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的训练下,从小他就能看得很远,听得很远,察觉最细微的动静。他不想被发现,所以悄悄绕过那些猎人。
身后的女人,保持着安静,悄无声息的跟着他,让他几乎完全不用担心身后会遭到猎人攻击。
五十分钟的时限快到了,两人已经往东前进了好几公里,他几乎不用特别寻找,就能看到猎人的踪迹,那地方不时就会传出零星交击的枪声,然后又安静下来。
一群又一群的猎人聚集在那附近。
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带着她穿越猎人那么密集的地区,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做。他不是要偷偷穿越进去找人,他要做的,是制造混乱。
等整点一到,立刻会有猎人注意到霍香在这里。
如果那两名猎物是红眼的人,他们不可能没有讯号干扰器,所以变成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们故意把那东西关掉,好吸引猎人过来,另一个是那东西意外坏掉了。
既然猎人们说他们聚集了猎物,他敢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那是为何这小女人明知危险,仍坚持要过来的原因。
这些人需要帮忙。
无论他们是不是红眼的人,他们都需要援手。
两人白天时讨论这件事时,几乎在瞬间,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也知道她会怎么做。她收拾装备时,拿了这几天他收集到的烟雾弹和闪光弹。
当他停下来时,她来到他身边,将其中一半的烟雾弹和闪光弹交给了他。
她手上的手环会传送影像与声音,影像可以用布条遮住,但声音不行,所以从离开讯号干扰范围之后,两人之间就再没说过话。
因为如此,更深知这女人对他有多了解。不用说,就知道。
如果可以,他不想拿她当诱饵,不想让她冒险,可就如武哥所说,如果真的非不得已要做这件事,她是最好的人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让她全身而退。
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伸手指出猎人群所在的几个方位,指着烟雾弹,比了一个数字,再指着闪光弹,又比了一个数字。
她点点头,示意她晓得。
该死的,即便他知道她有多厉害,也见过她能多厉害,在这一秒,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想保护她的欲望,无法不为目前的状况感到恼怒。
可是,几乎在同时,他也不得不庆幸是她。事实上,幸好是她。
幸好过去那五年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她,幸好过去这几天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她。如果有谁能在这混乱之中活下去,必定是她。
因为这几年,因为这些天,他知道他可以完全信任她。
阿万将一罐的烟雾弹拉开插梢,往前一跨,朝前方用力扔了出去。烟雾弹在空中旋转着,穿过了林叶,他没有等它落下,她也没有。
两人各自往相反的方向散开,以之字形前进,分别朝那些猎人聚集的地方投掷烟雾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刺。
烟雾弹落地,喷出浓烟。
两人一前一后的冲进烟雾里,同时再往前投掷更多的烟雾弹。枪声响起,密集且激烈。
猎人们骚动起来,咆哮、怒吼着。
那些叫嚷之中,透着恐惧,他们已经发现了她就在这里。
黑夜里,浓烟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当那些猎人透过夜视镜搜寻她的存在时,阿万早已来到他们身后。她的位置会被暴露。
她是饵,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下手没有半点迟疑,毫不手软。
当猎人与玩家们发现周遭的敌手一个一个的倒下,一群一群的被解决,他们想起了前几天那场杀戮,想起她有多可怕。
她是那个女人。
那如同死神一般的女子。
当天那恐怖的影像仍历历在目,想起来就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几乎在同时,被围捕在其中的猎物发现了这里的骚动,同时发动攻击。
有钱的玩家仍不愿放弃,但有些没钱的玩家,不想损失猎人的玩家,开始命令手中的猎人进行撤退,于是那些合作的同盟开始瓦解。
装备高级的猎人仍坚守着,想要试图逮到她,但没有人真的来得及看到她。
就像之前死去猎人传送回电脑的影像一样,她的动作太快,雨林里又太暗,而此时此刻,又是黑夜,加上浓烟,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即便有红外线夜视镜的人,看到的也模糊不清。
然后下一瞬间,眼前有白光炸裂开来。
闪光弹造成的瞬间强光爆闪,让猎人们咒骂连连,纷纷拆下夜视镜,这些人还没回神,已经倒地不起。
但还有那些直接花钱和人买机器眼的远红外线资讯的人,不过阿万早就料到,这些人在这一瞬,势必也会反射性的闭上双眼,抵挡强光。
他没有让自己回头去查看她,两人下午就讲好,他在前,她在后。猎人必定以她所在的位置为目标,不会想到他已来到身边。
这个他和她刻意制造出来的距离与时间差,就是两人的优势。不过,他知道还是会有人不会受到影响。
他比谁都还要清楚,那些特种部队、那些佣兵、那些杀手,如果没有一点本事,早就已经死了,不会留到现在。
一定会有人和他一样,知道不能依赖机器。
果然,在他解决另一个猎人时,一颗子弹疾射而来,削过他的发,只差一点就会击中他的脑袋。他眼也不眨的开枪回击。
那家伙躲开了,他知道,能感觉到,他不知对方为何能准确知道他在这里,但他没傻到留在原地等对方开第二枪。
枪响,再响,又响,跟着他的动作开枪,明明在烟雾之中,仍知道他在哪里,他闪躲着,藉着地形和树干掩身,但只要他试图移动,对方就会开枪。
蓦地,他突然领悟,是热感应装置。
烟雾虽能遮掩视线,但热感应装置能追踪热源。
霍香就在他身后,很快就会靠近这里,他知道自己必须解决这家伙。
幸运的是,他看过红眼给的资料,他早就料到迟早会遇见这种人,他从胸口抽出那张可以折叠的隔热毯罩在身上,然后趴在地上,迅速匍匐爬到几公尺外。
当他再起身,没有子弹飞来。
他逆时针绕了小半圈,当他看见那戴着头盔的家伙时,那猎人还盯着他刚刚躲的那棵树,蓦地对方察觉他已来到身旁,转身开枪,他一脚踹飞那家伙手上的狙击枪,收脚时顺道用脚跟踢狠击对方右脸脸骨。
他可以感觉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到钢盔狠狠撞到岩石上,他没有等这家伙反应过来,换脚再踹,正中胸口。
他没有弯腰检查对方的死活,他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这人就算还活着,也不能做什么了,所以他转身解决下一个。
烟雾快散了,他必须在那之前清空这地方。
他在浓烟之中神出鬼没,只让那些猎人对霍香更加胆寒,他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无比可怕,曾一人干掉一整群猎人,如今又彷佛神鬼一般,出入于无形。
摸不清的情势,让更多人开始撤退,最后只剩几名猎人打死不退。
有那么一度,枪声更加密集,那些人试图乱枪打鸟,他差点为她分神,然后那些枪声开始消失。当烟雾散去时,他看见两个男人仍在打斗。
一个一身黑衣,一个穿着灰色T背,两人身手都很好,几乎不分上下,他们没用枪,他猜是因为枪在战斗中被打掉了。
黑衣男没有戴钢盔,但绑着黑色的头巾遮住了他的发,他招式狠毒,动作又狠又快,人体所有最脆弱的地方他都攻过一遍,眼耳鼻口、喉颈、下体,无一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