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他开口问道,神情温柔且关心。
罗蕙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便是关心她。“我没事啊。”她说。
“不对,有事,有心事。”他直接摇头否认了她的回答,再次关心的问她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不管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瞧,就是这个态度,永远不会疑惑怀疑她的所作所为,只负责在她遇到难题时帮她解决难题,这一点她到底要如何说服自己说不怪异呢?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问她。
“什么眼神?”她愣然的问道。
“打量中带着挣扎与疑惑的神情。”他对她说,一顿后忍不住接着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奇怪的流言?我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住你,或是会让你不悦的事。”他的神情认真且严肃。
罗蕙心呆了一下,失笑的摇头道:“没这种事。”
“那么你为何会用挣扎疑惑的眼神看我,而且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有心事。”
罗蕙心怔怔的看着他,很想问:有这么明显吗?原来她竟是个完全藏不住心事的人吗?所以他不需要问为什么,因为光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有没有在欺骗他,是这样吗?
“不可以告诉我吗?你的心事?”他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柔缓地问道。
“不是。”她摇头道,“只是我在胡思乱想。”
“那我可以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吗?”他柔声的询问。
罗蕙心沉默的看着他,挣扎不已。因为如果她将心里的怀疑与烦恼对他说,问他为何总是不问她为什么,那么他以后若是为表重视,变成动不动就问她为什么的话,那她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既想他问,又不想他问,她纠结得都快生病了。
“如果不想说就别勉强自己。”看出她的挣扎与犹豫,孔廷瑾包容的说,转移话题问她道:“今天宅里发生奴婢背主偷信的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罗蕙心愣了一愣,这才眉头轻蹙,思索地答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与二堂弟妹有关系,毕竟“施记”是她的娘家,“施记”的倾颓又与我有关,她会想从我这儿动歪脑筋不难想象。”
“你是这么想的吗?主使者是二堂弟妹?”
“嗯。难道不是吗?”她迟疑的看着他。
“的确不是。”他缓缓地摇头道。
“那会是谁?”她倏然睁大双眼,接着惊讶的脱口道:“难道是二叔或二婶?但是偷看我的私人信件对他们有何好处,又有何目的?这太奇怪了。”她有种百思不解的感觉。
“你就没想过是府外的人吗?”孔廷瑾问。
“府外?”她一脸错愕。“你的意思是说,糕饼铺的竞争对手?”
他有些无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叹道:“其实无知也是一种福气。”
“为什么我觉得这句话不像赞美,比较像是在嘲笑我?”罗蕙心瞪着他,鼓着脸说。
孔廷瑾忍不住轻笑出声,难得看她露出如此孩子气的神情。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将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争权夺利的事情告诉她,令她跟着他一起心烦忧心,希望她能一心一意专注在她喜欢的事上。因为她专注忙碌的模样真的很美、很动人,也很纯净,令每回心浮气躁的他见了都能平和下来。如果可以的话。
“蕙心。”他柔声唤她,脸上表情却严肃无比。
“怎么了?”她神情一敛,跟着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问他,关注之情溢于言表。为什么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感觉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
“成亲以来,我始终都未与你提及朝堂上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看着她说。
“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国家大事本就不是我该知道的。”她理所当然的答道。
“并不是这个理由。”他缓缓地摇头。“之所以不与你说,其实是为了不想让你为我操心与担心。”
罗蕙心倏然一惊,着急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你别吓我!”
“我这个职位掌管着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若不想昧着良心做这官,它本来就是个专门得罪人的位置。”孔廷瑾苦笑道。
“那……怎么办?”罗蕙心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满脸着急与担心,不安与忐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孔廷瑾恭肃严整道。“我能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置,可不是趋炎附势得来的,而是凭真本事,凭我的公正不阿,和从不曲意迎合权贵、结党营私的这一点。我既得皇上信任,委以重任,便会做好这个吏部侍郎,为皇上分忧解劳。这一直以来都是我为官的信念,从未动摇也从未改变过。”
“为官者都应该这样。”
“不,只是笨蛋才会这样。”孔廷瑾摇头道。
罗蕙心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问:相公的意思是,相公是个笨蛋吗?
“我不是笨蛋,但我却是个例外。”孔廷瑾摇着头告诉她。
“我不懂。”罗蕙心直接道。
“我从当年在殿试中被钦点为状元之后便入了皇上的眼,一直以来皇上都将我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这才会一路破格将资历轻浅的我提升至吏部任侍郎一职。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皇上的注视之下,因此我可以不理会那些权臣权贵,可以软硬不吃,因为我有皇上这座靠山。但其它官员并没有,若不识时务,恐怕早就丢官,或者早已成为一堆白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你得罪人也可以很安全,不会有人敢动你对不对?”她紧盯着他的双眼,谨慎的问道,只想确认这一点。别人丢官或是成为一堆白骨都与她无关,她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放心,皇上派了一名护卫武官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他安抚她道,怎知她听后没有松口气的反应,反倒瞬间白了脸。
罗蕙心浑身僵直,一颗心紧了又紧的伸手抓着他的衣袖,惊惶不已的问他,“你的意思是说,已经有人朝你动过手了?”不然皇上怎会派人保护他?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孔廷瑾有些苦笑的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又亲了亲她脸颊,柔声道:“我没事,你可有瞧见我受伤?没有,对不对?所以别担心。”一顿他又道:“这便是我之前一直不想与你说这些事让你担忧的原因。”
“那你为何现在与我说?”罗蕙心瞬间抬头问道,反应极速。
孔廷瑾不禁又苦笑了一下,伸手轻抚着她柔嫩滑溜的脸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些人从我这儿找不到缝隙可钻,把主意打到你这儿来了。”
“什么?”罗蕙心目瞪口呆的瞪着他。
“偷窥你的信件大概是想从其中找出你的喜好或弱点加以利用,只要将你掌握,要威胁我或动摇我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那些人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他猜测的说,微微地叹息,有些无可奈何。
罗蕙心眉头紧蹙的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他,“我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赘了?”
“是弱点,不是累赘。”他严肃的纠正她,然后柔声对她说:“只要是人都有弱点,我自然也不例外,你别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