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她拍拍表妹的背,跟着掉下泪来。「哭完就没事了。」
没事?
当然不。
不管是现在待在房里的这个,还是表妹家里的那个,这两个男人事情都大条了!
身在「天福生命企业」会客室里,乔佩妤凝眉静坐,正在等待这里的遗体化妆师王子梓出现。
「你好,请问你是?」
听说有位自称是他朋友的女子在会客室等他,他放下工作过来,却发现房里坐着一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但即使存疑,他还是客气地来到对方面前。
「你就是王子梓?」乔佩妤站起身。
她飞速端详眼前男人,他唇红齿白,端正的五官像是先量好标准尺寸和距离才安放上去,外貌看似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可是浑身散发一股成年男人才有的沉稳气质,莫名地让人产生值得信赖的好印象。
唉,看来她分辨男人好坏的眼光果然变差了。
「我是。请问——」
「我是筱莲的表姊,乔佩妤。」她打断王子梓的问话,自动报上名。
「你好,我听筱莲提过你。」虽然没见过面,但因为筱莲的关系,要说是朋友也可以。「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掀唇一笑「我今天来,是专程代替筱莲送你一样东西。」
她说完,忽然举起右手,王子梓还猜不透她想干么,一记又大又响的巴掌便落在他左颊。
「你——」他惊愕地捂着自己的脸。
「这就是我要代替筱莲送你的东西,要不是我自己的手也会痛,真想免费再奉送你一个。」
她立即变了脸色,笑容冻结成冰,杏目熊熊燃着怒火。
「亏筱莲把你当成宝贝,事事都以你为优先,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感情?指责她是害死女儿的凶手?你干脆说全世界都该为你女儿的死负责,全人类一起陪葬好了!王子梓,你是不是男人?为了女儿的死你还要消沉多久?你是吃定筱莲爱你,非拖着她一直跟你活在地狱才开心吗?!」
王子梓因为莫名挨打而冒起的火气,来不及发作便被她几句话瞬间扑灭。应该是女友打电话向表姊吐苦水,寻求安慰,对方既然是代替筱莲来找他出气,这巴掌挨得并不冤枉,他甘心领受。
「对不起,是我伤心过度才会说出那种话,我正打算提前下班,回去找筱莲——」
「回去找筱莲?所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离家出走?你对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关心?」乔佩妤听了,更为表妹抱不平。
「她真的离家出走?她去找你,在你那里吗?」
「原本是。」
「原本是?」他的心一揪。「意思是你现在也不知道她下落?」
「你在乎吗?」乔佩妤冷眼看他。「希望她从来不曾进入你的世界,不是你的愿望?她打算成全你,彻底从你的生活里消失,省得你为了避开她,工作到累垮,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安心回家睡个好觉?」
「我当然在乎筱莲。」这个答案他比谁都清楚。「谢谢你通知我,我现在就去找她。」
「她在医院。」
「医院?!」他仓皇地问:「在医院是什么意思?筱莲她怎么了?」
「昨晚她伤心过度,三更半夜跑来找我——」
「出了车祸?」
「安全抵达我住处。」
「那人怎么会在医院?」
听说人在医院,他又惊又慌,乔佩妤却说得慢条斯理,存心折磨他。
「筱莲哭着跟我说,她跟你可能真的有缘无分,再也回不去从前,可是失去你,她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我劝了她很久,可惜她还是想不开……」
「她怎么那么傻?居然为了我去做傻事?!」王子梓心如刀割,真想毒哑自己。「她有没有事?她在哪家医院?我去找她。」
乔佩妤平静地面对焦躁的他,打开皮包,缓缓地取出一张便条纸。
「医院地址和病房号码都写在这里,要看她就快点去,晚了只怕——」
最后四个字让他白了脸,二话不说便抢过纸条夺门而出,一秒也不敢耽搁。
「只怕人已经出院。」
她轻轻吐出未完的话。
不过就是急性肠胃炎,医生已经做了处理,死不了人的。
「想不到偶尔多管一下闲事,感觉其实还不赖。」
她轻叹,原来自己居然也有这么热血的一面,无聊到插手别人的感情事。
而接下来,似乎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了……
第10章(1)
到旅行社买好回美国的机票之后,乔佩妤打了通电话给表妹,确认王子梓已经接她出院,才买了晚餐返回住处。
因为筱莲的临时造访和紧急送医,她自己的事反而耽搁下来,呕气、猜疑于事无补,她该平心静气把自己内心疑惑一次问个清楚,是好是坏自己好好判断,作出最后决定。
「呵呵呵,爹地你看,好多泡泡~~」
恩恩快乐的笑声从浴室里传来,乔佩妤听了,心里五味杂陈。
筱莲半夜出状况,恩恩又还在睡,她不得不请男友帮忙开车送筱莲去医院,等他回来照顾孩子,再换她去医院看护表妹,今天也是他主动说会请假在家陪恩恩,她才能出门处理一些事,直到现在才回来。
她不得不承认,他或许不是个好情人,却是个好爹地,就连昨天那种突发状况,也是他先想到不能留恩恩一个人在家,更不适合叫醒孩子一起去医院,立刻想到两人轮流的做法。
这段期间,他对恩恩的照顾无微不至,看得出来疼爱出自内心,看在他带给恩恩许多欢乐的分上,她想给他一个澄清的机会,加上今早已确认过他车胎的确有换新,若真的一切纯属误会,就这样将他三振出局,也未免太冤枉。
因为已经作了决定,乔佩妤心情平静许多。在等待他们父子俩洗完澡出来的空档里,她先回房间整理行李。不管结果如何,她打算之后几天先搬到饭店住,让恩恩适应无法早晚都见得到爹地,免得要回美国时他哭得肝肠寸断,说什么都要拉着他爹地同行——
「洪栗安,你给我出来!」
她正将折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有人大吼的声音。
如果她没记错,对方喊的是男友的双胞胎弟弟,可奇怪的是,这声音不正是她男友?
难道他弟弟回来了,而且正在屋内?
「要假扮我是你自己自愿的事,又没人拿枪逼你,你干么一直找我麻烦?居然还叫爸押我去如懿坟前下跪认错?!你知不知道那有多丢脸!」
洪玺吉回台湾向来借住弟弟家,因此拥有备用钥匙。他气急败坏地一路直闯,边吼边打开主卧室房门,见了没人又继续往其他房间找。
进来前,他已经跟警卫确认过弟弟的确在家,这次被老爸逮回加拿大痛揍又押往美国丢人的帐,非得和那小子好好算一下!
「不要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离婚后没再跟如懿见面的事根本没人知道,一定是如懿她妹跟你告状!」
他转往厨房,结果又扑空。
「那女人是怎样?人都死了,还要算我跟她姊八百年前的旧帐?!果然我一开始就不该心软,连考虑都不要考虑,直接拒绝她的要求就没事了!你这小子更离谱,居然帮着外人来扯自己哥哥后腿!是怎样?你当老爸当上瘾,想帮他妈讨公道?还是演着演着跟我小姨子演出感情、玩上床——」
「啪!」
洪玺吉才刚打开客房房门,蓦地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神准地往他右颊落下一个超狠的巴掌,声音清脆响亮,让他瞬间右脸又麻又痛,立即尝到齿缝渗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