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他应该要很开心,但是他反而没有真实的感觉,他觉得这一切假得像做梦似的。夜里,他睡在这间美丽豪华的房间里,盖的被子也是最好的,还散发清香,但是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身体还很痛,好像被刀子切割了一样;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那个地方还残留着红痕,是黑影啃咬时留下来的;他清楚的记得黑影那时候深沉充满欲念的表情,令他身体不禁发热。他没有办法睡着,看着夜色,已经很晚了,但是他想要见黑影。
于是他悄悄的穿上鞋子,打开房门,趁着四下无人,急忙的走出朱家,走到客栈去,敲敲黑影的房门。
他的心怦怦的跳着。早上他才想着黑影是不是不想理他,但是一想到黑影做爱时看他的表情,他又无法想象黑影竟会不想理他;黑大哥一直对他很好,也许他真的只是要让他认归宗而已,他不应该想得太多。
他脸上都是红晕,等门开的时候,他的一颗心就像要跳出来似的。黑影英俊非凡的身形,让他整张脸红透了的低下来。他嗫嚅着低叫:“黑大哥?”
黑影似乎也没有睡,他将门打得更开,好像也料到他会来。“进来吧,我有事要跟你讲。”萧萧低头走进,黑影倒了杯茶给他,然后两个人又静默不语。萧萧悄悄的抬起头,发现黑影一直在看他,他呼吸加快又急忙地低下头,整颗心狂颤不已。
“萧萧?”
“黑大哥。”他回应道。
黑影站了起来,“我没有对你说过我的身世吧?”
萧萧摇摇头。“没有,可是不管黑大哥的身世如何,黑大哥都是对我最好的人。”
黑影当作没有听见他的感激,他继续道:“我住在苏州首富的高家,我的爹亲跟高家的爹亲是结拜兄弟,感情素来很好,两个人武功各有各的巧妙,所以可以说是各自雄霸一方。我爹成亲较早,所以早生下我,他是个欲望不深的男人,他不爱钱、不爱富贵跟权势,于是他三十多岁就退隐种田,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那听起来很不错。”萧萧也不懂黑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但是他柔顺的点着头。
黑影接着道:“虽然退隐了,但他还是告诉他的好朋友自己住的地方,希望他有空来访。过了一年,他姓高的好朋友来拜访他,而且还带着他的新娘子跟儿子;姓高的朋友长得非常英俊,他的新娘子更是世间最美的女人,这一对璧人光彩耀目,我爹第一次见到他好朋友的新娘子后,就整个人失了魂。”
这个故事听到这里,萧萧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发毛的感觉,而且黑影的表情也让他心中窜起一股寒气。
“我娘长得并不难看,但是与他朋友的新娘子相较之下是逊色太多了。我爹虽不是个好色的人,但是他一见到那位美女,好像是前世冤孽一样,脑子里都是那位美女的倩影。朋友妻不可戏,这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的事,他又是个严谨且持身极严的人,更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家人跟朋友,他认为那是他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所以他忍了下来。”
“黑大哥,我不想听了,我……”萧萧忽然觉得好害怕,直觉让他再也不想听了。
黑影根本没听他说话,他的面容突然变得十分恐怖,似乎对当年的惨事记忆犹新。“感情这种事越是压抑,它的反作用力就越大。每过一年,他的心性就变了一些,他恨他的妻子、恨他的朋友,更恨自己竟然对好友的妻子有欲念;我娘也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常常动手打她,也常不由分说的辱骂她。我娘有日忍受不了,终于自尽了。”
萧萧恐惧的想站起来,黑影一手却按在他的肩上,制止他站起来。“坐下,我还没说完。”“黑大哥,你别说了好不好?我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求求你不要再讲了。”
黑影扭曲着表情,样子的确很恐怖,但是他不理会萧萧的恳求,再续道:“这日他的好朋友又带着他的娘子跟刚满二岁的孩子来见他,那个孩子是高家最小的儿子。我爹已经忍受了十年多,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发起狂,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让他这么痛苦,若是没这个朋友,这个天仙一样的美人也许就是他的。”
萧萧捂住了嘴,惟恐自己发出尖叫声。
黑影的声音更低沉了,“他的朋友武功不弱,我爹的武功也与他相当,使他没有办法同时的照顾好自己的妻子跟儿子;再加上我爹发了狂,力气是平常人的十倍,他的朋友只能眼睁睁的见他发狂,却没有办法制住他。他们从屋内打到了屋外,打得到处都是血迹,最后他将自己好友的儿子抛下断崖,他自己跟他的好友,还有他好友的妻子也一起陪葬。那婴儿的哭声,我有时都还会在梦里听见。”
萧萧向前,抱住了黑影,他颤抖着身体,“黑大哥,别说了,我们早一点睡好不好?”
黑影忽然推开他,“走开。”
“黑大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这不干你的事,是你爹一时控制不住,这跟你没有关系。”
黑影冷道:“高家的人都对我很好,他们将我带回高家,与其他高家孩子一视同仁的努力照顾我;他们高家的儿子受什么待遇,我就受什么待遇,一点也不怀恨我爹在一日之间杀了他们家三条人命。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命就不是我自己的,而是用来回报高家的。”
他转头看向萧萧,他的目光让萧萧不寒而栗,吓得萧萧退后好几步,脸色早已经发白。
“我这次本来就是要南下到苗疆去找那失踪十多年,生死未明的高家小少爷;但是我不幸救了你,你又一直缠在我身边,我想南下又不能南下,心里一直算计着该怎么摆脱你。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去当你的朱家少爷不是很好吗?”
萧萧没想到黑影会这么大声的吼他。他被他一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黑大哥,我不是故意要造成你的麻烦,我……我只是……”
“跟男人做爱很有趣吗?你这么想跟男人在一起吗?没有男人你就受不了吗?”
黑影前进一步,萧萧就跟着退后一步,他已经退后好几步,早已退到床边了。
黑影用手一挥,他就整个人倒进床被里,黑影接着一腿撑开他的双脚;他轻叫一声,因为黑影已抓住他的脆弱,恐惧跟情欲在他的眸里流转。
黑影抚摸的力量不至于伤害他,也不会轻到让他毫无感觉。萧萧只感觉热流传遍了全身,他双手捂住嘴巴,防止奇怪的声音从他嘴里逸出。
“很舒服吗?”明明说着这么亲腻的话,但黑影的口气却充满冰冷跟轻蔑。
萧萧拼命的摇头,但是身体的反应却不容他否认,他略微抗拒的低叫:“黑大哥,不要,我不要。嗯……啊!”
一声声听来让人脸红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他想要合起腿来,却被黑影强制性的压住。
他感觉下体一阵冰凉,袭上了冷冷的空气,发现自己的裤子早已被丢在床下,完全赤裸;再看到自己淫乱的样子,他不禁脸色红透。
只要能跟黑大哥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况且黑大哥现在这么难过,他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抱住他的头,在他耳边轻叫:“黑大哥,我喜欢你。”
才刚说完,萧萧就尖叫起来,因为黑影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量,让他痛得眼泪连着汗水一滴滴的流下,低叫声也变成了痛苦的低吟:“黑大哥,好痛……”
黑影没有减轻力气,反而加重。萧萧在极痛之中几乎要昏厥过去,他的下身好像裂成两半一样的痛楚难当。
“你若非喜欢跟男人在一起,为什么即使这么痛也不推开我?”
“不是的,我……我……喜欢……”
“喜欢这个吗?”
萧萧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垂软着身体,任由黑影宰制;在这样的痛苦中,他的手脚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乱抖着。
“这样你还说得出你喜欢我吗?”
萧萧在痛苦之中摇头,“黑大哥,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不知该怎么抚平黑影的痛苦,萧萧撑起身体,抱住黑影的头,“别这么难过,黑大哥……”
黑影像被烫着似的推开他,他重新倒回被子上,体内的压力已经不见。
黑影怒道:“你怎么不走?没看到我是怎么对待你的吗?”
萧萧忍着痛坐了起来,拉着黑影的衣袖。“黑大哥,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就是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一定也是有感情的,所以这一路上才一直帮我。”
黑影拨开他的手,吼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帮你是因为我对你有邪念,我想要一个随时随地可以发泄的身体。”
“不是的,我知道不是的,因为你当初连看也没看我一眼;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想照顾我。”
黑影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表情因为承载了过多的感情而扭曲。他冷笑道:“当朱家少爷还不满足吗?你想进苏州高家看看首富之家是什么样子吗?既然勾搭不上他们高家兄弟其中之一,找上我也不错是吗?”
萧萧脸色变了,“不是的,黑大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真的,我也是那一天才知道你是苏州高家的人;况且我对苏州高家完全不了解,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想听你说话,出去!总是假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个县官的儿子什么人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上你?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主动向他献媚,跪下来取悦他,所以他才挑上你、才想要你。”
萧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知道他说的是那一次他跪下来吻他下体的事,羞惭得泪水差点掉了出来,他猛摇着头。“不是的,黑大哥。我没有,真的,我那时好害怕,我想只有你能救我,我……”
“你这么下贱无耻,我还会想要你吗?说不定你常跟男人做这种事,所以我一碰你就有反应,连抹个药,你也一脸想要男人上你的样子。”
黑影说得这么难听,萧萧已听得面无血色,他全身颤抖,连哭也哭不出来。只是垂着头、掩住脸道:“我没有,黑大哥,是真的。以前我好怕男人看我,就只有你……”
“我不想听,出去!不要再来缠着我。”
萧萧抓住他的衣衫,哑声道:“黑大哥,你不要赶我走,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其他什么都不要。我……我……我可以做你的小厮。”
“我不会要一个像妓女一样的人来当我的小厮。”
边说着这些话,黑影边将他拽到床下去。
由于施力过大,萧萧撞上了门,痛得哭了出来,黑影也不理会他;于是他起身,不顾身体疼痛,追赶着黑影,在后面不断的哭唤:“黑大哥,等等我……”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离越远。萧萧在泪眼蒙胧之中怎么也追不到黑影,等到完全看不到黑影的身影后,他坐在地上,任由眼泪掉落。
萧萧哭了一夜,就走回客栈去等黑影,想不到客栈的掌柜对他道:“这位客人晚上忽然退了房,说有急事先走了。”
萧萧吃惊地坐在原地发呆,怎么也想不到黑影真走了;而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怎么生活?
他在客栈发呆了半天,独自的落泪。
而朱夫人因为整夜都找不到他,又急又慌,以为他走了,便把家里的奴仆全都遣出去找他;听闻他在这里,就立刻赶了过来。
“萧萧,我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怎么出来也不通知我们呢?”朱夫人稍带谴责的语气轻道。
萧萧转过脸,看着朱夫人;他眼泪默默流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朱夫人心疼道:“怎么了,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黑大哥走了,他不理我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他才不喜欢我走了。”他一边哭一边诉说着。
“你说的是那位救了你的少年公子?”
萧萧听了,哭得更凶。
朱夫人看他为一个男人痛哭流涕,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异。她安慰道:“人生无不散的筵席,这位黑公子一定是看你已经有我们朱家照顾,而他也有事要办,又是施恩不望报的人,所以就连夜走了。他是个好人,我们朱家应该要立个长生牌位来感谢他。”
“我也不一定是朱家的儿子……”
“我看八九不离十。萧萧,你跟我回去吧!今天早上我相公的病又好了许多,他好想再见见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黑影走了,他身上又没有钱财,若要自力更生,凭他一个人也不可能;他若不到朱家去,又能到哪里去?
萧萧虽然伤心,但是他只能点着头,让朱夫人带着他回朱家。
朱天循精神虽然好了许多,但是他病得久了,稍微讲些话就累得没有力气;而且一看到萧萧,他就泪流满面。所以朱夫人遵照着大夫的指示,每日只让他见萧萧一会儿,待他心安后,便带萧萧离开,使他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朱天循的病好得很快,而萧萧在朱家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朱家像是要弥补他这些年来所受的苦,为他订了数十件上好的衣服,有几个奴婢供他使唤;但萧萧觉得自己身份未明,用了这么多好东西令他不安心。
但是朱夫人却道:“傻孩子,只怕这些东西你不喜欢;若是你有喜欢的,花多少银子都买给你。”
朱家就属朱夫人对萧萧最好;萧萧心地善良,也把朱夫人当成自己的娘亲一样侍奉。朱夫人见他如此受教,常常会看着他流着眼泪道:“我堂姐若是还活着,见你长得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
萧萧也感觉得到朱夫人对他比对自己的儿女还好。虽然朱夫人是他亲娘的堂妹,但是不管怎么说,朱夫人都是他的继母;继母对自己很好,让萧萧非常的感激。
萧萧不会说谎,常常把自己的感激之情流露出来,朱夫人便骂他道:“什么感激不感激?我们是一家人,你下次再说感激,我就拧你的嘴。”
朱夫人骂完他后,又柔声的说道:“我出身贫寒,跟我堂姐那种大富人家是不能相比的,所以我跟我堂姐简直差了千万里;她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亲事是讲究门当户对,我们家这么穷,人家要娶我还得考虑再三;我堂姐对我很好,若不是我堂姐,我是嫁不进朱家这种豪门的,甚至不知自己会流落到哪里去。我能在这里享受富贵荣华,都是我堂姐临死前要我相公娶我,我相公家族里虽人人反对,但我相公因为我堂姐的死而愧疚,不顾家族的反对娶了我;我一进门来,事事小心,也是为了这个缘故。今天你能够回到朱家,一定是我堂姐保佑。萧萧,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赶走的。”
萧萧见朱夫人说得真情流露,他也握住朱夫人的手流眼泪,第一次觉得他好像真的有了一位娘亲在爱他、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