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打紧,你是想要我避开那些人的调查吧!”原敬久早已想通水莲的用心,所以对水莲的道歉,他并不生气,反倒伸手拉起他,把他带进屋里。
见原敬久没有生气,水莲伸出手,从背后抱住原敬久,这些日子以来,他可是天天提心吊胆,现在总算能放下心来。
“傻子,就算我出了什么事,也不会站着不动给人捉。”
原敬久推着水莲在床上坐下,他摸摸水莲的手,苦笑着安抚道:“水莲,你该不是为了我,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吧!”
其实原敬久自己明白,茶不思饭不想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虽然整日忙着打探消息,但是水莲的事他却难以忘怀,尤其是那三十万两金子的赎身价码,总让他夜不成眠。
水莲宛如被关在一座黄金打造的牢笼里。而他……心疼啊!
心疼两个字已不再贴切的形容他的心情,仅能简略地述说他的苦涩罢了。
所以见到水莲的每一次机会,他总是格外地珍惜。
“我还是会担心的……”水莲低声回应着原敬久的话。
“你一个人能挡多少追兵?两只脚能跑多远?田昌大人多的是手下,武士有的是马……”
尤其原敬久还是外地人,对城里的小街小巷可不比当地人熟,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既然会被派来当探子,就表示我有本事,苗头不对我就会闪人,不会大难临头还逞强的。”这话一半是安慰、一半是事实,正因为他捺得住性子,不会因为一时冲动或为了抢先立功而勉强自己,所以通常能逃过一劫;只是这样的个性与态度,却也成了他始终出不了头的致命伤。
水莲没再多说什么,盯着原敬久看丁好半晌,最后才迸出一句:“我想去羽秋山。”
“想去赏景,”原敬久摸了摸水莲的脸庞,知道他是闷得太久了。“路不远,用走的可以吗?”
羽秋山位在亲水城的北方,常听人说那边的风景十分漂亮。但对于为了探查情报而到稻津国的原敬久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所以他只知道羽秋山是名胜之地,却没去过。
不过既然水莲想去,他就奉陪,不然见水莲闷闷不乐,他也不好过,所以带水莲去散心也好。
“嗯……”水莲仅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便径自踏出木屋,带着原敬久往北方走去。
“你知道路吗?这里我可是不熟。”
原敬久跟上水莲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前往水莲口中的羽秋山。
“把路记着,我保证你会喜欢羽秋山的景致,成天往山上跑。”这话听起来虽是闲聊,但是水莲却低着头,神情相当严肃。
“水莲……”原敬久不是傻子,他听出水莲语气里的不对劲,所以表情也正经许多。
“怎么,不想去了吗?”水莲没停下来,反而加快脚步,从小路转上羽秋山。
“水莲!’原敬久诧异地望着水莲急匆匆的背影,因为这种速度根本是在赶路,而不是赏景。
“水莲,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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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敬久半是跑步地跟着水莲踏上羽秋山,虽然四周美不胜收,可惜他们俩却无暇享受。
水莲只顾着赶路前行,而原敬久则是在后头拼命跟上,以这样的速度,别说是欣赏羽秋山的夏日美景,连错身而过的树长什么样子大概都无法看清楚吧。
“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一路来到半山腰,水莲突然停下来。
由于还没到山顶,所以山腰上并无法一览羽秋山周围景致,大半个亲水城还被挡在山的另一端,只看得到一部分,虽然从这里可以明显地瞧见四周的地势与城镇分布,但谁都看得出来…
这里根本无景可赏。
没有山林、没有江水,甚至连漂亮整齐的市街都看不到。
闷闷地放远视线,往鸭上川的南岸望去,这才发现在山丘围住的盆地里,竟有一群亲水的士兵正在操练。
“水莲,你……”原敬久哑口无言。
倘若他从平地寻找,根本就看不见这个军营,消息更是无从探听起。
可是面对这个天大的发现,原敬久非但没有露出开心的神色,反倒显得忧心忡忡;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拉水莲下水,可偏偏……
“水莲,你让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原敬久说着不知是自嘲还是夸赞水莲的话语。
他与水莲都关心对方,不愿对方受到伤害;可也正因为如此,水莲才会费尽心思想为他做点事情。
“抱歉,我多事了。”水莲蹲在地上,没抬头,只是盯着脚边的杂草。“不过,这算是我害你做了两周白工的补偿。”
“我不要什么补偿,比起那些,我比轻希望看见你开心的笑。原敬久跟着水莲蹲下来,一手横过他的肩抱住他。
“水莲,我东查西探,为的不是自己升官发财,我是为了你,所以这是我自愿的,你别老记挂着我,弄得你整个生活都乱了步调,甚至……”甚至为了他这个探子赔上性命。
“你自愿为了我而东查西探的啊!听你这么说,是你为我弄乱了生活步调,我可是一点都没差。”水莲淡淡一笑,虽然他试图以轻松的语气应答,但眼神却没什么生气反倒有些无精打采。“我只是听客人说起羽秋山的景致,所以想上来看看而已。
不过,事实上水莲口中的客人,就是掌亲水一万兵马的田昌友信,而山脚下的军营,则是因为城南的军事重地被探子发现,所以才迁到这个地方来。
田昌友信的酒后失言,让水莲听到这个重要的消息,现在他将这个情报透露给原敬久知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原敬久叹了一声。
这个水莲……他真不知道该说他人小鬼大,还是聪慧过人?
虽然他偶尔会像成年男子般严肃,可大多数的时候他像个普通少年,会笑、会开心,也会忧愁。
对原敬久来说,水莲牵动着他的情绪,也让他落入无法脱离的漩涡之中。
“信不信都好。”水莲抱着双脚,把脸埋在双膝间。
“下次我们去城东的水闸门附近逛逛好了,不过得晚上去才行,不然就看不见星星了……”水莲继续透露亲水的军机要地,虽然没有明白点出,但是也够清楚了。
水莲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跟叛国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几经挣扎,还是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原敬久。
或许,原敬久对他来说,比所谓的祖国还重要吧!
毕竟亲水这个地方,除了是他与原敬久的相遇之地惟外,井设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他在这里,有的只是红牌夜华的虚名罢了。
所以亲水对水莲而言,实在比不上原敬久的价值。
“水莲……”原敬久再度叹息。“我不想为难你,因为对我而言,失去你这比要我为工作付出性命还要来得可怕。”
他日日担忧着自己会失去水莲,所以到处查探,为的是缩短当探子的日子,好早点交差立功,然后带着水莲远走高飞。
“你有想过对我而言,失去谁的生命比较可怕吗?”水莲依旧投抬头。
“我的心是你的,不是吗?”原敬久轻抚着水莲的头。
“所以不能失去生命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毕竟我的心在你身上啊!”
他知道水莲寂寞,也需要依靠,所以他将自己的心给了水莲,只愿水莲能够活得幸福。
“说不过你……”水莲总算笑了出来,只是笑容里多少还是带点无奈。
“既然都上山了,我们就来赏景吧,我听说这里很漂多想那些没有意义的忧愁,只会让他们减少愉快的回忆。
与其如此不如多多留下让彼此印象深刻的欢笑。
“那到山顶去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水莲牵着原敬久,往山顶上走去。
两人绕过几个土丘,突然离开了主要的山道,钻进一片林子里。
“到了秋天,山上的枫叶可美了,不过这一带没有枫树,所以为了赏枫上山的人,几乎不到这里来,但是……”
莲故作神秘的眨一下眼睛。
“但是?”瞧见水莲娇笑可人的模样,原敬久被勾起好
“迟钝的傻子,你还设发现吗,”水莲掩嘴轻笑。
被水莲一提醒,原敬久这才注意到,空气里有一股硫磺的味道,再加上森林深处弥漫的白烟。
“温泉?”原敬久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池暖意。
这小小的水池虽然只够容纳两个人,但它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一览山下的美景;就如水莲所说的,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因为池子太小,没有旅馆会想上来做生意,才有这不用钱的温泉可以享受,而且风景还不错。”水莲笑着解开衣带,脱了身上的衣服。
“风景…是很不错。”
原敬久看着水莲宽表解带的轻松模样,心头宛如擂鼓般震天价响;对他来说,四周的景色再美、再漂亮,都抵不过水莲一身白皙的肌肤来得吸引他。
“不错是指风景还是指我,”水莲可没忽视身后热情的视线。
“你。”原敬久诚实的回答,反正他与水莲早已互诉情衷,在这种时候还隐藏心情只是徒增可笑。
水莲笑了笑,稍稍侧过身子,放下长发,重新将发丝盘在头上。
这样的举动或许只是水莲无心之举,可看在原敬久的眼中却是十足十的诱惑,因为水莲那白哲的颈项引得他直想踏啃咬。
“而且你还是个会勾人的景色。”原敬久除去衣物,贴在水莲的身后,受不住诱惑地在他白嫩可口的颈项咬了几下。不过,现在虽是夏季,你周遭倒像是春暖花开。”
“有人欣赏,花儿才开得有音篁我。”水莲伸手环上原敬久的脖子,没让他的头离开自已的颈项;对他来说,能够像这样乐密地挨着原敬久,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c
“难怪文人雅士一天到晚赏花。”原敬久一把抱起水莲,然后将他浸人水中。“但花儿没水会枯死的,所以你还是待在水里吧!”
其实他担心的是裸着身子的水莲受不了山头的风吹,若是染上风寒可就不妙了。
毕竟永莲那纤细的身躯,看起来不像能熬得过病痛折磨的模样。
“这倒是…说起来我也得在水中才开得了花。”水莲稍稍往旁边移动,腾出空间,好让原敬久也跟着下水。
“那就开花吧,你不是已经在水里了?”原敬久浸入水中,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只是他却不清楚自己身上的这股热意,是来自于对水莲的欲望还是温泉的热力?
水莲爬到原敬久的腿上坐下,纤细修长的双臂像水蛇一般缠上原敬久,温泉水在两人之间来回波动,泛起一波波细小的涟漪。
“盛夏的水莲,就为你一个人开”水莲凑近原敬久耳边,对着他软语昵喃。
“那很危险的。”原敬久闭上眼,享受着水莲身上的幽香,温泉的热度与水莲的体温两相交叠,让他觉得身子似火燃烧。“说不定我会为了独占你,把你这朵莲花采下。”
那是他的心声,不是造假,只是实现的机率却渺茫得让他不敢妄想。
“花开了,不就是为了给爱花人摘的吗!”水莲贴上原敬久的身子,让两人之间敉有距离,他轻舔着原敬久的耳垂,双腿盘上原敬久的腰身。
“我倒是鲜少碰上这么主动又缠人的花。”原敬久失笑地搂紧水莲。“不过就是因为太特别了,所以才让我舍不得放手吧……”
“我也几乎没碰过懂得欣赏莲花的武士,所以才想留住这样的目光。”水莲捧着原敬久的脸庞,轻吻他的眼皮。
把他这个夜华当人看的,原敬久可说是头一人吧!
“我是个半吊子武士。”
在温泉的润泽之下,水莲的皮肤变得更加滑嫩,惹得原敬久的双手忍不住在水莲身上四处游移,探索水莲那美妙的曲线。
“文人略嫌虚华,武人太过暴虐,半吊子武士反倒刚好,不是吗?”
这就是恋爱中人的盲目吧!在水莲的眼里,原敬久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那是你太夸赞我了。”原敬久吻着水莲的脸颊,抚摸着他的身子,心里只想跟水莲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至于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是吗?那偶尔也换你夸赞我一下吧!”水莲挺想知道,看似老实、实际上却相当圆滑的原敬久,究竟会说出什么样的赞美来?
“夏语清莲净如水,还比秋萧更胜冬……”原敬久沉默—会儿,突然轻声念出与他的外表、相貌,甚至是身份都不太相符合的诗句。水莲吓了一跳似的傻住,半晌之后,他突然进出狂笑声,还笑到差点没气的趴在原敬久身上。
“敬、敬久…听你先前说的,我还想原家究竟是没落到什么样的地步,可你…到底是贵族啊!”
“你笑什么啊?”原敬久愣了一下,心想自己说错了吗?他明明记得这两句是形容莲花如清水般明澈,很适合水莲啊!“这是古诗‘时令’两句,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你不是当我会做诗吧?”巷了半天,原敬久也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我没念过书……”承莲摇了摇头。
能读书,甚至还念过古诗,就足够表明身份了,毕竟一般平民可是没这个机会的。
记得原敬久在小术屋里苦着一张脸诉说家道中落的事,害他一直以为原敬久和自己一样小时候穷得没饭可吃。
“那我教你吧,虽然我识的字不多,骗骗你倒还可以。”
原敬久试着说点轻松的,不想让水莲又落人愁苦的思绪之中。
“是吗?那我先考考你。”水莲眯起眼睛,露出略带狡猾盼暾筻。“却语秋葛月寂寥,尽盼来春伴华樱”是从哪儿来的?”
“这……”原敬久看着水莲狡黠的目光,再试着从脑海里挖掘出所有的记忆,末了只能摇摇头。
“我不知道。’原敬久老实的回答。
“我作的。“水莲笑了开来,表情煞是得意。
原敬久先是一愣,继而环住水莲的腰身,又好气又好笑地大嚷起来:“水莲,你这分明是拐骗!”
“我投骗你啊,我是问你出自哪里又没说是书上写的。”永莲一边开心地叫嚷,一边挣扎着。“是你自己没猜出来嘛!”
“是谁教你作诗的?”原敬久啃咬着水莲的颈于,低声问道。
他可不认为那个死要钱的娼馆老板会舍得花钱请先生教水莲念书,而那些只把水莲当娼妓的寻欢客,更不可能教水莲这些。
“偷听、偷学。”水莲仰着头,享受这份亲昵,但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浪漫。“小时候我替客人们倒酒,坐在旁边听他们闲聊,听着听着,就这么学会了,所以我会作诗,也能认得字。”
若是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哪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成为奉军专宠的夜华?
“那你倒比我聪明了,我跟着学了几年,诗词不会作、字不识几个,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古诗外几乎记不得了。”
厚敬久掬起温泉水,泼酒在水莲的肩膀与颈子上,又伸出舌尖轻舔着。
“那我教你吧,虽然我识的宇不多,骗骗你倒还可以。”
水莲学着原敬久的语气说道。
“你啊……”原敬久笑到有些无力,把脸靠在水莲肩头上,笑得浑身发颤。
“水莲,你真是可爱”
“可爱!”水莲眨了眨眼睛。“这倒新鲜了,有人夸我漂亮,也有人赞我艳丽,就是没人说过我可爱。”
不过说归说,水莲脸上的表情倒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满足。
原敬久果然够特别,可以看到他的另一面,那是真实的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不是心境成熟的夜华。
“这样才好。”原敬久吻着水莲的唇,吐出充满独占意味的爱语:“你的可爱之处,只要我知道就好。”
水莲的好,旁人最好半点都欣赏不到,这样他的周遭才不会有奠名其妙的情敌跑出来。
这朵世上独一无二的清莲,还是乖乖留在他的身边,只为他绽故、任他恣意欣赏,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