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雁发现自己走进—片浓厚的迷雾之中,举目所见全是白茫茫的,看不到其他的景物。
“是你!是你的爸爸杀死了我的家人,你爸爸是杀人凶手!凶手!你也是杀人凶手!”
有个小男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雪雁循声望去,直接感受到的是那对闪出激烈愤恨的美丽琥珀色眼眸。
光芒强烈得掩盖过一切,使得其五官组合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而且,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若是他的眸光比为有形,她只怕早己身中数十刀而倒地不起。
“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我所受的痛苦,你等着!”
在说这么残酷的话时应该是要沉下脸的,但他反而扬唇微笑,冷飕飕的气流直扑向她,让她忍不住心生恐惧而打哆嗦。
她转过身去,家是要躲避猛兽追击似地没命的跑着:—边跑,—边像是吃了缩小剂似地惭渐由大人幻化成为小小的孩子,害怕得只想找个人倚靠。
前方突然出现了温柔的身影,她认出那是妈妈,急忙奔过去抓住妈妈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的浮木。
“妈妈!蚂妈!我跟钧;说,有人说爸爸杀了人,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也不是杀人凶手对不对?”她急切地问。
她只期待妈妈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这只是人家胡说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但妈妈却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转过脸去不看她。
“妈妈?”她怯怯地唤了声,语调中仍有期待。
“雪,妈妈不能再和你爸爸相处下去了。”良久,妈妈蹲下身子,轻声地说道:“一段错误的婚姻要我赔上九年的青春去承担这个后果,我已经受够了,我要离开你爸爸!”
妈妈最后—句话像是亲手将她推进了地狱中,教她全身血液逆流。
“那我呢?妈妈不要我了吗?”她害怕地抓紧妈妈的衣服,生怕自己被丢下。
“对不起,雪!”
妈妈说完,就丢下她,走进那团雾中,任凭她如何哀求都不回头。
“妈妈,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丢下我!妈——”
***
“妈——”
韩雪雁从梦中惊醒,反射性地坐起身来,身上覆盖着的西装外套滑落到腰际。
一时之间,她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只能感受着自己猛烈的心跳,和心有余悸的恶梦。
或许她过去曾经期望着有一天母亲会回到她的身边,但十多年下来,她已经不希罕母亲是否会回来了。
从母亲狠心地丢下她开始,她就已经没有梦了。
“你醒了?”一个令人忍不住着迷的男性磁嗓,正巧随着来人推开门而传进来,“要喝咖啡吗?”
岳烈日把手中香味四溢的咖啡放在她前方的茶几上。
看着气宇非凡的他,韩雪雁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来到季节之歌,并且答应接下岳烈日的特别助理这份工作了。
看来,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工作环境让她作了那个她已不愿再想起的恶梦吧!
“对不起,我睡着了。”她的语凋是惯有的平淡,但她修长的手指却用力地抓紧厂子中的西装外套,借以克制内心的紧张。
“别把我想成不通清理的老板,午间稍作休息本来就是应该的,倒是你若不捧场—下我辛苦泡的咖啡,可能会比较对不起我。”
他善体人意地说着,琥珀色的眸子流转着谜样的光芒。
“你泡的?”韩雪雁略有诧异地稍稍睁圆了一双清水杏眼。
“喝喝看。”岳烈日温柔地笑着,语多诱哄地道。
韩雪雁这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捧起咖啡杯,啜着那馥郁芬芳的气味。
看着她的神情,他满意地站起身来,走向放置在办公室内的音响,放了—张钢琴协奏曲的CD。
登时严肃的办公室成了浪漫的咖啡厅。
本来在喝咖啡的韩雪雁听到这阵旋律后,浑身僵了一下。
是“皇帝”!贝多芬的第五号钢琴协奏曲!
因着曲风绚烂壮丽,犹如表现着王者的威仪,所以这首曲子才有了“皇帝”之名,而且是贝多芬数首协奏曲中最着名的一首。
这曾是她最喜欢的—首曲子,而她最钟爱的是第二乐章的旋律。
她曾认为,最能诠释这乐章的是她最爱的母亲。
母亲?!
随着旋律持续地进入韩雪雁的耳中,她捧着咖啡杯的手渐渐地用力握紧了杯子,彷佛要如此做才能克制住由身体深处传来的颤抖。
错不了的,虽然她已十多年没听了,但她绝不会听错的,这首曲子的确是由她母亲所演奏!
岳烈日泛起了冷邪的笑意,犹如水晶般的眼睛冷冷地瞅着她逐渐苍白的秀丽容颜。
常看她摆着一张平静无波的脸谱,有时会让人以为她只是一尊漂亮的玻璃娃娃,没有生命,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了。
或许别人看待这样的玻璃娃娃会想仔细地、小心地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着,免得碰碎了,可是他却不!
他想看见她的冷静因着他所做的—切而产生裂痕,他要牵制她的情绪起伏,享受,着她的惊惶、她的恐惧,只要能折磨她,令她痛苦的事,他都想做!
因为他恨她!
“怎么了?你的脸色似乎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还是不能喝咖啡?”岳烈日语调关切。
韩雪雁一惊,摇头,“我没事。”
她向来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有太多的情绪反应,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保护自己退到安全的地带,不受任何的伤害。
多情,总被无情伤。
“是吗?”岳烈日走近了她,冰凉的手掌抚上她光洁的额际,差点令她的心脏停止跳动,“有点热呢,真的没事吗?”
韩雪雁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给吓了,—跳,扬起脸儿来,正好对上了那对深幽诡魅的迷人眼瞳。
她总是情不自禁地被他的眼眸所吸引,追随着他的目光。
然而,有时她也会看见,深藏在那温和笑意之下的激烈情绪,每每总让她没来由得心生不安。
但是,她同样也无法明白,为何这个男人会拥有使她迷惑的力量呢?
大多不知名的情感由冰封的心底倾泄而出,韩雪雁首次有了逃避的心态,她别过头去躲开他专注的眸光。
“咖啡很好喝,谢谢你!”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得愈来愈不像自己了呢?还有,为什么她的眼睛会离不开他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瞳眸呢?
这个男人已经牵动了她太多的情绪,教她的心会因为他而隐隐作痛。
当眸光偏移时,韩雪雁这才看见了那件染着淡淡香气的西装外套,那气味是混合着男性的古龙水及她身上的女性幽香。
她拿起那件西装外套的衣领,递到岳烈日眼前问:“这是你的吗?”
“因为我怕你会着凉。”他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外套就穿在身上。
看着他动作轻盈优雅地把方才才覆盖在她身上,沾上她气息的衣服穿上身,布料平贴过他胸膛的每一个部分,她就觉得全身,窜过一阵电流,麻得令她双颊酌红。
某种暧昧的气流蓦地迥荡在他们之中,像是一个诡异的魔咒,一张无形的细网,有着一些成分在其中发酵,变成不知名的种子,俏悄在两人之间生长着。
面对嫣红着脸儿的韩雪雁,岳烈日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有—瞬间的失神。
正当他为自己不当的情绪微蹙起飞扬的剑眉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身穿红色短洋装的小女孩跑了进来,笔直地扑进岳烈日的怀里,甜腻腻地喊着,“爹地!”
爹地?!
韩雪雁乍听这个称呼,错愕地抬起头来看着这对“父女”,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思绪—片空白,根本不能运作。
他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小孩?
胸腔中的空气像是被人抽干了似的,她感到呼吸困难,胸口疼痛。
“花辰!”另一名气质出众,看来高雅动人的女子随后跟进,在看见岳烈日时,微欠了欠身,“抱歉,花辰吵到你了。”
“别这么说,工作不比你们重要,桐月!”岳烈日漾出了一抹笑纹,很快地起身去迎接那名女子入座。
“你有客人?”东方桐月看了看戴着黑框乎光眼镜,—头黑发盘于顶的韩雪雁,露出了动人的微笑,“你好,我是东方桐月。”
“喔!爹地,你不乖哟!背着妈咪在外面乱搞?”看起来才十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巴”在岳烈日身—上,老气横秋地指责。
“花辰!”东方桐月轻斥了声,“不可以乱说话!”
“我哪有说错?”东方花辰嘟起了樱桃小口,“看,这是爹地最拿手的拿铁!”她指了指咖啡,“还放着演奏CD,摆明了就是在上班时间约会嘛!”说着说着她突然愀仕厂岳烈日的领带,狠狠地揍近他的鼻尖,“说!你有没有背着妈咪乱来?”
“她只是我的特别助理。”岳烈日捏了捏花辰嫩嘟嘟的粉颊。
“是吗?不准给我搞办公室恋情啊!”花辰慎重警告。
“我去工作吧!”韩雪雁硬硬地说着,站起身来。
她再也受不了了,不知为什么,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画面含她感到眼睛刺痛。
东方桐月发现了韩雪雁—闪而逝的神情,再看了看岳烈日,意外地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了弧度。
“花辰,去找朝曦。”岳烈日把花辰放了下来。
“别想打混过去。”韩雪雁已经如风似地走出门口了,花辰明白岳烈日一定是要去追她。
唉……她的“为母寻夫”计划又要少一名“候选人”了。花辰不平着。
“今天YAMAHA的那个阿姨来了喔!”岳烈日微笑道。
果然,花辰—听见这句话,飞也似地冲向门口,“那个老妖婆!”
“烈日。”见花辰离开了,东方桐月才开口,“她是宁老师的女儿,韩雪雁吗?”
岳烈日侧头看她,露出温柔和善的笑意,“如果我说是呢?”
***
为什么她的心脏会如此疼痛,如此难受呢?
韩雪雁快步走下螺旋木梯,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失常的反应出现。
不该这样的!她应该是对任何事满不在乎,为什么她会独独无法漠现有关于岳烈日的—切呢?
难道……她在乎他吗?
下到一楼店面,韩雪雁站在楼梯间,看见了那架黑色的平台钢琴,想起她初见到岳烈日时,他流露爱怜的眼神。
从那时候起,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牢牢地将她捆缚住,而她无力挣脱。
忽地,楼梯间的文艺着版上,出现了一个教她心惊的讯息——
东方桐月最新钢琴作品
帕格尼尼主题十八段变奏曲
制作人、编曲:岳行云
执行制作:岳烈日
韩雪雁看着那张以温柔的粉蓝色为底色,优雅的圆弧线画开两部分,下方是东方桐月和钢琴,上方则是专辑名称,她想起了今天下午的工作,本来就是要陪岳烈日去印刷厂看CD的样本和校对。
他对妻子的东西就这么仔细吗?居然亲自去处理这些事物……
这应该是很值得敬佩的一桩事,但为什么她会觉得喉咙苦苦的,而且,产生着一种酸酸的、涩涩的,近似嫉妒的情绪?
不该是这样的啊!她究竟是怎么了?
凝视着海报上的名字,韩雪雁好像看见了一条面积宽大的深河,切开了她和岳烈日所站的陆地,而她在河的彼岸。
那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
她决定来季节之歌工作会不会是个错误的抉择?
可是,她明白,那只是个借口,—个可以令她更靠近某个人的借口。
她伸手摸着那张海报上的钢琴,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一定要重新触碰琴键,才能和岳烈日站在同等的地位上,让他回头着她一眼。
她……爱上地了吗?
爱上一个才华洋溢的音乐家?
“想学钢琴?”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旁的岳烈日温柔地朝她递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
此时韩雪雁才知道她掉眼泪了,她已有十年未曾再流过眼泪,没想到她会因为岳烈日而再度哭泣。
“海报很漂亮。”她避重就轻,接过了他手上的手帕。
“那是朝曦设计的。”岳烈日虽然还是温和地微笑着,但却莫名的有了怪怪的情绪,他发现他并不喜欢听见韩雪雁称赞别人。
“你女儿……很可爱。”她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女儿?”岳烈日挑了挑眉,随后笑了,“呵!她的确是人小鬼大,老忙着帮她妈咪找丈夫。”
“咦?”韩雪雁闻言睁大了—双被泪水洗得澄澈的瞳眸,“她不是……”
“对,她不是。”岳烈日微笑着,“只是那小鬼—相情愿的期望我和岳家老大当她爸爸,她也不是只喊我—个人爹地。”
“原来如此。”她松了一口气吗?
但没用的,他们还是各自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交集。
像他这么优秀美好的男人,有一天依然会遇见一个和他同样完美的女子,两人相伴至白首。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曾经是他特别助理的路人甲乙丙而已,对他而言是毫无意义的过客。
“对了,雪雁。”岳烈日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眼中有着难以被解读的讯息,“如果你想学钢琴,我可以教你。”
来吧!鱼儿,上钓吧!我会让你取代你母亲在乐坛的地位,把你推上高峰,然后再——亲手毁了你!
没有人看得见漾在岳烈日唇边,那抹难以被察觉的阴森冷笑。
***
“不骗你,老三!那个向来趾高气昂的老二居然百般温柔地对待韩雪雁,我光用眼睛看都会头皮发麻!”
岳行云双手环胸,背靠在录音间的墙上,嘀喃咕咕。
“而且,他向来最看不起民歌西餐厅或是什么PUB秀了,但他居然答应韩雪雁登台演奏,还把人给请回来了,我真是替那只小绵羊捏—把冷汗。”
“或许没那么严重。”岳朝曦凉凉地保养着他的长笛。
“怎么会不严重?我从来不晓得老二可以因为恨她而做到这种地步,连高傲和自尊都可以不要,这要累积多少恨意才能这么不顾一切啊!”岳行云怪叫。
岳朝曦沉默着。的确!老二竟可以因为要博取韩雪雁的信赖和好感,把他们四个不是亲兄弟的事告诉不相干的第三者,虽说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但从他口中说出却很不寻常。
“说的也是,若是从你口里说出来还说得过去。”岳朝曦淡淡地道。
“喂!你这什么态度呀?”岳行云不服气地问。
“在这里,终于被我抓到了!”花辰踢开门,气势万千地走进来,“那个女人呢?”她质问着岳朝曦。
“没有女人!”岳行云翻了翻白眼,“拜托!小姑奶奶,你是来抓奸的吗?”
“要你管!”花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岳氏四兄弟中,她最不欣赏的就是这个看来痞子痞子的老四了。
“看来是桐月姐到了。”岳戟曦悠悠地把长笛装入盒子中,“我们下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自己上来了。”东方桐月含笑地站在门口。
“老师……”岳行云当场成呆瓜状。
花辰暗暗地想,她就是看他那副蠢样子不顺眼!
“你没先去见老二?”岳朝曦把花辰揽到身前,有点担心她会上前去踹岳行云两脚。
“他去追他的助理了。”东方桐月仍是一派温柔婉的的似水笑意。
“老师!你知道那个助理是谁吗?她可是你以前的钢琴老师的……”
“我知道,行云,”东方桐月微笑,“可是我想,不必担心他们。”
“为什么?”岳行云不解,就连岳朝曦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因为,”东方桐月顿了一下,才又道:“那个孩子有着—双恋爱的眼睛。”
***
学钢琴?
韩雪雁接下来的几天都被这句话给困住了。
她并不是不会弹琴,可是就算她弹了,也只是把琴发出声音来而已,她无法去爱音乐!
从上国中起,她就是个表现差劲的学生,常常把老师气得在她面前摔谱,对她大吼大叫道:“韩雪雁!你妈妈可是知名的演奏家耶!为什么你连这么简单的莫札特小奏鸣曲都不会弹?”
“我又不是我母亲。”她淡淡地回了—句。
“哼!是唷!难不成你要和你那个穷困潦倒的父亲一样不争气吗?只能沉迷在过去的名声,一辈子活在回忆里?”老师嘲讽道。
“谢谢你的赞美,我会回去转告他的。”她不理会气得面孔扭曲的老师,迳自离开了老师家。
她似乎是为了父亲的名声而学琴的,老师说出人头地,就连父亲也想利用她重振过去雄风。
音乐只不过是个攀向高辜的管道,但她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工具,去得到—些不切实际的虚名。
她更痛恨自己是“某某人的女儿”,而得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十字架一辈子!
父亲潦倒后,有关他的耳语就络绎不绝,诉说着他是怎么样用手段去取代了别人的位置,结果仍因没有实力而被淘汰。
当然这些话他们是不会在她面前说的,但她极度痛恨着这些伪善却自命清高的音乐家!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要我重新爬回高峰,谁还敢说什么闲话?都怪你不争气!都是你!”
她记得父亲时常这么跟她咆哮,有时还会动手打她。
所以她有时会很恨离家的母亲,当初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早已不抱任何期待了,不论是爱情或其他,她只想好好的,平静的过日子,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
无奈,她没想到的是,命运根本不放过她!
“为什么把我刷下来?岳烈日!你不要公报私仇!”
回到办公室门前时,韩雪雁听见虚掩的门扉后,传来的争论声。
韩雪雁愣了—下,决定不进去了,人家在吵架,她再介入只会讣当事人感到尴尬。
正当她预备转身离去时,另—个出现的声音拉住了她的脚步。
“你有那个资格吗?”那个漫不经心的轻哼,有着最让人难堪的鄙夷。
这声音的主人难道是……
“你—一”那个人气结。
“在这个世界里,有才华的人才能生存下去,或许你是可以当当老师、教教学生,不过,在我们的交响乐团里,不需要你这种次级乐手。”
虽然是优雅平稳又亲切的语调,但字字句句却比利刃更能杀人。
韩雪雁不敢相信,那个向来侍她温和体贴的男人,会有这样残忍绝情的—面。
“高晖皓,老实告诉你吧!”
韩雪雁听见办公椅移动的声音而脚步则向门口移来,她赶忙往旁边更缩去了些,生怕被抓包可就窘了。
“你、根、本、没、资、格、当、我、的、对、手。”
“岳烈日!你……”
“自动请辞吧!像你这种人再继续教下去只是白占名额而已,你—点才华也没有。”很温和、很友善的调子,和内容根本是十万八千里的差别。
这个可怕的男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岳烈日”吗?
她一直以为他是很通情达理、温文儒雅又谦恭有礼的人。
没想到……他竟有着最锐利的爪子!
“我不会走的!”高晖皓的态度也很强硬。
“请便!要你自动请辞是给你面子,若我开除你,不是很不好看吗?”岳烈日悠悠哉哉的语气,让人情感屈辱。
“你——”
“门在那儿,不送了!”
没有多少人在那样的羞辱下还能有好脾气,高晖皓拂袖而去,没料到开了门会见到躲避不及的韩雪雁。
他并没有多做停留就直接离去,但在和韩雪雁擦肩而过后,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烈寒时节即将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