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因为她眼里的忧郁勾起他某种怜惜的情绪,他不确定,反正他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后悔当初怂恿仲奇追求小裁缝。原以为这是最好的安排,一年后他们离婚,他娶汪明珣,仲奇正好与小裁缝配成一对,可……“假戏真作?”她不会,她连如何勾引他都做得七零八落。
蓦然,他的唇覆上她的。
“呃……”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双唇已经被他占有。
牟彻的吻十分狂野,是她和应天瑀之间不曾有过的。
男与女,身体因为近距离的接触变得十分敏感。
他知道他的唇把她许多埋在身体深处的欲念诱引出来,他毕竟是个中高手,一个涉世末深的稚嫩女子往往很难全身而退。
“不……”她不能过于沉醉,会失去自我。
他吮吸著她,追逐她欲躲避的小嘴,她越是推拒,越是引起他的征服欲。
“怎么……你的男朋友不曾这样待你是吗?”
“不是的……”她慌乱的摇著头。
他咧嘴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好看极了。
“你很敏感,可惜我们不是真的夫妻,不然……我会教你领略更多。”
看著她微红的脸、微喘的模样,一股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他并未细究这种情绪是怎么来的,只当是气氛使然。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力持镇定。
“怎样做?吻你是吗?不过是一个吻,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你把它当作礼貌的吻,就不会觉得有压力了。”他走下车。“下车吧,到家了。”
她恍惚的走下车,“你要住这里?”
“不然呢?这是我家不是吗?”牟彻看她一眼,很容易就看穿她的心事,轻松的调笑道:“放心,屋里房间多的是,我不会正巧和你看上同一间的。”
“还是我搬到喜珊家跟她挤一挤。”朗雨低下头。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都说不会动你一根寒毛了,你到底怕什么?”他不禁发起脾气来。
“我是担心……会妨碍到你。”她小声的说。
“你以为你搬出去住,老头子会放过我吗?”他不悦的道。“少给我出功课了,他的病才刚刚稳定下来,我不想激怒他。”他没那么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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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雨今天下午不会进来。”何喜珊一边吃著大肠冬粉,一边对阙仲奇说话。
“她去哪里了?”阙仲奇看了看橱柜里的新货。
“朗雨去看她妹妹。”何喜珊没想太多迳自说道。
对这个和气的男人,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好到随时想来一段女追男。
“朗雨还有个妹妹啊,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他对朗雨的一切越来越在意,也越来越想参与,朗雨拥有许多他对女性最初的想像,是他理想中女性的典型。
“你又不是她的姐妹淘,知道这么多做什么?”何喜珊偏著头看著他,觉得他怎么看都顺眼,很符合她对未来丈夫的期待。
“你想我有没有机会?”他含蓄的探问。
“什么有没有机会?你说清楚一点。”她笑眯眯的看著他,以为他想示爱,不禁满心期盼、心花怒放。
“我打算追求朗雨,需要你的帮助。”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狗毛刷看了看。
“你说什么?”她没听错吧?
这还得了,她中意的人居然中意朗雨,真是够了!
“我喜欢朗雨,想跟她正式交往,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帮我在她面前美言几句,我会报答你,给你大大的谢媒礼。”
何喜珊脸都绿了,大声嚷道:“不方便啦,你给我一幢房子做谢媒礼我都不干。”她气炸了,满满的愤怒全写在脸上,想要她帮他追求女朋友,门都没有,不要说窗户了!
“为什么?”他皱了下眉,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可怜你,肯跟你这只呆头鹅交往,朗雨不可能啦,你别再做白日梦了。”她俐落的收拾桌上吃剩的汤汤水水。
阙仲奇顿时傻眼。“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谁教你不听清楚。”她可是鼓起勇气才说得这么坦白的。
“你为什么要可怜我?我不需要人可怜的。”他还是一头雾水。
“我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像坏人,应该不会打老婆,人也老实老实的,最多不喜欢做家事:所以我说可怜你,不用你辛苦追求,自动做你的女朋友……告诉你喔!绝对是你物超所值,我吃亏啦!”
她说得大言不惭,他听得心惊胆战,她是……对他有那个意思吗?
“你说了半天是……喜欢我是吗?”
“怎样?不可以哦?”她的手叉在腰上,自我防卫心涌现。
“你这么直接……我很不习惯,你当然可以喜欢我,只不过我也有决定要不要接受你的喜欢的权利啊!”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想拒绝我?”她武装起自己,准备不合她的意就往他身上扑去。
“我不能拒绝你吗?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朗雨?告诉你,轮不到你啦,朗雨的追求者不知排到天的哪一边去了,你追不上的啦,呆子。”她理所当然的道。“再说朗雨现在嫁人了,还是嫁给你老板,你想让你老板戴绿帽子啊?”
“你我都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权宜之计,不能当真。”
“现在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说有没有可能弄假成真?我就不相信牟先生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很快就会出事的啦!”
“会出什么事?”阙仲奇问。
“对喔,你长年住在英国,不认识柳下惠;不过不重要,反正我的意思是牟彻绝对挡不了的,美色当前,不碰的人不是正常人。”她实在是被他拒绝得受伤不轻,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可能,牟彻已经有明珣了,怎么会对别的女人有兴趣?”
“干嘛?假纯洁啊,你说孤男寡女同住一间屋会出什么事?不用讲当然是干柴烈火、轰轰烈烈罗!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们,男的俊、女的美,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情投意合是迟早的事,你不相信,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你要跟我打赌?”
“是啊,我赌他们会来真的,如果我赢,你随便我。”她认真的看著他。
“好,我们来打赌。”
※※※※※※※※
天色灰蒙蒙,朗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朗月的情况还是不好,连她都不认得,醒著的时候就是喃喃自语,偶尔还大哭大闹,吵著要出去找丈夫。
其实哪有什么丈夫,朗月和王拓芜根本没有结婚。
只是……有个还不成人形的小小孩,没出生就走了。
为了朗月的病,她不知寻了多少名医,在这个辛苦的过程里,她从不喊苦,只是青春的脸上写著淡淡的苍凉。
“怎么了?朗月没有好一点吗?”何喜珊看著她,长叹一声。
“她还是一样不认得我,只知道她有个丈夫被人偷了。我试著跟她聊天,她就是静静的看著我,看著看著,还以为我是妈妈……”她眨掉眼里的泪水,每回说到这些辛酸,她就忍不住要掉泪,特别是讲到苦命的母亲。
“朗月太脆弱了,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何必为了王拓芜把自己的心关起来,漂漂亮亮的女孩要什么男人没有?”
“不说这些了……江太太说要来拿狗狗专用沙发,来过了吗?”
不愉快的事就把它关在店门外,生意人应该有生意人的样子。
“来拿了,她还另外买了狗夹克和狗牙刷:日本方面寄了新一季的目录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单。”何喜珊看了朗雨一眼,巧妙的把话题往私事上带。“你的勾引大计进行得如何了?”
“呃?”
“我听阙仲奇说汪明珣这几天会来台湾,你如果有什么计画最好趁她还没来台湾之前就搞定……你不会后悔了吧?”她心机颇重的问。
“没有,我没有后悔,朗月会这样全是王拓芜和汪明珣害的,我不会饶过他们任何一个,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朗雨坚定的说。
何喜珊闻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阙仲奇好像对你有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他找你表白了?”何喜珊紧张的问。
朗雨摇摇头,“牟彻告诉我的,他为了一年后能够顺利摆脱我,要仲奇追求我。”
“原来是这样……”何喜珊喃喃自语。
“为什么问这些?”
何喜珊心虚的说:“我是怕天瑀到最后希望落空,你现在又要勾引牟彻,又要应付阙仲奇的追求,难保不会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假戏真作。”
“我不会……”
其实她的心已经不若以往肯定,自从那日牟彻莫名其妙的吻了她之后,她不动的心突然陷落……多么危险啊,注定受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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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自己总是可以全身而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男女情爱早已麻木。
她只想找一个安全的人,在她眼里平凡的人,不会让她伤心、亦不容易伤到她的人过日子。
这个人绝不是牟彻。
“朗雨。”
王拓芜朝她跑过来,边跑边喊她的名字。
站在店门口浇花的朗雨并不想和他说话,这个人她实在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你到底何时才肯放手?我的工作一直被你搞乱,这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追女朋友你也来破坏,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不可?”
“我说你是罪有应得,我还没出手已经有人替我收拾你了,你活该!”
“不是你?”他张口惊问。
“我要是知道你又在追女孩子,一定也会去告诉那个倒楣的女孩离你远一点,只可惜这回我晚了一步。”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朗月会发疯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她太多愁善感;别人分分合合为什么都能活得好好的,偏偏朗月想不开,这要怪我吗?你会不会太苛求了?人生苦短,我为什么不能追求更适合我的女人?”
“因为你欺骗她,脚踏两条船。”
“我不过是脚踏两条船,有些男人还脚踏三条或四条船,你为什么不去整他们?”他强词夺理。
“别人没惹上我。”她轻轻的说。
“你是个可怕的女人。”说完话他愤恨的离去,朗雨正要转身回店里,却瞥见牟彻就站在她身后,两手抱胸,莫测高深的看著她。
“你怎么会来……”她没想到他会来店里。
他们虽然同住一个屋子,可常常是见不上一次面的,她到医院送东西时,他不知是不是故意躲著她,几次就是不见他的踪影;所以今时能见到他,她心里特别觉得暖烘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个男人是谁?”牟彻朝王拓芜离开的方向侧了一下头。
她不痛不痒的说:“一个不熟的朋友。”
“他来找你做什么?”他接著问道。
“问一些事……”
“他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吗?”
她摇了下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皱皱眉,心中的不悦就写在脸上。
“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所以没说,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她说。
显然这个答案牟彻并不满意。“你的追求者可真多,可惜没有一个衬得上你的。”
“他不是我的追求者,你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我心里有数,你不告诉人家你的已婚身份就是心里有鬼,这表示你不够光明磊落。”他不客气的指控。
“我是觉得没必要跟不熟的人说这么多,反正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离婚了,一直跟人家说明这种事也很麻烦,不是吗?”她云淡风轻的说。
这是说好的啊,他为何看起来并不满意她的解释?
他看著她,“以后不用帮我准备晚餐,我已经请佣人帮我煮三餐了。”
朗雨每天做了晚餐搁在保温饭盒里送去医院,虽然她见不著他的面,但她知道他每天都会去医院看老人家,也就多备了些饭菜。
“我是顺便做的,没有别的意思……”看来他又误会了。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我不要老头子误会。”
“牟爷爷误会了吗?”她迎上他的双眸。
“他对我们之间存有幻想,今天竟然跟我提出非常无理的要求,要我们生个曾孙让他玩玩,你说是不是可笑又无理?”他说。
朗雨愣住。“怎么会……爷爷知道我们没有……感情的。”
“所以你不要再做出任何举动让他抱一丝希望了。”
她幽幽的说道:“我明白了。”
“明珣过几天会来台湾,我请佣人来家里帮忙是因为明珣对家事并不擅长,我怕她住得不习惯。”
“汪小姐既然要来,我是不是应该搬出去住,免得汪小姐误会?”
“不必,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老头子会气炸,他这几天情况时好时坏,你要是搬出去,他一定跟我没完没了。”
“可是汪小姐……”
“她的事我会处理,今天晚上到医院别多嘴,老头子还不知道明珣要来的事,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所以你什么都不许多说。”
他的话是命令,她无法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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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想又送加护病房了,因为牟彻不愿意让朗雨替他生孩子。
一言不合,牟想一口气几乎上不来。
“这下你高兴了吧?你可以母凭子贵对我施压了。”牟彻冷沉的看著朗雨。
朗雨目光呆滞的看著地面,有些事虽然是她的期盼,但她并不想闹出人命。
“我不会对你施压。”
“你心里盘算什么我会不知道?如果你真生下了孩子,我们的一年之约还有效吗?你我之间真的可以断得一干二净吗?”他冷冷的说。
“我不会缠著你,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等牟爷爷清醒之后,我会跟他说清楚。”
“然后逼死他是吗?你千方百计讨老头子欢心,如今如了愿,你说不生就能不生?你知道,其实老头子是因为讨厌明珣,所以才非要我和你生孩子不可。”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和汪小姐分手……”
她的目的达到,自会离开。
“你说什么?”他挑了下眉,自负的表情有一种尽可能忍耐的压抑。
“如果你和汪小姐分手……也许牟爷爷就不会逼著我们非生孩子不可。”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汪明珣确实不是好女人,她棒打鸳鸯也是为了他。
“你要我做负心汉?”他嗤之以鼻。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替你拿个主意。”她的心有一部分已经支离破碎,不再是以前的朗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