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求您了。”小饼子只差给他下跪磕头,“这些草您能不能别再拔了!”
秦正横眼视之,“老爷我拔自己院里野草也要被你管着?”
“这哪是野草啊!”顾不得主仆尊卑,小饼子大步街上前推开秦老爷,伸手护着那片草。
“这可是六主子特意种在听雨阁的药草,六主子说这里的红泥最适合种这一种的药草。”
“你怎么不早说!哎呀,怎么办,我把叶子全给拔了。”看着遭自己“辣手催草”的药草,秦正的脸更苦了。
小饼子忙安慰道:“老爷也不必担心,六主子说了,这药草入药的是花籽不是草叶。”
“哦,那就不用担心。”秦老爷不失地点头。一对蠢主仆,没有叶子能开花么?
“老爷您有什么烦忧说出来,也好让小的替你分担。”
“告诉你也没用。”秦正没一点好声气,却还是道出,“下月是六主子的生辰,哎。”
“老爷莫非是为寿礼而愁?”小饼子猜测道。
“嗯。”秦止闷闷点头。
“这小的主意可就多了,送六主子寿礼就要送……”
秦正再次撇嘴横眼,不屑地说:“还用你替老爷我拿主意?哼,老爷我一月前就找着一个好东西了。”
“那您在愁什么,难不成‘好东西’被人给抢了先?”
“不是,没银子。”
“啊?”小饼子用力掏了掏耳朵。
秦正拍掉衣衫上的草屑,恼火道:“没银子,买不起那好东西。”
“没、银、子、买、不、起?”小饼子瞠目结舌,一字一字的重复着秦老爷的话。无怪他大惊小怪,秦府老爷说没银子用就如皇帝说没老婆睡、和尚说没木鱼敲、青楼女说不接客、七主子说武功差、六主子说治不了、五主子说勿欺民、四主子说三主子好……“老爷那东西要多少银子?”
秦老爷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小饼子又张大了嘴巴,面出同情,“老爷您这月惹哪位主子生气了,三主子?四主子?还是大主子?”一定是大主子,要不怎么连五千两的零花也不给。
秦正冷哼道:“五千两,五千两一支角也别想买到。”
“那是五万两?”小饼子歉意地摊摊手,“这下小的可帮不了您,五千两还能凑凑数。”
“去去去,打发乞丐哪。”秦正从他手中拿过鸟笼,甩袖走出听雨阁,也许到几位夫人那里晃一晃指不准会有收获。
***
“老爷。”
听到喊声秦正回头,身穿紫红锦袍、头戴金冠玉钗的仕晨骑着枣红的大马向他走来。
“这是考上状元了?”难得见四夫人穿得这般周正。
“三姐夫家来了人,去见了—见。”仕晨下马回道。
“哪儿见的?怎不请到府上来?”秦正问。
“麻烦,秦府不是随便让外人进的。”发现他手中的红嘴鹦哥,仕晨笑问:“这是什么,比老爷你以前的那些可好看多了。”
“仕晨觉得好看?”秦正提高鸟笼得意地炫耀,“这鹦哥可不一般,是从南边……”
仕晨忽然打断他,颇为不高兴地问:“白云飞送的?”
“嗯?”与云飞有何关系?
“前几日他说要送给老爷一件不寻常之物,原来就是这只破鸟。”
“云飞他送我……”看着四夫人愤愤的样子,秦正心生一计,朗声道:“这可是宝贝,一只要花上五万两银子。”事实上,小饼子只花了五十两。
“五万两?!就这鸟?”仕晨夺过鸟笼仔细瞧着里面红嘴彩羽的雀鸟,不过是比其它漂亮一些,瞧不出一点特别之处。“用金子打一只也不值五千两啊。”
“金子哪能和我这宝贝比的。”秦正上前抢回鸟笼,紧紧护在怀中柔声说着:“宝贝啊宝贝,老爷一定会好生对你。”
一口一个宝贝,再者鸟是云飞送的,听得仕晨是怒发冲冠,恨不得捏死笼子里的小畜生。
“哎,宝贝,还是云飞贴心哪。”秦正又道。
仕晨挥手打掉他手中的鸟笼,大声吼道:“这破鸟算什么!老爷喜欢,我送你一只更好看更珍贵的!”
“当真?”秦正心中大喜。
“当真,老爷你说,要哪一种,我马上去给你弄来。”
“其实卖鸟的南蛮人手里还有一种更加稀罕的宝贝,通身金灿灿的,像是小凤凰一样。”
说到这秦正脸色黯了下来,叹息道:“可价钱太贵了。”
“要多少,老爷你说。”说着仕晨便开始掏银票。
秦正强忍住激动的心情,狠狠拧了一下大腿不让白己喜露于表,支支吾吾地说:“一只要……要十万两。卖鸟的人还说了,小凤凰不能单买一只,要买一对,拆散了一对会养不活的。”
“二十万两是吗?”仕晨眉头不皱一下就数了四张银票给秦老爷,一张五万两,刚递出又把手缩回,指着地上翻倒的鸟笼问道。“老爷那只破鸟还要吗?”
“谁要这破鸟,哼!”秦正边说还踢了一脚,红嘴鹦哥受惊,不停地扑腾翅膀。
仕晨满意地点头,跨上马道:“我还有事儿,老爷自个儿去找南蛮人可好?”
“好,好,好。”好得不得了!
等四主子骑马离开,秦正立刻拾起地上的鸟笼,心疼道:“可苦了你啊。”
“老爷,大热的天,怎立这儿?”
“云飞,来得正好。”秦正赶紧背过身,藏好银票。
“来得正好?”云飞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是说……”
“欵,这红嘴鸟儿可真好看。”云飞称赞着把鸟笼拿过去。
“好看吧,这宝贝可是仕晨……”
故技重演。
***
加上自己平日省吃简用积攒的银子,秦正终于凑齐了五十万两银子,买回了这座碧血珊瑚。传言碧血珊瑚长在东海最深的海底,吸取了海底灵物的精血,服用此物可使人起死回生。
传言虽过其实,但碧血珊瑚确是非常珍稀炼药之物,可做千百种药的药引,功效是任何东西无法代替的。
小林看着八仙桌上的东西,鼓着红扑扑的脸蛋,水亮亮的眼睛定着硬是不敢上前掀起遮盖的红绸。
‘老爷,它是怎么得来的?是不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有关碧血珊瑚皆是些不真的传言,世间真正见过的仅有几人,师傅“至尊药圣”和它也只有过一面之缘。
秦正翘着腿喝着茶,挥手不甚在意地说:“哪费什么功夫,只不过花了点小钱。”
小林转身,眼里充满对夫君的崇敬相爱慕。‘花了很多银子吧?’
“不多,也就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一旁的心如掩嘴惊呼。
‘老爷,这好吗,太贵了。’小林不安地拉扯衣袖。
“为我的小林儿贺寿,这算什么。”秦正轻拍着六夫人的肩,哄着,“快,去掀起看看。”
‘嗯。’小林擦掉眼角的泪花,缓缓伸出手,可红绸掀开的一刻他脸上的期望欣喜变成了疑惑。
“怎么了?”
不对,颜色不对!不该是这种红色!
“小林?”
小林伸手摸了摸红珊瑚,凑近鼻前,蓦地脸色大变,泪珠刹时涌出。
“小林,怎么了?”秦正的得意变成了惊慌。
‘假的,不是,老爷骗人!’失望、受骗、伤心、五十万两,小寿星长长抽了一口气,眼前一黑便倒在夫君的怀里。
“小林,小林儿!”
此后三日里,小林醒了便哭,哭晕了便睡,再醒再哭。秦正片刻不离守他身边,说尽了甜言蜜语也不管用。温顺的小人儿甚至使起性子,三日来滴水不沾,最后秦正气得不行,强行灌了他两瓶琼浆玉露,然后扒光了他的衣衫在床上狠狠动用了“家法”才让他收住了泪水。
***
“那厮竟敢骗老爷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老爷要扒了谁的皮?”
秦正抬起头,一见眼前的三夫人、四夫人就想要施展轻功。两人看破,飞身越过他的头顶,一前一后堵住他。
“老爷,你买的小凤凰在哪儿?让我们瞧瞧。”云飞笑道。
“小凤凰……什么小凤……哦,它们,它们被麒儿给吃了。”不得已,秦正只能先借当家夫人挡一挡。
这时又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原来是被我吃了,难怪今儿早起来嘴里叼着一撮毛。”
“麒儿?!”
麒儿冷冷笑道:“瞧我这餐吃的,五十万两,敢情要长生不老了。”
秦老爷仰天长啸,天亡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