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杭晨微的信仰范围内,他可以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坚强。当他相信他们的爱情时,他可以坚强的面对所有伤害与痛苦。但当他对此绝望时,甚至会采取轻生的极端举动。
就好像水晶般,只要接受阳光照耀,就全然绽放光华。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通常而言,在明亮、快乐、正常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小孩,比之家庭破碎不幸的小孩,会多上几分坚强的心性。苦难固然会磨砺性格,但在孩童人格未健全前,过多的磨难更倾向于扭曲心性。
比像他的表弟夏非宁,从小在爱护幸福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从来没经历大挫折,为何在面对前途多难的恋情时,会有那么坚强自信的表情?
那天夏非宁一脸幸福的说“他一天还没喜欢上我,我就一天陪在他身边。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的。”这个从小带着崇拜表情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第一次让易帆感到了自卑。
易帆刚开始是不解,然后渐渐明白了。自小被关爱包围的小孩,有种“绝对会获得幸福”的心理背景,潜意识中知道在任何情况下,自己都是被爱着的。带着这种心态,不坚强才怪。
给人相同感觉的,还有千帆。虽然他的际遇看似悲惨,但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无名的坚强。哪怕他心结未解,却不能说他不幸。
而易帆剖析过自己——自小和父母感情淡漠,十岁前鹤立鸡群的他都处于被嫉妒、排挤的立场,真心朋友很少。他的看似坚强,实际上是后天自我武装的产物。
因此,杭晨微让他感到惊讶。
“坚强”,只是一种心态,一种坚持固守信念、支撑自我的力量。杭晨微不带丝毫迟疑犹豫,选择了接受这段曾经深深伤害过他的爱情,让易帆自惭形秽——每当想起自己对待爱情的狭小心胸时。
看着杭晨微真诚无伪的幸福笑颜,易帆仿佛也能抓到某种光明的力量。一个从不曾背弃他,也永远不会背弃他的人的存在,就好比心间一盏明灯,让他能安心去倚靠的真实存在。
按住胸口,每一下有力的跳动,都有了归属——这种感觉真好。
“在想什么?”易帆搂着杭晨微躺在床上,无聊的转着电视台,见他走神随口问道。
“在想——我们要是没分手,顺顺利利进了同一所大学,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哦,那就老夫老妻,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没正经。”杭晨微白了他一眼。
易帆立刻做仆地状,直接压在了杭晨微身上,喃喃抱怨:“哎呀呀,就跟你说不要乱抛媚眼了嘛,不小心电死人造孽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被你电得没力气了。”
“你、你……”杭晨微给他气死,又给压着挣扎不开,一张脸涨得彤红。
见他真吃不消了,易帆才撑着身体起来。拧了把泛红的脸蛋,满意的赞道:“这样才差不多,你要每天都是这种血色就好了。还有!你这次进院查出来有轻度贫血!今天起,每顿两碗饭,没有抗辩余地,哪怕吃下去吐出来。反正我会监视你的。我不在的时候,会让千帆来盯你吃饭。你别打小算盘想买通他,这件事上,千帆绝对会站在我这边。”
杭晨微刚要开口,又闭了起来。半晌来了一句:“你越来越凶悍了。”
易帆眸色深沉的望着他,一言不发,只一味将距离缩近。
杭晨微在双手以暧昧的姿态被固定在头顶后,心里有些着慌,不、不会吧……“你到底要干嘛……?”
“如你所愿,表现下凶悍的一面嘛。”
“我我我不想知道了,谢谢谢谢。”
“不麻烦的,而且很舒服,我们还是继续吧。”
舒服的只有你吧,杭晨微悲惨的想着,可惜被剥夺了抗议的机会——温热的唇舌已乘隙钻了进来。
结果过年的假期中,易帆没再回过家,连通电话都没打回去。
对于迟来的真相,谈不上原谅与否,是非对错站在不同的立场,得出结论就会天差地远。虽说易帆能够理解母亲当年的想法与动机,但不表示能心无芥蒂的接受道歉。
杭晨微神情间流露的担忧,易帆看的很清楚。他只是拥住了他,在耳边说:“不要去想其他人、其他事了,现在你只要看着我就好。将来会怎么样,等到那天来临的时候再去想吧。别担心,我心里有分寸。”
抬起头,杭晨微注视着他,终于安心的笑了起来:“嗯!都交给你了!”
但是当天半夜,杭晨微在睡眠中因为右臂被抓得生疼,惊醒了过来。
他打开床头灯,只见睡在右侧的易帆双眉紧紧皱起,一头冷汗,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喃喃着:“不能……我不准你死……”
他赶紧伸手将易帆推醒,轻声询问安慰着。
易帆猛得睁开眼,愣愣的看着他半晌,然后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将杭晨微拥入怀中叹息道——“太好了,你在这里。”
“对,我在这……”杭晨微心里酸酸甜甜的,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起。他能做的,就是一遍遍的在易帆耳边,保证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了。
等易帆安心的进入梦乡时,杭晨微却心情复杂的彻夜难眠。
***
正月初八,过年长假结束。
一个星期下来,杭晨微的健康恢复良好,他不想惊动公司,打算按时回去上班。和易帆商量下来,在应允每天下班由易帆来接人的条件后,才被允许去上班。
易帆二话不说,拿了杭晨微家的钥匙去打配了套备用钥匙。名曰“备用”,其实就是“以备他专用”。
“你、你要住过来?”杭晨微克制住吃惊的情绪,努力平静的询问。
易帆瞥了他一眼反问:“难道你想住我哪里去?”
“啊?!我不要!”
某人严重不爽中——“干嘛一说去我那就这副表情?说起来也是哦,你还没去过我那呢。”
杭晨微吞吞吐吐了半天,眼看易帆的表情指数直线下跌中,想了想还是选择坦白从宽:“你不是说你小表弟现在就住你家隔壁吗?”
“呃?你说非宁?”易帆一头雾水,跟那小子又扯上啥关系了?
“那个……以前他小时候,我们不是见过面的么……”
“是啊,怎么了?”就是高二那个暑假,夏非宁老爱缠着跟他们去游泳。而且,他偏就爱黏着杭晨微。然后有天他在深水区脚抽筋,拖着杭晨微差点一起溺水,大发雷霆的易帆第二天就将他赶回家交给父母严加看管。
“就是——我见到他会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了,总觉得见面很尴尬。”
“哈?没关系,他自己还不是骗了个男老婆回家,这种事他不会介意的!”
“可是……可是……”杭晨微愁眉苦脸了半晌,最后心一横,索性还是将老实话说出来吧——“其实,以前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就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
易帆的表情终于僵硬了起来:“你是说——他小学时就知道我们的事了?”
杭晨微摇摇头,继续向越发好奇起来的易帆解释:“我那时吓了一跳,赶紧否认。不过心里还是很着慌,真以为他知道了什么,还怕他回家别乱说。哪晓得后来……”
“后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易帆心头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后来他说,既然我不喜欢你,那不如——不如——”杭晨微想了四、五种方式,还是不知如何表述比较好……
难道——“他向你表白求爱了?”
“……是、是的。”
静默。
再静默。
继续静默。
……
“也就是说——他在小学四年级的暑假里向自己表哥的情人求爱?”
“嗯……”
易帆微笑着闭上了眼,脑子里尽是残暴凌虐的画面。死小子——居然这么小的时候,就打算撬他的墙角!真是便宜他多活了十四年半!
刚想顺道问候他母亲,突然想到夏非宁母亲就是自己小姨,这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难怪他老爱黏着杭晨微了,原来是小色狼的本性。
易帆猛的扯过杭晨微询问:“你没被他占去什么便宜吧?”
“没有!当然没有!”杭晨微立刻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可他激烈的反应,只是徒增易帆的疑心与杀心而已。
此时此刻,正搂着邵末同学一脸幸福的夏非宁,突然浑身滚过一阵恶寒。好像,脖子后面有点凉凉……的?
***
“这次带女朋友回去,你家里怎么说啊?”放假几天没碰上过,张冯一见面就开始打听易帆迈向“爱情坟墓”的进展是否顺利。
易帆瞪了他一眼,瞪得他心惊肉跳,“干、干嘛?这么不顺利?”不顺利也别拿不相干的人出气呐,他又不知道,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分掉了。”易帆随口的回答。
“什么!?这么好……好的老婆你都不要?”其实他差点说出口的是“这么好的亲事你都不要”,舒薇父亲是劳动局局长,能当上他的女婿,那岂是前途无量能形容。
“没缘分吧。”还是淡然的口气。
这小子……张冯看得牙痒痒,别人苦求不到的好事,他居然这么副摊手无所谓的姿态。这种态度,简直比他的超级好运更让人恨那!
然后没到下班时,易帆恢复单身的消息就传遍了全科室。
乔主任知道找个消息后,掩饰不住的心情大好。本来么,易帆要是娶了这个大小姐,以后更是有恃无恐不把他放在眼里。哼哼,幸好老天爷有眼,看不惯这小子继续嚣张下去了。
易帆看着他一张猪脸洋洋得意,心里不由冷笑。就让他得意几天去吧!
而另一边的杭晨微,第一天上班就有个惊喜等着他。
他大学休学那年要挣学费,欧阳在听千帆说起后,就介绍他进广告公司工作。再后来他复学、毕业后,找了家待遇不错的公司继续在这一行干了下去。在这个跳槽如吃饭一样随便的行当,他在现在的公司一待就是五年,实属难得。
然后,在新年开始上班的第一天,一大早老板就喊他去办公室。
到了门口,杭晨微轻轻敲了三下。没等传来回应声,大门自动敞开——严格的说,是有人从里面为他开了门。
站在办公桌前的自然是他家大老板,而给他开门的则是个陌生人。杭晨微好奇的打量起来,看起来四十不到的年纪,因为时髦的打扮和飞扬的神情而显得很有活力。一头削碎挑染的及肩发,和打磨圆滑的指甲一样,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目测一米八略差点的个头,因为包裹在贴身长外套中而显得很是修长。唇上一抹克拉克盖博式的小胡子,给整张男性脸庞添上了几分性感。
“老板你找我有事?”杭晨微克制住强烈的好奇心,先打听正事。
王睿做势让杭晨微和开门的男子都先坐定在沙发,“找你来两件事。一,从今天开始你升任执行创意总监,反正你跟着陈辰那么久,该怎么做没人比你更清楚。”
“那——陈辰他呢?”陈辰是原来的创意总监,杭晨微当他副手有三年了。
“陈辰辞职了。”说到这王睿顿了顿,状作无意的试探道:“他既然打算跳槽,那肯定会想拉你一起走。那——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杭晨微大吃一惊,根本没想透王睿话背后那么多层意思,老实的回答:“没有——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又进了医院,所以手机一直关机。”
“哎呀!你生病了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能来探病了。”似乎忘了两个月前杭晨微生病入院的时候,自己也没想到探病的事,王睿在表达完自己的担心后,立刻将话题转到了升职的正事上,“反正陈辰走了,就轮到你接手。待遇的事不用担心,只要好好干,我从来不会亏待任何人的,尤其是你。”
“嗯,我会努力的。”根本没有乘机要挟意识的杭晨微,听到这番热情的鼓励后,心里很是感动。啧,千帆还老说他们老板扣门,其实人真的不错嘛。
“然后第二件事,那——先要跟你介绍下这位Billy刘先生了。”王睿手一摊,指向坐在杭晨微沙发另一头的那个男子。
杭晨微听到这眼睛一亮,早就好奇很久了,终于到揭开谜底的时候,他心底很是雀跃。微笑着向对方低眉一招呼:“你好,我是杭晨微。”
在看到他的微笑后,原本以慵懒姿态斜靠着沙发的Billy,有丝惊喜的一挑眉,继而浮起个大大的笑容,坐正身子向杭晨微报以充满魅力的笑容,“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已经听王睿介绍过你了,今后两个月里我们会有不少相处机会,希望届时能好好了解彼此。”
王睿微微一咳,继续向杭晨微介绍Billy,“我和Billy是二十多年的老同学加老朋友了。Billy这些年主要在欧洲发展,前年他监制的作品还在法国得了大奖。这次他回国休假,看在老交情的份上,到我们这里任两个月的创意指导。”
听到这,杭晨微“哦”的一声,对Billy的态度中多了几分崇敬,越发引得他浑身轻飘飘。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中午就餐时分,Billy提出要吃意大利菜,并且指名要杭晨微作陪。请示过王睿后,杭晨微扔下手上工作,在多方打听后好容易找到了符合要求的餐厅,并且以陪客身份一同蹭了顿。然后,在海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Billy开始提出了上述问题。
“电影?”杭晨微来不及考虑对方提问的动机和用意,只是尽力的想着答案——“我也说不上什么特别喜欢的类型——唔,要说最喜欢的……大概是二战片吧。”
“比如?”Billy抿唇笑起来,整齐的胡髭顺势展平了弧度。
“呃——啊……对了,就像前几年意大利的那部‘Lifeisbeautiful’,我很喜欢在绝望环境下,表现出来的坚信乐观,尤其是痛苦的人生中表现出来的人性。”眼神黯了下,“可能,因为我本身不是个很有力的人,所以只要看着电影里,大家创造奇迹、坚守到幸福的样子,就感觉自己也是幸福的。”
“你现在幸福吗?”
杭晨微一愣,淡淡的哀伤突然被幸福满足的表情所取代,“嗯!很幸福!我从来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活在这世上是件这么美丽的事。”
说完他笑了起来,如同阳光下的美丽水晶,散发着柔和的光华,令人移不开眼。
照例说,像Billy这种挂名指导,是件很轻松的工作,更没有加班加点的必要。不过,他来的第一天就自觉的留下陪同众人加班。
以王睿对他的了解,自然看出了端倪。他晚上有应酬急着走,临走时他特意暗示Billy收敛点,不要把这里搞得鸡犬不宁。而Billy只是耸肩潇洒一笑,不置可否的吟咏了一句:“爱情,是那梦中缪斯女神的化影,我愿为此长眠不醒。”
王睿头疼的叹了声,放任自流的走自己的路去了。而杭晨微尚什么都不知道的埋首工作中。
时针指向八点,当他抬起酸疼的脖子,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斜对面的Billy,正微笑的拿着罐装咖啡边喝边凝视这边。
“啊……老师你还没回去?”
不悦的皱了下眉,“叫‘老师’太严肃了,喊‘Billy’就行了。”
“哦……”
“这么多事赶不在一天完成的。有拼劲当然好,但有张有弛合理安排作息更重要。今天就到这,明天再继续吧。”一边走近杭晨微桌边,半命令的口吻让杭晨微不由的遵从。
“对了,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喝一杯,聊聊天吧。”迅速行动,是他一向遵循的原则。
“那个……”杭晨微面露为难之色,“今天好像有点晚了,我赶着回去了。抱歉啊——”
“怎么?家里有女朋友在等?”虽然嘴上这么问,但Billy并不认为事实会是这样。他在杭晨微身上看出了同类的气息,简直不敢想象他到现在还没被人捷足先登。不过,就算这有先到的人,他也不会太介意。美人是英雄的奖励,只有最强悍的勇士才能占领芳心,他就算不是先到者,也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杭晨微虽然努力摇头否定了“女朋友”的说法,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绝方法。
正在这个时候,杭晨微的手机响起来,恰好帮他解了围。接起来,果然是易帆声音,说已经到他们写字楼下,在等他下班。
“真的很抱歉,今天这么忙。有人等我,我要先走了。等明天要是空一点的话,我和大家商量下,一起给你接风。”
在Billy礼貌性的送别道谢后,杭晨微急匆匆赶下楼,钻进了易帆车里。
没人注意到靠在写字楼窗口那个探究、了悟的身影。
***
“我觉得那家伙像是对你有意思。”
“啊?不、不可能的啦!唉,你不知道——总之,就是不可能的。”听杭晨微说了一天的经历后,易帆的直觉立刻抓住了某些要素。
见易帆耸耸肩,一副坚持己见的模样,杭晨微心里更是着急:“我和他认识一天都不到,而且他那么厉害的人,根本不会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你少乱猜啦!”
易帆微微一笑,蹲在杭晨微身前,注视着他的双眼。
“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明天的话,他绝对会推掉接风宴,提出和你单独去吃饭庆祝;而且等到加班人少的时候,他会邀你单独出去喝一杯聊聊天;要是你不答应的话,他会索性邀请你去他的新公寓参观。等看吧,明天他不玩这套把戏,我就把拖鞋吃下去。”
半信半疑的杭晨微,第二天满脸黑线的发觉——易帆的推测全部命中。杭晨微一边微笑着拒绝,一边心中警铃大作。
虽然事情全部被易帆说中,但杭晨微并不想轻易的低头承认。
如果由易帆出面现身,或许很容易就能让Billy打退堂鼓,解决他的困扰。但他并不希望事情以这种方式得到解决。
在一个人渡过的漫长时光中,也曾多多少少遇到对他有点“意思”的人,最后他都顺利的脱身。自始至终占据了他身心的人,只有少年时刻骨爱恋的那人。因为思念变得脆弱,同样因为牵挂变坚强。如今仿佛时光倒流,能重新伴在他身边,犹如身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幸福天堂。
但是,天堂中也有阴霾。
因为杭晨微自杀事件和抑郁症的关系,易帆看似轻松的表情下,其实是紧绷的神经。相处半个多月以来,这是杭晨微最为无力的发现。
看似随意,实则是小心翼翼拿捏过、不涉及任何敏感话题的交谈;生活上各方面细心体贴的照顾,如果不是他抗议,易帆甚至连牙膏都会帮他挤好;还有时刻精准的提醒服药、接他下班,不留任何可能产生危险的空隙。
说实话,杭晨微很感动,甚至有点小小骄傲。毕竟,心爱的人将自己视为至宝般呵护在心口的感觉,不是用“开心”二字就能形容的。
但,他并不想当被保护在水晶塔上的柔弱公主。他真正渴望的,是与爱人携手面对生活里的种种惊涛骇浪。
因为太幸福了,所以他不想变得软弱。再也不愿像无知年少时那般,用自以为是的牺牲,实则是软弱残忍的方式,来伤害这个深爱自己的人了。
自从那天目睹易帆从噩梦中醒来后,杭晨微就决心要保护他。如果只剩下三分的力气,那他就愿拼尽这最后三分力气来保护易帆。
爱他,所以想努力的更坚强,再也不想逃避或者放弃,不然是无法长久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