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宋丽丽带到一幢有百坪大的房子时,莫橘希立刻知道他的意思了。
「家具都是他亲自从目录上挑选的,厨房里的器具一应俱全,连吸尘器都买了,看来这次他的玩心很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妳,但是,连我也很期待妳的表现呢!」
宋丽丽不明白汪子凯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只是想体验一下夫妻相处的模式,那她随时可以奉陪,可为什么是这个连来历都还没搞清楚的女人?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居家好手,也许她做菜的手艺还不及她。
盯着她在偌大的厨房里缓缓打转,宋丽丽不甘心的想着,可是汪子凯的决定从来没有人敢质疑,更何况是忤逆。
「妳会做饭吗?」
「嗯?」宋丽丽挑高了眉头,这原本是她想问的。
「我不太会做饭!」
手指敲着微波炉的玻璃门,莫橘希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实验对象,汪子凯似乎玩上了瘾,一个连约会内容都没时间思考的男人,居然会亲自选目录买家具用品,这样的游戏她玩得起吗?
「叮咚-叮咚-」
莫橘希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过去开门,一把火红色的花束便立刻映入眼帘。
「送给莫莫!喜欢吗?」汪子凯笑容可掬的出现在花束后。
收到鲜花的惊喜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他叫她莫莫的那种惊悸却让她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不喜欢吗?」
他径自推开门进来,将花束塞进她怀里并接着换鞋脱外套,那动作彷佛做过千遍万遍一样,呆呆的适应不过来的人,只有莫橘希一个。
「谢谢!」
怀抱着一大束花跟在他后面,她答得有些勉强,她现在根本就像是爱丽丝被突然拉进了奇幻梦境里,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看电视?」
「嗯。」
因为她不知道身为一个妻子该做些什么才好,所以只能呆呆的坐在电视机前面不断转台。
「有好看的节目吗?」
随手拿起遥控器按着频道,汪子凯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只是随便看看。」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没了话题。「你吃过饭了吗?」只能硬着头皮这样问了。
汪子凯抿起了嘴,回头看她不自在的样子。
「Saya说妳不太会做饭。」
宋丽丽真是个忠实的秘书。莫橘希无奈的点点头,如果让她分析基金走势,她绝对可以做得很好,可是让她去面对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那她可没多少信心。
「那今天我们就饿肚子吧!」
「嗄?」
睁大眼睛瞪着他斜斜躺进沙发里,她顿时没了主意,就算她不会做饭他们也不至于饿肚子吧,可以出去吃或者叫外卖啊,以前邱子墨出差或者没空的时候,她都叫外卖吃的。
想到邱子墨,她的抱怨突然打住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之所以选择汪子凯,不就是因为想要体验被动那一方的心情吗?现在为什么又要抱怨呢?难道邱子墨付出的就只是等待吗?
「喂!你真的没吃饭呀!」
「嗯!开了一天的会,连午饭都只是随便吃吃而已。」
半闭着眼睛看着她站在沙发另一端,他悄悄勾起嘴角。
「那我们出去吃,我请你好了。」
莫橘希有些尴尬的推推他的小腿,这样央求的语气她还是第一次用,真让她不习惯。
「不要,我好累!不想出门了。」汪子凯慵懒的翻过身,根本不给她面子。
「喂!你别得寸进尺哦!你事先又没要求说要会做饭,大不了明天我去买食谱学不就好了!」
他未免也太大少爷脾气了吧,她好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蛋包饭。」
「嗄?」
看他翻身坐起来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嘴里莫名其妙的说着什么蛋包饭,让她不禁忘了生气,反而觉得他好象一瞬间缩小了一号,从大众情人汪子凯先生,变成了小朋友汪子凯弟弟。
「明天我要吃蛋包饭。等会儿就出去买食谱,明天我一定要吃到,不然就换妳被吃!」
「你-你说什么呀……」
被他拉着向门外冲去,她现在一点也看不出刚才他所说的疲惫,莫橘希开始怀疑在这场游戏中带有欺骗性质的人不是她,而是汪子凯先生,他是否隐瞒了太多她所想象不到的面孔。
「咳咳……咳……」
厨房里不时传来呛锅的声音,光用听的就可以想象油在锅里爆开的样子,再加上女主人不时间杂的咳嗽声,在按门铃无人理会的情况下,便自己开门进来的汪子凯险些折回头拨打119。
冲进厨房在滚滚浓烟中找到莫橘希的身影,他掩鼻大声问道:「咳咳……妳在做什么」
「做饭呀!」
她没好气的大声喊回去,并手忙脚乱的拿着锅铲向锅里翻搅。
蛋包饭老天,即使烟雾再浓他也看得出,锅里那一团浸在油里黄稀稀的东西离蛋皮的差距有多远。
不过现在来不及发表评论了。他俐落的伸手关掉火并转身打开厨房窗户让浓烟外散,接着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人带出硝烟战场。
她呆呆的看着他关火开窗拉人一连串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心想如果被他拉出来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她一定会拍手鼓掌,因为他有做消防队员的潜力。
「妳确定自己是在做饭,而不是在纵火?」
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汪子凯在大吼出这一句话后,终于看清楚了莫橘希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
「我当然是在做饭,纵火要比这简单多了!你笑什么」
她收回以前说过的话,做他汪子凯的情人一点也不好,至少在他一点一点提出得寸进尺的要求后,她发现挫败的竟然是自己,在华尔街金融中心游刃有余的莫橘希,竟然搞不定小小的一盘蛋包饭。
她的不满和不甘汪子凯全看在眼里,他终于收住了笑,带着审视的目光重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真正的黄脸婆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此刻她穿着围裙戴着手套,一手拿食谱一手握锅铲的狼狈模样,绝对离黄脸婆的距离不远,但-就是这狼狈的模样,触动了他心底最温柔的那根弦,也许他要找的,就是这分未经修饰的平淡。
「你又在看什么?」
莫橘希讨厌他这样审视的目光,彷佛她光着身子没穿衣服一样。她也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从下午四点开始她就着手准备了,本来以为一餐小小的蛋包饭难不到哪去,不就是煎个蛋皮把炒过的米饭包进去嘛!
可是,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努力后,她终于发现自己错了,蛋皮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煎得圆圆满满和食谱上的图一样,还搞得自己满身油烟灰头土脸,浪费了不知多少颗鸡蛋。老天!她开始怀疑汪子凯选她是否带有戏弄的用意,否则他那么多情人为什么惟独让她担当此任。
「妳真的很差劲耶!」
他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容忍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而且还对她抱有期待,期待明天、后天或者以后,她会做得更好,难道只因为她说自己会等待吗?
从她手中拿过食谱翻到学做蛋包饭的那一页,大概看了三秒钟后,他便卷起袖子从她手中抓过锅铲。
「你要做什么?」被他抢了食谱和锅铲,看他径自跨进厨房,莫橘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做蛋包饭。我可不想吃外卖也不想出门,我说过今天一定要吃到的,不然-就换妳被吃!」
她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他坏坏的嘴角立刻咧了开来,她立刻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我不认为在厨艺上你比我有天分!」
「哦?是吗?」
盯着她微窘的脸蛋看了两秒,汪子凯并没有反驳,而是直接以行动回答。
没天理!是谁说这世上没有人是完美的!眼前的人不仅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把继承的家族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不说,还长得英俊潇洒,这样一个不论是在商场还是情场都呼风唤雨的男人,为什么连在厨房里都能游刃有余,老天造人真的有偏颇呀!
盯着他优雅的完成甩锅动作后,一个圆润完整的蛋皮就以漂亮的弧度在半空中翻转一百八十度,再乖乖落回锅里,又看他三两下便将米饭包好,莫橘希当然只有甘拜下风的份了。
「OK!再来点西红柿酱……」
用西红柿酱在蛋皮上画出一个笑脸,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他果然是个天才,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呿!又不是小孩子,幼稚!」
瞪着盘子里的笑脸,莫橘希故意不屑的嗤笑。老天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她搞得灰头土脸的都还做不好,但他却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完成这么完美的蛋包饭,难道她的智商会比他低?她不相信!
「别不相信,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
「以前我也常被叫天-」
「天什么?」汪子凯立刻追问,她还没有告诉过他关于她以前的事情呢。
「天-天使!」
对!不是天才而是天使。虽然以前在华尔街她常常被称为金融天才,可在他面前,她这个天才似乎很没用。
「噗嗤!天使?妳?」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人见过这样灰头土脸的天使吗?她看上去更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圣诞老人。
「对呀!不像吗?如果你是天才,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是天使,上帝会在每个恶魔身边安排一个天使!」
莫橘希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胡扯瞎掰的天分,以前光用来陈述呆板的报表分析真是浪费了。
「呵呵!照妳这样说,我是恶魔喽?」
还有些自知之明嘛,莫橘希用眼神赞同了他的话。
「啧啧!那我就恶魔做到底吧!我开饭了,妳请自便。」
端起盘子越过她,汪子凯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后,便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
「喂!」他居然如此小心眼加卑鄙!
瞪着那个开口笑蛋包饭被他一匙一匙吃下肚,她开始忍不住吞起口水。
「喂!恶魔也不能太小心眼哦,小心会被雷劈的。」
噗!汪子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现在知道了,她的确是个天使,是个让他开怀大笑的天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心情过了。
「过来。」他放下盘子向她伸出手。
莫橘希吞了吞口水,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因为紧张,因为他刚才笑得那么开心,让那原本就俊逸不凡的脸庞变得更加诱人,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饿坏了,不然为什么会产生了想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伸手的同时,人就已经落入他怀里了。
「什么都不合格,我想-该是检验最重要的环节了,如果再没有通过,妳可能就要被三振出局了!」
最重要的-呜!
她还没有想到什么是最重要的环节,眼前他的星眸就蓦地放大数倍,还从唇上传来西红柿汁的味道,酸酸甜甜……
莫橘希不知道那最重要环节的检验他给她打了多少分,总之她并没有被三振出局,还分到了半盘蛋包饭吃。
洗完了锅碗瓢盆,回头看他乱没形象的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领带不知何时被扔到了何处,上好的丝质衬衫被解开两颗扣子,那个高高在上的成功商人形象在一瞬间被颠覆,电视忽明忽暗的光照在他的五官上,那彷若雕刻的眉峰、半瞇的幽眸、挺直的鼻梁,还有……她不禁抚上微微发烫的嘴唇,那个吻有些强悍,让她以为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被吻过了。
「妳在回味?」
「嗄?」
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站在客厅里,盯着窝在沙发上的他发呆,昏暗的灯光下,汪子凯狡黠的眸子隐隐闪烁着一抹戏弄,莫橘希的心跳不禁乱了一拍。
「不如我们再来一次,让女人流口水却吃不到不是我的作风。」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从沙发站起来欺身靠近。
全身立刻被他的气息和阴影覆盖,让莫橘希不由自主的想倒退,可僵直的后背却抵上了他不知何时环住她的铁臂。
「你别-别自作多情了,我才没有!」
她才没有回味,她只是不习惯,不习惯他们突然变得这么亲密。
「哦?是吗?那算了!」
他立刻失去了兴趣并怏怏地坐回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开始转台。
一股莫名的失落突然涌上心头,瞪着不停变换的电视画面,她不禁伸脚踢踢他垂在沙发边的腿。
「你不是很忙吗?为什么能够这么早回来。」
依她以前的经验,这个时候工作狂们不该回家休息的。
「是很忙啊!」
一把拉她坐在沙发上,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的时候,汪子凯已经调整好姿势枕在她的大腿上。
「忙得都快累死了,腰酸脖子痛的,所以让我躺一下吧。」
莫橘希原本想推开他的手硬生生的顿住了,看他一脸再舒适不过的表情,她有些不忍心踢开他,可是这样姿势对还算陌生的他们来说是否太过亲密,她的目光不知道该放在哪,所以只好放在闪烁的电视屏幕上。
「妳喜欢什么姿势,男上女下还是女上男下?」
莫橘希原本紧绷的注意力渐渐被电视上的益智节目吸引了,听不清楚他含糊的问话。
「我说-妳在看电视吗?」一转头便看到她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电视机,汪子凯懊恼的叫道。
「怎么了?不是说累了吗?还是电视的声音吵到你了?」
她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声音关小,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电视机,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电视节目挺好看的,难怪每次深夜加班回家都看到楼下的管理员大叔比她还辛苦的巴着电视熬夜,原来是有原因的。
「那东西有那么好看吗?全是骗小孩和老人的!」
他不屑的起身想要夺走遥控器,因为他不能忍受在女人面前,自己竟然还不如那种白痴电视节目有吸引力!
「别抢啦!」
她侧身避过他抢遥控器的手,全部注意力都被电视吸引住了,一点也没察觉汪子凯有多不爽。
「我以前也认为没意思,不过-你知道这个答案吗?」
「什么?」不爽到了极点,他很想直接起身关电视。
「三加一要如何等于五?」
重复刚才主持人的提问,莫橘希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她在大脑里飞快的回想各种运算方式,却怎么也想不出正确的算式。
「这是什么-」
本来是想嘲笑一番的,可看她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他硬是把话给吞了回去,瞪着电视屏幕上八婆风格的主持人,汪子凯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在询问她喜欢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始,却变成现在的情况。
「是我不知道的运算方式吗?」
她自言自语的盯着电视,就像小学时做试题一样,而瞪着她的汪子凯却有些哭笑不得。他该说什么,这种问题分明就是脑筋急转弯,根本不是用什么算式能算出来的,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当然是在算错的情况下了,白痴!」
「算错?」
莫橘希对他的信口开河不以为然,还以为他根本和她一样也不知道答案。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你们猜到了吗?答案就是-在算错的情况下!哈哈哈!三加一怎么可能会等于五……」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答案竟是这样的不合常理。
汪子凯忍不住笑了,该吃惊的人是他才对,哪有这样不解风情的女人,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居然是看脑筋急转弯度过。
「妳白痴呀!怎么可能有人像妳这样笨,就算没看过也该知道呀!」
现在还有谁会笨到上脑筋急转弯的当呀,她似乎根本就不了解世界上有这种无厘头问答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吗?你为什么会知道?」
她惊讶的瞪着他笑得好不得意的脸,以前她忙得天昏地暗没有时间看电视,所以不知道有这样玩笑性质的问题,但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不是也很忙吗?
「我才好奇呢!妳为什么不知道,难道妳是从南极出来的?」
靠近她,盯着她圆溜溜的眼珠,汪子凯渐渐瞇起眼。
「咦?我……我只是不爱看电视而已!你知道美国人的幽默方式和这个不同的!」
他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琥珀色的瞳眸彷佛能穿透一切似的,令她抗拒的转头盯向电视。
「一头公牛加一头母牛,请猜三个字!」主持人又发问了。
莫橘希想佯装很努力想的样子,这样至少比面对他犀利的目光轻松,可是,耳边却传来他凉凉的声音,「两头牛。」
咦?
「……答对了!就是两头牛……」
汪子凯没兴趣的躺回沙发上闭上眼睛,反正他也没兴趣用强迫的,她想如何他就奉陪到底吧!
游戏才刚开始而已,而且不论是从规则内容到解题方式,她根本都不在行,所以,他有得是耐心循序善诱。
时间彷佛过了很久,发觉他不再回答问题,莫橘希悄悄的贴近他,借着电视机不稳定的光亮观察汪子凯,目光落在他浓密的长睫毛上,确定他睡着了,她轻轻皱了下眉头。
他们真的不一样,原本以为他的生活和她如出一辙,都在永远做不完的事情中耗损,并对周遭的一切置之不理。
可是,现在看来他和她根本不同,他彷佛真的是天才无所不能的样子,看一眼食谱就能做出可口的蛋包饭,不屑一顾的电视节目却能随口说出正确答案……
这样无所不能的他,是否已经看透了她的别有用心呢?留她在身边,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将电视按到静音,幽幽叹出一口气后,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人影,她轻轻勾起嘴角,这样的夜晚,小小的客厅里亮着微弱的灯光,一个人在离妳很近的地方安心的入睡,心底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在莫橘希还没来得及将那份温暖升温时,她所期望的等待就来了。
隔天,宋丽丽打电话通知她,汪子凯要去日本出差,让她不必大费周章的准备晚饭。
冷淡的语气、简短的通知,没有具体的回程日期,也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出差,放下电话,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沉闷,那感觉就像她只是汪家的一个厨娘,更或许他根本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费心,给他的每个女伴打电话只是身为贴身秘书的宋丽丽的职责所在而已。
耸耸肩忽略那种让人沮丧的感觉,她打量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开始思索这几天她要做些什么。
不论怎样,等待的感觉应该是相同的,她想要体验的等待开始了,如果不是来得这么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她应该是会有些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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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了吗?」
飞往日本的途中,从文件中抬起头,汪子凯突然问了身旁的宋丽丽这么一句。
原本聚精会神看文件的她愣了半秒钟之后,很快回答道:「打了,去机场之前就打了。」
「她怎么说?」
「她说知道了。」
「哦。」
虽然语气中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但汪子凯轻皱起的眉头,让宋丽丽当下心中一紧。
那个姓莫的女人真的那么特别吗?特别到他竟然会破例在临时决定出差时,让她打一通电话过去,却仅仅只是交代那个女人不要大费周章准备晚餐而已,这样的汪子凯让她感到很陌生。
「怎么了?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回头看见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汪子凯好奇的问。
「没有,只是……坦白说,当你让我打电话给莫小姐的时候,我很吃惊,那-」
「不是我的作风,对不对?」
他漾开了一抹笑,转眼望向窗外渐渐清晰的日本国土。
那的确不是他的作风,她所了解的汪子凯向来是事业第一、家族第二……女人还不知道排到第几位的大男人,而他也从来不会让哪个女人成为他的牵绊,惟独这次,他不过是短期出差而已,竟然要特别通知一个女人,这算不算一种预警,虽然她知道汪子凯的心永远都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可是,遇到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莫小姐,他们的认定似乎都变了。
「哼!也许是因为,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她那样的本事吧!」
汪子凯回想起昨天他进门时的乌烟瘴气,如果再来一次,他不保证左邻右舍不会报火警。
宋丽丽的眼睛惊愕的瞪大,因为她在他脸上看到了无意间流露出的表情,那是一种她一直渴望的眷恋,但却不是因为她,这使她不由得咬紧牙关,掐绉了手心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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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子凯已经离开整整两天了,她忙着学做饭烧菜,忙着一遍一遍收拾几乎被她毁灭的厨房,忙着振奋精神从头再来……甚至几乎忘了自己是否在等他回来,根本没有空闲体会那种漫长的煎熬,直到措手不及的接到他的电话。
「您好,我是莫橘希。」
「莫橘希?」
赫!电话那头传来若有所悟的熟悉声音,莫橘希顿时惊醒自己己经习惯性的报上了名字,可是,相信想搪塞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电话那头的男人是比她还要精明很多倍的。
「哼!原来我们家莫莫全名叫莫橘希呀!是哪三个字呢?」
电话那头的他听起来心情不错,甚至还带着丝笑意,如果不是苦于如何作答,她一定会发现听到这声音,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跳加速。
「橘子的橘,希望的希。」
闭上眼睛,她干脆来个老实交代,反正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也许他根本不会在意她到底是谁,更何况她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莫橘希……好-」
她不禁咬住嘴唇紧张的怕他说好熟悉。
「好名字!」
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有些哀怨的望一眼墙上的钟。
「为什么这时候打电话来?」
晚上十一点多了,日本应该是过了午夜的时间。
「妳在干什么?做人家老婆的有没有想我啊!」
他的胡言乱语听上去玩笑的成分绝对占了全部,但莫橘希却忍不住顿了一下,有些呆呆的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什么才好。
「这么老实就不好玩了。」
电话那头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令她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工作太疲惫才拿她开玩笑,又或者是交际中喝了过多的酒……
「我明天回去。」
「咦?哦!」
终于找到可以说的话题了,莫橘希抬起头来望着玻璃板上自己的倒影。为什么她的脸蛋竟然红通通的?一定是刚才在浴缸里泡太久缺氧的原因,所以现在才会连心跳也加速了。
「就一个哦字?」
「那你想怎样?」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根本没想过他会亲自打电话过来。
「如果我说,明天我将不再做君子,妳认为如何?」
她愣了下。君子?他们什么时候有定过君子协议啊?
「不说话我就当默认喽!」
「等-等等!」
她慌了神,因为他是认真的在电话那头宣布回来后要行使他的权利。
汪子凯在含笑等着,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已经爱上了他,但他敢说,如果前两天她没有体会到她所希望的等待的话,那从这一刻起到明天他们再见面时,她应该就可以彻底的体验到了,不论是忐忑不安或者是怀有期待的心情。
他在等,电话里安静得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一秒钟、两秒钟……就在莫橘希几乎要丧失勇气的时候,他说话了。
「不是说想尝试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吗?不投入的话,怎么能体会到最深切的感受呢?」
她的眉心紧锁,睫毛覆盖住眼底的波动,思考了一会儿后,她轻轻开口道:「好,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汪子凯柔柔绽开笑容。想尝试等待一个人的滋味,那是代表她曾经辜负了一个等待的人,所以想弥补些什么吧,即使主角已经变更。
他一向都是主角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做过配角的时刻,更别说是替身了,可是,当那个晚上她坚决的说想尝试等待一个人的滋味时,他动摇了,即使他知道那跟游戏的初衷有所违背,但还是答应她了,因为他有自信,不论是怎样的开始,规则和进度都是由他来掌握的,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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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子凯比原定的时间回来晚了,因为一出机场就看到奶奶那边派来的老管家,所以不得不乖乖跟着走。
老家那边以奶奶为首,另外还有一大堆叔叔伯伯,他每个月就算再忙也要去坐上三四次。而当年母亲就是因为受不了家族规矩的刻板烦冗,所以坚定的以离婚为要胁,要父亲搬离老家,所以他现在回家都得辛苦的两头跑。
但他万万没想到,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为莫橘希租的公寓时,迎接他的竟是这样一个场面。
「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门外皱眉望着房子里挤满了身穿制服的员警,汪子凯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所以他冷静的问着一旁的员警。
「你是什么人?」
「这房子里的女人呢?」敛眉扫视一周,依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汪子凯有些下耐烦的问道。
「你和房子里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员警也不耐烦起来了,虽说面前的男人一副习惯发号施令的样子,但好歹他们也是员警,不是谁都能随便问话的。
汪子凯冷眼望过去,那个员警明显有些吃瘪的抿抿嘴巴。
他很累,没时间陪他们在这搞乌龙事件,尽管很想直接转身走人然后打电话让律师来处理,但他终究也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倩,于是在盯着员警三秒钟之后,他冷冷的开口道:「这里是我家,里面的女人是我妻子,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你妻子她在没有问清楚门外是谁的情况下就开了门,不巧的是刚好碰到最近警方通缉的强盗集团,不过幸运的是刚好有邻居看到及时报了警……」倒霉的员警嗫嚅的说着。
「她人呢?」
打断员警的喋喋不休,汪子凯的脸上看下出一点情绪起伏,可声音却冷得可以将人冻成冰块了。
「呃,已经被送去国泰医院了,并没有——喂!先生请等等!」
员警话还没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他拨着电话转身就进了电梯·
「宋秘书,马上到国泰医院去,查莫橘希被送到哪个病房!」
挂了电话,汪于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宋丽丽已经站在医院大门恭候,见他下车立刻迎了上去。
「莫小姐只是颈部被扼,导致暂时缺氧昏厥,其它部位都只是轻微的擦伤而已,医生说她下午醒过一次,打过镇定剂后现在还在昏睡中,刚才已将她转到单人病房了。」
「镇定剂?」他步入电梯挑眉问道。
「可能是受到惊吓,所以情绪比较不稳定。」
宋丽丽小心的用着措辞,就算汪子凯的表情再怎样不动声色,她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在生气,在商场中向来都是冷静沉着的他,竟然会因为情人之一住院而动怒,这个莫橘希果然不简单。
在宋丽丽的引导下走到标有莫橘希名牌的病房前,他停住了脚步。
「医生说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但还要看莫小姐醒来后的情况才能确定。」
「去请个特别看护,然后联系律师去警察局了解具体情况,有什么事再联络我。」
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离开了,她点点头知趣的转身。做他的情人,没有争风吃醋的权利,如果有的话,那意味着那个女人对汪子凯来说多少还有些特别的意义,可她跟在他身边近五年了,眼见着从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不下百位,不论是富家千金还是商场女强人,最后也不过都是游戏而已,对于汪子凯来说,女人永远只是他工作疲劳之余的调剂。
这一点就算莫橘希现在占上风,最后的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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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病房,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目光转了一圈才落在病床的方向,当确定床上那个缩成一团的白色被单代表着某个人的时候,他冷冷抿起了嘴角。
咱!眼前的昏暗突然被光线照亮了,莫橘希原本是躲在黑暗中和恶魔较量着的,却突然感到一道光照亮了自己的额头,可寒冷依然袭来。
「你还要睡多久?」
还要睡多久?她有些抗拒的拧紧眉心,是梦还是幻觉,为什么她就是挣不脱心底的黑暗。
盯着她锁紧眉心频频摇头却醒不来的样子,汪子凯不禁勾起嘴角笑了,幽幽伸出食指点住她的额头。
感受到他的碰触,莫橘希立刻从慌乱的梦境中清醒,瞠大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上方的阴影。
「醒了?」
调弱床头强烈的灯光,望着她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汪子凯不带一丝怜惜的缓缓收回手。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溺水被救上岸的人一般,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的手指,随后又惊呼了一声。
「不!」
「不什么?」
任她拉着手臂,汪子凯的眼底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不——不要走!」
直直的盯着他的眸子,莫橘希拚命的揪住他的衣袖,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的沙哑,喉咙就像被火滚过一般的烧疼。
「你梦到了什么?」
汪子凯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中泛起的泪雾,他的眼瞳真散发着柔和的笑意,可眼底却凝聚着罕见的冰冷。
她梦到的是……一双手……一张笑着扭曲的脸……被撕碎的白衬衣……
死死揪住他衣袖的手指霍然松开了,无力的向白色被单垂下去。
他虽然没有去看她的手,只是盯着她渐渐转成灰白色的睑,但却精准的握住了她下垂的手,并将那冰冷的手牢牢握住。
「你只是被进屋里抢劫的歹徒挟持而已,别把自己想得太脆弱!做我的情人蠢到这种地步,传出去会让我丢面子的。」
莫橘希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不发一语。
「难道不是吗?又不是三岁小孩,却问也不问就开门,如果不是邻居看到,及时报警,你的下场会是怎样?啧啧!真不愧是我选中的女人!」
汪子凯放开了她的手,双手改撑在她身体两侧,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颈子上的瘀痕,紫红色的指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刺眼,还有下巴上被刮破的痕迹,盯着那-道血痕,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对不起!」
他的气息在她的鼻尖轻轻吐纳,规律的一次又一次,相形之下她的心跳却杂乱无章,竟然不敢对视他深邃的眼睛,彷佛那是潭漩涡,看了就会被卷进去似的。
于是,她垂下眼睑盯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下意识的说了声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下起?受害者不是你吗?」
倏地瞠大眼睛对上他的眸,莫橘希清楚的听到心里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看着他勾起嘴角的邪恶笑容、不掺杂一点感情的瞳眸,为什么这样的他竟然能说出这般温柔的话,莫橘希深深震撼了,几乎要忘了呼吸。
「为什么这副表情,你这样子如果让别人看到,会被人怀疑是不是给歹徒欺负了——」
「不!」
她失声喊了出来,这一喊好象又在烧疼的喉咙上划了一刀,泪也禁不住滑了下来。
「傻瓜,当然没有!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完好如初的躺在我面前。」
褪去没有温度的笑容,汪子凯伸手轻柔拭去自她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又靠近她一分,以至于唇与唇之间只剩下空气能穿越的距离。
莫橘希眼底还在不断涌出新的泪水,可来自他的温度却瞬间覆盖了她全身,包括黑暗寒冷的心底,她幽幽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在他手中暂停狂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