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传言准噶尔汗国已发动五万精兵进行操练,打算率兵亲征的他势必得天天前往山区训练兵队,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不过,府里的大小事,姜威、亚克及索先都会一一向他报告,所以,他也发现铎勋常常进出福亲王府,一问姜威,才知道是苏丹凝主动请他至贝子府邀请铎勋过府一叙。
但亚克跟索先也说了,他们大都只在亭台里喝茶,交谈并不多,有时,甚至一、两个时辰过了,也不见他们交谈一句。端熙为了不增加苏丹凝的心理压力,特别拨空前往贝子府找铎勋问明白。“凝儿常邀你过府,但听亚克及索先说,她安静比说话的时间多,她都跟你谈什么?”
铎勋大口的喝了杯酒,这才直视着好友回答,“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跟仁祥去找她,还有希望她能牺牲自己的事?”
他点头,“没错,我本来想来找你们谈,但她阻止我。”
叹息一声,“我跟仁祥还没放弃!”一见好友黑眸乍现冷光,他忙道:“你先听我说完,她是个聪明灵慧的女子,所以,我们说一次便够了,相信她自己会有所考虑,只是,”他吐了口长气,“她知道你天天忙着操练那些士兵,她觉得自己拖累了你,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她自责太深了,我很担心选择跟你并肩战斗的她会没有能力处理这样的情绪。”
端熙蹙眉,“她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虽然忙碌,但他仍尽可能的在每一晚回到她身边,拥着她入睡,即使什么都没做,只是相互依偎。
铎勋摇摇头,“她觉得你太辛苦了,她是个贴心的好女孩,不想再让你分心去安抚她的情绪!”顿了下,他真情流露的道:“老实说,我看了都好不舍!”
俊脸一沉,“不舍啊”
他困窘摇头,“抱歉,我没别的意思,纯粹只是觉得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真的没别的意思吗?端熙凝娣着俊朗的好友。他曾经对凝儿深深的心动过,他对她的感情也并未消失,只是埋在心底而已,若是再让他跟凝儿如此密切的接触,真的不会出事?
或许因为有这一层的忧心,所以,端熙不定时的在操练场跟王府两地来回,一来,可以看到苏丹凝看到他时的惊喜眼神,二来,也是宣示他的所有权,不让好友心中的情绦再有浮上抬面的机会。
只是,随着出兵的日子愈来愈近,他回王府的时间更少了,甚至有几晚就睡在操练场的帐篷里。
这一上午,他好不容易抽了空回到王府,却见到苏丹凝跟铎勋在凉亭里,一个画画,一个在旁指点,两人有说有笑,四目交流,气氛相当融洽。他抿紧了薄唇,看着她脸上的动人笑意,他心中妒火顿时燃起。他不喜欢、真的很不喜欢她对男人笑,尤其是为她动了心的铎勋。
苏丹凝似乎察觉到他灼烈的视线,突地侧转过头来,一看到他,她嫣然一笑,很快的放下手上的笔,拉起裙摆快跑向他,“怎么回来了?”
心中的妒火瞬间熄灭,因为她照照发亮的眼睛及脸上瞬间亮起的光彩全是因为她看到了他!他手一揽将她拥入怀中,“因为我好想见你,这几天累坏了。”
她眼眶一红,“都是因为我……!”
“傻瓜,”他立即打断她的自责,“天大的事都由我来承担就好,你别想太多了。”他放开她,一手仍紧握住她的手,看着走向他们的好友,“谢谢你来陪她。”
“不客气。”铎勋微微一笑,“难得你有时间陪她,我就不打扰了。”话虽这么说,但他留恋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瞥向苏丹凝,确定她的眼神有对上他后,他才点头走人。
端熙对他的这个眼神略感不悦,但他没有多说。“凝儿,我们回房去。”
没想到她整个人却僵了一下,他蹙眉,“你怎么了?”
她忙摇头,不过略微忐忑的表情很令他不解。她怎么像是有些排拒?
“我们好好聊聊吧?我、我……不想!”她轻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说的苦恼样。
一旦进入房间,他势必会要了她,但是!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铎勋离去的方向。她可以吗?
她这一眼是清清楚楚的落在端熙眼里,他的心陡地一沉,然而还来不及说什么,姜威已经快步走过来。
[禀王爷,准噶尔那边有新的情报,所以请你迅速回操练场去。”
他点点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苏丹凝,“那你好好休息。”
“嗯。”她看着他的身影,美眸袭上一抹哀伤。
这一晚,端熙直忙到半夜才回府,在洗完澡回房后,没想到苏丹凝仍未就寝,靠坐在床角打瞌睡。他来到她身边,扶着她让她在床上躺平后,他也上了床,将她拥入怀里,“等我睡吗?”
“嗯,你好香。”她仍阖着眼,忍不住朝他的身上深深的吸上一口。
“你也好香。”他的唇啄了她的唇一下,她却开始频打呵欠。
“我好想睡喔,今天下午铎勋又带我到一个很隐密的地方,那儿有好多的花,好宁静,听得到风的声音,下一回,我们一起去,好吗?”
“他下午又来找你?”
“嗯。”
端熙凝娣着已沉沉熟睡的她。上午她跟铎勋之间的眼神传递,大概是他多心了吧?虽然他有需求,想好好的要她一回,然而他实在不忍吵醒这张甜美的睡颜,所以,他抑制了自己,仅是深深的、深深的吻了她的额头一记。
接下来的日子,他忙着到练武场操兵,忙着研究准噶尔汗国的地形图,与多名善用兵法谋略的老将军及谋士商讨战术,并将打探回来的军情进行分析,再沙盘推演一番,忙得不可开交。也因为太忙了,他不得不将亚克跟索先调到身边帮忙。于是,少了亚克跟索先两双眼睛盯视,铎勋跟苏丹凝愈走愈近,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而且,为了避开姜威及其它奴仆们的视线,铎勋带着她老往郊区跑,他们看山看水,看云看星星,两人间的眼神愈来愈炽烈,算了算,这已是端熙近六天未归了。
这一天,端熙难得抽了空,约了铎勋跟魏仁祥到府吃饭。
一张圆桌上摆满美酒佳肴,苏丹凝坐在端熙跟铎勋中间,魏仁祥则在铎勋的右手边,三个男人有说有笑,苏丹凝只是静静的听着,但眼神总会不由自主的飘向俊逸卓然的铎勋,这令端熙有些不快,他忍下来了,不过,就在他人挟菜给她时,同一时间,她却是挟了同一道菜到铎勋碗里。
瞬间,空气凝结。
端熙黑眸一眯,苏丹凝脸色发白,尴尬的收回了筷子,“我、我是头昏了,怎么会……”她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呃!你也吃一些吧!”铎勋困窘的替端熙也挟上一块肉。魏仁祥来回的看着铎勋跟苏丹凝,头皮发麻,根本食不下咽。这顿饭自然吃得异常吊诡,很快的便结束了。
一直到端熙跟苏丹凝回房独处时,他坐在床上,将她抱在怀里,“你!”他要怎么问?问她是否变了心吗?但这叫他怎么问得出口?
苏丹凝一副不安的模样,直到此时,她仍不敢看他。
蓦地,他将她平放在床上,身子压住她,强势的吻上她的红唇,大手去拉扯她的衣服,没想到,她竟然揪住他的衣襟。
端熙脸色一变,放开了她的唇,“你!”
“我、我只是……想、想先聊聊天。”她困窘的别开脸,害怕的喘着气儿。
她在抗拒他?!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不!他不管,他要她的心、他要她的视线全部回到他身上―
“唔。”他猛地攫取了她的唇,不顾她的挣扎,一再的以唇舌、以手在她的身上挑逗爱抚,她的身体他太熟悉了,他知道该如何让她忘我的呻吟,如何点燃她的情欲花火,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情挑,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往情欲高潮,直到她受不了的告饶哀求,他才放纵自己释放情欲……苏丹凝在他怀中喘息好久后,才疲惫的睡去。
然而,他却睡不着,他深情的黑眸紧紧的看着她,只能不停的在心中低喃。别背叛我!千万别背叛我,我的凝儿……
第二天,天未亮,他新生的胡渣刻意磨踏她细致的脖颈,将她在这一股又痒又带着一种难言的酥麻感中唤醒,她没料到,他会再一次的要了她,却在她尚未从激情中回复平稳的呼吸时,匆匆的下床着装出了房。
只有龙王自己知道,他是带着一颗忐忑的心离开的。
同样的,从昨晚福亲王府那顿晚膳后就开始惴惴不安的人,还有魏仁祥。
他察觉到铎勋对苏丹凝似乎有“旧情复燃”的迹象,更糟的是,这一次,女方好像也动了心。
所以,他开始盯着两人,一开始,他是策马偷偷跟着他们到近郊的山林,远远的,他见到这对俊男美女有说有笑的相扶持上了马车,还有一次,苏丹凝甚至将头靠在铎勋的颈项间,两人看来相当亲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所以,他干脆来个三人行,硬是要加入他们,“提醒”他
们某件很重要的事。
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有时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两人过从甚密已是事实,他的良心却不停的苛责自己,几度挣扎在要不要跟端熙说的矛盾下,偏偏,刚刚又看到两人乘坐马车的往近郊去,而上车前他们四目胶着的眼神着实令他好不安,好像要天雷勾动地火了……
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于是,他带着一大瓮酒策马来到练武场。
端熙看到他有些意外,见他表情有异,遂要其它人全离开他的帐篷后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曾见过他有这样的神情。
魏仁祥一脸凝重,一连仰头灌了三杯酒后,这才瘠痉着嗓音说:“我必须向你坦承一件事,虽然我这一说,等于是背叛了另一个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被他搞胡涂了。
“全是我的错,这是我的主意!”魏仁祥藉酒壮胆,向好友娓娓道来,他跟铎勋为了平息这场可能发生的战役,所以,要铎勋跟苏丹凝两人愈走愈近,甚至营造出两人相爱的感觉,好让他在盛怒之下,把背叛他的苏丹凝交给准噶尔汗国去处置,计划原本是如此,苏丹凝也愿意牺牲自己配合铎勋……
端熙从他那愧疚又痛苦的表情中,猜到他的下一句话。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假戏真做,在我来这儿之前,他们又双双出游了!”
他咬紧牙关,双手握拳,“他们往哪里去?”
“往……”
“等等!你等等我啊!端熙!”魏仁祥在马背上放声大吼。可偏偏他这匹马儿就是没端熙那匹神驹来得快啊!
眼见他在看到停放在这近郊的一处偏僻森林的马车,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背上施展轻功,几个纵身到了马车旁站定后,他头皮发麻、额冒冷汗,死命的踢着马腹,频频大吼,“别冲动啊!”快接近时连忙施展轻功,飞掠而去,总算也在端熙身边落了地。
这一站定,便听到马车里似乎传来“不太好”的声音,难怪端熙站定不动。
端熙瞪着那垂下的马车帘子,他大手突地一挥,帘子随即高高扬起,而映入眼帘的是―
他脸上悚地一变。铎勋急急的从苏丹凝的身上起身,而她竟然衣衫不整,连中衣里的肚兜也能瞧见!
“该死!”仅在眨眼间,他已伸手扣住铎勋的脖子,粗暴的将他整个人从马车上拖了下来。
“你……你……不要冲动!”铎勋俊脸涨红。他痛苦不已,就快不能呼吸了!
“快放开他!你冷静一点!”魏仁祥更是急着劝阻,想扳开端熙的手,却动不了丝毫。
冷静?俊美的脸庞阴狠得骇人,他用力的甩开铎勋,“全给我走!”
“你!”魏仁祥及时的扶住铎勋,“可是苏姑娘!”
“快给我走!”他怒声吼叫。可恶!他陷在极大的震惊中,恨不得一掌劈了这对背叛他的狗男女!他伸手一把扯下帘子,瞠视着坐在马车里的苏丹凝。
她惊恐的瞪着他那张暴戾而扭曲的俊颜,就像要窒息了,她紧紧的揪着衣服,美丽的脸苍白如雪。那是一双无情而冷锐的黑眸!
然而,在他也上了马车时,她打从心底发出冷颤,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频频的往后退,一直到无路可退时,他的双手粗暴的钳制住她的肩膀。
好痛!她瑟缩一下。他的手劲好大,她的肩胛骨好像要被他捏碎了!
“你背叛了我,你竟然背叛了我!”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而她怎么能啊?
“对、对……不……不……起……”她颤抖着声音,眸中盈满泪水。
“不要怪她,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情不自禁。”铎勋还在马车外大叫。
“你最好给我住口,若不是看在我们是多年朋友的情份上,我刚刚会直接扭断你的脖子!”他头也不回的吼道。铎勋只觉得他的脖子顿时凉飕飕的,胃也起了一阵痉挛。
“还不滚?!真的要我杀了你!”雷霆怒吼再起,铎勋还不愿意走,但魏仁祥硬拉着他上了马,策马而去。
整座山林突然一片静寂,仅有山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马车内,端熙严峻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瞠视着全身发抖的苏丹凝,“我了解你,你不是随便的女人,如果你对铎勋没有半点好感的话。”
他发冷的大手慢慢的从她的肩胛往下,拉掉她颤抖发冷的小手,再用力的扯掉她的肚兜,她惊惶的倒喘口气,泪如雨下的别开了脸,不想看到他眸中对自己的轻鄙之光。
他的大手缓缓下滑到那两团诱人的浑圆,“你爱上他了?”
痛!他粗暴的手令她猛地倒喘一口气,“我!”
他咬牙切齿的执起她的下颚,逼她正视着自己,“不敢回答?默认了?!”
她痛苦的哽咽,“我……我……对不起……”
“你是该说对不起,我为了你负了天下人也不在乎,而你呢?”他咬牙怒吼,“该死的你竟然把我当傻子戏耍!”
“没、没有,不是的……”她的眼泪直直落,[一开始,我真的不忍心让你为我那么辛苦,我担心你会出事,担心你会被世人唾弃,担心自己成为红颜祸水,担心自己会为这块土地带来腥风血雨……”
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的说着,“你爱上我好像成了一件错事,你原本可以狂妄的过日子,如今,却因为我从早忙到晚,连顿饭、连个觉都无法好好的吃上一顿、睡上一觉,我觉得压力好大,我需要有人听我说说话,听我对你的内疚,听我心中的痛楚。”
他面无表情的嘲弄,“真是不错!听着听着就听到床上去了!”
她脸色一变,急急的否认,“不!我们不曾上过床,刚刚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端熙额上青筋暴突,下颚倏地抽紧,“你的意思是你们太倒霉了,才第一次做坏事就被我逮到了?”
她频频摇头,“不!不是的!我没有背叛过你,真的……我爱你啊!”
“是啊!好爱好爱,爱到这个身子可以任人看!任人碰!”他黑眸迸出怒火,他的手发狠的扣住她的脖子,“眼见为凭,你这个虚伪的女人,还敢说爱我!”胸臆间愤怒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他的手愈扣愈紧,她脸色惨白,小手徒劳无功的想拉掉他紧紧扣住的大手,痛苦的喘气呻吟。
“我……好……好……难……过……”
“不会有我的心来得痛,苏丹凝!”他痛,痛得心肺俱裂!
她泪水决堤,视线模糊了,在她几乎陷入昏迷后,震怒的端熙这才回过神来,突然放开她,她全身瘫软的拚命喘息,感觉到意识慢慢的回来。
“你就等着吧!看琅嗣王子会如何的从你身上讨回他要的公道!”
在听到他咬牙迸射出的这一席话后,苏丹凝的心碎了,但是,她也成功了。只是,心,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苏丹凝被端熙给关进了地牢,福亲王府内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奴仆们私下议论纷纷,却没人敢多话。冷风呼呼的地牢里,她手环抱着双膝坐在地上,无声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脸颊。端熙会把她送交准噶尔汗国去了,因为她在他眼中已成了人尽可夫的妓女。
这一想,心猛地一阵抽痛,泪水跌落得更凶,但这样做是对的,至少只牺牲她一个人,不会有战争,他也不会有事了。
“所以,不要哭!苏丹凝,你救了他,虽然让他痛不欲生,但他可以好好活下去……”她喃喃自语,安慰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
但是―她看着这座地牢,只有外面火把的光影将她的身影照射在墙面上,再加上阴风惨惨,感觉有几分凄凉,也有几分恐怖。
突然,牢门的铁链呕琅响起,接着是栅门“咿呀”被拉开的声音。
可能吗?是他来看她了?!她飞快的拭去脸上未曾干过的泪水,急急转身,却失望了。
“你们退下。”
魏仁祥手上拿了端熙的一面金牌,这还是他以他也有资格辱骂她的假戏真做害他挣扎于背叛友情的两难下才拿到手的,要不,他连进来这地牢都难。而在看到守卫离开后,他面色凝重的看着脸上泪痕满布的苏丹凝,再想起他与铎勋双载离开时,铎勋向他娓娓道来的计中计―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铎勋跟她不仅连手骗了龙王也骗了自己。
而他一声声的朝端熙大喊“别冲动”的吼声,以及他跟端熙施展轻功沾掠林木的细微声响,竟都成了铎勋跟苏丹凝演出那场衣衫不整的重头戏的关键。
他心里好震动,“老实说,当铎勋跟我说出提出这个计中计的人是你时,我的确为你对龙王的那份真心而红了眼眶。”
她摇了摇头,“王爷敏锐,所以,绝不可以让他发现我跟铎勋只是在演戏,因此,只好暂时把你排除在外,藉由你真实的内疚与痛楚来成就这出计中计,我对你其实是感到很抱歉的。”
“我没关系,只是,太委屈你了。”他打从心底佩服她,为了让端熙置身在这场风暴之外,她实在煞费苦心。
“不会的。”盈眶的泪水再度落下,她连忙拭去,“那他可怪贝子爷?”
她都自身难保了,竟还在担心铎勋?魏仁祥忍不住摇头。一个容貌、心地都如此美丽的女人,竟被迫走上绝路,老天爷对她未免太不公平。
“你放心,端熙说了,他不会怪铎勋,他甚至会感谢他,是他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他真的好不忍啊,她明知这一切的计划都会将自己推下炼狱,但因为对端熙深浓真切的爱,她认了、做了,自己跳下去了。
放心了后,苏丹凝深吸了口气,瘠痉着声音问:“他!什么时候会把我送出去?”
“他没说,所以,只能等。”
等!要等多久?她怕自己会撑不住,她更怕见到端熙那双粗暴、寒心、冷峻及残酷的瞳眸,她也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一切真相,说她没有背叛他,铎勋什么也没做……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只是为了他!被他如此僧恶着,她心如刀割。
思绪间,一道脚步声突地从上方阶梯传了下来。
魏仁祥这才急急的道:“这是一种极毒的药,”他很快的从胸口取出一枚看起来相当普通的平安符,“香包里包的就是毒药,只要一点点,就会致命,如果你到了准噶尔后,受到非人的对待,这可以帮助你解脱!这是铎勋要我一定要交给你的。”
她含泪一笑,“请你帮我谢谢他。”她将平安符戴上后,放入衣襟内。
这一去,也许会遭到惨无人道的对待,也许一臂还一臂,但这些她都不怕,她只怕这身子她会守不住,但她宁死不屈,这一生,只有龙王能拥有她的身心。
“对了,请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她焦急的压低声音快速的说了出来。
魏仁祥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终究点头了。
这是怎样的爱呢?她竟然要他答应她,一旦她香消玉损的消息传回大清,他们必须将她所做的一切牺牲向端熙说明白,目的是要他不对爱情灰心,不会带着恨意过一生,要他再去寻找幸福。
如果他坚持一生不再爱别的女人,不追寻幸福,那她的牺牲便全无意义,如果他硬要她死得这么没有价值,来世!如果有来世,她断然不会再去寻他!
这根本是一场爱的竞技,苏丹凝跟端熙在比赛谁比较爱谁,他们都把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人生还重要,在他看来,这场竞技里没有输家。多么令人感动啊!他鼻间一酸,但他努力忍住泪意,因为下来地牢的人竟然是龙王!
端熙走到牢房前,脸色惨白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的苏丹凝,“明天,明天一早就走,我已经修书派人把这个消息送至皇宫跟准噶尔。”
“这么快?!”魏仁祥心陡地一沉。
苏丹凝神情黯然。也好,多煎熬一日只会增添更多的痛楚罢了。
“我想单独跟她相处。”
魏仁祥明白的点头,再看了苏丹凝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一会儿后,一桌美酒佳肴竟送进地牢来。
苏丹凝看着他,眼中的泪水盈聚又滴落,没有停过。
端熙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明知她这一趟前往准噶尔,生死未卜,还可能被当成琅嗣的泄欲工具,直到他厌倦后,她会遭受到怎样非人的凌虐对待!
不行!他无法再想下去!无所畏惧的他居然要被这无边的恐惧给淹没了。
“该死的你!该死的你!”他咬牙气愤的握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用力狂吼。
“呜……”苏丹凝痛哭出声,全身无力的跌坐地上。这太残酷了,虽然是她的抉择,但是,太痛了,连每一口呼吸都能感觉到的痛,令她快要崩溃!
他的胸膛因沸腾的怒火而急遽起伏,他咬紧牙关的瞪着她那张泪涟涟的脸,听着她无助的哭泣声,他真的想一掌打死她,那么,她就不必去面对那残酷的未来!
可是―是她活该不是?!他为她心痛什么!
“可恶!”端熙眼眶泛红的大吼一声,一手打掉整桌佳肴,“乒乒乓乓”的碎落一地,再踢倒椅子,却仍无法平息他心中猛烈的怒火。
他咬咬牙,愤怒拂袖后,一回身,大步离去。
而她趴卧在杯盘狼藉的地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