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是不能少,可我说周公子呀!你不晓得若婉表妹已订亲了吗?坏人姻缘可是会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当媒人要有道德,不能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自以为潇洒的周公子扇子刷地一开,装模作样的褊了褊。“我与表妹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们对月许下终身,花前互订白首,早已是分不开的恩爱鸳鸯。”
“表哥……”被爱冲昏头的小表妹含情脉脉,动容于他的动人情话。
“好了,好了,别表妹来,表哥去的,我也很想赚你的媒人钱,可是小表妹的婚约总要先解除,我才好登门提这件事。”啧!眉来眼去的,怕人家不晓得他们爱得死去活来吗?
“所以我才要找你解决呀!你不是号称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的万能媒婆。”他非尽早娶表妹进门不可。
“呃——这……”还真有点汗颜,这话真托大了些。“陈公子,你怎么说呢?妻子的心若不在你身上,你强要结成连理,将来也是怨偶一对,感情之事无法强求啊。”
难忍伤心的木讷男子被她说动,忍痛说道:“只要婉妹过得幸福,我愿意成全。”
“哈!对陨,这样不是很好,皆大欢喜,陈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不必难过,改天我为你找个好姑娘,帮你找到真正所属之人,一辈子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我做的媒绝对让人满意……”
“等一下。”
等一下?
谁来闹场,抢她妍姊儿风采,一桩喜事就要水到渠成,谁敢喊停?!
叶妍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一啾,只见李承泽高大的身子走到厅堂正中央,面色和煦地看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三人……
事实证明李承泽看人的眼光一流,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或假意,不让有心人心存不轨,借着婚事牟求利益。
就拿周公子和小表妹这件事来说,他做了个小小的测试,分别给了周公子和陈公子一方笔砚,要他们在纸上立下切结书,表明只要心爱女子,不收任何陪嫁金或财物。结果陈公子毫不犹豫的签下,他虽不富裕,却也不贪妻子的嫁妆,他有手有脚,工作足以温饱一家,不需妻子娘家的资助。
反观周公子是抵死不签,甚至是拍桌子叫嚣,认为此举是羞辱了他的人格,甚至欲挥拳伤人,大喊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最后在李承泽的套话下,他才不经意地脱口说出他欠了一笔赌债,娘子的嫁妆不只够他还债,还能翻本。
小表妹震惊不已,伤心地掩面痛哭,露了马脚的周公子不仅未上前安慰,还口气不佳地说要不是她家有钱,他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经过这一次事件后,小表妹才恍然省悟,原来真正爱她的人是陈公子,他才是她执手一生的良人。于是,半个月后的婚礼照旧。
第七章(2)
自此以后,李承泽成了叶妍的帮手,帮她鉴定婚配对象的好坏,两人合作无间地撮合了好几对姻缘。
过去的不对盘早如隔世,现在两人的默契越来越好,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要接什么话,合拍得很,而且叶妍发现一个很大的不同——
这阵子李二少的欲傻似乎渐渐褪去,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她认为一定是他多与外界接触的关系,于是就更爱拖着他往外跑了。
李承泽也乐得不用再装傻,而且自从性格没了过去的冷漠后,他和善的对待其他人,发觉得到的响应更大,这是比赚到千万银两更大的愉悦!
“掷铜板决定,反面是赵家,正面是魏家,由你先选。”
很稚气的做法,可笑又荒谬,但是对叶妍和李承泽而言,却是再公道不过了,而且谁也不能耍赖,铜板一落定胜负。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遇到有史以来最难搞的一门亲事,两人都使出了全力,奔波在两家之间,说尽好话,但顽固的长辈就是不肯点头。
偏偏那小两口爱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非君不嫁,非伊不娶,甚至含泪地双双跪在叶家门口,求妍姊儿出面,帮一帮忙,不然他们只能以身殉情。
叶妍虽感动这对小情人的情坚,却也气他们轻贱生命,心里一火,将矛头指向不知变通的赵老头和食古不化的魏老鬼,这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是挡自己儿女姻缘的罪魁祸首。谁说武馆出身的武人不能和开学塾的文人结为亲家?这是哪门子不成文的规矩,她非要打破藩篱,牵成这桩婚事不可。
“我是魏家。”李承泽藏起心中窃喜说道。
沮丧的叶妍发狠地瞪着翻错面的铜板。“哼!赵家就赵家,我还怕只会动刀动枪的赵老头吗?他只长力气不长脑,我很快就能摆平了。”
“要不要跟我换,魏家大老爷满腹经纶,动口不动手。”就是大道理多了些,训起人来毫不断章。
“免了,免了,一样难缠,我认命了。”人老了就滑溜,倚老卖老。
赵家武馆的对面正是读书声朗朗的魏家学塾,赵家是大将军赵子仪的后代,所以瞧不起只会死读书的魏家,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
而魏家是一代名相魏征的子孙,同样不屑舞刀弄剑的赵家,认为练武之人必定粗鄙无状,配不上他们的书香门第。
手无缚鸡之力的魏家公子是名书生,对学有一身武术的赵家千金一见钟情,两人私下往来,互诉情衷,爱意渐浓。可惜赵家嫌魏家少爷软弱无能,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何护妻佑小。
而魏家则说赵家小姐粗野,不懂女红,将来怎么持家、相夫教子,要是夫妻一起口角,一言不合地打起来,自家儿子准让她一拳打死。
“魏先生想多了,你是德高望重的传道者,谁不感激涕零地聆听你的谆谆教诲,不敢或忘牢记在心,你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孔孟学问,我等对你的仰慕如山高水深,难以丈量。”
这边吹捧有加,极尽推崇之意,将持学自傲的长者捧得面有悦色,频频应和。
“我说赵大爷呀!你也别学那穷酸儒生,在意什么门坎高低,不就是嫁女儿嘛!干么搞得自己都上火,气度大点,把武人的豪气往前摆,你这子弟兵一列排开,谁不赞你一声老英雄……”
叶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越挫越勇,学武之人书读少,讲道理完全不通,只能慢慢跟他磨,跟他耗,顺着他的毛摸,做足面子给他。
“夫子作育英才无数,还怕教不乖一位粗野的小丫头,而且说句老实话,镇东的学塾不就眼红你教的好,学生多,多次找地痞流氓来闹,有个懂武的媳妇,他们要是敢再上门,一个个打出去,不扰你安宁。”
“这……”嗯,这个白发蓝眼的年轻人说的话似乎颇有道理。
魏家动摇了,在李承泽条理分明的分析下,开始觉得武人之女也没什么不好,不擅女红无妨,明理、识大体即可,给魏家添孙,其它可以再教。
“你说你自个儿是不是大老粗一个,一本《中庸》识得几个大字?这年头讲的是白纸黑字的契约,谁理你口头约定,上回买刘家的地不就给坑了,人家欺你肚里没墨水,市价一百两硬是多添两横笔,你就白花了两百两买地,一百两成了三百两。
“若说有个文笔生花的书生女婿,谁敢坑你呀!一行一列全给你看得仔细,何况你就这么个闺女,不想让她嫁到人家家里吃苦受罪吧!魏家那小儿胳臂肘细得像竹竿,将来你女儿嫁入魏家可就威风了,斯文相公哪敢对她大小声,还不疼如手中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