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因不外乎是忌妒作祟……
众人皆知花爷虽留连花丛,却从未留下来过夜。换言之:就是还没有哪位小倌儿使媚的手段能留花爷共睡至天亮。
就连曾经与花爷的关系维持最长久的红牌--段玉也无可幸免被花爷玩腻之后即视为鄙屣的命运。
如今,却出现一个意外--
“那个卖油的究竟有什么本事?”段玉在梳妆台前轻点朱唇,貌似花儿般的容颜抹上胭脂,妆点一番过后,揽镜自照--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繁星拱月,他是摘星楼里最出色的一位小倌儿。
老鸨对他像捧珍宝似的不敢得罪。“我的姑奶奶,你打听这事做啥?”老鸨装傻问道。
心下可明白这些打扮得与女子没两样的小倌儿们浑身不舒坦。
人嘛,就是犯贱!
她可是见多了主子无情无义的一面,怎知这群老早就被主子给踹至一边纳凉的小倌儿还不死心。
以为主子肯给三分好颜色瞧瞧,就是爱么?
放屁!
老鸨成天应付这群送往迎来的姑奶奶们,那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内心万般嘲笑倒是真的。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群姑奶奶还看不透,真是……
段玉细致的柳眉高高挑起,嗔道:“嬷嬷,你还跟我装什么傻?”他起身系紧束腰,铜镜映照出高挑婀娜的身段,足可与女人媲美。
男人,一向被他掌控在手,哄得服服贴贴。谁不是捧着大把银两来求他共宿一夜,惟独花爷例外。
回忆过往,花爷几经探访,每回欢爱过后就走,徒留下一室空的馀味令人恍然以为做了一场春梦。
对花爷而言,他们不过是免费提供泄欲的工具而已。
可,他无悔……
心知肚明就算倾尽所有的情也拴不住无心的男人。
花爷就像一朵罂粟,外表虽美却含有剧毒,一旦沾惹,令人情不自禁的上瘾。
眼看这摘星楼的小倌儿们,不论来到的先后秩序,外表环肥燕瘦,长相清秀或丽,又有谁能够例外不受吸引。
然,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本事留住无心的男人。
老鸨想起今儿个早上,卖油的傻瓜简直像逃难似的飞奔出摘星楼。“啧啧……”花爷玩起男人,不懂得怜香惜玉。何况是教训跟凤仙有暧昧瓜葛的卖油傻瓜。
“段儿,你也犯不着为了这事想不开。咱们的主子对谁动过情了?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天下红雨。”
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众小倌儿们一致思忖--老鸨说的是事实。
她难得苦口婆心的为小倌儿们晓以大义,“主子爱财不爱人,他住在摘星楼,你们可曾去瞧过他的房里么?”
小倌儿们异口同声的说:“那是被禁止的事,谁敢犯去他的禁忌。”
老鸨被招唤过几回,她继续道:“咱们的主子,算钱可算得精,我瞧他房里的帐册堆得像座小山似的,有些可不是摘星楼的收支帐本呢。”天晓得,她的主子究竟有多少的产业。
跟在主子身边多年的卓锦文恐怕也不得而知。她几番套话,啥也没捞出个半句。
有件事,她一直想不透……
从未听说主子有私人的宅院,为什么?
有钱人要什么有什么,包括会置产或买下成群的仆佣以供使唤。
可,她的主子却在这点例外?
怪啊……
老鸨满脑子幻想自己睡在金山银山,每日对着白花花的银两微笑,那情景无疑是在天堂。
花葵回到房内,吩咐下人备妥热水。
须臾,两名汉子抬来浴桶,搁置屏风后,立即旋身告退。
花葵褪尽一身丝绸,匀称修长的腿跨入水里,整个人靠在桧木桶边缘,想着臭老鼠……
顿时,室内弥漫氤氲的水气,白雾蒙胧,一双妖美的眼散发狡狯的光,狠戾--他发誓定将臭老鼠给一脚踩死!
薄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盘算臭老鼠为了生活到处钻,固定的路线是哪几条?
蓦然,下腹一热,花葵低头看着身体上的变化,俊美的面容也同时产生变化--由白转黑……登时铁青!
傍晚--
一场滂沱大雨来得急,打散了市集街道上的热闹景象,摊贩们推着车,同行人过路客们纷纷找寻可遮风避雨的地点。
郝古毅扛着油桶,挤在人群之中,突的脚下一滑,连人带油桶的跌疼了屁股。
他坐在满地泥泞的街道上,清秀的脸庞显得呆傻,左顾右盼,纳闷怎会发生这种事?
经过身旁的卖菜小贩出声喊道:“喂,卖油的,你还不快起来。”
“喔,”郝古毅终于反应过来,“下大雨了。”他的鞋会滑,两手立刻将鞋子脱下。
爬起身来,白皙的双脚沾染污泥,豆大的雨水侵袭上身,全身湿淋淋的变成一只落汤鸡。
脚边翻倒两只油桶,他欲伸手扶正之际,赫然--花葵一脚踩在油桶之上,低头斜睨着臭老鼠,妖美的眼映入那瞬间放大的瞳孔,瞧臭老鼠怕得活似见了鬼,很好--不枉他跟踪他几日。
吓!
郝古毅的脖子一缩,对着凑近的阴森面容,微张着嘴叫:“鬼……出现了……”
“讶异吗?”花葵问道。
他都快被自己给感动得痛哭流涕;为了这只臭老鼠,他七早八早守候在臭老鼠的破窝附近,看着臭老鼠扛油桶出门,为了一条狂吠不止的狗绕远路,拐了一个大弯才到制油的一处民宅装满油桶,然后到市集站在烈阳底下卖油。
他估算,这其中获利低廉,所费的成本已被油商赚了一手。
时至晌午,臭老鼠坐在油桶上啃着大馒头,而他则坐在食肆里大快朵颐,瞅着臭老鼠被烈阳晒红的脸庞,恨得牙很痒……
他有股冲动去踢翻臭老鼠的油桶,把臭老鼠拖到无人的巷道,宰了!
真他奶奶的……
怨气未消,他小心眼的跟着臭老鼠走遍大街小巷,听他挨家挨户的喊--卖油--
这句话,在睡梦里都会窜出脑海来叫他起床--于是他开始第二天的跟踪,接着第三天、第四天……
简直是吃饱撑着在干无聊事。花葵现在恨得牙更痒……臭老鼠卖油的路径了如指掌;单日走往城东卖油,双日走向城西沿途兜售,然后再回到市集,依他料想--臭老鼠要将剩下的油卖掉。
但,一天下来,能赚几个子?
真他奶奶的穷酸一个。
瞪着地上朝天的鞋底,磨得平滑又破了几个洞,细柳的眉一拧,花葵抬脚将一双破鞋给踹得老远。
“啊,我的鞋--”
郝古毅立刻跑到对面街道捡回一只鞋,另一只鞋则掉进阴沟里。他赶忙蹲在沟边伸长手臂欲将它捡起,指尖尚未碰到鞋,仅能眼睁睁的看着鞋子在沟水里载浮载沉,流出他所能捞回的范围。
心下一揪,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层暗色,心里沉甸甸的好难受……
“我的鞋……”他万分不舍的唤。没了鞋,就要花钱买……
抬头望着附近的商家,内心好犹豫要不要去买新鞋……
突的,郝古毅的眼睛一花,整个人被一只大掌抓起,揪着手臂拖行至某家店门口。
“老板,拿双鞋来给他套上。”
店家的老板定眼一看,这不是卖油的傻子么,怎会跟摘星楼的花爷扯在一起?
鞋店铺的老板连忙鞠躬哈腰的称:“是是是……”他不敢得罪有大来头的人物,市侩的眼儿一瞄--傻子脏兮兮的脚丫是一般尺寸,老板立刻从店铺里拿出一双棕鞋,“呃,要不要把脚洗干净之后再试穿?”他对卖油的傻子问道。
郝古毅的脑袋瓜呈现一片空白,搞不清楚鬼为什么要带他来买鞋?
他摸摸湿漉漉的口袋,问:“这鞋是不是好贵?”
老板奴奴嘴,点点头,狗眼看人低。“你是买不起。”谁不知晓卖油的傻子是穷酸。只穿得起最低廉的鞋。
“少废话!去提桶水来。”花葵颐指气使,丢了一小锭白银给老板。
手握着银两,老板笑的眼睛弯成一道细缝,说道:“我这就去提水。”
鬼要强迫他买鞋,郝古毅惊慌失措的甩开鬼的箝制,转身跑到路上,扛起油桶,没头没脑的逃--花葵怔愣在店铺门口,想不透臭老鼠为什么会逃之夭夭?
老板提着一桶水走出店家外,纳闷道:“咦,卖油的傻子呢?”
“傻子?!”
“是啊。”老板口没遮拦的说道:“莫非花爷您不知道?这也难怪,像花爷您这种响铛铛的人物怎会跟一般的市井小民有什么交情,何况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
脑袋有问题的傻子……
轰--
天边响起一阵雷声隆隆、闪电交加,顿时将花葵给劈傻--他不仅奸了傻子,还跟踪傻子,甚至买新鞋给傻子……
赫然发觉--这些天,他尽干蠢事!
花葵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变幻莫测--
邪媚的妖眼一瞪,老板浑身一阵哆嗦,一双脚仿佛有意识般的往后退却,离这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远一点。
花葵提着一双新鞋,怔了怔,不知为何,又将它们揣进怀里,旋身步入街道,任倾盆大雨水落在身上,视线仍旧追寻着--傻儿的身影……
***
郝古毅一路奔逃回家里,搁下油桶,赶紧把门锁上。
鬼好可怕……
身体软软的沿着两片门板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大口猛喘气,心脏猛烈跳阿跳的快弹出胸口,他伸手拍拍来安抚自己--幸好他逃得快,鬼没有追上来。
须臾,屋内传来爷爷在房里的咳嗽声,他趴在地上爬往爷爷的房门,霎时--“磅--”
石破天惊的声响令他吓了好一大跳,回头一看,“啊,鬼鬼鬼……”郝古毅惊叫连连。
花葵睨了一眼被踹坏的门板,再看看那一身湿漉又脏兮兮的臭老鼠,瞧他吓得……呿!
环顾屋内,仅简单的摆设一张桌,几张椅,墙壁处还搁着一张长凳,上方有一道窗口,对面角落放着几层抽屉的矮柜,其外观油漆剥落,都可以丢弃还省得碍眼。另一道墙面则钉着一块横板,放置祖先的牌位。
家徒四壁……
花葵踏过门槛,妖眼迸射两道噬人的光芒,步步逼近不断往后瑟缩的臭老鼠。
随手一抛,新鞋丢在桌上。
屋内除了臭老鼠之外,不见其他人,一阵阵的咳嗽声扰人耳膜,屋外的大雨又唏哩花啦的响,为他不甚愉快的心情增添一笔恼怒的理由。
“鬼鬼鬼……”郝古毅发颤的手指着鬼,唇色发白的告知:“我……没没……有踢破你的……尿桶盖。”鬼不可以来找他算帐,他没有做坏事。
花葵伸手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抓起,瞪着他的脸色发青,微启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简直像诱惑……
没忘他的唇舌有多么柔软,花葵的唇瓣勾起一抹笑,心思不良的算计--臭老鼠被他盯上就休想逃,他没玩够就不会简单放过。哪管他是不是头脑简单、愚蠢到家的傻子。
恼怒的情绪顿消,花葵笑说:“我不是鬼,是人。”
郝古毅眨眨眼、摇摇头--
鬼就是鬼;脸白白的、鼻子尖尖的、嘴巴红红的,还会勒死人。他挣扎着欲抓开揪在领口的大掌,被鬼勒的好难受……
花葵低头细凝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温热的气息喷上脸,似搔痒、刺激雄性本能作祟--瞬间,全身血液沸腾!
伟岸的身躯紧压上臭老鼠,有力的手臂一提,落唇在臭老鼠的耳畔问道:“还记得三文钱吗?”
郝古毅点点头。呼吸困难的说:“在外面睡觉要付钱。”
“可是不够,你不只欠我三文钱。”
郝古毅瞠大了眼,心慌慌的解释:“我只有三文钱,我不是故意要睡着……”
哼,花葵撇撇嘴,不以为然--他哪是睡着?
是被奸昏了!
嗟,真不耐用。
不过,他也无须点明,臭老鼠是傻瓜鼠,一副好拐、好骗、好欺负的德性。而他--不会错过机会。
贪婪的眼神穿梭在清秀粉嫩的脸庞,仔细看他虽比不上摘星楼里那些长相艳丽,举手投足显露万般媚态的小倌儿,但他眨着一双无辜又清澈的眼,蠢头蠢脑的反应还真新鲜。
此时,房门开启,杵着一根拐杖的郝爷爷一瞬惊愕的张大嘴,“发生了什么事?你抓着我的孙子做什么?”他的孙子在外招惹了什么人?
适才他听见屋子里传出巨大的声响,若不是一把老骨头咳嗽的厉害,他早就走出房外看看发生了什么。
妖魅的眼儿一瞄,不过是个老废物。花葵松开手上的钳制,暂且放过臭老鼠。
郝古毅的身体往下一滑,赶忙爬到爷爷的脚边寻求庇护。
花葵好整以暇的应付道:“老头子,我是摘星楼的老板,你孙子前阵子来我楼里睡了‘我的人’,总共积欠三十两,我是专程来索讨这笔债。”
瞧瞧他自贬身价,够宽宏大量了吧。“啧啧……”花葵不禁摇了摇头,挺委屈的想:他一向吃人不吐骨头,竟然对臭老鼠大发善心--臭老鼠该匍匐在他的脚边叩首、千恩万谢,感激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样,您老可听清楚了?”
闻言,郝爷爷浑身颤巍巍,若无拐杖支撑,一把老骨头肯定瘫滑到地上去躺平。
郝爷爷瞠目结舌了会儿,不可置信的问:“古古……毅去睡了你楼里的姑娘?!”不就是前些天,人没回来的那晚上发生的事。
花葵不答反问:“怎么,您不信我说的话?”老废物最好是识相些,他是上门来讨冤气债--真他奶奶的三文钱就想打发他在臭老鼠身上那么卖力。
哼哼,顶着大太阳做苦役也没这么廉价吧,花葵愤恨难平的思忖。视线瞟向窝在老废物脚边发蠢的小傻子,愈看愈想抓来身前欺负一顿……
“古--毅!”郝爷爷骤然一吼,手抚着胸口,喘喘气,深呼吸,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你你……你……是不是被人抓去睡觉?”八成是哪个姑娘拐他孙子初尝人事,否则……他压根不信呆傻的孙子会懂得男欢女爱。
郝古毅何曾见过爷爷对他这么凶过,仰起的小脸“唰的”瞬间惨白,万分懊悔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手抓着爷爷的裤管,央求道:“我……不是故意要多花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凤仙姐姐的房里会有鬼……鬼弄坏我的衣服……”他低头看着身上所穿的新衣,花了好几文钱买的,一阵心痛的感觉闷在胸口,难受的紧……
清澈的眼瞳刹时凝聚水气,要哭不哭的忏悔,“爷爷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在外面过夜,我不敢去有鬼的地方,好可怕……”
鬼的身上有硬硬的东西,会乱塞……他想着自己幸好没有长针眼,屁股不舒服几天就好了;他没有害大夫长针眼,也没有多花钱……
伸手掏出口袋的几个子,仔细算了算之后,他摊开掌心给爷爷看,“我的钱都还在,我没有买新鞋,钱要留着给爷爷买药。”他证明自己很乖,又听话;爷爷就会称赞他很懂事,不像其他人都说他傻。
郝爷爷看着孙子手里的几文钱,一瞬住了口,舍不得骂人了。脑子拼拼凑凑孙子说的话,七零八落兼糊里糊涂的告知是被拐了。
事情都发生了,他还能能怎么办?
“以后,别再去摘星楼。”他担心孙子又被拐,辛苦赚的几个子轻松落入他人的口袋。
顿时,不禁感到又气又无奈……
“哼,他不来我楼里也一样。”花葵挑眉看着这一老一少的废物兼傻子,问:“三十两这笔账该如何偿还?”
郝古毅吓了好一大跳,呐呐道:“我不会算三十两……它们是不是要数好久?”
“当然。”花葵思忖:傻子就是傻子,单纯痴傻的受他欺负是应该。
“这位爷,我们爷孙儿俩的身上实在没银两可还。还有,我的孙子太单纯,诸事不懂,或许您的姑娘没有和我的孙子发生些什么……所以这三十两就……”
不待老废物说完话,花葵不耐烦的打断他明显的意图,问道:“你想赖帐?!”
俊美的面容寒憎,犀利的妖眼一瞪,冻结三尺寒霜。煞气四射--吓!
郝爷爷这辈子尚未见过杀气腾腾的脸孔,一瞬紧闭嘴巴,不敢多说话。以免惹恼了摘星楼的老板,万一抓他的孙子去卖……喝!这可不得了!
花葵挑眉,睥睨着身材偻的老废物,哼道:“我光是看这地方就知道你们的身上没有三十两。”
郝古毅频频皱眉,一脸好苦恼的算着手指头与脚趾头,喃喃细数了老半天,仍搞不清楚三十两究竟会有几个几文钱?
花葵敛了脸上阴螫的神色,一派施恩于人的态度,提议道:“老头子,你这房子就抵押给我,我算你二十两,剩下的十两,就让你的孙子来伺候我。咱们为期一年,所有的账就一笔勾销,房子也继续让你们爷孙俩住下。如何?”
他预估,不出三个月,傻子就会被他玩腻了。届时,这破窝加上蠢傻子也会被他踹至一边,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爷的意思就是我们抵押了房子,仍可以住下是么?”
花葵点点头,“没错。我不会赶你们走。因为我也会住在这里。”他可真委屈自己。
就为了逗弄一只臭老鼠,才干出这无聊又疯狂的举止。
郝爷爷仍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我的孙子根本不会伺候人,他是个笨手笨脚的傻……”
“傻子?”花葵替他把话接着说。
“嗯。”郝爷爷叹了一口气,道:“除了煮饭、养鸡、卖油等杂事会做之外,其他就……”
花葵摇了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反驳:“你也未免太小看你的孙子了,他没有你说得这么不重用,至少他让我挺乐的。”
郝爷爷不禁感到纳闷--
他的孙子做了什么令摘星楼的老板很愉快?!
该不是说了一些傻话让人发噱?
花葵可不希望老废物怀疑些什么,他一派正经道:“你八成会认为我这种人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要你这栋破屋子;甚至是请得起手脚伶俐的仆佣、丫头,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孙子来伺候我。是么?”
郝爷爷尚未想到这层疑问,但是经老板提醒,他点头表示纳闷。
花葵随口胡诌:“我最近打算置产,目前尚未找到看得顺眼的宅院,也住腻了摘星楼。适逢你的孙子欠我一笔银两,我索性就开出这样的条件让你们还清债务。为期并不长久,等我找到满意的宅院之后,会提早一笔勾消这笔债。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莫非,你想将孙子卖去楼里,如此一来,还债比较快?”
喝!
“万万不可……”郝爷爷紧张兮兮的哀求:“我这孙子什么都不懂、不明白……岂能……”
哼,瞧老头子还当真他会把傻子让他人染指--呿!
他还没过足瘾头,可没那么大方和别人分享玩具。等他厌了、腻了--臭老鼠高兴钻哪去,不干他的事。
但是现在……
花葵瞅着臭老鼠一派傻呼呼的数手指,全然无视他的存在。不禁暗恼的发号施令:“你还躲在那里做什么,快去烧饭、烧热水。”
嗟!他搞得一身湿淋淋,臭老鼠也浑身脏兮兮,愈看就愈不顺眼。
臭老鼠的全身若没清洗干净,休想上床来扫了他的兴致。
花葵已经当这破窝是自己的;臭老鼠也是自己的,唯有老废物该滚边去,怎不赶快躺进棺材算了。
郝古毅抬头望着鬼,纳闷:“你要吃饭么?”鬼也会肚子饿,他以为长相白白的鬼不用吃饭。
“我是饿了,还不快去把杂事做完。”他等着上他来消火。
郝古毅一脸恍惚的看着爷爷,“爷爷的眼睛有水,我以后不会在外面睡觉了。”
郝爷爷万般无奈的听着外人对自己的孙子颐指气使,即使心里难受的紧,也不敢多说半句。
心疼这孩子傻,根本搞不清楚目前的处境。偏偏招惹了环境复杂的男人上门讨债。郝爷爷昏花的老眼看着男人大剌剌的坐下,那派头就是等人伺候。
无能为力的默许这一切发生,他开口催促道:“古毅,去作饭吧,天色暗了。”
“喔。”经爷爷一提醒,郝古毅才赫然想到--“啊,我还没去喂鸡,它们会好饿呢。”
他赶忙站起身来,朝厨房与相连的后院方向走,压根忘了鬼在屋子内,忘了鬼会不会肚子饿。
花葵的视线紧锁住那一双脏兮兮的光脚丫离开厅内,调回视线,搁在桌上的一双新鞋入了眼,脑中思忖--不知这双鞋是否合臭老鼠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