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不久,一个男人来按了电铃,是她那位在考古学的指导教授,那王八蛋穿着打扮得就像个印地安纳琼斯。
怎么会有真实世界的考古学家会穿得像个牛仔?
哈!那王八蛋就是!
她套上了睡袍去开门,对门外的熟人毫无戒心,直到对方拿枪指着她,她才整个人清醒过来。
在那家伙的枪口威胁下,她去换了衣服,收了行李,留下求救讯号,为了遮掩这个行为,她才带走了另一块泥板,她试图拖延时间,甚至穿上了那件挂在门边的大白羽绒衣,最后还是被迫上了对方的车。
他再吸口气,下颚紧绷的问:「阿震哥,你有那辆车最后的影像吗?」
「伦敦警方的监视系统有很多死角,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几分钟前,那辆车被停在一座停车场,除了一个小混混,我没看到有人从上面下来。」
也就是说,那位教授不知在何时何地换了车。
他可以去那座停车场找那位小混混,但他怀疑能问到什么东西。
「她镜框里的发送器呢?有讯号吗?」他在她两副眼镜里都装了发送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这种万一。
「没有。」
这答案他早料到,却仍是握紧了拳。
那些人是有备而来的,八成阻隔了讯号。
「迟早会有的。」屠震开口说:「他们转移她时,不可能防到密不透风,他们不会一直将她关起来,总是会有没有屏障的时候。」
但那不能保证她到时是死是活。
可恶,早知道他就教她泥板后的黏土怎么用了。
他应该要告诉她的,一开始就该和她坦白,请她帮忙。
那样她就会知道应该要小心什么,就会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他拆下泥板后面的那块黏土,将它塞到屁股口袋里,然后把那只拉玛苏挂回墙上,遮住那粉红色的999。
那家伙在墙上看起来形单影只的,满脸不爽的瞪着他,好像祂失散已久的伴侣会再次不见是他的错一样。
好吧,也许真的是他的错。
我是个蠢蛋,我知道。
他把祂挪正,对那倒楣的守护神暗暗发誓。
我会把她们带回来的。
第9章(1)
魏小满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人绑架。
当然更想不到,绑架她的人,会是她的指导教授。
坐在密闭的厢型车里,她看着对面那把枪,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反抗对方,她是个运动白痴,就算海恩教授拿的不是枪而是把刀,她也会乖乖就范。她不懂的是他为何要持枪绑架她。
「抱歉,我不想伤害你。」眼前的男人吞咽着口水,握紧了枪,看着她说:「但若有必要,我会做的。」
小满抱着自己的行李,忍住想吐槽他的冲动,眼前的男人满头大汗,看起来已经够紧张了。就算她不是什么谈判专家,也很清楚不要随便激怒拿枪指着自己的人。
她小心翼翼的道:「教授,你说你需要我的帮忙,你也知道我很愿意帮你,这些年我不是都在帮你整理研究那些图腾资料吗?你真的不需要拿枪威胁我。」
「你不肯和我一起离开。」
「现在是三更半夜,有什么事不能等——」
「就是不能!」他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时间了!我一定要尽快将它找出来!」
「什么东西?」她真的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座神殿!亚特兰提斯的神殿!那座在澳洲的神殿!」他暴跳如雷,激动的挥着手中的枪:「你应该要知道它在哪里!」
「亚特兰提斯?澳洲?」她傻眼,忍不住道:「教授,你在说什么?亚特兰提斯只是柏拉图写的寓言神话,就算它真的存在,也是在地中海、在大西洋,怎么会在澳洲?而且澳洲那么大,我怎么会知道它在哪里?」
「你知道,你找到了库库尔坎和阿波菲斯的神殿!」
「库库尔坎?阿波菲斯?」小满闻言更呆了,然后她领悟过来,惊讶的瞪着他问:「你找到库库尔坎和阿波菲斯神殿了?什么时候?它在哪里?」
「巴西!埃及!就在你说的那些地方!」
她错愕的道:「但你说那边不是森林就全是沙漠,卫星探测也没有探测到地下有任何建筑——」
「那是因为那些神殿可以阻挡电子讯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下一座神殿的位置!」他激动的伸手抓着她,整个人逼到她身前低咆着:「你一定要!不然我们都死定了!」
她真的被他弄胡涂了:「什么东西可以阻挡电子讯号?你到底在说什么?阿波菲斯神殿和亚特兰提斯有什么关——嘿!你们做什么?!」
小满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人拉开了厢型车的门,将她扯了下去。
她试图挣扎,可下一秒,某个人就拿了注射针筒戳中了她的脖子,冰冷的液体流了进来,让她瞬间四肢发软,头晕目眩。
「嘿!嘿!我说过不能伤害她!她才知道该怎么找出正确的座标——」
海恩教授紧张的跟着跳下车来,她在完全昏迷之前,只感到更加困惑。什么座标?
世界在眼前旋转,她砰然倒地,嚐到了沙尘的味道。
库库尔坎?阿波菲斯?亚特兰提斯?澳洲?他疯了吗?
她挣扎着试图保持清醒,却只听到海恩歇斯底里的叫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阿棠为什么不见了?他在哪里?他们伤害了他吗?
不,不对,教授来按电铃时,他就不在了……
她希望他只是临时接到了工作电话所以离开了,她留了线索给他,她希望他知道她不是自愿离开的,但她没有太多时间,无法留下更清楚的讯息。
当黑暗缓缓笼罩世界,她才慢半拍的想到,如果他真的是去工作,可能要等到他下次来找她,才会发现她失踪了。
无尽的黑,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至少他是……安全的……
黑暗悄悄退去,小满猛地清醒过来。
有那么一秒,她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头和肩膀都超痛。
她扶着疼痛的额头,困惑的爬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这张床还被摆放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她头顶上的吸顶灯。
然后,她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
该死,她被海恩教授绑架了。
而且有人在她脖子上打了一针。
她伸手触摸被打针的地方,只摸到一个小小的点,那里还有点痛,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倒地时撞到的头和肩膀痛多了,她轻触疼痛的地方,脸孔瞬间扭曲了起来。
可恶,八成已经瘀青了。
要不是因为穿着大白羽绒衣,她应该会伤得更严重。
她的眼镜也被撞歪了,她将它从脸上取下来,将歪掉的支架尽量扳回去,她没在房间里看到她的行李,那表示她只剩下这支眼镜可以用了。
她小心的将眼镜调整好,擦掉眼镜上的葬污再戴回去。
这房间很冷,她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热气都成了一股股白烟。
当她试图下床时,差点踩到一个给病人用的塑胶盆。
不会吧?这不会是她想的那个——
她瞪着那东西,几乎在同时,有人打开了门。
小满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颗球被扔了进来,当它落地,滚了两滚,她才意识到那不是球,是一颗头。
海恩教授的头。
棕色的头发黏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黏糊糊的血从他被砍断的脖子流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会昏倒或吐出来,但她吓傻了,有那么一秒,她的脑袋呈现当机状态,只能呆瞪着海恩教授那双如死鱼一般蒙上一层白膜的眼、黯淡发青的嘴,还有沾黏着血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