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笃静正欲答话,又被白凛静静抢走发话权——
“我与她私定终身,旁人自然不知。”
这是要她再说什么?都不晓得他没来由发哪门子疯!
秋笃静只得勉强镇定地转换话题,跟在场的武林盟人士说起邪教之事。
幸得接下来半个时辰的相谈,白凛维持他一贯的冷然淡漠没插话,她则将探得之事仔细说出,武林盟人士亦把这几日从“混世魔”钱淞口中问出的事说与她知,免不了也被追问起当日林中遇袭,她七窍发光、手背图纹发亮一事。
“我是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她还是这么答,苦笑不已。
“也是出了那事,来了援手,才知秋姑娘出身西南巫族啊。曾听我祖辈们提及,西南巫族虽神秘,外人难窥其内,但行事作风甚为正派,堪称一方神巫,秋姑娘是西南巫族的子弟,遇邪污,自是要迸发惊人能耐除魔卫道啊。”一名宽袍大袖、书生模样的中年大叔启口,多少替她解危。大叔最后笑笑道——
“祖辈曾记一事,还写成故事段子,说起几百年前西南巫族斗天狐的一则乡野传奇天狐幻化成出尘俊美的男子,法力高强,雪发白袍赤、赤赤足呃唔呵”话音卡喉了。
众人目光挪了来,面上发僵,看着白凛的雪发、白袍,再慢吞吞看向他袍摆底下露出的半截裸足。
“呃他不爱穿鞋,请各位见谅。”秋笃静表情也僵了,努力扯唇。
“呃原来原来,那是那是西南巫族出身,自然不可能跟天狐走在一块儿。呵呵呵”一人尴尬笑出,大伙儿也跟着笑了,即便笑声颇生硬,到底是将事情揭过。
“天狐不仅跟巫族女子走在一块儿,还私定终身——”略拂白袍,从容掩下任众人打量的半截裸足。白凛徐声淡扬,大伙儿心忽地高提,尤其是秋笃静一颗小心肝,如吊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她都打算闹出点什么引走众人注目,白凛这才淡淡然扫向那名中年大叔,问道:“阁下不觉故事段子这么写,才够曲折离奇、引人入胜吗?”
“那、那是。呵,确实是……呵呵……谁说不是呢?”
呼——
某位姑娘的小心肝稍稍归了位。
第10章(1)
走出武林盟新行会的这座宅子,秋笃静头皮犹自发麻,全拜天狐大人所赐。
幸得要事已与众人谈过,她尽了告知之义。
武林盟自身亦有动作,林中遇袭意外救回十来名失踪的子弟,进而又从已愿配合的钱淞口中问出不少“拜火教”密事,消息一带回中原,震动整个武林,大批同盟志士正从中原赶来助拳。
“救人才是主要目的,灭不灭“拜火教”倒还其次。只是被掳劫的人若能救回,那控制心魂的妖术,还得烦劳秋小教头帮忙寻求解决之法。”李修容亲自送客,一送送出一里外,他衣袂涤风,温润如玉,与白凛人神共愤的俊美很不同路。
与他并肩而行的秋笃静尽管微笑颔首,眉眸间仍见凝色。
“能帮上忙的,定当尽力。”她没对李修容与一干武林盟人士说出“控制精魅用以夺舍”之事,就让他们认定那是摄魂妖术,一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二是尚未闯过邪教禁地,许多事还未可知。
“在下先替中原武林盟谢过小教头谢过姑娘。”静静改口,李修容立定脚步,春风拂面般的笑能暖人心胃与肝肠。“也多谢姑娘如此仗义,探得域外“拜火教”的事,立即前来相告。”
闻言,秋笃静难得在外人面前腼眺笑开,还把挠脸抓耳的小习惯也展露了。
“不该谢我,不敢居功啊。若无我家我家相公帮忙,真没法子的,出力最多的其实是他。”双颊霞红,很努力想端出小教头的气势,但破功。
此时受到夸赞的天狐大人正静静伫足在他们俩前方不远处。
白凛当然听到秋笃静说了什么。
他傲然又超然于物外的姿态不是旁人学得来的,这相送的一里路上,那个浑号“玉笛公子”姓李的家伙已明里暗里觑过他好几回,他维持一向的清高淡漠不去理会,但左胸压着重石似,满口很古怪的不是滋味。
更古怪的是,当他听到“我家相公”四字从她口中泄出,左胸重石瞬间被击碎,所有纠结都不纠结了,这情状令他亦小小怔愣。
“那确实得好好谢过白兄了。”李修容一直到要送他们俩离开前,才问出对方姓名。此时他看向白凛,有礼作揖,温润五官沾染薄薄落寞,像强抑着什么。
不管这“什么”是什么,白凛看在眼里,反正是畅意些了。
“不必。”他幽冷道,冷峻目光掠向秋笃静,俊颚微扬。“该赶路了。”深一层的意思是——该把不相干的人打发掉,办正事要紧。
而何谓“正事”?
闭关双修,拿她这座“炉鼎”炼内丹,方为正事。
秋笃静暗自笑笑,抬睫看向李修容正欲辞别,后者却解下腰间玉饰递了来。
“姑娘拿着吧。有此玉佩在手,不仅我“风华山庄”的子弟尽听姑娘差遣,就算武林盟的众盟友们见到此物,亦要奉姑娘为上宾。”
礼,着实太重。首先涌上的想法便是推辞,然而见到李修容此时的眉目神态,那是任谁也拒绝不了啊!
秋笃静伸手去接,玉饰温肤,她慎重握着,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低声道谢,拱手拜别,随即奔向等在前头的男人。
白凛瞥了眼被她扯着的衣袖,俊眉微动。“你以为这抵得住我的凭虚御风?”
秋笃静瞪着他一会儿,心想,尚有旁人在场,他这般张扬究竟为何?
没想明白,暗叹了声依旧上前搂紧他,感觉他亦立即回抱,亲昵相拥的姿态落入旁人眼中,很难不脸红。
随即双足离地,御风徐行。
她的轻身功夫练得虽好,飞跃窜伏间还需踩点借力,但白凛的御风术当真是御风,只要有风,腾云驾雾易如反掌,不知他底细的人瞧他露这一手,定然以为他内功已臻化境,是绝世高人中的高人。
优雅又张扬的
而她不知的是,天狐大人没有最张扬,只有更张扬。
他搂她徐徐飞行时,趁空回眸一瞥,即便距离远了,火眼金睛的美目仍将李修容惊艳却也寂寥的神色尽数看清。
甫离开旁人眼界,他的御风忽转虚空挪移,带秋笃静回到凛然峰上。
“你干么这样?”闭关双修前,秋笃静抓紧时候想把事问清,一站稳就出声。
白凛冷冷与她对视,见她鹅蛋脸嫩里透红,眉飞扬,眸光坚定,质问人竟挺有气势。他莫名有些意动,袖底的十指微微攥紧。
“我怎样?”不答反问。
“你一路跟进武林盟行会,又不肯跟人打交道,去那么一趟究竟为何?”
他也不挪眼,持续与她大眼瞪小眼,薄唇逸出冷声——
“听说武林盟的“玉笛公子”李修容美得不能再美,俊到不能再俊,整个人从头到尾连屁都香有如此俊逸兰草,不亲自会会岂非可惜?”
嗄?!
那是稍早前进巡捕房,吴丰、马六和两个姑娘家吵嘴时说的话,他当时可没随她进去啊!唉,原来躲起来看戏吗?!
“白凛,你、你可以再胡闹一点!”害她坐在武林盟行会堂上,几度被他惊得冷汗直流,就怕他露出狐狸尾巴呃,狐狸尾巴?
蓦地竟想笑了!脑中浮出他“不小心”把九根张扬漂亮的尾巴全露出来的模样不不!不能笑,得板着脸。
“好啊。”他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