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罗走后,画屏让人准备膳食送进了房。
花圆圆用膳时,始终安静无声,动作从容。
其实,她心中原本是着急的。
当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碧儿他们都不在身边,她正想开口询问,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告诉她。
同时她也感觉到,这些人似乎受了命令观察她,自己吵闹询问,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没有好处,倒不如安静待着,反而对自己有利。
几次的经验让她明白,顺着感应走才是最正确的,当她这么想时,心中的慌乱反倒消失了,才能这么淡定从容地接受这些婢女的伺候。
她知道这些女子对自己感到好奇,如果她们会好奇,那么她们背后的主人也一样。
把她打晕,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却不回答她的询问,装得如此神秘兮兮,她要是笨笨地着急,反而被人家看扁了,对方既然救了她,必然也将她的家仆救了,想到这里,她更加放宽心。
哼,我就偏不问,看是你淡定还是我沉得住气?
打定主意后,她索性把心放开,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等对方好奇心满了,自然会出来见她。
吃饱后,她便恢复之前出来散心的心情,在这艘船上到处走走看看。她发现自己处在另一艘船上,这艘船比先前的客船更加精致,如果她猜得不错,这是一艘具有防御功能的战船。
她心惊,难道自己被劫匪掳来了?
不对,她记得昏倒前,劫匪被一群神秘人杀了,想到那些人在自己眼前被刀子一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闭上眼,让心情逐渐恢复镇定后,才缓缓睁开眼,心中祈祷,希望这艘船的主人是个地方官,那么她和家仆就安全了。
在船上绕了一圈后,她更加放心了。她很确定,将她带到这条船上的人,救了她和家仆。
第6章(2)
她的直觉没错,在她如此安静等待其间,接近傍晚时刻,婢女织罗传话来了。
“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花圆圆轻轻点头,站起身对织罗轻道:“有劳姑娘带路。”
织罗朝她福了福,转身在前头领路时,花圆圆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哪,对方不再故作神秘要见她了。
她故意反其道而行,表现得泰然自若,甚至连一句话都不问,果然引得对方按捺不住。
她倒要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居然有本事把水匪打跑?
她跟在织罗身后,往上层的船舱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留心身边事物。
织罗领着她,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来到最后一处房间门口,敲了门,过了一会儿,舱房门打开,织罗与里头的人说了些话,接着转身请她进去,而自己则留在房外。
花圆圆跨进房里,另一名婢女领着她往里头走去。
这间房十分宽敞,房里的摆设也特别讲究,这里恐怕是客船主人的房间。
“公子,人已带到。”婢女朝那帘后的男子恭敬禀报。
花圆圆透过纱畅,无法将帘后之人看得真切,却可以感觉到,那人在自己进来后,便将一双目光放在她身上打量。
她低垂敛目站着,感觉到那帘后的目光,从头移到脚,像要将她每一寸都看仔细似的。这样的目光实在太轻薄了,不过她不能表现不满,因为中间还隔着纱幔,所以她只能假装不知。
不但不知,而且还要十分安静地等着。
庞玉堂将花圆圆细细打量后,想到婢女的禀报,说她自醒来后,不惊不慌,处事自若,他倒是好奇了,是什么原因,能让饱受水匪惊扰的她,此刻还能这么沉着冷静?
他对她,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站起身,走上前,将隔着两人的纱幔掀起。
在他掀起纱幔的那一刻,花圆圆原本低垂的眼眸,很自然地朝来人看去。
那是一张俊逸超群的相貌,一双墨眸如星月争辉,如一枚珍贵上好的玉,华光照人。
此人的相貌虽然比不上萧安浩,可那一身气度,举手投足间自有权贵之家熏染的王者之气,令此人更显俊逸超凡。
任何女子见到如此温润尔雅的公子,肯定会脸红心跳。
花圆圆只看了一眼,便赶忙低下脸来,心头突然一阵紧缩,没来由地一阵寒意袭来。
“见过公子。”她冷静地向对方福了福身子。
“姑娘有礼了,来人,茶水伺候。”庞玉堂吩咐婢女后,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姑娘请坐。”
花圆圆不敢忤逆,顺了他的话,依言入座,却也是正襟危坐着,始终低头敛目。
庞玉堂入座后,一双眼眸打量她,话语着实温柔。“姑娘昨日可受惊了?”
“蒙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她低低说着,态度十分恭敬。
“说来,是我该感谢姑娘才是。”
花圆圆怔了下,疑惑地问:“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多亏姑娘事先示警,我的人才能及时做出应急之策。”
花圆圆恍然大悟,原来她向船爷示警时,被这人知道了,既然对方有道谢的心意,那么接下来的话便好说了。
“小女子只能示警,全靠公子的人相救,我和家仆们才能幸免于难,只是不知他们现在人在哪里?还请公子告知。”她小心翼翼地问,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见她始终低着脸,又一副局促的模样,庞玉堂没回答她的要求,反而轻笑反问:“你似乎很怕我?”
当然怕了,你才刚杀了人,我怎么不怕?
随着这男人的靠近,花圆圆感觉到一股肃杀戾气。
这种事,用眼睛是看不到,虽然这位公子看似温润如月,可是骗不了她,真正的他,绝不如表面上那般斯文儒雅。
她低着头回答:“昨晚遇上水匪,到现在想起仍是余悸犹存。”
“是吗?”
随着一声轻笑,大掌覆盖住她的手,令她一僵,惊讶得抬起头来,撞进一双深情怜惜的眼。
“别怕,有我在呢。”
他这一笑,犹如云破月出,真真是祸水得诱人。
只可惜,他这俊美一笑,实在诱惑不了花圆圆,倒让她心头震惊不小,被摸到的手像是烫着一般,赶忙抽回。
“多谢公子,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小女子担忧我的家仆,可否告知他们人在哪里?”
她再把话题扯回来,提醒对方,她只想知道她的人在哪里?
“花姑娘不必担忧,他们在另一条船上,有我的人看照着。”
这般温柔软语,出自于这样的谦谦公子,语气中显然带了一丝情意,任何姑娘听了,只怕会扰乱一池春心荡漾。
但花圆圆只觉得一阵慌乱。
这男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万万不能与他有任何牵扯。
“既然如此,那么可否请公子送我至另一艘船上,和我的婢女家仆会合。”她诚恳请求,言下之意,是不想和他待在同一条船上了,免得被人误会什么。
“咦?姑娘难道不想与我共乘,一路欣赏河岸山色?”
陪你才怪,你城府太深,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是绝对不安好心!
“蒙公子美意,小女子只想与婢女家仆会合后,尽快赶到竖城,还望公子成全。”
庞玉堂听了摇摇头。“这可不行,我得对姑娘的清白负责才行。”
花圆圆听了一怔,不由得疑惑抬眼。“公子何意?”
庞玉堂语带情意绵绵地回答。“姑娘昨日卧的是我的怀抱,枕的是我的手臂,与我已有同榻而眠的关系了。”