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房子是上星期才买下的,刚装潢好的屋主因亟需现金而贱价求售,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原本单豫雍想等景气回升时,再将它卖掉,以赚取可观的利润,未料自己会有用上的一天。
“你不是说别墅在阳明山?”为何车子一路开来天母?
“阳明山是给吕家人住的,我们晚点再去看。至于你……”他将她拉进主卧房,“你得跟我一起住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那不是等于“同居”吗?
“我公公第一个就不肯同意他的媳妇公然‘陪宿’上司!”她退至落地窗边,透亮的玻璃外,是片美丽的绿色山景。
“相信看在我开出的条件上,吕长昕会体谅媳妇‘因暂时调任高雄办事处,而无法和家人同住’的苦衷。”单豫雍说着,将她压倒在一旁的圆床。
“你连借口都想好了?”章浣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危机,“你不会是为了复仇……而设计破坏我的家庭?”
“你很聪明,我的确有过这个打算。”察觉到她在打哆嗦,他笑着勾起她惊愕的下巴,“我承认自己算不上善类,但也不至于坏事做绝。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告诉吕家父子关于我们之间的恩怨,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身兼‘地下情妇’的秘密。”
地下情妇?这刺耳的名词倏地刷白她的脸。
“那天我虽然醉了,可是,你的表现实在令人回味无穷,所以,我决定‘包’下你。”单豫雍揉搓她的胸口,讽笑道:“能得到仇家如此的厚爱,你该觉得幸运才是。”
其实,早在章浣礹舍身相救的刹那,他的恨意就已经全消了,剩下的,只是不愿服输的征服欲。
“原来在你眼中,我只不过是个玩物?”她满怀痛楚地问:“那么……你究竟要‘糟蹋’我到何时才肯罢手?”
“看情况。”明知这些话太伤人,但单豫雍仍强迫自己说得稀松平常,“短则一、两个星期,长则两、三个月。除了未来的老婆,我不可能跟同一个女人在一起太久的。”
他的话一字字比刀刃更锐利地割碎章浣礹的心,若非仅存的倔强在支撑着,她实在很想放声痛哭出来。
“好聚好散,到时候等我玩腻了,你还可以拿到一笔优渥的酬金,带着你那病鬼老公爱滚多远就滚多远!”
“是你说的,大家好聚好散……”她努力逼回滚在眼眶中的泪,吸了吸鼻子,“这次我们写下白纸黑字——包括那笔酬金。”
???
明知正常的婚姻关系不该是夫妻分居两地,可是,新家的环境实在太舒适了!不仅吕长昕极满意这栋宽敞的大屋子,吕冠彦更爱死了那间设备一应俱全的画室。虽然一家人星期假日才能团聚,可毕竟分开只是暂时,两、三个月一转眼就过了。
安顿好家人的生活后,章浣礹也搬入了天母的别墅。
当然,那种二十四小时都闷在屋里的日子绝非她能忍受,所以,维持白天到公司上班、晚上才属于单豫雍,是她签约前极力坚持的模式。
对于头一遭扮演情妇角色的章浣礹而言,“买主”的任何命令,皆是绞杀她的骄傲的酷刑——特别是在要求她一丝不挂时,那种必须将剩余自尊踩于地的心理碍障最难克服。
“把衣服脱光……”躺在按摩浴池的单豫雍勾勾指头,示意她将刚煮好的食物搁放一旁。
尽管对他并不陌生,章浣礹却没有勇气直视他魁梧的胸膛。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依言照做,并在褪退衣衫后,急急的没入水中。
“过来帮我擦背。”他下了第二道指令。
拿起一旁的绒球,涂抹上肥皂,她顺丛地轻刷他古铜色的肌理。
“使些劲……再大力点……你是饿昏了,还是没帮男人洗过澡?”
“我本来就没帮男人洗过澡嘛!”她愤然出口后,立刻改了词,“向来都是我老公‘服务’我的,这种事——我不会!”
“既然来这里伺候我,你就必须习惯我的方式。”他转过身,背靠着浴缸,半眯的眼则放肆地浏览她的浑圆,“泰国浴你听过吧?”
“泰国浴?”她慌忙地遮掩住上围,她晓得那是以乳房为工具的有色按摩。
“捡起来。”滑入手中的肥皂给了他灵感,让他决定捉弄这个老爱大惊小怪的女人,“它掉到我的正下方了。”
那不等于在他的大腿内侧?
挨近了几寸,章浣礹的手在不见五指的水流中,战战兢兢的摸索着……
“嗄!”一条滑溜的“软东西”吓坏了它。
但单豫雍却以更快的速度揪回她畏缩的手指,“这是‘如何当一位称职情妇’的第一课!”
毕竟不曾有过“爱抚男人”的经验,章浣礹的脸皮迅速因羞耻而泌出红晕,而这个佯装不来的自然反应,反令单豫雍得到某种程度的快感。
“不会做啊?”得逞的笑意在唇边扩大,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那咱们先‘填填’肚子吧!”
“不……”章浣礹以为他想“直奔本垒”。
不过,单豫雍只是将她抱坐在腿上,然后叉起一块鸡肉送入她的嘴里。或许是真的饿了,章浣礹很快K掉了三分之一。
“你怎么不吃?”半饱后,她问。
“我在等着‘吃’你呀!”单豫雍舔去残留在她唇边的沾酱,拿起绒球搓揉她的身体,“不过在吞掉可口的肉块前,我得先把它清洗干净。”
消褪的羞晕再度浮涌,他炽热的黑眸竟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情愫——
太不可思议了!何以对立的两人,还能够强烈地彼此需要?难道“欲望”这东西真的只是一种荷尔蒙产物,而非关理性与爱恨?
“这是——”单豫雍发现她腹部有一道的淡得快看不见的痕迹。
“生萱萱时留下的疤。”
“为什么要剖腹?”早产儿不都是体重不足的吗?
“因为……婴儿胎头过大、以致生不出来。”她差点说出实情。“因为……冠彦认为剖腹生产比较不会影响身材,所以在我提前落红时,他便要求医生紧急为我开刀。”
单豫雍终于明白,她紧密的构造不被破坏的原因了。
“自私的混帐东西!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居然让你挨这一刀?”
“冠彦才不自私呢!”章浣礹立即反驳,“他是那么的慷慨仁慈、又温柔体贴……”
一想到丈夫对自己的种种,她的眼眸溢满了“感激”。
“够了!”单豫雍却将之触读为“爱恋”,而心疼也在瞬间被嫉妒所取代,“情妇守则的第二条便是——永远别在我面前夸赞其他男人的好!”
话落,他将她从水中揪出来,直接抱往床上。
“这并非夸赞,而是事实。冠彦他……”
“开口闭口都是‘冠彦’,那个只会窝在家里吃软饭的孬种,有什么值得你一提再提的?”他恶狠狠的质问。
“不准你骂他孬种!”吕冠彦是那么勇敢而坚强地对抗着病魔。
“我偏要骂——孬种、孬种、孬种!”他示威性地夺在她身上,“即使是见到自己的老婆被人这样骑着,我敢说,吕冠彦绝没那个胆量吭一声。”
“你……”章浣礹不禁气愤地捶打他的胸口,“没有人能诋毁他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地位,包括你这个只不过比别人多了几分臭钱,就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傲慢家伙!”
“你居然敢顶撞我?”单豫雍气得掐住她的脖子怒道:“我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包下一个不知感恩的贱女人,或许,我该马上把你这口‘烂锅’送回去配那个‘烂灶’!”
“唔——唔——”救命哪!
那张由红转青的脸色,很快就惊醒了他的理智。他骤然松手,低咒了一声:“Damnit!”便穿起浴袍,甩门离去了。
“咳、咳、咳……”章浣礹努力吸取氧气,终于落下辛酸的泪水。
这就是情妇所过的日子吗?她幽怨地叹了一声——
唉!她宁可当个弃妇啊!
???
单豫雍在客房里失眠了一夜后,才想着如何修补两人之间的裂痕,突然,刺耳的电话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为了让谎言逼真,他特地申请了一条由高雄转接回台北的电话线,所以除了章浣礹的家属,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号码。
明知“窃听”乃小人行径,他却忍不住在第三次铃响前拿起话筒,并同时间听见两端的对话。
“喂!”章浣礹的声音有些沙哑。
“浣礹,是你吗?”
“冠彦?”她吓了一跳,直觉反应道:“家里出事了?”
“对不起,一早就打电话吵醒你。”吕冠彦歉然道:“我只是……只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吕冠彦自失去挚爱的伤痕中重新站起来后,他们才开始无话不谈。
不过,随着思想交流的增加,她总觉得吕冠彦看待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些温柔、怜惜……还有难以言喻的落寞。
章浣礹只把这些现象归咎于“生病的人比较容易多愁善感”,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听”。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倒是你,你的声音听起来好象是感冒了。如果公司的宿舍住不惯,你千万别为了省那些钱而舍不得租个舒适点的房子……”
拉拉杂杂讲了一堆,吕冠彦不外乎要只身在外的章浣礹好好照顾自己。
章浣礹突然听到“吱吱”的水开声,“冠彦,你等一等!我去关一下火。”
趁她搁放话筒是,章浣礹也小心翼翼的挂上了分机。
冲完晨澡后,他下楼往厨房走去。
“是呀!我也好想你……”章浣礹边烤着三明治,边抓着话筒不放,和女儿说着话,“星期四是吧?我会想办法请假赶去看你的……”
好一对恩爱夫妻!一大早就在热线传情,而电话费还是我这个大方的情夫出的呢!单豫雍醋缸里的强酸都快泼洒出来了。
“我会保重的……嗯!我爱你。拜拜!”
章浣礹浑然不觉背后有张拉下的臭脸,甚至心情愉快的开始哼起儿歌来。
“啦啦啦……”她的颈边突然感到一阵刺痒,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单豫雍用长着胡碴的下巴蹭着她,“啊!你起来了?”
章浣礹不仅急急拨开环于腰际的手,脸上的笑容也迅速隐去。
瞧她的眼眶仍有些微的红肿,显然是哭过的痕迹,就不知她是为了昨晚的不快而落泪,或者……因为思念她的男人?
别动怒!如果你不想让冷战继续下去的话,单豫雍在心里警告着自己。
“好香!”他指的是炉上的食物,以及自然散发的体香。
“我……我正在弄早餐,你要不要先喝杯咖啡?”
其实她的尴尬是来自他那赤裸的胸膛。
“哦!”应声坐下,单豫雍的食指无聊地敲着桌面,“刚刚……好像有人打电话来?”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唉……”章浣礹煎蛋的手停顿了一下,“是萱萱。她说这星期四学校有才艺发表会,问我能不能去看她演的白雪公主……”
扯谎!明明是要去会“白马王子”,还拿小孩子当借!单豫雍在心底想道。
她回头问:“所以我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哼!想回家跟老公相好?门儿都没有!
“早餐到底好了没?我饿毙了!”他烦躁地爬爬气得快竖直的发,根本不愿意给她的答案。
“已经好了。”关掉瓦斯,她将火腿三明治和肉松蛋饼端上餐桌,“你想吃哪一种?”
“我想吃……”他扯开她宽松的晨褛,那套性感的衬衣令人“食欲”大增,“昨天的菜单——你!”
章浣礹低呼一声,圆臀随即被托高坐在光可鉴人的餐桌上。
他抚摸她丰满的身躯,一开口就含住诱人的粉色乳晕。
“嗯……”微疼的咬啮,惹得她浑身酥烫。
“真是可口啊!”他津津有味地喃道:“昨晚不该放过你的,毕竟这份契约花了我不少钱,而‘次数’却是我唯一‘值回票价’的途径……”
原来他的挑逗并非基于“需要”,而是一种“榨取”?
单豫雍恶毒的实话,再度戳痛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好想狠狠在那张可憎的脸上掴一巴掌,然而她只能气得咬着下唇,任他的狼吻掠取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可恨的是,她真的被他游移的指尖点燃心中熊熊的欲火。
当他挺进她的体内时,章浣礹最想做的居然不是拿起盘子砸昏那颗在她胸前磨蹭的头颅,而是紧抱住他有力的臀,往自己全开的腿际挤压。
“噢!你也感觉到‘饿’了吗?”单豫雍忘了方才的那通电话,只想和她共度这个美丽的早晨。“慢慢来,我一定会‘喂饱’你的……”
“呃……豫雍……”她完全迷失了自己,而且不断地唤着他的名,渴求他深入、深入、再深入……
伴随着激情的娇吟,桌脚也因剧烈的援晃而“轨吱轨吱”地响着——终于,两头纠缠的欲兽同时达到高潮。
“我们分享了一顿很棒的早餐,是不?”单豫雍喘着气问。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我星期四能不能请假?”明知道提的不是时机,但她必须确定。
“原来你刚才的亢奋只是为了‘取悦’我?”他恼怒地扯下整片桌巾,所有的餐具顿时全应声哗啦啦的碎了一地。“不准!不准!不准——”
“不过是请一天假,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他刚刚才跟自己缠绵悱恻,怎么一瞬间又变成了凶狠的暴君?
“你别妄想讨了我的欢心后,就能够予取予求。即使是他病得快死了,我也不准你休假!”他在楼梯口消失前还撂了一句话,“情妇是那么容易当的吗?你最好尽早适应我的脾气,免得自找苦吃!”
风微微拂动着窗帘,窗外的鸟,依旧唱着快乐的歌,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祥和,仿佛风暴不曾来袭过。
章浣礹安静地收拾地上的狼籍,企图说服自己噩梦终会过去,但脆弱的泪水仍因绝望而汩汩绝堤……
一个不小心,破裂的玻璃杯划破她细嫩的手,并迅速染上一层鲜红。
她举起疼痛不已的指头,含进嘴里,木色的唇随即因新发现而微微上扬——原来,血的滋味不是咸的,而是苦的。
???
一连三天,单豫雍都没有回别墅睡觉。
尽管独自在空荡荡的屋子度过漫漫长夜是一件恐怖的事,但总比面对一颗不定时炸弹要来得安全吧!
章浣礹趁着不必受人奴役的空档,乐得赶制要给女儿的礼物。
“好漂亮呀!”成品正要打包,刚巧进来的贺咪咪又抢了过去,“这套白雪公主的衣裳哪儿买的?我也想送一件给我女儿呢!”
“这是我花了三个晚上做的。”她赧然一笑,“萱萱今天下午两点有场话剧表演,我得趁午休时间替她送去。”
“你亲手做的?缝的得这么精细,难怪手都磨破了。浣礹,你好伟大喔!”
“这不是磨……”她陡然住口,两眼瞪着门口。
“总裁?”贺咪咪回头一看,大老板难看的脸色活像要找人“开刀”似的,她忙将文件塞给章浣礹,“我有事情先走了,这份资料你慢慢看。”
合上门后,单豫雍眼尖地发现她指上的绷带。
“你的手……真是因为赶工而受伤的?”桌上的小礼服证明章浣礹并未骗他,而是他该死地误会了。
“不是!”她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摺叠进盒子里。
“那这伤是怎么来的?”他捉住她的玉腕逼问。
“被碎玻璃片割到的。”她面无表情地强调,“你放心,这点小伤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效率。”
“对不起……”
章浣礹以为自己听错了——高高在上的单大总裁,怎么可能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然而他的的确确是在向她道歉,而且还重复了一遍,“我不该胡乱发脾气,还制造了那场紊乱后就一走了之……”
他把受伤的手贴近脸颊磨蹭着,差点让章浣礹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是这份冲动很快就被理智制止住——
别以为这个男人真的在关心你!温存之后予以更无情的蹂躏,是他一贯的残酷作风,她冷静的提醒自己。
“萱萱的才艺表演是在两点吧?”单豫雍拿起礼盒说:“小家伙若看到我们这两位忠实的观众,必定会更加卖力的演出。”
“我们?”他一连的“反常”实在太诡异了。
为验证他的“诚意”能持续多久,她提醒道:“那下午的高峰会议……”
毕竟公私分明的单大总裁,还没有过为了女人而延误工作的纪录。
“我都不去了,会议还举行个屁?”他脱口而出,但随即模仿英国绅士的腔调道歉,“噢!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在一位优雅的淑女面前说粗话。”
在她被逗得噗哧一声笑出来后,单豫雍又肃然道:“坦白说,我宁可出席一场纯真的儿童表演,也不想开那些无聊的会议。”
“Simmon?”想不到他会在她面前吐露内心的感受。
“虽然是在公司,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喜欢你喊我‘豫雍’。”他点住她欲言又止的唇,继续说:“恢复和平吧!好吗?我已厌恶那种在应付完白天的商业竞争后,回去还得面对无情冷战的日子。”
这番“人话”从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的嘴里吐出,格外的动听。忍不住地,章浣礹盈盈的眼眸泛出雾气。
“别那样可怜兮兮的瞅着我,否则我以为你想求我‘要’你呢!”
事实上,是他根本要不够她。
“我……”她还想说什么,但被他打断了。
“不过,你实在太瘦了,应该多添几斤肉才算得上‘品质合格’的情妇。走吧!在去学校前,相信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喂你一顿丰盛的营养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