用力摇晃。“缃绫,如果你爱我,就不要再想他了,即使是歉疚的情绪我也不允许。你是我的,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你不爱他!”
这人呀,才以为他学会为她设想的温柔,转眼又霸气了起来。缃绫微扯嘴角苦笑。
“我被你摇得头晕了,项鹏。”
他不情愿地放开她,两眼炯炯地盯着她,“你得答应我不可以再想他,只能想我喔。”
“现在又是谁提起他了?”她笑他的孩子气。
项鹏转嗔为喜,拥她入怀,低下头以细碎的吻呵怜着她红肿的脸颊,边呼唤道:“缃绫……”
“嗯?”
“我想你。”
简短的三个字道尽了无限的情意,缃绫又想哭了。
“我也是……”
“好像一辈子没吻你了……我想你,好想你……”
情话糖蜜般地随着他移到她唇上的热吻倾倒进她嘴里,两个人有半个月没见面了,思念像一场燎原的森林大火,瞬间席卷了两人,缃绫在他的热吻下心醉神迷。
“好久,好久了……”他低嘎的嗓音带着痛苦压抑着的欲望,“从我们在机场分手的那刻,我就开始想你,差点忍不住回头找你,掳你一块上飞机。理智却拚命地警告自己,要给你时问,不应该强迫你
“项鹏……”脆弱的心房被柔情扯痛,缃绫探进他发内的手指微微用力,按揉着他的头皮。
“我知道要你结束跟他的感情,对你很艰难。但缃绫,爱情是自私的,我无法忍受大家将你们视为一对,甚至在打电话给你时,你表姊还理所当然地将我误认为Ben……那一刻,我真痛恨他为什么跟我这么相像,脸像,声音也像,好可恶……”
“不是他的错……”
“就是他的错!”他孩子气的坚持。“我更怨恨的是,明明我长他两岁,再怎么讲也是他像我,而不是我像他,为什么那些人总是将我误认成他!”
“因为这里是伦敦。你常年居住在纽约,很少回来,Ben的亲友自然会认错人……”
“反正……”他抵着她,神情忧郁得如伦敦长年阴霾的天气。“我不喜欢这样。我一到伦敦,就在机场拨电话给你,这次是你姨妈接的,她也将我误认成Ben,说你正为今晚在萧家举行的宴会打扮,调侃我等一下就能见面,还捺不住相思打电话来……我悲愤得挂上电话,却忍受不住对你的思念,还是赶了来,在门口犹豫该不该进去。我想见你,又怕看到你跟他在一起……光想到你们在一起,我就愤怒得要发狂,如果亲眼见到了,真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
“项鹏……”她为他的话而心痛,泪水禁制不住的奔流。
他原本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天之骄子,竟为了她委屈至此!
“我不能没有你,缃绫,真的不能没有你……”他的声音几乎是悲伤的,像是承认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事物是件难以启口的事,但他还是说了,因为担心不说出口,她就会舍他而去。
“我也一样,项鹏。”她的心炽热而沉重,为他热烈的表白,心跳动得格外激烈,喜悦的情绪在胸腔内翻腾,随时都会满溢出来。
洁润的小手自他头顶缓缓下移,轻触着他粗糙的男性脸孔,那动作无比的爱怜。
项鹏的眼光激烈如火,缓缓梭巡着她满盈爱意的姣好面容,体内烧灼的欲望再也控制不住的燎烧。他喘息地再度搜住她的唇,双手热烈的探索着她诱人的曲线,寻到背后摸到礼服的隐形拉炼,迫不及待地拉开,想品尝她温热的体肤滋味。
很快地,两具渴望的身躯叠在一块,欲火来得又猛又急,连前戏都来不及做,项鹏已冲进她体内。缃绫在他激烈的律动下喘息,以无尽的爱意包容他的急躁,双手紧紧抓住他汗湿的臂膀,修长的玉腿缠绕在他腰间,配合着他的冲撞。
“嫁给我……”他在激情中呼喊出声。
缃绫惊愕的抽气,墨睫倏地扬起,让那双炽烈如火的星眸落在瞳眸上,也将他发自内心的渴望烙印进神魂里。
“我爱你……”
他是认真的!
惊悦的情绪冲击得她有些晕眩,她张着嘴,却只能逸出模糊的呻吟,项鹏在她体内激起的愉悦如海啸般声势浩大,随着他加速抽动,体内不断扩散的激情波浪越来越强烈,带她奔向神驰目眩的境界,最后攀上高峰。
两人平静下来后,项鹏体贴的移开身子,双手仍眷恋不舍地流连在她同样汗湿的柔滑铜体,不断地在她脸上撒下碎吻。
“嫁给我,嫁给我……”
缃绫在疲累中瞠开眼,看进他依然充满热切渴望的眼眸,体内的晕眩感一扫而光。
“项鹏,我们才认识……”她不确定的说。
“却已经经历了情人间该发生的事。”他捧着她的脸,热情的诉说。“缃绫,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结婚意念的女人。也许你还没准备好,我却迫不及待地想向全世界宣称你是我的,盼望着每天早上醒来时,都有你为伴。嫁给我,让我们拥有彼此!”
“可是……”
“没关系。”他眼中的火焰黯淡了下来,性感的唇瓣上有抹自嘲。“我能了解的。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能了解。”
“项鹏,我不是……”那张小脸上盈满惶恐,她不是想拒绝他,她只是……
“嘘!”男性温热的指头抵在她唇上,清澈的眼眸里燃烧着对她的眷宠,“你慢慢考虑,我只要你记得,我的求婚永远有效。”
“项鹏……”她的心盈满感动,觉得他有些不同。以往的咄咄逼人不见了,替代的是充满耐心的柔情。“你不一样了。”
“分开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他意味深长的说,“我想跟你建立的关系是长长久久的一辈子,而不是一触即发、转瞬消失的热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想着怎么索求,从来不想要付出。我也想要对你好呀,同时向你证明,温柔体贴这点,我是不输那人的!”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竟有种别苗头的意味,让缃绫好气复好笑。
“你不必跟任何人比。你就是你,自有格调。”
项鹏眼中闪过愉悦的火花,故意色迷迷地凑过来,指尖邪恶地在她美丽的胸脯上游移,引起她一阵惊喘。
“什么格调?是这样,还是那样?”
“色狼!”她拍开他使坏的手,娇嚷道:“别闹了!”
“好,不闹。”他脸一整,搂着她说:“求婚的事你慢慢考虑,但你要先答应我,过两天陪我去勃艮地探访我祖父母。”
去见他的祖父母?缃绫的心情忐忑了起来。
“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看出她的不安,项鹏安抚着她。“上回我去看他们时,跟奶奶说我有个要好的女友,她希望能见见你。缃绫,答应我好吗?我真的希望你能去。”
他都这么说了,缃绫只好答应,项鹏开心地在她脸上一阵乱亲,亲得她咯咯娇笑,亲得两人之间的气氛由嬉闹转为浓烈的情欲。
项鹏抱她到卧室,这次他按捺住体内焦灼的渴望,打算以最细致的温柔给她一次最难忘的经验。夜还很长,他可以缓慢地取悦她,就从这里开始吧!
握住她纤细的足踝,他目光如火,缓慢的俯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