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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的祸根 第一章 作者:鱼悠
    司家晨看着眼前的一堆照片,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不时扯动着的嘴角及闪烁不定的眼眸仍依稀可看出他的不情愿及无奈。

    他无言地看着母亲祈月兴奋不已的面容,见她嘴巴笑得明明就已经快咧到耳际却还能滔滔不绝的介绍照片中的女子是哪家千金时,他更是有口难言,想拒绝却又觉得不忍,只能郁卒在心里。

    他轻叹口气,索性将目光移回桌上,低下头做着自己的事。

    打从他满三十岁那年,他母亲把他的生日舞会变成“比舞招亲”,最后还害他差点被口水给淹没后,他便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再过生日。那次生日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除了被一干好友嘲笑至今外,最后还演变成在场人士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而且更惨的是,自此以后他的心中便产生了恐惧,以往对女人一向不排斥的他,现在可是怕女人怕到不行。

    想想看,一次被约莫三十位号称是富家千金的女人包围,那种感觉有多可怕!更可怕的是她们临走前,每人皆自动送上香吻,黏在他脸上的口水远胜过他所喝下的鸡尾酒,感觉恶心极了,害他一个晚上就用完一条洗面乳,把脸洗到差点脱皮。很惨吧!

    本来以为不庆祝生日便可就此躲过一劫,但显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每年同样的戏码仍然会照常举行,只是没有浮上台面,都在私下进行,就像今天这样。

    今日是他三十五岁的生日,这出戏码也已上演了四次,虽然早已司空见惯,但是有一个疑问已经放在他心里好久了。

    到底这堆照片是他母亲从哪儿找来的?怎么可能每一年的照片都不一样,而且绝不重复,台湾真的有那么多富家千金吗?

    他还曾怀疑是母亲背着他上报征求人选,可是想想似乎不太可能。若相片中的是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那她们每天在家不是吃饱睡、睡饱吃,要不就是上美容院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根本不可能会找工作,更甭提翻报纸了。

    那他母亲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富家千金?该不会是在路上随便捡的吧!

    思及此,司家晨对祈月投出一记不信任的目光。对于那些照片,他只有拒而远之的冲动,根本连看也不想看。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祈月既兴奋又紧张的问,看着他的眼中还闪闪发亮。

    “没有。妈,你赶快出去吧!”司家晨抚着微微发痛的额际,不耐的道。

    “都没有喜欢的?”祈月似乎不觉得意外。“没关系,我房里还有一堆照片,你等一下,我去拿来。”话落,她立即像个孩子般地跑了出去。

    当祈月再回来时,她的手上多了一只纸箱,不用说司家晨也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

    “妈!”司家晨忍不住哀号出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他说完,祈月马上不悦的打断他的话。“看一下又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她又拿出一叠号称“富家千金”的照片,一一摊放在他面前。“这些可都是“极品”,我故意把这些留在现在才拿出来,你就睁大眼好好看看吧!”

    她闪闪发光的眼中带着一抹无辜。

    “妈,我真的没时间。”司家晨求饶道。

    “看一下又不会怎样,况且我也是为你好呀!”说着,祈月眼底泛起一层泪光。“我也是担心你,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就过了适婚年龄,如果再不结婚,我担心、担心……”她眼底的泪光化成泪珠,一颗一颗的滑落脸颊。

    见状,司家晨在心底不停哀号。“妈,我没说不结婚,你就不要再哭了。”他的头好痛啊!

    “可是你连照片都不愿意看,要怎么结婚?”祈月一边指责着他,一边拼命流着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好,我看、我看。”司家晨没辙了。“照片就先放着吧!晚一点我会看的。”他敷衍道。

    “真的?”霎时,祈月止住泪水,笑颜逐开地问:“你真的会看?”

    “真的。”司家晨不耐烦的点点头。“我真的会看,妈,拜托你快出去吧!”

    他现在只想安静的把今天的工作处理完。

    “好,我这就出去,但是你一定要看喔!不可以再骗我了。”祈月不放心地又叮咛了一次。

    “好,我保证。”他动手将桌上的照片一一丢回纸箱里,脸上还带着嫌恶,“我把事情处理完一定看。”话落,他便当着祈月的面一脚将纸箱踢至角落。

    “你……”祈月指着纸箱,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我还有很多工作,忙完我就看。”司家晨再次重申道,但敷衍的态度依旧不变。

    “好,那我出去了,你一定要记得看喔!”得到他的保证,祈月终于放心的笑了。

    祈月出去后,司家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直盯着角落的纸箱。

    截至目前为止,他完全没有结婚的打算,因为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他身上的包袱已经够重了,光是工作就每天压得他喘不过气,现在他根本无力再背一个包袱。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司家晨看着手上的报价单,脸色铁青,阴狠的面容让人不寒而立。

    “对不起,我下次会小心的。”秘书小姐吓得脸色惨白,纤弱的肩膀直抖着,眼中满布着恐惧及泪光。

    “当初我不是清楚的告诉你,这件工程底价是七亿不是一亿,你是存心要让我的公司倒闭是不是?”司家晨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几近崩溃地吼着。

    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工程让他平白无故赔了六亿,这么大的损失就算他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填得满。

    “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秘书小姐尚不知事态严重,只是一迳地低头认错。

    司家晨见她仍然不知事态严重,心中怒火更炽。“现在不是知道错就行了,这中间相差了六亿,我看你要怎么负责!”他的情绪濒临崩溃边缘,脑海里想的尽是如何补救这天大的差距。

    当初他真不该听方至烈那浑小子的话,说什么花瓶比花还来得实用,还说什么花顶多一个星期就凋谢了,而花瓶可以摆好几年,中看又中用,只要小心保护就行了。

    是呀,是很实用,实用到有办法让他赔了六亿。

    秘书的眼睛瞪得极大,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总裁要她负责这六亿!这要她怎么负责?就算卖了她也不值六亿啊!

    “对不起。”秘书小姐再也忍不住地掩面哭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事情弄得这么严重,请总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乞求着他的原谅,同时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但却为时已晚。

    “如果你有办法拿出这六亿的资金,你要多少次机会我都可以给你。”司家晨脸色阴沉的说着。

    “这……”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秘书小姐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补救这件事,看来现在她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明天以前做出决定,一是请辞,二是想办法拿出六亿。”话落,司家晨立即转身离去。同时,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得重新找个秘书,而且是由他自己面试,而不是听信别人的话。还有,他也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才行。

    现在只能希望有奇迹发生了。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一抬头便看见一张优闲的笑脸,司家晨厌恶地丢给来者一个白眼。“你来这里干嘛!公关部没事可做了吗?”

    “别这么冷淡嘛,我也是因为关心你才过来的。”方至烈,公关部经理。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却有张油腔滑调的嘴,和一张永远满布笑意的脸。

    “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六亿给我罗!”司家晨望着他笑得微微眯起的眼,心中满是不悦。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待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什么六亿?”闻言,方至烈的笑脸一僵。

    “你上次介绍给我的万能秘书--花瓶小姐,她让我亏损了六亿。”他的语气听似平静,但却难掩嘲讽。

    方至烈怔了下,笑意在他脸上消失了几秒的时间才又出现。“这六亿还挺多的。”他尴尬的笑着。

    “不过你可以放心,是六亿新台币,不是六亿美金。”司家晨的语气依旧平静。

    方至烈硬是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容,装蒜地问道:“那你还需不需要新的秘书?我马上从公关部帮你找一个来。”他不着痕迹地退到门口,大有落跑的意思。

    “这倒不必了,你的万能人选还是留在你的公关部吧!这次的秘书人选我打算由我亲自甄选,另外公司主管下午三点准时开会,谁敢有理由不到就请他走路,会议的内容在这里。”他将一份资料递给他。

    “呃--”方至烈一脸的犹豫。

    “还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明显地充满不耐。

    “你说的公司主管,包不包括我们公关部?”公关部一向负责拓展公司的业务,并没有插手处理公司内部的问题。

    “你说呢?”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不带任何温度的嗓音道:“你极力推荐的万能秘书让我无端亏损了六亿,你认为你可以不来吗?”他要是敢点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请他走路。

    方至烈努力地挤出招牌笑容,轻描淡写的表示道:“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下午我一定会准时到。”他的笑容不变,只是眼里多了几分谨慎。

    温柔拿着遣散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在十分钟前她失去了工作,她的世界、她的人生及一切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掉入了无底深渊。

    为什么会这样?

    上班迟到不是她的错,是她的闹钟出了错,每天都慢了一个小时,害她的时间也比一般人慢一个小时。

    上班不认真也不是她的错,谁教她天生命里带穷,赚的钱永远不够花,不但要还父母留下的债务,还得自己挣扎过生活,身上的钱实在少得可怜,吃个饭对她来说都是一笔天大的开销。

    可是偏偏她又有个致命的弱点--一饿起来不但会头昏脑胀,还会贫血,一发作起来等于要她的命。

    唉!一声声的叹息,是她在为自己的人生哀悼,也是为自己的身体状况难过。她一定得赶紧再找份工作才行,否则下个月债主找上门不被剥层皮才怪。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间火锅店前,只见上头贴着一张告示--

    急征厨房工作人员,限女性,待遇优。

    温柔犹豫着。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选择工作的权利,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有着一种排斥感。

    她平时根本不下厨,从早到晚吃的都是外头的东西,现在却到厨房工作会不会太奇怪了点?她不是嫌弃这份工作,而是认为自己应该还有更好的工作机会。

    重新打起精神,温柔大步向前,决定另外寻求工作机会。

    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又恢复之前有气无力的样子。

    天啊!

    她浪费了生命中的一个小时找工作,却连个影儿都没找着。难道她真的注定要到火锅店的厨房打杂?

    她抬头看着天空--晴空万里,没有乌云,也没有打雷的前兆,更没有下雨的迹象,看来老天爷并不反对她到火锅店工作。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唉!一个叹息声,代表了她决定认命。

    回到先前的火锅店,温柔心里仍然犹豫不决。

    她站在门口,依然挣扎着不愿踏进店里。到目前为止,她仍祈祷着老天爷能在此时打个雷或是飘来一片乌云,这样她就不必走进去了。

    “欢迎光临。”一个负责外场的服务人员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她。

    温柔尴尬的笑着,毫无自觉地举步踏进火锅店,等到眼前出现菜单时,她人早已坐在位子上了。

    “给我一份猪肉锅。”她笑着将菜单交给服务人员,笑容更显尴尬。天啊!她在干什么?她不是进来吃饭的,却很自然的点了菜。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就当成是为了勘查环境,看看自己是否适合这份工作。

    司家晨蹙着浓眉走进火锅店。对他而言,除了晶华……这些场所外,剩下的他很少涉足。

    一个手握着丸子串的小男孩开心地玩着追逐战,一心注意着后方追来的小女孩,不小心撞上了司家晨。

    司家晨反射性的扶住倒退几步的小男孩。

    “小心!别边跑边吃东西,很危险。”他脸上没有笑容、没有愤怒,却成功的让小男孩乖乖点头。

    司家晨环顾四周,直到看到了角落的几个人。

    他绕过装饰的花台,笔直的朝角落走去。

    “司家晨,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大牌耶!怎么迟到这么久?”在座三人全是公司主要的干部,也是司家晨私底下最重要的朋友。而开口的是公司企划部经理--仇迎齐。

    “我迷路,谁教你们要找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店。”司家晨既没有道歉也没有得意,只是一脸他们应该了解的模样。

    “这哪叫名不见经传,高朋满座、门庭若市,生意好得很!”方至烈脸上由始至终都挂着笑意。

    “方至烈,我讨厌你的笑容,所以烦劳你闭上嘴。”他还在为他介绍的“万能秘书”一事生气。

    “还在生气吗?算了啦,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开口的是公司律师--拣述声,负责公司所有法律上的问题。

    “这怎么行!他介绍的万能秘书简直太万能了,三两下就害我亏损了六亿,换成别人早就气疯了。”司家晨说的咬牙切齿,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副快发飙的样子。

    “哎呀!她不是已经被你辞掉了吗?那气也应该消一半了吧!”方至烈陪笑着。

    “你还敢说!你害我少了个秘书,现在我什么事都得自己来,我没找你开刀就算不错了。”司家晨越说越激动,声音大得让店里所有人都听得见。

    方至烈真的应该庆幸他们是好友,否则他早就将他一并扫地出门了。

    司家晨的话传进了一旁的温柔耳里。

    她原本暗淡无光的脸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原来老天爷之所以不反对她进来,是因为里头有另一个工作机会呀!

    思及此,温柔立刻将桌子清出一个地方,拿出履历表兴奋地写着。

    太好了!有工作了。

    拣述声沉着脸认真思索着。

    “有办法吗?”司家晨不安的问。

    “办法是有,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答应。”拣述声一脸凝重。

    司家晨定定地看着他,脸色也颇为凝重,“什么办法?说来听听。”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耍赖。”拣述声简单明了地道。

    “这方法不错。”

    方至烈毫不知自己生命将受到威胁,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会“驾着鹤回到西方”,仍然浑然不觉地笑着。

    “闭嘴。”司家晨丢出一个白眼。

    “这是唯一的办法,除非那份招标单还没到对方手上,否则就只能这么做了。”拣述声面无表情地道。

    “应该没有那么快才对。”仇迎齐蹙着眉,语带确定的说。

    他的话点燃在场另外三人的希望,一同转头盯着他。

    仇迎齐被盯得颇不自在,露出一个见腆的笑容。“你们别这样看我啦!我会不好意思的。”

    连续三个大白眼朝他而来,仇迎齐也觉得怪尴尬的。“今天早上我派人拦截邮差,东西我已经到手了。”

    说完,他从公事包拿出招标单,在他们面前晃呀晃的。

    “仇、迎、齐!”三人怒不可遏地大吼出声,恨不得狠狠扁他一顿。

    见状,仇迎齐识相地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并且做好被三人炮轰的准备。

    “对不起。”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他们动作一致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映入眼廉的是一名……应该算是小女生吧!

    温柔把履历表递给司家晨。其实她也是在一旁观察了很久,才确定刚才那个吼声是出自他的口中。

    “我想应征秘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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