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师说要常常帮你量体温啊,把嘴巴张开!」她也跟着关家人叫那特聘医师老医师,因为他真的比较老,还有一个接班儿子,老的就叫老医师,儿子就叫小医师,她叫得顺口,没事似的,就好像刚刚那场对话从来不曾存在过。
「用耳温枪就!」
「老医师说塞屁股的温度最准确。」夏熙微笑打断他,瞄了他下半身一眼。
「想都别想。」他瞪大眼。这女人,简直拿他来玩!
「那就张嘴!」
因为刚刚把她粗鲁推到地上的愧疚,因为他是一个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的大男人,因为她很吵,他不想再听她吵下去,因为种种……反正,关晋听话的把嘴巴张开了,然后,温度计很粗鲁的被塞进来。
「我去换盆干净的水替你洗脸擦脚,等会儿老医师来替你换药后,我再帮你擦身体。」夏熙边说边端起一旁的脸盆,纤细美丽的身影已经往浴室走去。
她那双只穿着小短裤的修长美腿,轻易的便攫夺他的目光,关晋觉得身子更热了……不必咬着这见鬼的可笑温度计,他也知道自己全身发烫!
此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吴伯的头偷偷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少爷,您醒啦?」见他醒,吴伯端正着身子打开门走进来,恭敬的站在一旁道:「少爷想吃什么,我这就下去吩咐厨房做。」
突然,眼角瞄到一旁空空如也的小碗吴伯一愕。「这是……少夫人做的吗?少爷吃饱了?」
关晋咬着温度计,点头。
「真是难为少夫人了,她在你床边守了一夜没睡呢,竟还体贴的一早替少爷煮了粥,恐怕连厨房里那锅鸡汤也是少夫人一早去炖煮的……」吴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夏熙端着一盆水从浴室里走出来。
「早啊,吴伯。」她笑眯眯的打招呼,把脸盆小心搁在一边桌上。
「早,少夫人,您辛苦了,一夜没睡还炖了热粥和鸡汤给少爷!」
「啊,那锅鸡汤!」夏熙一副恍然神情,道:「那个,是要给一只病猫吃的,还有外头的流浪狗。」
病猫?流浪狗?吴伯一脸莫名,狗跟猫也要喝鸡汤吗?
关晋听了,把嘴里的温度计抽出来。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生气,反倒将她那张一夜未眠,显得有些苍白的容颜仔细兜了一回,才把目光转向吴伯。「把鸡汤端上来吧。」不介意她故意把他当阿猫阿狗的来回报他刚刚的话,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人对他的心思,间他迷糊。
「就说了不是给你吃的,叫人端上来干什么?」
吴伯下楼去端汤,夏熙忙着把他自动自发拿下的温度计抢到手,拿到眼前看着,嗯,很好,虽然体温还是偏高,但却没再发高烧了。
关晋没说,那鸡汤是要端上来给她补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怎么看她都比较像病人。
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半晌才问:「为什么不去睡觉,要整个晚上守在我身边?」
他睨着她的眸,深邃悠远,像是要探究些什么。
不太习惯他这样的眼神,夏熙闪躲着他的眸,道:「生病的人有人陪着,病才会好得快啊,这是我妈说的,每次我生病的时候,妈咪就是这样陪我的。」说这话时的夏熙,神情温柔而美丽。虽然她的妈妈早逝,但在她的记忆里关于妈咪的温柔与美好,却鲜明如昨日。关晋看着她,心也跟着柔软。
就像儿时看见她的笑容一样,总是轻易的让他撒防,虽然他还是不打算对那女娃笑,甚至释出一丁点的善意,但,不可否认的,他眷恋她的笑容,眷恋到现在,都从未曾忘怀过。
是傻蛋一个吧?她。
对一个拿她的婚事来抵债、又派人绑架她、对她恶声恶气的他来说,她把他视如亲人的体贴举止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她若不是傻,就是心机用尽,企图讨好他来逃离一场她以为的灾难!他与她的可能婚礼。
对她而言,这场可能的婚礼是灾难吧?如果不是,她又何必那么急着想逃离他身边?可能,就表示不一定会发生。他没打算让它真的发生,但她却不知道,若是一径儿想着要逃,再来一次与昨夜同样的惊心动魄,先心脏病发的人可能是他。
所以至少,他得先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这样的念头刚闪过,这女人的漂亮脸蛋已经呈数倍放大在他眼前,让他一愕,措手不及的怔愣着。
又是这个蛊惑人心的馨香,似是从她的肌肤里渗出来的,只要她一靠近他,便香味透人。
然后,他再次看见那荡漾着雪白风华的酥胸……
这回,它们离他稍远,却一样勾人心魄。
「我帮你擦脸,不要再把我推开喔!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你!」夏熙边「恐吓」他边拿湿毛巾轻轻抹上他的脸庞,很小心很温柔,仔仔细细的擦过他好看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和他性感丰厚的唇……
纤纤素手蓦地一顿,刚好就停在他的唇边,然后,她有些害羞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干什么?」关晋的嗓音粗哑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没有。」她赶忙别开眼,苍白的容颜却染上一抹深深的瑰丽。这回,她急着要逃,很粗鲁的在他脸上快快抹两下便要转身——
一只大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夏熙的心蓦地狂跳,开始觉得呼吸不顺,全身发热又发虚。
「转过来让我看你的脸。」他淡淡的命令着。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心脏扑通扑通地大声嚷着,都快要跳出来似的,夏熙下意识捣住胸口,防着它跳出来。
「我想看清楚点,不行吗?我是你的未婚夫,你的男人,只是看看脸……也该是我的权益吧?」语气带点嘲弄的凉薄,提醒着她,她是他的资产,不该违逆他的命令。
此刻,他就是想瞧她,想把方才闪现在他面前的瑰丽饱览无遗,想要看得更清楚,关于这女人对他的心思,半点不想遗漏。之前,她之所以会逃开这间他的房子,为的不就是不想嫁给他吗?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女人喜欢他。如果喜欢,又为何要逃?
可,她却老是在他面前脸红害羞,像个新嫁娘似的,搞得他心思浮动,气息难平。
不过就是个邻家妹妹嘛!这小女娃哭着流鼻涕的模样都还在他的脑海里呢,可是,他却老把她当女人看,老是有股冲动想把她抓到怀里抱……
是太久没有女人了?
夏熙转过身,咬着唇,瞪视着他。
他就这么喜欢命令人吗?他一定要这样无情的提醒她,她夏熙只是他关晋的附带资产吗?她连一点点隐私都不能有?连对他那莫名其妙的心动,都得大刺刺的摊在他面前?
好气……贝齿不自主地在唇间啃咬厮磨,眼眶都红了,却还是忍住没开口对他吼,因为她怕自己会哭出来,像小时候一下被他弄哭。她不要,不想他的记忆老是停格在过去那个爱哭小娃身上,究竟是为什么,真是天知道!再次面对这个儿时大哥哥,她对他,依然想要讨好。
是喜欢上他了吗?从小时候就开始?
这很好笑,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毕竟,她真的真的差点忘记她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个男人……
可,一见到人就连人家祖宗八代都背得出来,这样的她,真的叫忘记他了吗?
是……她很想耍赖的这么说,可是,好像不是这样的。应该说:她明明记得他的,只是假装忘记,一直假装一直假装,装到最后就变真的了。
天啊。
她喜欢他。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希望他可以是因为喜欢她而娶她,而不是那见鬼的附加条件!夏熙死命的咬紧唇,为这后知后觉的认知感到一丝丝慌乱与痛苦,那种痛是窒闷至极的,深沉不见底的,难受得让人想吐点什么东西出来。
关晋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本来八风吹不动的心,竟乱了。
唉,他只是想看看她的脸,她有必要委屈成这样吗?
想着,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突地伸长,扣紧她的下巴,硬生生阻止她的齿再继续虐待她的唇……
「笨妮子!」骂完,他倾身向前,猛烈的男性气息蓦地覆上——她那双被她折磨得可怜不忆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