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滟衣在走出怡园后即碰上翟亚坤,她在心底叹口气,感觉麻烦来了。「五弟,怎么今天没去船帮。」
他指了下自己的臂膀。「昨儿个压到,旧疾复发,所以在家休息几天。」
「严重吗?」她询问。
「没事,修养一下便成了。」他转个话题。「大嫂还适应翟府的生活吗?这一大家子的人……」
「还好,有娘理着家,我这做媳妇的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她虚应着。
「那是,这家多年来都是大娘掌着。」他顿了下,往怡园的方向看去。「说句不中听的话,嫂子还是少到怡园走动的好。」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
「也没什么。」他微笑。「大娘不喜欢咱们往怡园那儿去,说是会打搅到三婶,以前妗娴嫂子不知情,去了几次后,惹得大娘不高兴,从此没敢再去。」
「滟衣记下了,多谢五弟提醒。」
「哪儿的话,都是自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他靠近她,在她身前停下。「嫂子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她不解地瞧着他。
「你还没进门前,翟府上上下下便耳闻大名,大哥说有了中意的姑娘,把媒婆提的几个千金都给回绝了,这可是大哥第一回对亲事如此坚持,连大娘的话都不听。」
尹滟衣白净的睑上浮着两朵红云,虽怀疑他说话的确实性,可听见相公如此重视她,让她心儿跳得厉害。
「现下有件事想请嫂子帮忙,还望大嫂成全。」
她眨了下眼。「什么事?」
「你瞧我手无缚鸡之力,当了半月的运卒,手臂都要废了,还想大嫂替我美言几句……」
「娘说了,女人家不能管漕帮的事。」尹滟衣打岔。
「这哪是漕帮的事,我只想能轻松些,不做运卒了。」他眼带恳求之色。
「我……」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转过头,望向假山的大石后。
「你才鬼鬼祟祟。」红笙挺起胸膛。
「你躲在这儿偷看。」尹浅舞指着她。
「我在捉蟋蟀。」她理直气壮地说。
「骗人——」
「小舞。」尹滟衣走过来,中断两人的争执。
「大姊,她躲在这儿偷瞧你们。」
「我才没有,我在捉蟋蟀。」
「蟋蟀呢?」
「被你吓跑了。」
「你胡说——」
「好了。」尹滟衣赶紧喝阻。
「红儿,你真调皮,竟然躲在这儿。」翟亚坤说道。
红笙气嘟嘟地瞪着他们。「我要告诉爹你们欺负我。」
「恶人先告状。」尹浅舞不屑地说。
「好了。」尹滟衣打断妹妹的话。「怎么没跟夫子在书房?」她询问红笙。
红笙气红脸,哼地一声就跑走了。
尹滟衣摇摇头,看来她还是直接去问先生比较快。「你呢?怎么也没练字?」她望向妹妹。
「我很久没瞧见二哥了,想去看看他。」尹浅舞扭着手。
「这事我们待会儿再说,你先回房,大姊一会儿就去找你。」她摸了下她的头。
尹浅舞沉默半晌,这才离开。
尹呿衣望向翟亚坤。「五弟提的事我会转告相公,可至于成不成,不是我能做主的。」
「小弟明白。」他微微弯下腰。「有劳大嫂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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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翟帮主、六公子,再喝一杯。」毛达复示意身边的歌伎为其倒酒。
巧巧殷勤地为其斟酒,另一边,宋儿也斟满翟启誉的酒杯。
「再喝便要醉了。」翟启誉笑着摇头。
「公子。」宋儿巧笑倩兮地将酒杯递到他唇前。
「不过,美人在怀,今天一醉方休。」他笑揽着她,一饮而尽。
「那是那是。」毛达复大笑。「在这儿一边看着江上风光,一边拥着美人,真是快哉快哉。」
「公子,巧巧敬您。」她眉眼间尽是盈盈笑意。
翟玄领温和地说:「翟某不胜酒力,还望姑娘海涵。」
「您别这么说。」巧巧靠将过去,柔弱无骨地贴着他。
翟玄领微笑。「这样吧!就请姑娘弹首小曲儿,或许在下还能多喝几杯。」
「是,公子。」巧巧端正坐好,伸手取了琵琶,试弹几音后,便如行云流水般地奏出乐音。
他拿起酒杯饮上一口,黑眸闪了下,翟启誉立即干呕一声。
「公子?」宋儿连忙抚着他的背。
「喝多了、喝多了。」翟启誉笑着,随即又呕了一声。「毛爷,我……」他话未说完,便掩着口跑到船沿边呕吐。
「六弟?没事吧?」翟玄领蹙下眉。
「宋儿,去拿些茶水让六公子漱漱口。」毛逵复立即道,
「好的。」宋儿连忙走下船舱。
「让毛爷见笑了。」翟玄领说道。
「哪儿的话,是我无礼了,老灌他酒。」毛达复歉笑着。
两人专心地听着乐音,一会儿后毛达复才又道:「听说昨晚儿梅老一度断了气,而后又给救了回来,我看也拖不了几日了,这……行首的事……不知翟老弟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事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愧不敢当,怎么说我都够不上格,真要说的话,毛爷还比我适任。」他说道。
「老弟就不要再谦虚了。」他笑着抚了下唇上的胡须,接下来的话语便不免歌功颂德一番。
翟玄领又推托了几次后,才道:「既然毛爷如此看重在下,那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毛达复呵呵笑着。
巧巧见状,连忙为两人倒酒。
「来,我先干为敬。」毛达复爽快地饮下一杯。
翟玄领也一仰而尽。
片刻后,翟玄领搀着暍醉的翟启誉下了船舫。
「没想装吐还比真吐难受。」翟启誉一眼睁、一眼闭的做着鬼脸。
「如何?」翟玄领问道。
「应该不在船舫上,我下船舱瞄了一眼,没见到任何不对劲。」一等离开船舫的视线,他立即站直身子,动了动肩。
翟玄领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清他是否失望。
「不急,若他们有所求,总会露出马脚的。」他微笑地说。
「那倒是。」翟启誉甩开手上的扇于。「喝了一肚子水酒,胃都要穿了,要不咱们上『雅音』喝茶,顺道瞧瞧别人斗茶。」
「这些附庸风雅的事,还是你自个儿去吧!」他不感兴趣地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翟启誉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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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有纸鸢,买纸鸢好不好?」尹浅舞高兴地拉着姊姊的手。
「好,你要买什么?」尹滟衣微笑,见到妹妹开心,她的心情也轻松许多,方才浅舞直嚷着要回家看贰哥,还说她不喜欢住在翟府,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好带她出来街上走走。
为免将红笙一个人留在府内,她只得央求沐文帮忙,因为有沐文在,红笙才会想一起出来,所幸沐文性子活泼,一提及要上街,她立刻就答应了。
「我要蝴蝶的。」
尹滟衣转向红笙。「你要吗?红儿。」
「不要。」红笙转开脸。「而且你要叫我小姐。」
「人小鬼大,什么小姐。」翟沐文推了下她的脑袋。「真不要?姑姑可以买给你,你瞧上边有娱蚣的,看起来很可怕。」
红笙偷瞄一眼,又别开头,尹滟衣笑着向翟沐文点个头,她立刻道:「那就买了,如果你不要,姑姑自己玩。」
付过钱后,四人才又前行,中途还去吃了冰雪冷丸子跟荔枝膏,顺道买了些香橙丸当点心。
「对了,这儿离表姊夫开的绣冠坊很近,咱们去挑些布料,我正想做些新衣裳。」翟沐文说道。
于是一行人又往丝行而去,进了店,看着上好的绫罗绸缎与丝绢,尹滟衣突然有感而发,若是以前,她绝买不起这样上好的布料,可现在她嫁的夫婿却能把整家店铺都买下,这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杨老板要预定四疋鄢陵的绢、三匹川锦、吴罗跟湖绫,还有……」
这人的声音好熟悉,尹滟衣蹙下眉头,不自觉地走到布帘前,听着里头的人继续低声着:「婺州红边贡罗、东阳花罗,都记下了吗?」
「夫人,怎么了?」一名伙计见她想掀开布帘,立即上前拦着。「客人不能进里边去。」
「杉弟,你在里头吗?」尹滟衣开口。
布帘后突然寂静一片,尹滟衣清声道:「是你在里头吗?出来。」
「大姊?」尹浅舞跑到姊姊身边。「怎么了?」因她离布帘稍远,而且正专心地摸着她从没见过的上好布料,所以没听见里头传出的声音。
「为什么不出来!」尹滟衣隐忍着怒火。
只听得里头一声极轻的叹息,布帘让人拉开,尹乐杉定了出来。
「杉哥,你怎么在这儿?」尹浅舞先出了声。
尹滟衣注视弟弟闪避的眼神,她深吸口气,控制自己。「跟我出来。」她转向翟沐文。「麻烦你顾着小舞跟红儿。」
「哦!好。」翟沐文来回地看着大嫂跟尹乐杉,在他们走出去后,才喃道:
「看来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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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工作的?」
尹滟衣瞧着一向心高气傲的杉弟首次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甚至回避她的眼神。
「半个月前。」尹乐杉踌躇了下,最后还是老实回答,反正已东窗事发,也毋需再瞒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追问,她一直以为他跟坛肆都在丘师傅那儿念书。
「担心大姊不会答应。」他盯着地面。
她瞅着他,深吸口气,控制自己的脾气。「肆弟呢?也跟你一块儿吗?」
「没有,他在丘师傅那儿。」他不放心地加了句。「我只是不想你担忧……」
她没听见他话似的低语着:「半个月前……半个月前……」她抬眼望着他。「这工作是相公替你安排的。」
他迟疑地点了下头。
「他私底下找过你?」
「大姊……」
「回答我的问题!」她难得严厉起来。
「是。」
她闭上眼,再次吸口气,指甲嵌入掌心。「为什么找你?」她睁开眼,直视着他。
「他知道我对从商有兴趣。」他诚实道,可黑眸愈来愈不安。
「所以他好心的帮你在这儿找了份差事。」她又附带一句。「无条件的?」
他别开脸,没有回答,尹滟衣的泪当场滑落,她低首,抹去泪水,颤声问道:「条件是什么?」她已能猜出杉弟应了什么,可她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她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
「大姊,这已经不重要了……」尹乐杉焦躁地说。
「告诉我!」她又问一次。
「大姊……」
「你答应帮他让我允下婚事。」她替他说。
他无言地垂下头。
「你故意与贰弟冲突,甚至打架,就是想让我下定决心?」她颤声问。
他沉默以对。
她背过身,泪水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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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翟沐文不知所措地瞧着她泪如雨下。「出了什么事?你要不要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自她与尹乐杉说过话后,就一直闷不吭声,而且连布料都没买就走了,她看情况不对,只得带着红儿与浅舞跟着。
中途尹滟衣突然说要回家一趟,要她带红儿与浅舞先回翟府,见她失魂落魄,她如何能抛下她一个人,更何况浅舞也不答应,于是只得一路跟着回到她们以前住的木屋。
「大嫂,你别哭了,浅舞跟红儿都让你吓坏了。」翟沐文坐在床边,只能一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尹滟衣以帕子拭泪,勉强控制自己。「我没事,麻烦你出去看着她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我真的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她又说一次。
「好吧!」翟沐文只得起身走出房间。
「大姊呢?」尹浅舞一见她出来,立刻奔上前。
「她要一个人静一静,咱们别吵她。」翟沐文在板凳上坐下。
「我去问杉哥。」尹浅舞就要跑出去。
「别乱跑。」翟沐文捉住她。「好好在这儿待着,我一个人没法顾你们两个小娃儿。」
「我才不是小娃儿。」红笙反驳,她坐在板凳上晃动双脚,好奇地东张西望。
「你们不是买了纸鸢吗?到外头玩儿啊!」翟沐文说。
「我不想玩。」尹浅舞蹙眉。
红笙倒是跃跃欲试,她央着姑姑与她一起放风筝,片刻后,翟沐文正想着进屋去瞧瞧嫂子好些没时,却惊讶地看见大哥往这儿而来。
「爹——」红笙大叫着扑到他腿上。
翟玄领摸摸她的头,对翟沐文说:「滟衣呢?」
他冷怒的神情让她吓了一跳。「在里头。」她指了下屋子。
翟玄领放开女儿,往屋里走。
「爹——」
翟沐文拉住红笙。「你别去添乱。」她从没见过大哥脸色这么可怕过,看来事情真是愈来愈麻烦了。
「我要去。」红笙使性子。
「红儿。」翟沐文蹲下身,与她平视。「你爹生气了,你要再去添乱,说不准罚你三天不许出房,到时你可别哭。」
她不高兴地扁嘴。「爹只关心后娘,都不睬我。」她的眼眶泛红。
见她要嚎啕大哭,翟沐文赶紧道:「你这小妮子说话真没良心,方才你后娘哭得这么伤心你没瞧见吗?」
「可是……」
「我先问你,你是不是讨厌后娘?」
她点点头。
「可她有没有对你不好?」她又问。
红笙只是嘟着嘴,没说话。
「万一你后娘让你气走了,奶奶说不准又叫你爹娶第二个后娘,你想这样吗?」她故意吓她。
红笙瞪大眼,显然有第二个后娘的可能性让她呆愕而且始料未及。
翟沐文在心里偷笑。「虽然你不喜欢这个后娘,可姑姑瞧她对你挺好的,万一她走了,又来个后娘,说不准一天打你三顿。」
「我才不会让她打,我会告诉爹,然后拿蝎子螫她,用毒蛇咬她——」
「姑姑是打比方,不用这么激动。」翟沐文在心里暗笑。
红笙闷闷地转开脸,不再说话。
这头,翟玄领一进屋就往房里走。「滟衣。」当他瞧见妻子端坐在床榻边时,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而后他立刻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身上穿著以前的粗布衣裳,新衣则迭在床榻边。
尹滟衣低声与妹妹说了几句话,尹浅舞点点头,走出房间,可在经过翟玄领身边时,双眸带着怒意。
「你为什么不在府里?」他一接道尹乐杉的通知便急忙赶回府,谁知门房却说她没回来,害他差点就拆掉大门。
为了她,他抛下一堆的工作赶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了什么……他在心里叹口气,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变得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她没答话,只是背对他,吸了吸鼻于,肩膀抽动着。
他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为什么穿以前的衣裳?」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
她红肿的双眼,犹湿的脸颊让他拢紧双眉,温和的睑孔顿时严厉起来。
「杉弟通知你的?」她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鼻音。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你已经嫁给我了,至于过程,一点都不重要——」
「对我很重要。」她打断他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让他背叛我,伤害贰弟——」
「够了!」一听她又提起尹槊贰,他的温善立即消失无踪。「他迟早都要面对你不属于他的事实。」
「可这刽子手不该由他弟弟来做!」她厉声道。「他若知道会有多痛心。」
「他不需要知道。」
她吸吸鼻子。「你有这么多的兄弟,难道不能体会被兄弟背叛的痛苦吗?为什么要这样……」她生气地抹去泪水。「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对他们出手,我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你明知我最在意的是他们,却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
她的用语让他不悦。「如果我真的卑鄙,我会用更歹毒的方式。」
「所以我该为此感谢你,感谢你高抬贵手吗?」她扬高声音。「要我谢谢你虽然有权有势,可没有仗势欺人吗?」
「你说到哪儿去了!」他的怒火让她激起。
她转开脸,以帕子拭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并不想与他这样叫嚣,眼下还有一堆事要解决。
「我需要好好想想。」她吸吸鼻子。「现下我没有办法跟你好好说话,我要在这儿住几天,至于杉弟与肆弟……他们想待哪儿就待哪儿吧!」她突然站起身,示意他离开。
「你是我的妻子,只能待在翟府。」
她听出他的火气,可这次她不会退缩,也不会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安抚他,因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了,更别说有多余的力气去顾虑他的感受。
「我说了,我现在没法跟你相处一室……哦……」
她惊呼一声,因为她突然被拉进他的怀里,她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身上。「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不管你高不高兴,都必须跟我待在同一个地方。」
她瞧见他一向温和的眸子冒出了火,可她并没有因此就退缩,他有火难道她就没有吗?
「不管你高不高兴,我都要——」
她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因为他以拇指按住她的上唇。「我再说一次,你得待在翟府。」他的声音紧绷,黑眸透着燃烧的火焰。
尹滟衣能感觉他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她拉下他的手。「若我不呢?」
「我会扛你回去。」他的语气虽轻,可却透漏着无比的坚持,证明他说到做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太无理了……」
「你是我的妻子,就得跟我在一起。」他语气强硬。
「你可以休了——」
他扣住她的下颚,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接续未完的话。「不要让我再说一次,你是我的妻子,就得跟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休了你,也不许你再提。」他的声音冷冽,像锐利的刀锋刮过硬铁。
他温和的表情已消逝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酷与怒火。
她吸吸鼻子,明白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于是一刻钟后,她跟他回到翟府,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