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大概不晓得兵符一直以来都由母后保管,她盼着有朝一日能交到朕手中,可惜直到她临终都未能如愿,最后由清平侯之子白群云亲手交给朕,你所收买的将领在风兼言的劝服下早已归顺,编入城外北大营。”沈怀明麾下第七支军旅。
虚明道长扯下一把美须,再抹去一脸白粉,赫然是谣传已死多时的风兼言。
“什么,清平侯还有后人?!”并未死绝?
押着落英的空影冷哼一声,面容寒霜。
“你一定也没想到朕当时也在清平侯府,亲眼目睹大批死士毫无人性的屠杀手无寸铁的妇孺,若是王叔派出的人再机警一点,今日朕已是腐尸一具。”上天不亡他就是要他讨回公理正义。
“你……不可能……不可能一直有逢凶化吉的好运气,我没有不如你,没有……一定有人暗中帮你,让你数度死里逃生……”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那便是人为介入。
见大势已去的白鹤年颓然跪地,庞大身躯有如面团瘫软成泥,他灰白着脸,眼中再无精光,下垂的颊肉不住抽动,似欲争已乏力,再也提不起劲与命运争斗。
“是有福星在朕身边,就是朕的皇后李氏。”白玉璇毫无预警地将一脸愕然的李樗拉至身侧,她面色惨白得像有人搬走她一座金山。
“皇后”一词由皇上口中吐出,保皇派臣子皆满脸错愕,不敢相信一国之后竟如此随便挑出。
而白鹤年则是大笑,笑得呕出|大口鲜血。
“好、好,果然是败在老天不长眼,本王不认输都不成,小小蔚娘也能将本王玩弄于股掌间,是我轻敌,大好江山拱手让人,小璇呀!你让王叔好生佩服,后生可畏。”
是他低估痴儿也有反扑能力,错判人心可以用金钱收买,才会一败涂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天真、不懂世事的他也会布局,不露半点声色的进行破坏,将囚禁镜中的灵魄二释放,联合众人之力再一举反击,他到底是何时发现神镜的秘密,继而反败为胜……
等等,神镜?
白鹤年眼角余光扫向放在香案上的天水神镜,心下一动,目闪利光。
“王叔若是一心为民,不与异族勾结送粮献城、将我皇朝国威由人践踏,朕这皇位让给你又何妨,百姓只要有饭吃,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不会在意上位者是谁。”当了皇上有诸多不便,不能随意出宫,日理万机不得闲,必须做万民表率,连想娶心爱女子也困难重重,抵死不嫁。
“皇上的确是英明君王,心存仁德,我无话可说,只求留个全尸……”他“尸”字才说完,忽地疾电般一跃,肥胖身躯像座山的撞向香案旁的风兼言,肥手一捞将天水神镜抱在怀中,他咬破手指,血珠往镜面上一抹,高喊,“白玉璇之灵魄速速进入此镜,速入——”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一片静默。
“召白玉璇灵魄入神镜,快召呀!神镜,你不灵了吗?快把他的灵魄摄入镜中,快呀,别在这时候跟我作对,快……”见神镜毫无动静,白鹤年使劲地摇镜。
“没用的,王叔,你拿的那面镜子是假的,朕故布疑阵让人仿造的。”以假乱真。
“那真的在哪里?给我给我,快给我——”他有些急疯了,双目赤红得有如恶鬼,口中叫嚷。
“在我这里。”一道清亮的女声轻扬。
“谁?”
“白鹤年。”
“谁在叫我?”啊!不对。
他回头一看,倏地察觉不对劲,他不该开口回应,但来不及了,一抹白光在眼前晃过,他身子变得很轻,从还站着的躯体抽出,如疾电没入圆滑镜面,再也出不去。
第十四章麻雀变凤凰(2)
光明殿的石柱后走出一名容貌绝佳的妙龄女子,年约十五、六岁,一身素雅黄裳,模样竟与过世的太后有七分神似,乍看会以为是少女时期的太后。
可是,在众人瞧着痴痴傻笑的白鹤年之际,殿堂高座上平空出现一名清雅俊逸的中年男子,身着墨色长袍,俊美程度不亚于天下第一美男子白玉璇,五官相似有如父子。
只见黄裳女子嘻笑地跑向墨袍男子,献宝似地把天水神镜交给他,又娇笑地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爹,神镜拿回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嗯!”神色冷峻的俊美大叔看向女儿时,眼神柔得足以融化冰霜,但是看向白玉璇的神情却是严厉的。“璇儿。”
“师父,有何吩咐?”
“不,我是你舅舅。”
“舅舅?”
“你母亲乃是我亲姊,我与她皆出自玄皇门,她为寻神镜而来。”却一去不复返。原来教白玉璇绝顶轻功和武功之人是玄皇门门主玄以清,太后玄以幽的胞弟,玄皇门十年一开启,闭门期间无人可以进出,是极为神秘的门派,亦有仙人修真之说。
天水神镜原是玄皇门遭人盗窃之物,想出去闯一闯、看一看的玄以幽自告奋勇出门寻镜,却意外遇到命定之人,爱得痴狂,爱得无法自已,放弃寻镜之行与他返回皇宫,成为他的皇后。
曾经,她有一次可以返回玄皇门,玄皇门主亲自来接她,但她舍不得丈夫儿子,错过了回家的机会。
“你娘我带走了,落叶要归根,十年后,玄皇门再聚,往东,越过麒麟山,月上柳树梢。”
如置身于幻镜之中,一阵缥缈薄雾渐浓,将人笼罩在其中伸手不见五指,悦耳的笛音轻扬,招来微风阵阵,吹散了雾,露出先帝写下的“光明殿”苍劲字体,高坐其上的中年男子不见了,美若清荷的少女也消失了,只留下久久不散的淡香。
白鹤年如稚童般坐在地上,一边笑着,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神情天真得彷佛一尊福气娃娃。
“我不要。”
“容不得你说不要,朕心意已决。”
“你……你根本就是土匪、强盗,说话不算话,强抢民女,你罔顾民意非明君。”
“强抢民女又如何,朕是天子,一国之尊,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率上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得江山,江山中有她。
“我不嫁,死也不嫁,你要是敢逼我嫁,我就带着春红、柳绿,花团、锦帘离家出走。”看谁比较狠。
“你要也得嫁,不要也得嫁,朕的皇后非你莫属。”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你……”
“朕还忘了说,你那四名丫头朕已经下旨赐了婚,一个月后,分别以四品、六品命妇出阁,你的丫头嫁人了,皇后你该为她们高兴才是。”看你一个人还能跑到哪里去,大不了,皇上陪皇后“离家出走”。
“你不是小白,你是万恶的妖魔。”呜,她被阴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了,小樗儿,别假哭了,朕向你保证不会有后宫佳丽无数,朕这一生仅你一人足矣,生死相许,情深不悔。”光她一个就摆不平了,哪敢招惹其它女人。
“真的?”她眨着全无泪水的莹亮杏眸。
“君无戏言。”只有她一个敢质疑皇上说出口的话。
“那我的小金印……”她最爱的……呃,次爱的银子,她的最爱是名叫白玉璇的男人,一个专管天下事的皇上。
“先生十个、八个娃儿再说。”他笑着封住她小嘴,得偿所愿地一尝甜如蜜糖的朱红樱唇。
华丞相因参与谋反遭到罢官,发配边疆行十年苦役,挫其心志,不敢再生反意,其家眷不罚,但半数家产充公,散于各地行三年粥济,救助穷苦百姓及乞丐也算做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