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连乘的笑变得吃力起来,他缓缓抬起右手,慢慢抚上她的发,“对不起。可是……我爱你。”
水妖月突然按住心口,头一低,突出好大一口鲜血。
“你这算什么?到我面前来寻死?这样你便可以原谅自己当初抛弃我的事实了。你太过分了。”
万连乘一手握着刺入腹部的刀柄,一手抚着水妖月的脸,满面的悲痛,“对不起……我能爱你……的……事实……只能……用……死……来……证……明。”
他的话越来越无力,说到最后,手便垂了下去。
水妖月突然激动起来,“你一直说爱我,但你可知,到最后,你依然用错了方式。死算什么?你死了,我便心安了,便快乐了吗?”
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头也缓缓倒在了万连乘的怀中。
夕萧站在门外,淡淡望着他们,感觉那样的悲凉。他也没有想到万连乘竟然是要自尽的。
不过,就算想到,又能怎样?别人若是一心寻死,他又怎么阻止得了?
他转过身,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不知不觉,竟然又到月圆之时。
他突然想到了苏轼的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所幸。
他还在。丫头也还在。
所幸。
此生无需对月思人。
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身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缓缓走进了屋子。
她看到屋内的景象,突然闭上了眼睛,面颊上,竟有泪光滑落。
“十九年了,你依旧忘不了他。但你可知道,我也爱着你。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包括为你上长白山取山雪,包括为你接管水月宫,包括为你寻药治内伤。可最终,我还是得不到你的心。”
她缓缓跪了下去,美丽的脸庞,顿时苍老起来。
窗外的月,依旧那般圆。
水月宫外的梅花林。空气中满是甜美的味道。
林子外,站着三道人影。远远看去,竟然充满了离别的味道。
“你真的要走吗?”沁灼望着紫衣,脸上竟然流露出心疼的模样。
昨夜,紫衣不顾一切,冲进了水妖月的寝室,却发现,她的书桌上有一本手札,里面竟然描述了当年发生的故事。
夕萧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听鹤要说“杀人偿命”,的确,他的死也是应该的。
因为当年,他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外孙女。
同时也证明一点,紫衣并不是水妖月和万连乘的女儿。
这样的结果,对紫衣无疑又是一次打击。
本来以为已经得到,可是一转身,却又什么都没有抓牢。
这样的感觉岂非更糟?
紫衣却笑了起来,笑容无比的娇媚,“我不走,你要把夕爷让给我吗?”
沁灼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她看了眼夕萧说道:“别的可以,只有夕萧,他是我一个人的。”
夕萧笑着搂着她的腰,将她圈在怀中。
紫衣的眉角都被笑容染得娇艳,“所以啊,我只能去找属于我的爷。”
“为什么要去塞北?”夕萧看着她问道。
“宫主在手札中说,我是从塞北被捡回来的,那么我要找我的亲人,只能去塞北了!”紫衣娇媚地眨了眨眼睛,“夕爷愿意帮奴家吗?”
沁灼笑了起来,“他啊,求之不得呢!”
夕萧也嘻嘻笑道:“错了,女人的忙,我通常是不帮的。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倒是无法拒绝!”
紫衣笑得愈加鲜艳,“那夕爷可要记住了。哪天我若是有事要请夕爷帮忙,夕爷可不能拒绝啊!”
夕萧笑答:“自然不会。”
紫衣于是笑容更深。她微微福了福身,便牵起手中的落雪笑道:“告辞了。”
“等一下。”沁灼突然叫住了她,“我们算不算朋友?”
紫衣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忘了,我没有朋友。”
说完她翻身上马,拎起缰绳,却又缓缓转过头,望着沁灼笑道:“但是遇到你们之后,我便知道,有朋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她的笑容在阳光中,变得无比真诚,“还有,我叫尤姬。”
落雪已经开始奔跑,转眼将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沁灼倚在夕萧的怀中,微笑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但愿她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从此可以幸福。”
夕萧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沁灼感受到了他的用力,于是坏坏地笑了起来,突然转身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夕萧愣了一下,唇角的笑容愈加的深刻。
他的头垂得更低,愈吻愈深。
风中,又传来了阵阵梅花的香气。
那般——
甜蜜。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