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以幽藉由皇上选妃一事将话题带开,偏偏白鹤年又狡猾地转回来,话中有话的暗指清平侯府存心不良,陷皇上于不仁不义,终生无子。
事实上,他也怀疑是清平侯府的人暗中搞的鬼,所以才决定痛下杀手,让他们再也成不了阻碍。
白鹤年万万没想到,坏了他数年布局的竟是他一向视为痴儿而疏于防范的白玉璇,痴帝在李樗的带头下将一篓篓的蜘蛛、蟾蜍、老鼠、蛇等活物放入储秀宫,他当是在玩不亦乐乎,还频频追问何时能再玩一回。
不过白鹤年的试探并未得到满意的结果,玄以幽亦非省油的灯,当从小侯爷嘴里得知与皇上症状相同的大臣竟有多名,而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指向白鹤年,她对向来笑得有如弥勒佛的白鹤年起了防心,不像往日那般热络。
在白鹤年无功而返后,玄以幽神色疲累地吁了口气,她咳声不断的挥退身边宫女,眼神落寞地朝空无一人的角落低唤。
“空影。”
倏地一道流虹般的身影落地。
“去,去保护皇上,不能让摄政王伤害他。”
“可我是奉先帝之命守在你身边的暗卫,我不能离开你。”他有皇命在身,不得擅离职守。
玄以幽轻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持。“若是璇儿不在了,你认为我还能活得下去吗?他是我的命呀!”
“太后……”那她呢?又要靠谁护她周全?
第十章魂体合一(2)
“我的病拖不了多久,若不是放不下皇上,早就随先帝去了,勉强撑着也是想多照顾皇上一段时日,但也是在数日子了。”她重重一咳,以绢帕捂口,帕子一摊开是偏黑的浓血。
她是思念至爱积郁成疾,尽管御医们绞尽脑汁,但她的病情始终没有起色,毕竟她患的是心病,再好的药也治不好。
“是,小的谨遵懿旨。”他能做的事是为先帝保住唯一的子嗣,太后她……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这里就是清平侯府呀!怎么安静得像一座死城?小白,你是不是带错路,随便指一户人家就说是侯爷府?”李樗一脸怀疑地看向被她逼着穿上一身黑衣的白玉璇,对他的“认路”不具信心。
毕竟他二十年的岁月里大都在宫内度过,鲜少到大臣府里,清平侯算是他宗亲,应该偶有走动,但除了吃和玩外,她不敢指望他有其它的杰出表现,只要别拖累她就好。
当然,他的轻功例外,她一直想着飞檐走壁是什么感觉,他带她领会了,像在飞一样。
“我才没有走错,你看那颗大石头上有我小时候刻上的名字,老侯爷说我的字写得很好看。”
不满意遭到诬蔑,白玉璇嘟起嘴,足下轻点带着她飞跃几个地方,指着人高的白色巨石,一行小字已经模糊不清。
“好啦!好啦!是我说错话了,小白最厉害了,不仅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还是第一高手,最没用的我甘拜下风。”她哄着他,真心地认为他有可取之处,与大部分的人一比,小白可爱多了,又赏心悦目。
听她赞扬,白玉璇神气地一扬首,又有几分害羞地牵着她的手不放,举止亲昵。
“小樗也很好,不是没用,小樗会做好吃的甜食,还对小白很好很好,小白最喜欢小择了,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是,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她心里这么想着,却有种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微酸。“我也最喜欢小白了,第一喜欢喔!以后你要继续罩我,让我在天机皇朝横行无阻,成为最有钱的富婆。”
“什么是罩?”他偏过头一问。
她讪笑着一吐舌,好不娇俏。“是关照我的意思,好朋友要互相照顾,我有难,你两肋插刀,你遇险,我伸出援手,我们不可以吵架,为了一点小事闹不和。”
他是天机皇朝最尊贵的人,只要他一日是皇上,靠他横着走不成问题,他是一座稳当的靠山,傍上了还不吃香喝辣,当然要巴着不放。
“好,不吵架,我插刀,以后小樗我来罩,我给你很多很多的银子当有钱人。”他欢天喜地的抱住软乎乎的身子,蹭着皓颈撒娇。
“嗯,小白乖,小樗疼你哦!”她笑着拍拍他的头,杏眸弯成弦月状,好不开心有个忠实的追随者。
自从穿到这个年代后,除了柳绿和吴嬷嬷外,小白是她最在意的人,而且重要性有凌驾前两人之势,所以她愿意暂时放下甜食铺的生意,行囊一收来到世上最险恶的皇宫陪伴心思单纯的小白。
但她自知能力有限,不会武功,也没有治国之才,对他灵智受限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以甜食满足他的口腹之欲,让他每天开开心心的大笑,不知烦恼为何物。
权力与名利是身外物,真能给人带来快乐吗?像小白这样不是很好,他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最干净的一个,真正做到不染尘俗,有得吃、有得玩就满足了,别无所求。
“你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完了没,不嫌太可笑了吗?简直是两个蠢人在对话,别忘了此行的目的,把你们愚蠢的嘴脸给我收起来。”
什么小白喜欢小樗,小樗也喜欢小白,想把他恶心死吗?
月明星稀的十五夜,圆月当空照,一道酸味四溢的低声如鬼魅般幽然响起,不见人影只闻其声。
“啊!镜仙,我把他忘了。”
白玉璇“哎呀”一声取出放在胸前的神镜,拉起衣袖擦擦镜面。
“够了,别擦来擦去挡住我的视线,你把镜面朝前后左右照一照,好让我瞧清楚我们身在何处。”心智年龄只有七岁的小白太不可靠了,他只把夜探大臣府邸当成好玩的事,并未认真放在心上。
“喔!”白玉璇听话地将镜子转向,朝四面八方一晃,他不觉得被小黑骂,在他心里,镜仙很厉害很厉害,听他的准没错。
“小黑,做人要凭良心,我是看你困在镜子里出不来,才勉为其难带你走这一趟,查探老侯爷的近况,你要心存感激呀!别动不动酸上两句,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她半是教训、半是开玩笑的揶揄,小黑可不是心性天真的小白,哪有可能对她这点姿色看得上眼,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
尤其他口口声声喊她丑女人,一副嫌弃到不行的样子,肯定瞧她不顺眼,没给她几个白记就是祖上积德了,别妄想他会和颜悦色相待。
殊不知,在看多小白又蹭又抱地向她撒娇,小黑也心生异样,莫名吃起小白的醋,认为小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凭什么得到李樗的疼惜,小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谁、谁会喜欢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丑女人。”镜中人黑瞳闪烁,视线不自在地撇开。
“不许说小樗是丑女人,她只是没有我美而已,再说她丑我戳你脸。”自从看过李樗戳镜子之后,白玉璇当是好玩的事,不时戳神镜几下,虽然痛的是他戳得太用力的手指,镜子不痛不痒。
小黑发出嗤声,不屑多费口舌。“丑女人,你不觉得四周有点过于安静,不太寻常吗?”
照理说,皇亲大臣府邸通常有重兵把守,或是夜里巡逻的侍卫,再不济也有家丁、婆子守夜,以防宵小或恶徒闯入。
但清平侯府里却静悄悄一片,连蛙鸣虫叫声也听不见,万籁俱静风生萧瑟,诡异得令人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