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俱乐部从来不曾如此骚动过!
群众的哗然喧闹如雷鸣,所有的人卯尽了全力拼命叫嚣着挤向前,受推挤的惊叫声和男人粗鄙的咒骂声不绝于耳,但即使如此,仍有人死命的争着想向前去,为自己衷心得一个可以窥得这场大赌注的好视野——
一场绝无仅有、赌注筹码空前的世纪赌局!
赌桌上只有两人个别。坐在左边的是个硬朗结实、粗犷脸庞涨得通红的大汉,他身上那件质料相当高级的衣衫早已湿透成一团,两眼也因缺乏睡眠而充满血丝,虽是乍暖还寒时节,豆大的汗珠仍然不断由他的额头冒出,滴落在赌桌上。坐在右边的则是一位衣衫破烂的年轻男子,他和所有的群众一样屏息凝神,围观的狂热群众叫嚣声几乎让他手足无措。
睹局已经持续了二十四个小时!而这是赌场开张以来第一次,所有赌桌上的活动全部暂停,所有赌客全一窝蜂挤到这张牌桌前来,不为其他原因,只因为上海势力最大的布庄老板云东龙,在一个晚上里几乎赌掉了他的全部家当——
而他的对手,居然只是对面那个二十几岁,几乎衣不蔽体的乞丐小伙子!
“云大老板,这个……”赌场老板金大成频频擦汗,几乎不敢抬眼去看云东龙身后那四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云大老板在上海呼风唤雨、威名显赫谁不知晓?他喜欢到赌场来试手气赌两把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晦气到家,连续二十四小时连一盘都没赢过。
“去你妈的!”一个体形魁梧的彪形大汉大吼冲向前去,一把揪起瘦小男子的衣领,那强劲的力道几乎能令人立即毙命,“我这哪里来的杂种龟孙子,居然敢对云大老板耍老千,你是活久嫌腻了?”
“我……我没有!”瘦小男子声音颤抖,脖子因承受巨大压力而口齿不清。
“阿彪!”云东龙的神情虽有些疲惫,但声音仍是颇具力量和威严,“我相信他没这个能耐敢在我面前搞鬼,放他下来!”
“可是大老板……”阿彪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在他警示的目光中放松了箝握。瘦小男子立即跌到地上去,揉着顿失压力的脖子又呛又咳。
云东龙用手抹了抹脸,定定地注视着瘦小男子那张涨红的脸。这小子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他云东龙叱吒商场半辈子,凭的是精准的目光和头脑,绝非靠运气赢得一切,但是眼前这小子——这个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的毛头小鬼若不是个赌博天才,就是今晚手气好得连上帝都挡不住。
这小伙子居然让了云某人在一个晚上,输掉了半生的资产!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呃,云大老板,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您明儿个再来……”金大成连忙打圆场,生怕待会儿这一伙人恼羞成怒砸了这家店,那他还要不要做生意?
一面陪着笑,金大成一面用眼神示意赌场内的打手,将那位瘦小男子打发走。天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得罪了云大老板这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金大成哪还有命在上海混?
“等一等!”云东龙开口制止那几名围上来的保镖,看着那名瘦小男子满脸惊慑,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瘦小男子吓了一跳,随即不敢不依地坐下来,神情已缓和了些,大有豁出去了的坚决。而他那冷静的神情令云东龙不得有些佩服。
“你对赌相当在行?”云东龙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如何来到这里?我不记得在这一带见过你,你是谁?”
“我姓雷,雷力邦!”瘦小男子顿了顿,有些迟疑,“我只是个流浪的乞丐罢了,对赌根本一窍不通,会来到这儿是因为一位好心的大叔看我可怜,赏了我一碗饭吃,我因为瞧见这里这么多人就进来遛达遛达……”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梦境一般。他在地上捡到了由一位赌客身上掉下来的十块大洋,好奇地用它去换了筹码。从最小的赌局玩起,没想到手气好得不可思议,几个小时内,他赢得的钱几乎足够让他半辈子活得安稳舒适。
他正对着那一叠钞票发呆之余,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子半开玩笑地告诉他,不防到赌注最高的牌桌上去试试手气,或许能赢得让他一辈子不愁吃穿的钱财,他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就在几位大亨因为他身上的破烂衣物和怪味发出嫌恶的目光时,云东龙开了口:“他有足够的钱上赌桌就有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拿个椅子给他!”
于是雷力邦坐了下来,在一个晚上内让其他四位富商输掉了所有的赌本,他的运气好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直到最后,整个赌桌上只剩下他和云东龙。
再接下的几个小时,云东龙几乎赌掉了他半辈子的家产,而赌局尚在进行中。
“简直是见鬼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云东龙喃喃地自语,完全未察觉到一位年轻人正排开众人挤到他身旁来。
“爸?”年轻人的声音有些迟疑地响起。
“辰岳?”云东龙抬起目光,但没回过头,只是伸出一只手,“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爸,别再玩下去了,要是让妈知道了可就……”云辰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父亲平时虽喜欢小赌,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鬼迷了心窍般,将半辈子辛苦挣来的家产全当成了赌注,若不是赌场有人回去通风报信,他们根本不知道父亲居然沉迷到如此地步。
“少废话,拿来!”云东龙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沉着的声音铿锵有力。
“爸!”云辰岳不死心,“你忘了爷爷说过的话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离开云家,它是云家的传家之宝啊!”
云东龙猛然回头,目光犀利地盯了儿子一眼,那让云辰岳不由得住了口。他咬着牙,将手上那个看来相当精致的木盒子放到赌桌上去。
“我云家三代在上海落地生根,做了几十年生意,靠的不只是运气而已!”云东龙缓缓地开口,目光直直盯着雷力邦,“而我云某人有个优点,就是什么都信,但偏偏不信邪!”
雷力邦猛力吞咽了一口口水,用力到喉咙咯咯作响。他看着云东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丢到桌上去。
“这是一张瑞土苏黎士银行的本票,价值两百万美金!它是我接下来的赌本!”
两百万美金!人群起了一阵骚动。雷力邦瞪视着那个白色的信封,他这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过会有这么一笔庞大的数目出现在他面前。
“还有这一件宝物,我想向各位介绍一下!”云东龙的声音继续说着,一面用手慢慢打开那个精致的木盒子,一道翠绿色光芒瞬间射出。
雷力邦呼吸一窒,在那一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颗猫眼石——一颗十分巨大,眼线锐利、色泽炫亮慑人的绿色猫眼石!有好一会儿,他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瞪视着那颗令人炫目、晶莹剔亮得仿佛有生命般的翠绿色宝石,那闪烁着妖异又神秘的光芒让他在一刹那间脑中完全空白,眼睛和身体完全被迷惑般吸住无法动弹。
“这件宝物有个名字,叫‘金绿玉猫石’,它是由锡兰进口,完全未经过切割的天然宝石,也是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颗!”云东龙合上盖子,声音和缓沉稳,“重要的是,它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能让人逢凶化吉、躲避灾厄,保你一生平安无虑。这样一件宝物,是我云家的传家之宝,就算拥有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出让!”
雷力邦从呆愕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巴是张开的,所有的人和他一样皆是静寂无声。
“那……那你为何要……要……”他呐呐地开口。
“因为我要用它做为赌注——赌你的运气!我赌你的好运到此为止!”
云东龙那冷酷的声调令雷力邦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这已经是个太离谱的赌博,赌资就高得令人无法接受。他紧张地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等着看这场好戏,他根本无法退出场。
“好!”他——咬牙,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云东龙,“赌什么?”
“这里有四颗干净的骰子,我们就赌二十四点!每个人只能掷一次,点数大就算蠃!”云东龙凑近他,咬着牙进出:“我就偏不信邪!我会把今天输在你手上的一分不差要回来!”
就算雷力邦想打退堂鼓,他也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了。以云东龙的为人,他相信云东龙不会在骰子上动手脚。他握紧了拳头,冷静地接口:“在开始这场赌注之前,我必须说清楚!我无所谓将我所有赢得的钱财全部奉还,反正那原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这场赌注无论输赢,我要你保证我能毫发无伤地走出这个大门。我赌的是那些赢得的非分之财,不包括我的命!”
“那当然!”云东龙目光炯炯,声音清晰有力,“你们听着,若这位雷先生赢得了这场赌注,你们谁都不许为难他,听到了吗?”
没有人回答,也或者是来不及回答,因为云东龙已经先摇了骰子,然后定住,在众人屏息的目光下打开盖子:六、六、五、五!
二十二点!人群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云东龙原本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释然的微笑——今天晚上第一个笑容。这个点数让他握有绝对的胜算,接下来,就得看这小子的运气。
二十二点!雷力邦盯着桌上的骰子,他必须掷出比二十二点更大的数字。他接过金大成交给他的骰孔子,闭了闭眼睛,然后咬牙放手一掷——
深吸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目光由眼前一脸错愕的云东龙、四周鸦雀无声的人们,一直到桌上静静躺着的四颗子:六、六、六、六!
二十四点!
绝对的二十四点!
四周是完全的寂静,雷力邦张大了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云东龙跌坐在椅子上,脸上青筋暴露,手上的指节握得啪啪作响,全身的肌肉仿佛一碰便会噼啪断裂。
“二十四点,这小子赢了云大老板!”一个欢呼由人群中传出,紧接着所有人开始喧哗着完全失去控制,淹没了俱乐部老板的哀叫声。
“他奶奶的,狗娘养的龟孙子!”一直在旁观看的云东龙保镖一拥而上,几个人架起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的雷力邦就一顿揍,众人的呼喊吼叫有如宗教的狂热分子,所有宾客叫嚣和大声咆哮,酒杯和桌椅齐飞,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住手!”好一会儿之后,云东龙浑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你们这是干什么?没我的吩咐谁叫你们动手?”
“爸,这小子根本是个大老千,他一定做了什么手脚!”云辰岳气愤地看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雷力邦,“这小子不被修理一下根本不知道咱们云家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敢到上海来找麻烦,简直是不想活了!”
“统统给我闭嘴!”云东龙大喝,那声若宏钟的咆哮不仅让云辰岳等人住了手,也让整个大厅内喧哗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云东龙目光凌厉地扫过噤了声的众人,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雷力邦,没有人再开口,直到他重重地重新坐了下来,正值壮年的脸显出一丝疲惫,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我云东龙一向说话算话,绝不会承诺做不到的事!”他叹了一口气,疲倦的揉揉额头,“我输了,这笔钱和这颗宝石全归于你,你走吧!”
“大老板……”
“爸!”云辰岳和保镖们同时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罢了,这也许算是咱们云家的一个劫数,让云家的传家之宝被我睹输在赌桌上。”云东龙挥挥手,闭上眼,“你们谁都不许为难他,让他走!”
所有人的目光皆扫向了正缓缓由地上爬起来的雷力邦。只见他勉强撑住不稳的脚步,一位身材相当瘦弱的男孩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布袋,替他将桌上的物品全收进布袋里交给他。
“云大老板叫你走就走,还待在这里想挨揍是不是?”阿彪蓦地一声大喝。
雷力邦微微扯动嘴角:“谢谢你,云老板!”
他转过身,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扛起那个布袋,那位男孩连忙扶了他一把,他点点头,“谢谢你!”
“没什么,雷先生!”男孩怯怯的低声开口:“我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你不嫌弃的话,就让我跟着你好吗?”
雷力邦微微一怔,望着那张有些稚气且脏兮兮的脸庞。同是天涯沦落人呵,他想微笑着点头,脸上的伤却让他连扯动嘴角都是一阵剧痛。
男孩搀扶着他往门口走,四周仍是寂静无声。人的命运是多么奇妙啊!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的人生却已全非!他,雷力邦,一个流浪了二十年的潦倒乞丐,居然靠着运气一夜致富。
他相当清楚云东龙是什么样的人物,也相信他绝对有能耐天涯海角追回这笔巨款之后让他身首异处,电许他无法带着这一大笔财富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但是无所谓了。或许这是他命中注定,只是他尚不知道是福是祸……
“听着,雷力邦!”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令他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去,开口的是云辰岳,他听到人群窃窃私语一谈论这位云家大少爷。
“我给你时间,好好保管我们云家的传家之宝!”云辰岳上前一步,目光炯然有神的停在他脸上,“总有一天,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我会让属于我们云家的宝物物归原主!若它有什么闪失,我会让你们雷家人用生命偿还!”
“辰岳,你……”云东龙抬起眼来看他,默然不语。
总有一天!云辰岳握紧了拳头。“金绿玉猫眼石”是永远属于云家的,在他云辰岳有生之年!他非要再夺回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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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T市
雷彻懒懒斜倚在床上,任酒精的烧灼流人他的血液中。它让他昏昏沉沉,但却没有腐蚀他的脑袋,也没有干扰他依然清晰的思路。他手抓着酒杯,微眯着眼透过高脚杯中的褐色液体,注视着坐在镜子前面梳头发的女人。
女人的身材相当好,未着寸缕的娇躯丰满浑圆,裸露的背脊雪白得连一点瑕庇都没有!在过去,这样的女人—一向符合他的喜好:只想要各取所需的关系,没有任何负担和责任!
他几乎拥有了所有渴望的东西:财富、地位、名利,甚至女人!只要是他雷彻想要的,没有一样不如探囊取物般手到擒来,而他也习惯了这样理所当然的情况!然而过去两年来,他一向非得到不可的欲望没有减少,但和女人的关系却令他倍感兴致缺缺和无聊乏味。
而沈韵妃,他不否认和她曾经有过一段十分良好且满意的关系,这种关系是十分快意的。他和她相识在一个慈善酒宴上,透过朋友介绍得知这个周旋在整个会场里穿梭飞舞、圆滑老练的交际花,以二十八岁的年纪嫁给一位七十六岁的财团负责人。
沈韵妃凭着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天生一双能勾人魂魄的桃花魅眼,一再挑起他许久不曾有过的兴趣!那种兴趣仅止于好奇和欣赏,但尚未强烈到足以引起他的追求。在某情况下他仍然有他的原则。他雷彻虽说是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但他还不至于无耻到去勾引有夫之妇,让人家七十六岁的老丈夫戴绿帽子。
只不过,沈韵妃似乎不这么想。她在整场的宴会里对他大抛媚眼,在晚宴结束前借口不胜酒力要提前离席,还体贴地要她的老丈夫继续留坐,免得坏了主人的盛情邀请。就这样,她在门口主动要求他送她回住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他展开疯狂追求。
她的热情如火和狂野放荡,让雷彻觉有趣和刺激!
以沈韵妃的聪明和狡猾,她绝对清楚如何在玩偷情游戏时让自己居于上风。她的老丈夫所生的儿子年纪都还比她大,她绝不会用怀孕来破坏自己的身材!当然,雷彻不否认和她有过许多个有趣的夜晚,她让他觉得自己在声名狼藉的名声之外,连灵魂电变得更坠落邪恶!要让他觉得坠落和邪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追求的是刺激和时时会被捉奸的乐趣!而且十分快意地在享受着这种滋味。
他永远不明白,沈韵妃那年龄足以当她祖父的丈夫,何以昏庸地不曾发现自己的小妻子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在床上,她放荡狂野得如同一头未被驯服的美洲虎,但在激情过后,可以在一瞬间变回十足端的优雅,就像她在本市社交圈为自己赢得的封号,一只漂亮的花蝴蝶……
雷彻冷眼旁观,看着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细打量。他晃着酒杯,一丝淡得看不见的微笑泛上嘴角。他对女人的感觉应该再多一点的,而不是这样维持三两个月的兴趣,之后毫不犹豫地说再见。他对她除了这些之处,还多了一丝冷静的佩服。
他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同样的下流无耻,都存在为了不计代价铲除人、追求自己欲望的满足!
终于,沈韵妃像是打量够了,从镜子前转过身来,毫不掩饰她的裸露。
“你在开玩笑!”她优雅地扭动娇躯来到他面前,在他身前坐下,手指轻画他微微汗湿的胸膛,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笑容,“你一向不是个幽默的人,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我一向不是个幽默的人,所以我不打算浪费时间和你开玩笑!”他握住她游移的手,声音轻柔却不带——丝情感:“我不是在征询你的同意,而是告诉你,结束了!这段关系到此为止,听清楚了吗?”
沈韵妃脸色微变,但他的目光没有再停留一秒钟,他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开始套上搁在椅背上的长裤。
“你不可能是说真的!”
她甜蜜地说,美丽的脸上仍带着她惯有的轻柔笑意,“这回是出现哪只性感小野猫了?想想我们曾经有过的美好回忆,彻!想想我们在一起有多么美好,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和了解你,绝对不是你新看上的女人能够取代的!”
“这一点我相信,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放纵和狂野,或许是因为其他女人没有一个又盲又聋、连戴绿帽都浑然不知的老头子!”他嘲弄地扯动嘴角,“你以为这是个十分了不得的技能吗?说穿了咱们是同类的人,都只为了追求新鲜刺激和满足。但可惜我的欲望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再者,少了一个我,你的床上也不会寂寞,不是吗?”
沈韵妃那张艳丽的脸泛起怒火,“你这个无耻的下流混蛋!”
“如果这样骂能让你开心一点,我无所谓!”他扣上衬衫,对着镜子整理衣服。
她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然后缓缓下床走向他。
雷彻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在他身旁停下,恣意欣赏自己的赤裸和他衣装整齐的模样。他知道她的目的——在以前,赤裸的她对他的确有致命的吸引力,但现在,即使她的手挑逗地沿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抚摸,却再也引不起他一丝兴趣!
“你仍然要我,彻!”她在他耳际低语,娇躯靠着他强壮的躯干磨蹭,“你是我遇过最棒的情人,又火热又强壮,你怎么舍得放弃我?记得我们有多契合吗?你……”
雷彻推开她,力气大得令她摔倒在床上,她的卷发披散在床单上,双眼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随之而来的火热激情。等她发觉他那张俊美的脸庞燃起压抑的怒气时,她的渴望被讶异取代。
“我再说一遍,结束了!?他声音平直地开口,眼神冷淡,“我们好聚好散,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这段关系到些结束!你到公司去挑个喜欢的珠宝记在我的账上,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结束我们的关系?你一直很享受不是吗?是哪一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居然敢从我身边将你抢走?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没有任何女人出现。”他回过头来,声音里有一丝不耐,“我和你的关系原本就是各取所需,你是个豪爽的女人,不要让我觉得你和那些不懂游戏规则的女人没有两样!”
“给我一个理由!”她喊:“给我一个能接受的理由!”
“理由?”他摊摊手,“因为我们都得到了我们想追求的东西,所以我腻了,没兴趣了,不觉得这段关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这个理由你还满意吗?”
“我说结束才结束,在我还没厌倦这段关系之前,你仍然是属于我的!”
“我不知道你对一个放荡不羁的浪荡子如此迷恋,看样子你比我预估的要笨上许多了,韵妃!”雷彻嘲弄的睨着她,然后耸肩,“好吧,如果你无法接受由我来终止这段关系,那你大可放出风声说是你甩了我,我不会反驳!”
沈韵妃气得浑身颤抖,美艳的脸上不复平常的优雅,变得扭曲狰狞。
“你不是人,雷彻!”她咬牙迸出,“你把我沈韵妃当做什么?你那些玩过就丢的女人?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有感觉,是吗?因为你根本没有心!没有什么能伤害和击倒你,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雷彻没回答,只是扬起一道眉毛,那对黑亮深幽的眸子让答案不言而喻。
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僵凝的气氛。他伸手接起来,神情转为专注认真。
“我知道,明天我会准时到!”他切断电话,随即转身朝房门走去。沈韵妃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一丝诱惑——
“别走,彻!”
“再见,韵妃!”雷彻没有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直到车子呼啸而去的声音传来,沈韵妃才死命地握紧拳头,眼神怒得要发出火来。我不会放过你的,雷彻!她咬紧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